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貌美反派总被男主觊觎(快穿)》作者:妖侩   文案:   景良途是个霸道总裁,脸好身材好,美中不足,他腰不好。   腰不好就算了,大不了抛弃世俗的欲望努力工作,认真搞钱,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穿越了,还穿成了书中人神共愤的大反派!   *   反派就反派吧,反正现在的小白花主角看着还很好揉捏,当个高贵冷艳的反派似乎也不错嘛嘿嘿嘿。   没想到小白花们各个拿的都是龙傲天剧本,后期变成大佬后纷纷打脸黑化!   看着曾经的小白花变成黑莲花,一步一步地将他逼到小黑屋,景良途上下牙关打颤:“他们是来复仇的吗?”   *   就在这时,他发现剧情的走向似乎不太对。   主角看起来貌似不是想打他。   但是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啊喂!   已经化为黑莲花的主角占有欲满满的看着他,冰冷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语气极其病态道:“你现在...终于是我的了。”   景良途哆哆嗦嗦:“要不...你还是打我吧!”   *   景良途做梦都想不到,在自己的一通操作之下,一切都变了样。   薄情渣攻反派vs替身金丝雀   本该被复仇金丝雀报复的身无分文,名誉尽扫的反派渣攻翻车把受当,看着曾经可有可无的金丝雀对自己发狠道:“再敢想着别人,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阴鸷O装A反派vs试验品养子   本该被锁进不见天日的地窖里的反派养父被金屋藏娇,看着自己养的崽种歪着脑袋问:   “亲爱的,想要抑制剂吗?”   双面小妈反派vs桀骜小狼狗   漂亮的高冷学长私下里既然是父亲金屋藏娇的金丝雀?   原本该被继子狠狠教训的拜金反派被欺负到哭喊:“我不要钱了,你放我走吧。”   表面温柔内心狠毒管家反派vs孤冷少爷   掏心掏肺对少爷好的管家其实想杀他全家?   被发现所有真相,准备安然赴死的反派被少爷困在家中,被迫享受锦衣玉食。   杀伐果断的少爷温柔抚着他的脸庞:“仇我帮你报,但你归我。”   变态酒吧老板vs高冷大学生   一个变态招惹了一个冷面学神,千方百计的撩拨他勾引他,却发现这个男人比他还变态,还险恶,吓得魂飞魄散,最后想逃跑还没有跑掉的故事。   被反杀的酒吧老板捶胸顿足,十分心痛:“后悔,现在的心情就是后悔。”   位高权重摄政王反派vs傀儡皇帝   摄政王性情孤傲,高贵冷艳,但其实小时候曾被卖到青楼,一身贱骨的他阴差阳错救下了小皇帝。   两人长大重逢后却不相识,摄政王笑眯眯地把他当傀儡,皇帝暗搓搓装病虎,其实准备时机一到就咬断他的喉咙,把他踩在脚下。   只是没想到,本该被处以极刑,血水成河的反派摄政王被复仇皇帝拐到龙榻,冷脸看朝堂上威震八方的帝王可怜巴巴的求自己不要恨他。   *   前期小白花后期黑成碳攻vs沙雕欢脱但求腰好受   阅读指南:   1,主角会死遁去下一个世界,但整体世界he。   2,小白文,图一乐,逻辑死。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系统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良途 ┃ 配角:切片攻 ┃ 其它:预收《当工作狂穿进狗血火葬撤,《死对头以为我的了绝症》   一句话简介:是我坏的方式不对吗?   立意:面对困境不放弃,勇敢的面对它! 第1章 薄情渣攻vs替身金丝雀   深色的窗帘虚虚遮住了晨曦的微光,景良途从床上艰难的翻了个身,浑身的酸痛提醒着他事情并不简单。   他的上身裸着,白皙的皮肤上有红色的淤痕,又或者说是吻痕,发丝凌乱,嗓音发哑,跟喊了一晚上似的。   他指尖颤抖的去够放在床边的手机,入目的字眼赫然是【顾氏集团总裁失踪,背后真相不得而知】。   正当他看的汗毛倒立时,一只冰冷的手从一旁伸了过来,取走了他的手机,无声无息的浏览着上面的信息,景良途难以揣度他的情绪。   男人看了一会,又移开目光,看到了景良途紧张的神情,勾起唇角道:“这个东西,就先交给我保管吧。”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对他而言可有可无的金丝雀,而如今,自己却在他的手里插翅难飞。   景良途无力望天,思考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景良途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霸道总裁。   1.85的标准身高,手中长年举着82年的拉菲,刀削般的脸庞,眼睛里是三分讥讽,三分薄凉,四分漫步经心的扇形统计图,年轻有为,拥有五米长的豪华汽车,为人花钱从不看数字,随随便便就能完成一整个把情人宠上天的大动作,这要是在言情文里就是“女人,你在玩火”,在耽美文里就是“男人,你玩不过我”,除此之外,每年还会尽心尽力的为国家GDP的快速增长发光发热。   但是!   为了维持有钱多金的这个属性,他天天熬夜加班处理工作,长年久坐导致腰肌劳损,腰椎不适,稍微动一动都会疼的不行,根本不能成为一个动辄一夜七次的霸道总裁,无法为伴侣提供满意的夜生活。   我们一般称这种行为为得了西瓜,丢了芝麻。   发现这个问题后,景良途就自卑了,高冷了,哒咩了,有小脾气了。   他无法容忍别人发现他不行!   故而,他从一个邪魅狂狷的总裁变成了一个高冷禁欲的总裁,不近男色,也不近女色。   某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好基友表示:你这个情况,完全可以去gay圈当0,这么好的条件,一定不缺追求者。   做0是不可能做0的,景良途在精神上是一个钢铁猛1,宁折不弯,宁可没有性生活,也不要活得那么活0活现。   朋友却认为虽然他在精神上渴望成为一个猛男,在肉.体上却只能躺平做0,任人宰割。   我们都知道,当理想高于现实时,我们习惯于从虚拟世界里弥补我们缺失的遗憾。   这就直接导致这位霸道总裁染上了爱在深夜看某点升级文的恶习,至于他会不会从一个腰不好的总裁变成一个不光腰不好还近视散光的总裁,我们不得而知。   因为他穿越了。   这件事要从一场文学变革说起。   老套路,某点文里的男主要惨呐,怎么惨呢,那就是设置一个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反派,还有一个被反派蹂.躏成小可怜的小白花主角。   论坛里,某江的作者表示要为他笔下的人渣征集一个死法,一定要越惨越好,于是大家来了一场华山论辩,群英毕现,谁与争雄,其中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匿名选手表示——嗯....可以,被主角压死吗?   群众:???是我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原来,当时某江里关于反派被主角压的风靡一时,曾经可以被反派轻易践踏的主角成为高不可攀的人物之后,为了报复反派,就用了反派最难以忍受的惩罚来对付他——强行要了高贵冷艳疯魔反派的身子。   高啊!妙啊!   在那之后,广大变态忽然意识到曾经被反派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小白花发展壮大后把反派按在床上欺负,是一个十分了不得的旷世奇举!   当心满意足的完某点文后,景良途又误入歧途的打开了某江文。   在那之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每当景良途想看主角怎么给反派左手一个上勾拳,右手一个下勾拳时,他看到了一连串的□□。   (ps:□是作者手打的)   他们在干什么,“□□”是贵站独有的独门绝技吗?   为什么一番□□过后,反派会站不稳,脸通红,泪汪汪?   他不懂。   但一个人,他之所以能当霸道总裁,必定是拥有对新兴事物的探索能力,以及强大的执行能力。   当晚,他就熬了一个通宵,一边艰难得通过□□做完形填空,一边呕心沥血,潜心研究。   第二天黎明即起,鸡叫之前,□□文学,大声诵念,还未睁眼,已念多遍。   景良途睁着一双乌漆嘛黑,已经不再清澈的双眼,长吁一口气道:“造孽啊。”   说罢,便猝死过去。   再醒来,他便遇见一个不明机械生物,它自称系统,隶属于打开新世界大门机构,上来就是一句 say hello 。   “......”   不知为何,景良途感觉自己现在的心理接受能力贼啦强,心律竟没有山体滑坡。   面前是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两个杯子,倒着放的。   何意?   系统解释道:“杯子下面是两个不同的走向,一个是龙傲天世界,一个是□□世界,随便选一个,你将会成为里面的反派。”   根据系统的要求,不论选到哪一个,他这种反派的任务就是成为主角奋发向上的动力,运用孙子兵法,奇技淫巧,锦囊妙计来督促主角由小白花进化成Number one。   景良途精明能干,老奸巨猾,表示没有利润的事情他不做。   系统:“事成之后,赐你钢铁好腰。”   景良途:“万死不辞!”   说罢,他便选了左边绿色的杯子,那一瞬间——(ΩДΩ)!!!   绿光闪烁!   绿色传说!   缘分,绿不可言!!!   景良途被光闪瞎钛合金狗眼,闭着眼睛大喊道:“请问,是龙傲天吗?”   系统十分深沉道:“天机不可泄露!”   *   再睁眼,便来到了这里。   眼前这个世界比较古早,当时比较流行渣攻包养金丝雀的的套路。   而景良途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渣攻,这可看似无法反抗的金丝雀便是本书的主角。   据说这本文刚连载的时候,这位渣攻的名字就荣登【最想噶了他的腰子】排行榜之首,谁见了不得亲切的称一句:“顾狗!论做狗还得是你啊!”   打开新世界大门系统为了不让穿越者觉察到这是龙傲天世界还是□□世界,特意将每个世界的元素打乱,有小白花主角逆袭龙傲天元素,也有耽美虐恋渣攻师徒以及各种巴拉巴拉的狗血元素。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   系统:“为了保持神秘感,爱你喔,比心~”   这要是一般的穿越者可能就要哭了,但是景良途不一样,因为他是一个见过世面的霸道总裁,无论如何,他都坚信自己绝不会被主角欺负在床上,被迫发出必须被屏蔽的声音。   这,可能就是霸总的自信吧!   在这个世界里,他叫顾微,是国内知名上市集团的掌舵人,观察市场风向的能力极强,并且凭借高超的经营手段,成为商界的新贵。   而眼前这个面带屈辱,眼中悲愤的青年正是本书的金丝雀,白逸。   他是名校的大学生,亦是寒门出的贵子,拥有一身傲骨。   可惜这一身傲骨即将被残酷的现实打碎,因为他即将签下卖身的合同,在此期间,他必须要成为顾微的情人,从此以后不论时间,不论地点,他都得随叫随到,像家畜一样活着。   若非家境贫寒,身患重病的母亲没有钱来医治,他也不会签这个合同。   顾微在上大学的时候对他的白月光学长一见倾心,百般追求,这么瞎瘠薄乱折腾之后,他居然成功了!!!   但是顾微在和白月光在一起后就开始暴露本性,他为人敏感多疑,重利轻义,有被害者妄想症,世界在他眼里都仿佛是黑色的,完全不懂得尊重为何物。   白月光很快就厌恶了他,在快毕业前,用最不留余地的话让他滚蛋,接着,自己就出国创业了。   顾微接手了家族的事业,几年后,成为了在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佬。但是脾气怪异,心思难揣。   在中,这个忍辱负重的替身金丝雀男主在被顾微万般羞辱后,起了报复的心思,只是他的身体一直被顾微桎梏在这方寸大的天地,尊严和自由被践踏在脚下,长久的相处,与日俱增的只有恨意。   但我们都知道,男主的魅力是无敌的,当对顾微爱搭不理的白月光回国后,竟对白逸一见钟情。   这下可惹怒了不可一世的顾微,为了不让他两顺顺利利的he,顾微执意把白逸一个人送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国外,自生自灭。   故事到这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下面的发展就变成了龙傲天经典打脸爽文。   被送到国外的白逸竟然飞速进步,一步步的扩大着自己的势力,仅用了三年就成为了一名厉害的企业家,接着他将目光转移到了国内,彼时的他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施展着自己的报复。   【顾微结局:未知】   【剧情完成度:0】   这个未知就很有意思。   系统解释道:“你要做的任务就是按照的内容按部就班的走剧情,尤其是促使主角成长的关键剧情,绝对要合格的完成,这会成为评判任务是否成功的关键。”   景良途表示明白,他就是一个NPC,关键时刻推动剧情发展,同时也是一个激励机制,主角可以干掉他获得相应经验值。   嗯,典型的点家思路。   景良途提出了另一个他很关心的问题:“主角回来报复的时候,我的下场会不会很惨啊。”   系统表示:“放心,我们很注意保护穿越者的身心健康,十大酷刑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景良途稍稍放下心来。   系统贴心的介绍完后就为他发布剧情任务。   系统:“看见那个绳子了吗?”   景良途:“看见了。”   系统:“看见那个手铐了吗?”   景良途:“看见了...”   【很好,剧情提要:威胁白逸晚上去你的房间里玩情趣小游戏,语气放肆一点,嚣张一点,以此激发他对你的恨意。】   景良途:“.....”   他一个霸道总裁都不敢玩这么大好吗? 第2章 薄情渣攻vs替身金丝雀   作为一个总裁,景良途非常清楚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后生的潜力,故而他总以宽厚待人,尽量不给自己埋仇恨。   但是眼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凭着系统给的记忆,顺理成章的从桌子上找到了那个准备已久的合同,上面写着包括但不限于:   1:乙方要不限时间地点的过来满足甲方的生理需求。   2:乙方要满足甲方的一些额外小情趣。   3:在合约期间,乙方如果私自谈新的恋情,那么合约作废,另赔偿违约金。   ....   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霸王合同,缺乏奖励机制和人文情怀。   景良途想了想,便随意又在上面写了几个附加奖励。   比如来回车费由甲方承担,比如完成额外情趣需求会给予精神补贴。   其实想做景良途情人的人不少,奈何他腰不好,倘若真有这么一个合同他一定稳亏不赚,可谓慈善家本家。   这导致他只能当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好总裁。   系统安慰他:“莫忧桑,放心,在这个世界里你有绝世好腰。”   景良途:“抱拳了老铁。”   他邪魅地将这个合同甩给白逸看,合同摇摇晃晃的落到了白逸的脚边,他抿了抿唇,忍着屈辱俯下来将合同捡起。   他需要钱。   需要很多很多钱。   尊严...已经不重要了。   合同上的内容在各种拐拐角角处都增添了额外福利,站在白逸身旁的助理都意识到了不同。   以前顾总包养的情人可没有这么丰厚的福利,果然跟那位长得像就是不一样。   待白逸脸色惨白的签下合同后,景良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目光露骨道:“既然如此,晚上就来我的房间履行义务吧,地点我会发在你的手机里。”   卧槽,这台词!好霸道!好总裁!我喜欢!   这短短的一刻就治愈了他一颗怀才不遇了快三十年的霸总之心!   *   一个好的,它通常会从人物的兴趣爱好生活习惯等诸多细节上展现人物性格形象。   顾微的人设就是一个性情怪异,阴冷病态的人。   那么怎么凸显这个“病”,这个“怪”呢?   作者是个鬼才,他这么设定:【顾微家的客厅里放了两个专门的饲养箱,里面分别养了赤练蛇和虎斑游蛇,两条蛇外形恐怖,鳞片坚硬,黏腻冰凉,看着就让人心寒胆颤,而顾微却可以若无其事的将它们那在手中把玩,那目光甚至还带了些欣赏。】   景良途浑身石化的盯着那两条张牙舞爪的宠物蛇,只觉得欲哭无泪,泪眼婆娑——不懂就问,要是被这玩意咬了算不算工伤啊。 QAQ   为什么一定要养这种冷血动物才能展现人设,就不能学学自己,养两只修勾吗?   秉持着良好的敬业精神,景良途强忍着巨大的心理障碍,闭着眼睛,将右手慢慢的放入了饲养箱中。   当他尝试着微微掀起一只眼睛时,他惊恐的发现,那只赤练蛇已经对其张开了血口大盆——   嗷!   *   被咬伤的手指上被清水消毒后贴上了创可贴,还好没有毒素进入血液,不然他现在人就躺在医院了。   虽然人没什么大碍,但是人设受到了威胁。   要知道,再过一刻钟,白逸就要来家里跟他“做游戏”了。   而本该邪魅狂狷的反派现在正盯着自己肿的跟发面馍馍似的手指发呆。   这怎么威风的起来?   他艰难地用幸存的左手在网络上询问广大热心网友:【在下右手不幸被蛇咬伤了,请问如何不用手就能和情人开心的做游戏?】   静默一刻,很快就有网友回复:【坐上来自己动。】   【附议】   【附议+10086】   景良途:“???”   不待他再等一个更靠谱的答案,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QAQ!   他来了!   *   忍。   这是白逸过往二十年的人生中无时无刻都要学习的信条。   他要忍着所有人的瞧不起,忍着莫大的压力,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他要忍受着生活加付于他的苦难,一步步的往上爬。   他做到了。   他在贫苦的环境下逆天改命,终于在无止境的奋斗中考上了名校,倘若能顺利毕业,未来一定光明灿烂。   可是命运却偏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   正常的生活没过几天,他的母亲就患上了重病,需要大把大把的医药费才能维持生命。   而他甚至连学费都凑不齐。   如今的他,必须要亲手打碎自己的尊严,骄傲,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敲开这个代表噩梦的门。   只要踏进去,他的人生轨迹就改变了。   他再也不可以自信的说出:我今天的成就,全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面目全非了。   想到病床上的母亲,他的手指僵了僵,最终还是敲响了房门。   里面的人磨蹭了许久才给他开了门,大抵是觉得他这样低贱的情人,就应该在门口那里多等等吧。   他知道,这种上位者为了将情人驯养的乖顺,通常会一步一步的给给他们下马威,让他们时时刻刻都能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这房子里的人不会跟他们有什么不同。   房门被慢悠悠的打开,不知为何,开门的人目光有些谨慎。   他的右手揣在裤腰里,眼中带着几分不屑和倨傲。   “换鞋。”   景良途言辞简单的命令道。   在进阶版本的霸总修养手册里,总是力求一字千金,这样才显得有气场,有格调。   肿的发面馍馍一样的手指藏在兜里不肯出来,景良途正想着要如何为难白逸,提高他复仇动力。   情趣道具?   他现在这个状态根本没有办法动那些东西,更何况他正直的要命,也不可能对一个大男人做出那种事情。   这时,他看见了被放在饲养箱里的两条嗷嗷待哺的蛇,突然有了主意。   对不起了主角,不是我不亲自喂,是在下真的害怕。   景良途随意的坐在了一张沙发上,双腿交叠,左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看起来嚣张又肆意,语气轻佻的对白逸发号施令:“我不养不会做事的废物,看到桌子上的工具了吗,替我喂蛇。”   白逸目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淡漠的落在那两条蛇身上,嘴唇紧抿。   景良途非常得意:【看到没有,我不玩蛇也能有反派的气质!】   系统:【.....从某种方面来说,你还挺会的。】   景良途没指望白逸能真帮他喂蛇,毕竟连他一个霸道总裁都害怕,更不用说...   ?   为什么他非常轻松,淡然自若,so easy的在喂蛇啊!!!   为什么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在下不敢做的事情!   这一定是龙傲天世界吧,一定是的!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面子有点挂不住,霸道总裁的威严不复存在。   喂完蛇后的白逸又开始定定的看着他。   他的脊背挺拔,目光锐利,漂亮的跟电影明星似的,即使是在这样的处境下,浑身也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质。   而他的任务,就是打压他,蹂.躏他,摧残他,让他居于寒风中依然凌霜傲雪。   这倒也不难,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要如何用这肿了一圈的手指去给他拿“小玩具”呢,那不搞笑呢嘛?   很快他就选择退而求其次,把他当成家里的女佣,一会让他扫地,一会让他做饭,更过分的是,当热腾腾的饭摆在他面前时,他居然表示要让白逸喂他!   系统:【你这买的是情人吗,你这是买一送一,附赠了个妈呀!】   景良途:【你不懂,我让年轻人多做家务不光可以考验他的心智,也可以让磨砺他。】   当然,也有一点暗搓搓的小心思啦,毕竟光靠在下现在的右手根本不能干饭啊ORZ。(;з」∠)_   餐桌上琳琅满目。   不得不说,白逸很会做饭。   景良途作为一个外卖达人,对于桌上的美食可以说是垂涎已久。   白逸忍着不耐烦,将一勺虾仁送进了景良途的口中。   景良途尝了一口过后就觉得唇齿留香,多多益善,于是用鼓励的目光看着白逸示意让他再喂一勺过来。   白逸将勺子捏的生紧,觉得顾微是在耍他,拿他寻开心。   终于,当喂到第不知道多少口时,白逸按捺不住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景良途对这个场面游刃有余,因为总有一些对他的安排抱有异议的员工敢来质问他。   他幸存的左手手指不轻不重地点了点桌子,眉眼压了下来,唇角轻挑:“怎么,不服气?”   系统屏息凝神,等他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理服人。   然后它就听到了景良途一连串的反问句:   “你有能耐自己开公司吗?能自己当CEO吗?有一群投资商供着你吗?你的身价上亿了吗?你的一个小时值多少万?”   ...这不是以理服人   这是资本的压迫啊!!   ....   等他问完这一系列的问题后,终于扬眉吐出一口起来。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决定表示不满?”   景良途:【说出来了,说出来了,这句台词在下想说很久了!!!】   不管怎么说,他的话语对白逸已经起到了刺激的效果。   他的眼底慢慢升出了一股黯黑的情绪,但是只一瞬间,这股情绪就被他轻描淡写的敛了下来,化成野心,慢慢发芽。 第3章 薄情渣攻vs替身金丝雀   这几天,景良途把白逸当成了钟点工,过上了膳食营养均衡,房间通风透气,地面纤尘不染,日常作息健康的快乐生活。   生活十分惬意。   他一边喝着加糖加奶的咖啡,一边享受着美好的早晨。   一句老话说的好,人闲了就喜欢瞎琢磨。   当他结束一天的工作,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没有感觉到腰部不适时,某根神经就开始蠢蠢欲动。   系统果然没有食言!   景良途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测试着腰部的柔韧性。   他先做了几十个仰卧起坐,完事之后居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钝痛!   他当即坐了起来,含情脉脉的与系统深情对望:【系统,有你是我的福气!】   系统腼腆一笑:【哪里哪里,你也是。】   兴致勃勃的景良途开心的像孩子一样挑战着各种动作,什么小飞燕,吊腰倒立,铁板桥,各种各样,奇奇怪怪,每一个都很考验腰部力量。   不知为何,系统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景良途对着他的那张大床做了一系列的准备动作后突然模仿起了跳水动作,接着,系统就瞪大了眼睛见证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抛物线。   这个抛物线很有故事性和曲折性:起跳很猛,飞得很高,摔得很结实,叫的很惨。   景良途死鱼一样趴在床上,表情痛苦又可怜兮兮的对着系统求救道:【在下...好像闪到了老腰。】   系统:【.....】   收回之前那句话,有你是我的晦气。   我合理怀疑,之前你的腰是不是也是这么被自己作坏的。   *   景良途可怜巴巴的在床上趴着,脸埋在枕头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上衣被掀到了胸前的位置,后腰肌肉紧致削薄,令人遐想的腰线被规矩的束在裤腰中。家庭医生表情严肃的检查着他的伤情,周围呈标准的二环线结构状,第一圈围了一群七大姑八大姨,第二圈是公司里的重要股东,喔,还有来他家定期做保洁的白逸。   医生推了推眼镜,诊断道:“他这是急性腰扭伤,好在伤的不重,但至少要在家卧床休息一周。”   完事之后,他还颇有好奇心的问了一句:“老板,我没别的意思哈,就是想问问,你这个,咋伤着的啊。”   “......”   在下不想回答。   公司中有个跟顾微相熟的股东眼神复杂地看了白逸一眼。   他知道顾总最近养了个金丝雀,结果才没养几天腰就搞坏了,这背后的真相不得不令人深思。   看来顾总养得这只金丝雀需求很大啊。   ....   因为腰受伤了不方便,顾微的母亲提议要给他找一个护工,方便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但是景良途不能找,因为那会取代白逸在这里的位置,那么他就不能及时的完成这个世界线的关键剧情了。   故而他现在只能每天跟白逸大眼瞪小眼。   他故作凶狠道:“看什么看,别以为我现在受伤了就碰不了你,当心我玩不死你,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白逸目光从容的看了一眼他动弹不得的腰,眼神仿佛再说:有种你来?   景良途哽住了,嘴唇颤抖,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弱势群体。   就在昨天,他还是一个可以对白逸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随便耍狠,并且动不动以“你要是不想干,那我们也可以干点少儿不宜的事情乐呵乐呵”这种若有所指的话来恐吓他的霸道总裁。   但是现在,就因为他把自己的腰给作伤了,时代就变了QAQ。   因为腰不能动,景良途感觉自己就是瘫在床上的死肉。   他以前腰不好的时候也不至于遭那么多罪啊。   因为身体不适,他的日常起居基本都交给了白逸这个大冤种,别人的金丝雀都是偶尔献出一下身体,平日里就可以穿金戴银的,他不一样,他得伺候饲主洗澡穿衣,吃喝拉撒,一样不少。   不过在白逸面前解决生理问题还是一个很考验尊严的问题,于是他突破人体的生理机能,将起床的动作拆解成了好几步,以此来展现自己的独立自主。   而白逸对他巨大的进步表示冷眼旁观。   最尴尬的是,他动作别扭的方便完后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抖着手点开了一个视频。   里面传来了天籁一般的童声——   今天开始我要自己上厕所~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小看我~   他黑着脸把手机摔了。   屏幕,卒。   *   别的金主和金丝雀都是在床上深入交流后,彼此了解了对方的身体构造。   景良途则是通过洗澡这一日常活动被白逸看了个遍,看了个爽,看了个明明白白!   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于是他如此提议:“你脱光了,和我一起洗。”   白逸用看待神奇物种的目光看着他,仿佛觉得他刚才的想法很奇妙,很惊为天人,很自不量力,很book思议:“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这个?”(PS:book思议=不可思议)   被这种眼神一看,景良途又自卑了。   这种自卑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比如说今天上午接到的这则电话。   白月光打来的。   *   裘言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顾微了。   又或者说,是不想见。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性格实在不合,另一方则是因为自己当年跟他分手实在做的太绝情,太难看,以至于连普通的电话都显得十分尴尬。   裘言的父辈跟顾微家里是世交,当初就算顾微不死缠烂打,他们的父辈也会想办法把他们两个人撮合到一起去。   故而,为了不让他们为难,双方都自觉的隐瞒了他们曾经在一起过,并且很难看的分手了这件事。   故而,即使是在分手之后,他们也时不时的会联络上那么几句。   顾微是个性子挺傲的人,不喜欢被人拒绝的感觉,于是每次视频里,都像一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嚣张的就跟当年自己是甩他的那个,不是被甩的那个。   这些年在国外,他们之间并非是音讯全无。   有一个他俩共同的好友经常对他说,他走的这些年,顾微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正好,这段时间他刚想将市场往国内发展。   或许可以看看顾微现在如何了。   视频电话被磨磨蹭蹭的接通之后,顾微整个人蔫了吧唧的趴在床上,手机离的很近,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眼睫,还有微微勾起的眼尾,落在眼角的痣。   顾微是一个很漂亮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狡猾的大人们的世界里,开场白都比较迂回曲折。   比如裘言:“你那边看起来挺清楚的。”   景良途:“清楚吧,可能是因为刚换了个屏。”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伯父伯母呢?”   “比我健朗。”   这时候,裘言才看到他精神蔫蔫地趴在床上,眼底憔悴,莫名给人一种纵欲过度的感觉。   反正平日里的精气神是一点也无了。   裘言眉头微皱,手指不自觉的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目光多了一丝盘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如果按照书里面的剧情的话,应该在忙着搞金丝雀。   但现在他的状态看起来像是被搞的那一个。   他只能心虚道:“工作嘛,累的。”   事关男人的尊严,他不会告诉他现在的自己属于一个铁废物的状态。   伤到哪都行,伤到腰,不行!   裘言叹了口气道:“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啊,下周我就要回国了,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商量。”   “嗯,好。”   “......”   “!!!”   他下周就回国了?!   景良途火速跟系统核对了一下关键剧情,发现后面即将发生白月光和替身金丝雀激动人心的相逢时刻!   在这个剧情点里,他需要当一次恶人,上演一段渣攻试图对金丝雀图谋不轨,恰在此刻,白月光破门而入,英雄救美的狗血剧情!   恶俗吗?恶俗。   狗血吗?狗血。   系统:【但是刺激啊!】   景良途欲哭无泪道:【让我现在一个腰不好的人去干这个,我觉得是挺刺激的。】 第4章 薄情渣攻vs替身金丝雀   景良途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手脚被手铐牢牢的拷在了床上,身体动弹不得,冰冷的手铐伴随着坚硬的质感在腕骨处磨蹭。   他冷静分析,这是劫财。   很快,他就听到一道步履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一点一点的靠近了这个房间,接着又靠近了他所在的位置。   景良途坚信眼睛小好聚光的原理,使劲地眯着眼试图看清劫匪的轮廓。   嗯,线条流畅,肌肉匀称,是个帅哥,有这颜值为什么要来劫财呢?   但是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对方竟然按住他的手腕,火热的嘴唇贴了上来,压制着他,从脖颈一路吻到腹部。   窝尼玛,劫色啊!!!   景良途从睡梦中惊醒,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白逸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的床边。   景良途一脸防备:“你想做什么?”   白逸皱眉:“换枕头。”   喔,忘了说,景良途为了让腰扭伤的自己睡的舒服点,于是特意每晚都在腰下面垫一个枕头减少腰部肌肉的压力。   另外,为了让白逸更好的照顾自己,他现在要求白逸每天晚上都必须在这里留宿,他们现在基本上算是同居的状态。   照系统的话来说,金主怎么会放弃和自己的金丝雀单独贴贴的机会呢。   好嘛,看来刚才是他多疑了。   大概是因为昨晚跟系统深入交流了一番什么是□□文学,故而有些敏感,居然做了这种不可描述的梦。   丢人。   腰不好的日子,每天都那么枯燥。   晚上,在白逸伺候完景良途洗澡后,景良途调整了一下姿势处理邮箱里的文件,而白逸则在一旁研究学校老师留下来的作业,根据市场情况模拟一份策划书。   白逸是学投资的,很有天分。   只是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拷打,在某些想法上还是有些不成熟。   景良途找了个侧躺的姿势,手中拿着一只没有开盖的钢笔指点道:“你投资这个房地产确实有很大的利润,但是你也要考虑到这个项目的风险管理还有升值潜力...”   原主一直有裸睡的习惯,因为这个动作,薄薄的被子从肩头滑落,一直落到腰那个位置,紧致的腰线暴露出来,毫不避讳。   白逸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景良途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姿色并不在意,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也没有变化。   毕竟他知道就算两方都愿意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办法做出更深入的交流,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来自于,他这么一个帅气英俊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与之配套的好腰力!   果然是人生无常,就算是铁板钉钉的高富帅,他也不能算是人生赢家。   好在学识和经验还是在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卖弄两手,真可谓是腰力不够魅力来凑。(;з」∠)_   *   自那天晚上对于彼此的学识进行一番切磋后,白逸渐渐地也不再一直以那副冷漠的样子示人,偶尔会请教景良途一两个问题。   为了人设,景良途一般会先油腻一把:“让我教你可以,但是你得主动亲我一口。”   他获得的当然是白逸看待智障的眼神。   他这个渣攻当的尽职尽责,伸出手臂将一脸不情愿的白逸搂过来,并且在白皙冷漠的脸上吧唧亲上一口,然后十分满意的欣赏他一脸“我不干净”了的表情。   灰常好,他又完成了无数霸道总裁们都想体会一把的情节——狗血强制爱!   心满意足之后,他就打开笔记本,开始讲题。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白逸的手不自觉的触在了他刚才亲过的地方。   不过只一瞬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狠狠的用手在脸颊上揉搓了一下,目光唾弃。   ...   休息了几天后,景良途的腰伤有些好转,只要不作死就可以正常的走路了。   家庭医生语重心长的跟他的老板念叨着注意事项:“对于腰部肌肉消耗大的动作千万不要做,千万不要。”   虽然不好问这腰到底是怎么伤的,但是脑轱辘稍微一转大概也能猜到是因为对刚养的小情人新鲜感满满,爱不释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板是一副被榨干的样子,貌美的金丝雀却看起来身体倍棒,走路稳当,啥事没有。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总之!拜托千万一定要明白我说的意思啊,老板。   那种意思我不好明说的啦。   只见自家老板神不在焉的听着,目光没有落点,四处飘荡,最终落在了安静看书的白逸身上,不动了。   挪不动了!   这么容易就把持不住了吗!   医生抬头望天,吁出一声悠长,悠长,又寂寥的叹息。   没救了...   这腰迟早还得坏。   *   景良途去白逸的学校考察过,他发现白逸居然还是他们学校的校草,名气很高,一堆女生喜欢他,表白墙上挂的几乎都是他的名字。   巧合的是,景良途以前也在这所大学念书,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还算是白逸的学长。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作者这么描写只为了那么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让以后的情趣py中可以让白逸泪眼汪汪地管裘言叫学长。   没错,让裘言当白逸的学长才是目的,他只是顺带的,买一送一的,附赠的,呜,太不公平了!(咬手帕)   而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景良途早早的就收到了校长的邀请,让他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可以上台发言,讲一讲他这些年的成功经验。   景良途不知道要说什么成功经验,虽然在原来的世界里他是白手起家,但这里他多亏有一个有钱的爹。   按照原主狂傲的性子,他是不会来这个演讲的,但这本书的作者深谙强制爱之道——对金丝雀来说,只有学校这个干净的地方可以让他获得片刻喘息,可是现在,顾微泰然自若的出现让他终于明白,他自以为是的平静生活是那样的可笑,那个仿佛可以掌控一切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染指自己的世界。   有...有点刺激。   景良途扶着腰,仰天,如是想到。   在腰彻底恢复之前,他只能通过这种事情来刷存在感了。   面对他的到来,老校长花了十二分功夫来尽地主之谊,“深情款款”的握住他的手,拍了一下午的马屁。   整整一个下午啊!   景良途的脸都快笑僵了。   *   大礼堂中,白逸盯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发呆。   那个麻烦事多的顾微已经一下午没有联系他了。   他好歹也是成年人了,见识过这个世界最丑恶的一面,知道上面那些人花钱把人买回去后会怎样毫无人性的对待他们,他当初为了救命钱把自己卖了,就活该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顾微这个人看起来很不着调,什么都没做不说,还莫名其妙的把腰给弄伤了,整天趴在床上无意识的哼唧。   有时候他都差点误以为自己是他重金聘请的钟点工了。   令人费解。   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人声嘈杂,白逸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手托在脸上,在想怎么捱过这枯燥无聊的讲话。   这时候,一个女生一脸害羞的看着他,轻声问道:“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后面没位置了。”   白逸虽然为人冷漠,但也并不抵触别人的靠近,轻轻点点头,算作默许。   女生十分惊喜,撩了撩头发,神情紧张的坐在他的旁边。   人渐渐来齐,讲台上的灯光骤然亮起,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看清他的那一瞬间,白逸的瞳孔骤缩!   顾...顾微?   *   讲堂上的顾微跟平日里的感觉不太一样。   自信,大方,从容,风度翩翩。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淡蓝色的领带,紧致的衣服将他的身材和长腿勾勒的一览无余。纽扣一丝不苟的扣紧,笑容妥帖,礼仪大方,冷调的光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却又衬的他气质清冷,看似亲切大方,实则又有距离。   在系统的指引下,景良途顺利的找到了白逸的位置,并且若有似无的对他勾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他看起来真的像一个没有架子的前辈一样在分享自己这些年做生意宝贵的经验,白逸身旁女生都捂着脸小声的说:“啊啊啊,他看过来了,顾总真的好帅啊!”   白逸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忍不住的攥紧。   大抵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人会包养情人,而且这个情人正坐在大礼堂下跟他遥遥对视吧。   就在这时,白逸身旁的女生突然小声的惊呼道:“我认识他!”   周围的同学对此反应平淡:“人家都自我介绍过了,不都认识了吗?”   那个女生一脸神秘莫测道:“不不不,我手上有第一手的古早资料,实不相瞒,我姐姐以前在这上学,是图片社的,有一天她在学校里随手一拍,就拍下了这样一张盛世美图。”   说着她就打开了手机相册,从一堆ppt里翻出一张画质有些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正处于青春洋溢阶段的顾微跳到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的怀里,两腿夹在他的侧腰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笑的眉目灿烂。接住他的那人目光温柔,一只手稳当的拖住他的大腿根,另一只手则搂住他的后背,撩起了一点衣角,虽然模糊,但也隐约能看见顾微的侧腰和人鱼线。   白逸的目光顿住了,里面有一种晦涩的情绪在翻滚。   那个女生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视线在照片和白逸的脸上来回打量。   果然。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长得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第5章 薄情渣攻vs替身金丝雀   白逸晚上做饭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那张照片在脑海里面一直挥之不去,就像缠上他似的,一刻都未曾飘走。   不用多想也知道,顾微跟那个人关系一定不一般。   而那个人同自己的脸长得如此相似,顾微当初执意要将他收为情人这件事,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理智告诉他,反正不管顾微存的是什么心思,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他要的只是钱,能让母亲继续活下去的救命钱,顾微怎么样,他不需要关心。   然而如果事事都能被理智说服,那么人也不会有纠结这种情绪了。   景良途刚打开密码锁,推门而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菜香。   景良途对系统开心道:【我不跟你扯,光闻这个味我就知道今晚吃糖醋排骨!】   看他一副生命诚可贵,美食价更高的样子,系统有些无语:【别光顾着想吃的,你的渣攻人设还凹不凹了。】   景良途对食物的一腔热忱被系统呛个半死,哂笑道:【我凹还不行吗?】   他顺着香味走到了厨房里,看到了正穿着围裙在认真做菜的白逸,顿时觉得家里养一个不说话爱做事会做菜的金丝雀是多么的美妙。   渣攻这个人设吧,得又渣又撩,问题是景良途在现实世界因为腰不好,便知难而退,严于律己,从不乱撩人,这导致他对这方面的学识十分浅薄。   系统贴心至极,给他甩了一张人见人羡,狗见狗叫的情侣恩爱图,景良途看了三秒后,举手表示:【我悟了!】   于是下一刻,白逸就感觉到有人在搂自己的腰,紧接着,他感受到了颈脖处温热的呼吸。   白逸的心猛然空白了一下,只是意外自己居然没有抗拒。   景良途尽量用低沉一点的声音来彰显自己的攻气:“做什么呢?嗯?”   这个“嗯”字很有讲究,很博大精深,很一字千金,景良途作为一个思想上的霸道总裁,在这方面的造诣可谓深矣,只可惜他在这上面理论大于实践,毕竟原来的世界里没有供他这么操作的小娇妻。   谁知道白逸根本不惯他,抿了抿唇,直白道:“自己看。”   景良途不慌,继续念霸道总裁语录:“唉,看来我真的把你惯坏了,这就是你对金主说话的态度?”   白逸一言不发地拿起了一旁的盐罐举在快要烧好的菜上,大有准备一不做二不休要把他齁死的嫌疑,表情仿佛在说——这就是你对厨师说话的态度?   景良途护菜心切,悻悻地放开了手,还不忘给自己找个补:“我心胸宽广,不跟你一般见识。”   内心: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食物威胁我。   这时候,景良途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看清来电显示,景良途目光深深的往白逸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语气接电话。   “喂,裘哥,你下飞机了?”   对面的声音有些嘈杂,应该还在机场:“嗯。”   对原主来说,裘言是他无法忘怀的白月光,就算已经分手了,但心中的爱意却未曾淡忘,如果说他跟别人讲话几乎都有一种距离感的话,那么对于裘言,他有十足十的耐心。   景良途便将他想象成那个在他的世界另他念念不忘的人,这个方法很有效,那语气,仍谁都能听出来他跟对面那个人关系不一般。   白逸翻炒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眸光微黯。   景良途没有意识到白逸的情绪不对,还在忘我的在一旁试图上演一场与白月光藕断丝连的感情戏。   因为隔着手机,他尽心尽力做的微表情微动作,以及精湛的“眼技”,电话另一端的人都无法看到,但是白逸却将这些尽收眼底——   景良途语气装的很轻松自在,手指却紧张的蜷缩着,目光闪烁:“我们家跟伯父伯母都商量过了,你不是要回国做生意吗,明天我们会邀请一些圈子里的人举办一个宴会,到时候把你介绍给他们,扩展扩展你的关系网,到时候你在国内的生意也会好做一些。”   裘言将行李箱交给司机,闻言轻笑一声:“那你不怕我跟你抢生意吗?”   景良途立刻接话道:“裘哥你这么说就太跟我见外了。”   “身体好些了吗?”   “呃?”   想到大概是上次因为腰伤状态不对,蔫了吧唧的,被他注意到了,景良途轻咳一声,有点尴尬的掩饰道:“嗯,好了。”   虽然但是,还没有好全乎。   一通电话,景良途声情并茂的表演了由惊喜到拼命掩饰喜悦,再从被关心时的受宠若惊到打完电话后的意犹未尽。   虽然,这些裘言可能没有体会到多少,但大多数都被白逸看进了眼里。   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由于糖醋排骨长时间没有翻炒,等景良途打完电话的时候,它已经糊了!   哦莫!我滴糖醋排骨!QAQ   在“出师未捷身先死”,“化作春泥更护花”,“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等一系列组合拳从脑海中飘过后,景良途强忍着心疼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邪魅狂狷的质问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有什么底气跟我傲?”   白逸不愧是主角,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惊慌,而是泰然自若道:“做啤酒鸡翅来补偿。”   “......”   吸溜(内心发出可耻的声音)   景良途告状道:【统子,你看他!】   系统冷静道:【宿主,你不可以为五斗米折腰。】   景良途稳定了一下自己点头的欲望,嘴角轻扬,略带嘲讽道:“怎么,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我看你就是学不会怎么好好的当一个合格的情人,这样,明天有个聚会,你不是清高吗,那你就去里面当一个给人打杂的,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叫苦。”   白逸看了他一眼,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将锅里面烧糊了的排骨一股脑的倒进垃圾桶里,看得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那,那我的啤酒鸡翅...   刚发完狠,不好开口啊。   好在白逸没跟他一般见识,若无其事给他处理鸡翅去了。   景良途后来反思了一下,认为产生这个情况的原因归根到底应该是因为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就算金主甩脸子也要不为所动,赚钱嘛不寒碜。   嗯,非常合理。   *   好歹是见白月光兼前男友的裘言,于情于理景良途都应该表现的上心一些。   他挑选了半天的衣服,还专门做了一个发型,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的他甚至特意佩戴了一枚胸针,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矜贵起来。   穿戴整齐之后,景良途就满意的带着白逸一起去宴会现场。   宴会是在原主的家宅举行的,排场很大,院子里停满了各种名贵的豪车,预示着来宾们各个都身价不菲。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被人群簇拥着的归国贵公子。   裘言比他大上两岁,虽然大不了多少,但是气质就像是温水一般沉稳,此刻他就像众星捧月一般,不用他主动做些什么,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想去亲近他。   景良途明白,这就是事业有成后的回国体验,啥事业都没闯出来谁会搭理他。   在他犹豫着要怎样在时隔多年之后第一次面对面地跟白月光打招呼时,裘言已经先一步发现了他,并且落落大方的冲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是啊,他们都是带着面具的商人,更是成年人,就算原主跟他在年轻的时候有一些感情纠葛,也不妨碍他们现在可以装作这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   景良途理了理胸前的扣子,嘴角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迈开长腿向那边走去,故意将白逸抛诸脑后。   裘言回来的比预想中的快,他未好全的后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不过这并不重要,反正接下来的关键剧情中也没有需要用到腰的地方。   开车的管家看到白逸被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原地,又想到了老板的吩咐,只能叹一口气,然后带他去换服务生的衣服。   白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一直在追随那个人离去的方向。   还有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身居高位,仪表堂堂。   管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凑近他低声说了一句:“老板的事,我们下面这些人就不要管了,拿钱办事就行,不该有的心思一点也不要有,听到了吗?”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白逸将目光收了回来,一言不发。   *   大厅里,景良途随意找了个地方,姿态优雅的喝着美酒,目光惬意。   他在原来的世界好歹是一个霸总,仪态这方面的问题简直是so easy好吗?   裘言暂时被一帮想跟他搞好关系的商人们围了起来,抽不开身,而景良途这边也时不时的有一些人过来跟他套近乎,他笑容得体的看着他们,眼睛余光在大厅中搜寻白逸的身影。   白逸就算是穿着简单的制服看起来也十分的有魅力,明明还是个青涩的大学生,眉宇间已经展露出了几分看透世事的成熟,为人端盘送水也无法让人觉得他是可以轻贱的,果然这个世界上是有气质这个东西存在的。   某一瞬间,他感觉到白逸目光晦暗的往这边看来,让他感到身体一阵激灵。   错觉,一定是错觉。   很快,大厅里面就响起了交际舞的音乐,是常见的蝴蝶布鲁斯。   这支舞曲不难,但是比较考验腰力,现在的他绝对做不来。   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按照原剧情的发展,他只需要向白月光发出跳舞邀请,对方就会为了跟他避嫌和保持距离,态度委婉的拒绝他,而他就可以黯然神伤的去休息室喝酒,顺便上演一场被拒绝后迁怒他人,强上金丝雀的戏码。   他轻啜了一口红酒,并为自己掌握剧本这件事感到无比自豪。   没办法,别人羡慕不来。   喝完酒壮胆后,景良途松了松衣领,慢条斯理的往裘言那边走。   他看见已经有个小姐先他一步邀请他了。   对,就是这个时机。   景良途抓住了裘言的手腕,目光颤抖的看着他,说出了那句死皮赖脸的话:“你回国后的第一支舞,可以留给我吗?”   来吧,拒绝我!   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吧!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裘言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温度,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个人...竟是在发抖。   是啊,顾微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他肯低下头来说这句话,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大的勇气。   要拒绝他吗?   裘言一时之间觉得非常不忍心。   终于,在一阵沉默后,他的手放在了景良途的手腕上。   景良途的眼睫渐渐低垂下去,嘴唇紧抿,心中在暗自窃喜。   对,不要客气,拿开我的手,不要给我机会!   就在这时,他听到头顶上传来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好啊,我的第一次留给你。”   “......”   “!!!”   兄弟,你为什么要答应我啊!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为什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还有,在国外没有人告诉你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吗?啊!什么第一次啊!嗯?! 第6章 薄情渣攻vs替身金丝雀   裘言温柔地握住了景良途的手,目光坚定,不好推开,也不能推开。   景良途现在的内心特别混乱。   一堆没有逻辑的bgm在他的脑海里乱窜——   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我是一棵海草海草海草,随波飘摇~   啊啊啊啊,快住脑啊!   景良途哭唧唧的对系统表示:【怎么办,我的腰还没有好啊!】   系统淡定的回答了他几个字:【应该死不掉。】   “......”   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不能只为了活而活...   邀请是他先发出来的,拒绝的话更不可能由他来说,就算心中纠结的一批,他也只能强行露出欣喜的笑容,努力表现出一副“我好开心喔”的样子。   其他宾客很快也找到了自己的舞伴,舞曲的伴奏响起,裘言作为主导者,已经率先跳起了男步。   而反应慢了半拍的景良途现在只能跳对腰力考验巨大的女步。   造孽啊!!!   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死猪只能不怕开水烫,景良途心一横,步子逸一迈,开始折磨自己的腰。   两个美型男子双手紧握,步伐优雅,很快就吸引了宾客们的注意里,甚至还有几个小姐忍不住拿手机把这精彩的一幕拍了下来。   这边跳舞跳的热闹,白逸的目光跃过重重的人群,一眼便见顾微正微笑着同那个和他长的很像的人跳舞,他那么骄傲的人,居然愿意跳女步。   他对这个人的重视程度可见一般。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顾微买了自己做情人,但是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情。他把自己当那个人的替代品,却又清醒的知道自己不是他,能让他放下所有的底线和骄傲的人也从来不是他,如果不是这张脸,他压根不会注意到自己,也不会那般强硬的逼他签合同,让自己做他的契约情人。   从理性上来讲,这个真相对他来说只有好处,因为这代表着顾微不会碰他,不会对他做太出格的事,而他只要拿到钱便达到了目的。   他可以付出最少的成本。   可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是因为自己被当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还是因为他发现那个人的目光从来都没有真正放在他身上过?   *   痛!太痛了!   这个舞真的是要了在下的命了!   在又一个切克之后,景良途感觉自己的魂都要飞了。(PS:切克是交际舞的下腰造型)   他的眉头忍不住的蹙了起来,腰上的疼痛让他的额头上出了一点冷汗,连眼眶都憋红了。   腰不好的人真的伤不起啊!   一场舞结束,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不过他非常在乎形象,想当年谈生意的时候,他喝酒都快喝的胃出血了,表面上却还可以装的云淡风轻。   裘言感觉到顾微的状态有些不对,目光有些严肃的垂了下来,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   肯定没法说自己腰快断了。   景良途缓了口气,用手巾擦了擦自己额角的冷汗,脸色苍白道:“可能是有点累了,我先去休息一会。”   说完,他就转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裘言看着顾微有些不稳的背影,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   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内。   景良途认为他终于可以安心的释放自己的天性,于是——   我的腰我的腰我的腰我的腰!(飙泪哭)   系统:【人家明明开局给了你一个好腰的,你不珍惜啊,害。】   景良途:“别说了,问就是后悔。”   这时,他听到了休息室的房门发出了颤然的响声。   有人进来了。   要脸的景良途很快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态,眼中带了三分疲惫四分冷漠。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接下来要跟他完成一段关键剧情的白逸!   白逸看着面色苍白的顾微,那一瞬间,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腰伤还没有恢复就去跟人跳舞,是不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景良途看着他,目光有些惊讶。   哎,不是,怎么会有金丝雀这么跟金主说话。   不行啊,他可是高贵冷艳的反派,主角还没有嚣张的实力的时间就应该是他的主场,怎么可以被主角拿捏。   反派的尊严何在?   景良途眉眼一冷,口中的话带着一丝讥讽:“我想做什么,似乎还轮不着你管。”   白逸的拳头微微捏紧,指节绷的生硬。   确实,他有什么资格管这个人。   他又为什么要管这个人?   看到白逸一张脸都快黑成墨了,景良途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多少说的重了一些。   他叹了一口气,手指插进头发里,垂下眼眸,开始为自己下一步的举动酝酿情绪。   虽然自己跳舞的邀请阴差阳错的没有被裘言拒绝,但是他稍稍分析了一下觉得似乎也不影响什么,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让裘言对白逸一见钟情,如果他发现自己刚跟他跳完舞就跑去跟自己养的金丝雀亲热,那会是什么反应呢?   肯定会觉得他这个人是真滴坏,真滴渣,plus被他欺负在怀里的金丝雀真滴是好可怜,好让人心疼。   嗯,合情合理。   豁然开朗之后,他蓦地睁开了眼睛,唇角轻轻扬起,对着白逸的方向轻轻勾了勾手,表情有些妖孽道:“好了,是我话说重了,别生气了,来,靠过来一点。”   看到顾微突如其来的变化,白逸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上前走了一步。   景良途不满意道:“过来,再靠近一点。”   白逸只好又往前走了一步。   唉。   景良途在心中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他干脆站了起来,猝不及防地拉过白逸的手腕,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因为用的力气有点大,他们俩的鼻尖差点撞在一起。   得罪...得罪。   在下这也是,为了你的幸福。   在心里赎罪一般的念叨完这些话后,他上下眼皮子一眯,脑子一嗡,破罐子破摔地往白逸的嘴唇上亲。   在顾微自己贴上来的那一瞬间,白逸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空白,脑子在那一瞬间,乱了。   然而顾微实在太紧张,用力过猛,磕的很重,这根本不叫吻,这叫毫无情调的碰撞!   双方都有点无语,特别是景良途,他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尴尬。   为了体面,他故作轻蔑地笑了一声,在白逸的面前竖起一根手指,表示:“上次不算,再来一...”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白逸便已经捧住他的脸,一言不发地贴了过来,景良途先是懵逼了一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便被柔软温热的东西堵住,这个角度,还能看见白逸纤长的眼睫。   他!被!亲!了!   .....嗯!!!   不是,这画风不对啊!   这只金丝雀为什么那么主动啊啊啊!   景良途想把这诡异的现象给掰正回来,但是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白逸的力气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这不应该啊,他景良途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他的世界里,他那些有钱又玩的花的朋友哪一个身边的金丝雀不是又娇又软的,怎么他摊上的这个就那么别致呢?   RNM!诈骗!退钱!   景良途没有什么调情接吻的经验,被吻的喘不上气,脑袋也有点晕乎,但是良好的职业操守告诉他,他作为一个霸道总裁,必须立刻夺回身体的主动权!   他的眼睛余光往右一瞥,三点钟方向有一个柔软的沙发,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用巧力将白逸压在那个沙发上,然后等裘言进来英雄救美即可。   打定主意后,景良途的身体不断后退,看起来就像是因为不堪忍受而连连退却一般。   下一秒!看准时机!   景良途猛地搂住了白逸的腰,目光一精,身体一旋,心中一喜,这位总裁的思路运转很快,已经暗搓搓的在期待自己把白逸扑倒的画面了,实在太man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他的脑袋砸到柔软的沙发上,身体被一团发热体给压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因为刚才动作很大,景良途胸口的衣服都变得凌乱,衬衣从裤带中挣脱出来,那里的风景和之前照片上看到的如出一辙。   在白逸愣神的时候,景良途瞅准时机一把将白逸推开,拉开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摩拳擦掌准备反压他。   就在这时候,休息室的门毫无预兆的开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顾微,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   六目相对之时,同为眼睛却各司其职,有上下左右乱看试图逃避现实的,有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的,也有目光平静,对于裘言的到来没什么反应的。   “顾微,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中带着质问和克制。   景良途的嘴角都被啃红了,衣衫不整,发丝凌乱,闻言,像犯错误的小孩一样,手指攥着沙发布,抿了抿唇,须臾,说了句听着就忒不自信的话:   “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我在强迫他。” 第7章 薄情渣攻vs替身金丝雀   我在强迫他...   这种话谁信啊,淦!   是个人都知道要看体位说话啊喂!   难道说他会是那种花钱请人来压自己的人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景良途慌乱地一把将白逸推开,还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颇有一种饱受欺凌的良家妇男的既视感。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白月光和替身金丝雀相遇的画面如此诡异,诡异到让景良途自己都没想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了不让画面更诡异,他整理完衣服后体面的站了起来,慌忙解释道:“裘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这样的话偏偏有一种越抹越黑,欲盖拟彰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怀疑和猜测的味道,原本应该与对方心生好感的两个人俱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彼此,气氛感觉十分的不对静。   短暂的震惊过后,裘言又恢复了以往镇定自若的模样,不得不说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强大的,亲眼看见自己的前男友被一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人按在沙发上亲还能恢复得这么快,想必这些年风风雨雨也都见惯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抹看似得体的笑在他的脸上似乎不是很自然,里面隐隐带着一点怒气。   只是他下面那句话让景良途感受到了一股危机感:“看来是我打搅到你们了。”   不打搅!不打搅!但是你来的时机不对,你应该在我把他压倒之后再过来!   可惜这不是演戏,没有导演组,没有摄影师,他们也不能各就各位再来一次,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等裘言要转身离开时,景良途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有效的补救反应。   裘言握住门把手,目光颇有深意的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接着甩门离去。   景良途:【嗷,不要啊QAQ】(毫无意义的尔康手)   他坐了下来,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眉宇里面全是失落和沮丧。   白逸自然是窥见了景良途见到裘言后的一系列反应。   他的目光慢慢黯淡下来。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顾微不想被那个人看见自己跟另一个人亲热,甚至急于否认他们的关系。   明明他是被迫做了这个人的情人的,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会这样不高兴。   就在刚刚,他为了不让自己受这种奇怪的心情的控制,甚至做了强吻顾微的举动,因为他知道,亲吻自己不喜欢的人一定会觉得恶心,不耐,难忍,因为人的本能是最真实的。   可是这样的感觉居然全然没有,在触碰到这个人柔软的嘴唇,看到他眼中的意外和惊慌时,他居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股火在燃烧,征服欲和挑战欲在神经末梢里流窜,强大的刺激让他几欲战栗。   这在他过往的人生经历中从未有过,也从未想过,可是现在,它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只是,另一个难堪的真相似乎也在渐渐浮出水面。   那就是顾微从来可能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待过,比起白逸这个人,他可能更像是一个影子,一个能帮助顾微自欺欺人的影子。   但是假的永远代替不了真的。   就好比今天,在自己将顾微按到沙发上被那个人看见之后,他一定是期望那人能做出什么反应的。   但是那个人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反应,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看着顾微目光低落的看着地面,白逸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点什么,但是很快,他忍住了。   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攥紧,眼中不甘。   *   裘言从休息室走出来后,表情并没有那样的平静。   这些年来,他在国外并没有听到过顾微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的风声,故而对今天撞破这一幕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准备。   顾微爱玩,他知道。   很多朋友都说顾微以前混蛋的要命,跟他在一起之后才变得一心一意的,还问他怎么那么有本事,竟然能让顾微这样的花心浪子变成苦守一枝花的纯情男子。   不可否认,能被顾微这样年轻优秀,家境优渥,还有一副好看的皮囊的人喜欢上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顾微从小被娇惯坏了,有钱人的劣根性一点不少,对于那些他看不上的人总是抱有一种傲慢和歧视的态度。因为他敏感多疑,不懂尊重,这些矛盾让裘言慢慢与顾微产生了隔阂。   最终,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也为了摆脱顾微的纠缠,裘言选择独自出国创业。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或许这些年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顾微会被别人压在身下,因为别人被牵动心绪,以至于当他真的亲眼见到之后,心中突然变得空落落的,竟莫名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他注意到了一点。   顾微的那个情人长的与自己非常相似。   难道...   *   景良途在屋里面反复徘徊。   虽然他完成了让白月光和金丝雀相见的剧情,但是这一切似乎因为金丝雀过于主动的扑倒自己而使剧情的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按照原来的剧情走向,裘言应该会对白逸一见钟情,在后面的日子里,会背着他将白逸单独约出去,然后两个人的感情极速升温。   计划曾经那么完美,逻辑曾经那么可靠!   现在全都变味了啊!!!   景良途拿起杯子猛吸一口茶,完事之后杯底重重的敲在桌子上,接着又去角落里狂旋砂糖橘,企图缓一缓紧绷的神经。   白逸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默不作声,在一旁默默收拾橘子皮。   景良途看见他就来气,在下为你的幸福尽心尽力,没想到你居然在关键时刻扑倒在下,真是岂有此理!   系统:【嘛,主角的骨子里天生都带点傲,被反攻也是家常便饭。】   景良途身为霸道总裁,对系统的说辞十分不屑。   白逸为什么能扑倒他,啊?那是因为自己给他自由过了火!   看到面色沉静,一声不吭的白逸,景良途霸气地指着他立规矩:“以后我们亲热的时候你只能被动接受听到没有!”   白逸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最终还是规规矩矩的点了点头。   景良途得到他的回应后也不生气了,开始思考解决之法。   现在裘言那边不好解决,景良途准备暂时先从白逸这边下手。   于是他坐直身子,理了理思绪之后,一本正经的问他:“你觉得,今天见到的那个人怎么样?”   白逸收拾完了最后一片橘子皮,闻言,身体一怔。   景良途以为他不知道具体是好在哪里,于是非常贴心的自觉为他缩小问题范围:   “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你觉得他性格怎么样?”   “你觉得看见他有没有想要亲近的欲望?”   感情是什么?感情是爱的相互作用力!   要是白逸对裘言有兴趣,他们两个人迟早会因为爱情的磁场而在一起。   这个想法非常具有哲学性和科学性,往深了讲甚至还有神学性!   然而白逸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景良途没有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一丝兴趣和爱欲,甚至带了点控诉:“顾总,你喜欢的人可真多。”   “......”   哦莫?   血飞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我冤呐!   在下这可是在为了你们的爱情做媒啊!   为什么听起来我就像个花心大萝卜似的!   系统:【咳咳,那啥,原主不就这样吗。】   ....这倒是。   不然他也不会在喜欢白月光的时候还愿意找一个替身的情人。   不过景良途深受一夫一妻制的熏陶,热衷1v1,死磕1v1,认为1v1就是yyds!故而他小声的抗议着:“谁说的,我只喜欢一个人。”   小声归小声,但白逸还是听见了。   他的眼睫轻垂,没有再说一句话,却已经心如明镜——   他当然只喜欢一个人,毕竟...就算是找情人,也要找一个跟那个人那么像的。 第8章 薄情渣攻vs替身金丝雀   暑期将至,白逸也快放长假了。   合同里写着,在乙方放假期间,会在保证劳动者身体健康的条件下延长工作时间。   曾经看着这个条例或许觉得十分扎眼,但是现在,白逸居然对这延长的时间隐隐有些期待。   只是,当他一大早来到顾微的公寓时,得到的却只有管家的通知,还有一张银行卡。   “顾总跟裘总最近一起出差做生意去了,顾总特意交代我给你放几天假,这张银行卡里的钱你可以随意使用,说算是给你的员工福利。”   .....员工福利。   白逸面色阴沉的接过那张卡,心中没有一丝喜悦。   这一般的情人看到金主如此舍得为自己花钱肯定早就高兴坏了,但是白逸却完全没有那种见钱眼开的感觉。   见状,管家忍不住提醒道:“年轻人,别怪我啰嗦,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顾总这些年来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裘总,想做他的情人除了要听话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千万不要对他动心。因为对于顾总来说,除了裘总以外,其他人的感情都是麻烦,曾经就有人不明情况的去追求顾总,他们甚至还是朋友,你猜结果怎么着?”   白逸的手微微攥紧,心中隐隐地有了预感。   果然,管家继续道:“顾总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   对于不喜欢的人就会做到如此薄情,真不愧是他。   而他之所以可以如此独断专行,也是因为他拥有傲人的资本,不会强迫自己去接受那些麻烦的感情。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管家在白逸漆黑的眼眸中,看到有一丝阴暗的野心划过。   *   山里的环境非常的宜人!非常的巴适!景良途只想唱:我家大门常打开,呼吸新鲜空气~   有一句老话说的好,一切心动皆为预谋。   景良途看着面前绅士儒雅的裘言,心中安逸:不慌白月光,你的对象马上就要来了,在下已经为你安排好了。   虽然上次的剧情出现了一丢丢的偏差,但是无伤大雅,因为一个小剧情失败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剧情站起来!   瞬间热血起来了有木有!   哼哼~为什么要安排员工福利,为什么要给白逸放假,为什么不告诉白逸他要去什么地方出差,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滴!   因为,他要安排一场集一见钟情、英雄救美、浪漫至极的偶遇!   在原世界线中,顾微和裘言这次出差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白逸的老家!   他们准备在这个地方投资办一个度假村,现在他们正在当地进行考察和规划。   算算时间的话,白逸应该快过来了吧。   眼下,景良途和裘言栖身的地方是当地的一所民宿,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家,因为拥有剧本,获得开天眼buff的景良途熟知,白逸在假期的时候回来这个地方打工。   白月光和金丝雀会上演怎样的爱恨情仇?   他们这次能否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欢迎收看,回家的重逢!   ...   临近中午,天气非常的炎热。   景良途看着屋外刺眼的光线和扭曲的空气发呆,活像一尊望夫石。   他!怎么!还不来!   景良途悲愤不已,表示这届队友真难带。   这时候,他感觉到一个冷冰冰的瓷碗碰在他的脸颊上。   景良途撩起眼皮,目光呆愣的看了过去,玻璃窗将阳光切割,棱镜一样的光影撒在他的身上,纤长的眼睫根根分明,眼底在光的投影下拓出一小片的阴影。   裘言倒是很少看到他失神的样子,从前他的要么野心勃勃,要么阴沉蛮横,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该怎么形容呢...   一个在对顾微的固有印象里完全不会使用的词——单纯。   他眉眼一弯,露出温和的笑意:“尝尝?”   景良途将碗接了过去,发现里面是捣碎的蓝莓拌白糖,酸酸甜甜,算是当地的特色美食。   他用勺子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酸甜的蓝莓汁混合着清甜的砂糖,总结一下就是两个字——好吃!   景良途的眼睛都闪烁了起来,但是他作为一个霸道总裁,自尊不允许他喜欢这种哄小孩吃的玩意,那不是成熟男人该吃的东西。成熟男人吃什么?吃正餐,吃面包,喝苦咖啡!   故而,他垂下眼帘,语气不咸不淡道:“一般般吧,我不爱吃。”   话虽然说的很硬,但是却是一勺勺的舀着,“苦大仇深”的吃着,根本没停过,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裘言看着他嘴角的果汁,目光渐渐深邃。   吃得正香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景良途眼睛一亮。   他等的人,来了!   *   白逸穿着简单的衬衫,可能是因为顾微不在他身边的缘故,现在的他看起来干净清爽,十分有朝气,景良途越看越喜欢,觉得裘言这次一定会跟他产生爱的火花!   这时候,白逸的眼睛余光不自觉得往景良途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瞳孔陡然一颤。   原来是景良途刚才吃嗨了,唇角上沾了一点果汁,于是裘言二话不说的就拿自己的手帕帮他擦掉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景良途都懵逼了。   为什么在关键时刻你要这么绅士啊!啊?   这样下去你的对象会吃醋的!真的会吃醋的啊喂!   老板娘兴高采烈的给白逸介绍道:“这两位都是身份不低的客人,你可得帮我好好照看着啊。”   说罢,老板娘又悄悄凑近她的耳朵,喜不自胜道:“你发现没,这两个客人颜值都是杠杠滴,你可千万不能怠慢啊。”   白逸看着那两个人亲密的样子,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景良途没有主动跟白逸打招呼。   情人这种东西,门一关,床帘一拉,那才会原形毕露,平常在外的时候一般都是各干各的,跟一夜情本质上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在下糊涂了,不知有意无意,为什么现在裘言的目光完全不在白逸的身上,而是不停的给他的前男友夹菜呢?   你跟金丝雀之间爱的磁场呢?   你们的一见钟情呢?   又一筷子基围虾被夹进了景良途的碗里,裘言目光温和,语气宠溺道:“吃吧,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个。”   景良途:“......”   你给我夹菜就算了,你还回忆杀!   你杀毛啊杀,你的原配在旁边端菜呢啊!!!   眼睛没有余光吗?多往旁边看看啊,来,擦亮你的眼睛,照亮你的美,爱情就在你身边了啊兄弟!   景良途简直为他们的爱情感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一顿饭,顾微为了暗示裘言,吃出了哀怨,吃出了悲愤,吃出了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累了,真的累了,毁灭吧...   *   一个下午,裘言和白逸居然连一句对话也没有!   日落山暮,已经有零星的星星四散在天幕之中,夜晚来临。   白逸跟老板娘告别,准备回家了。   景良途咬着吸管,面色不自然的看着白逸的背影,心里纠结着要怎么让这对cp看彼此一眼。   一道略显沉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顾微,你这一天几乎都在看他。”   景良途愣了愣神,再抬眼,便看见了眼眸如墨的裘言,虽然脸上没什么情绪,但是景良途直觉他现在并不高兴,甚至,有点生气。   见景良途没有回答,裘言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你很在意他?”   哦莫?这话乍一听为什么那么像争风吃醋呢?   但是你到底在吃谁的醋啊,大兄弟!   景良途轻咳一声,心虚地不去看他:“你想多了,我这是来自老板对员工的关心,仅此而已。”   不要多想,不要磕错cp,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裘言却没打算放过他,身体倾靠过去,眉眼压了下来,声音颇有压迫感:“顾微,你看着我。”   景良途后背微僵,闻言真的听话的看了过去,心想这裘言怎么感觉还挺敏感的。   白逸冷着脸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热络的聊天,看着裘言慢慢地与顾微越靠越近,就仿佛想从他的嘴里撬出什么话一般。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两个人真的很亲密,亲密到没有第三个人的位置。   他的指节忍不住的攥紧,须臾,手掌终于按在了门把上,转身离去。   *   从民宿到家里的路,白逸已经一个人走了很多年了。   树上蝉鸣嘈杂,夜晚的微风偏凉,手电筒投射出一道冷白的光芒,让回家的路途显得更加的孤寂。   当然,如果他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人紧紧跟着他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景良途:【系统,不懂就问,咱们这算不算变态的跟踪狂行为?】   系统:【什么跟踪狂,那叫顺路。】   在原剧情线中,白逸会在回家的路途中遇到危险,彼时陪同他一起回家的裘言会出手相救。   但现在的问题是,现在的裘言还没有来得及对白逸产生兴趣,自然也不会陪同他回家。   为了确认剧情是否会随之产生变动,景良途不得不跟着过来看看情况。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景良途感觉到手电筒的亮度似乎在逐渐变得微弱。   景良途继续往前走着,突然,他脚下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非常明显的断裂声在夜间响起。   而白逸也在听到这一声响后,非常敏锐的转过头来,迎面对上暗暗搓搓,鬼鬼祟祟的景良途。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天崩地裂!   欢迎收看今天的法制讲堂,让我们一起走进法律,走进科学...   不是,为什么莫名奇妙的背起法制节目开场白?   震惊!某上市公司CEO深夜尾随小年轻,原因竟是它!   Oh NO!这又是什么头条震惊体?   景良途僵立原地感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他如不出来啦!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   景良途颤巍巍的举手道:“其实我两刚好顺路呢。”   白逸沉默一会,蓦地勾唇反问道:“你觉得呢?”   ....不可能QAQ。 第9章 薄情渣攻vs替身金丝雀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清白啊!(标红!划线!加粗!)   景良途斩钉截铁,顽固抵抗:“我没有要对你欲行不轨。”   白逸点点头,语气平淡:“我知道。”   “我没有这方面的兴....哎?你知道?”景良途双目圆睁,惊讶不已。   白逸将手电筒拿低了点,眉目淡然,眼中藏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失落:“毕竟,打从一开始,你也没打算与我发生什么。”   你在乎的,只有裘总一个人。   景良途张了张嘴,极力想反驳一下。   别人都是渣男想方设法说自己不渣,而他却要处心积虑的证明自己真的是一个想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不过事到如今,景良途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长腿一迈走到白逸的身边,故作高冷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白逸表情一愣,再转眸时,顾微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背影遗世独立。   景良途内心嘚瑟:这一刻,他一定觉得我特别特别高大,希望他将来发达的时候可以吃水不忘挖井人,将来变成龙傲天之后可以少折腾我一点。   不过多年后的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他痴心妄想了。   很快,白逸跟了上来,语气有些难得的笑意:“这也是员工福利?”   闻言,景良途轻咳一声,心虚道:“嗯,对。”   两人的脚步声依偎在夜中,过了一会,他们走到了一片静谧的林子,原本就黯淡的月光被浮云和密林一遮,光线就变得十分微弱了。   景良途越走越觉得环境幽暗,四周诡异。   但是最让人担心的是,白逸的手电筒似乎可能也许大概要没电了。   景良途的神经高度紧绷起来,内心双手合十,祈祷着接下来无事发生。   白逸是本地人,对当地的环境和路况了如指掌,就算是光线微弱也能弄清楚该怎么走,往哪走。   在他们即将看到小林的出口时,景良途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的舒缓开来。   可还没有轻松多久,景良途瞳孔骤然一缩,大喝一声:“小心!”   一条吐出红信子的毒蛇闪电一般的从密林中出现,直直冲着白逸的脖子咬去!   电光火石间,景良途冲上去将白逸扑倒,动作迅疾来不及防备,两人被一块暗石绊倒,失去重心,双双顺着斜坡滚了下去,最后关头,景良途将白逸护在自己怀里,后背硬生生的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哼。   *   两人置身于三人高的深坑之中,还好坡面不陡,只是一时之间也出不去。   白逸在听到顾微痛苦的哼声后急忙爬了起来,手蹭在顾微的腰腹上,摸到了湿漉漉的东西。   他的脑子忽然轰鸣了一声。   血。   谁能想到,这坑底上还躺着一块锐石,景良途下坠的毫无防备,加上身上又承载着一个人的重量,侧腰被锋利的石头割伤,刚才如果不是顾微及时将他护住,白逸就会直直的摔在那块石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嘶...”   景良途张口想说一句话,但是一张嘴,就露出了吃痛的声音。   白逸面色紧张,下颌线紧绷,目光四下搜寻,试图找到一点光源来给顾微检查伤口。   景良途明白他想找什么,抬起手,忍着痛意说道:“我口袋里应该有部手机,打电话找人帮忙,我现在动不了。”   白逸闻言,不做耽搁,马上顺着他的指点找到了手机,但是他很快发现,手机在刚才的撞击中已经摔坏了,不管怎么折腾都开不了机。   见状,景良途终于哽咽了,他颤巍巍的放下胳膊,满面苦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造孽啊!!!   在他过往看过的霸道总裁中,有一个万年不破的狗血定律,那就是作者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给男女主营造一个独处的空间,甭管两人能干什么,反正一定要强行按头独处,以此达到撒糖交公粮的目的。   嗯,甜蜜蜜,作者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但是景良途笑不出来!   拜托能不能看看时间地点人物环境啊!   首先,你瞅瞅,这人物对吗?不应该是裘言和白逸待在这个坑里吗?   还有这地点,它浪漫吗?它不浪漫啊!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乌漆吗黑,黑不溜秋,伸手不见五指,辨人都得靠摸的啊!   他现在拿的这是什么女主剧本啊喂!   景良途躺在坑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白逸说道:“白逸小同志啊,要不,你先走吧。”   白逸目光一愣,难以置信:“为什么叫我走。”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沉痛,不知道脑瓜子里面是不是脑补了什么苦情虐恋。   景良途抬手挡住眼睛,因为失血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你一个人应该能逃出去,等你出去了,就可以找人来救我。”   “可...”   “没事,死不了。”   “但...”   “快上去,我不疼。”   系统:【非常好,你已经学会抢答了。】   那是,在下非常擅长全方位,无死角,无漏洞的话题防守战术。   他就偏不信了,这个独处buff就破不掉了!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buff还真就破不掉!因为这个坑很深,夜又很黑,白逸在坑底兜兜转转了半天都没找到可以爬上去的地方。   闹了一大圈,最终,两人只能双双坐在坑底,抬头45度望天,呈赏月状。   看清套路不可破后,景良途的眼中竟恍惚间竟透露着出家人般的慈悲,用佛不渡我我自渡的口吻道:“你说,咱们这样像不像坐井观天的青蛙。”   白逸没有他这般看的开,掌心一刻不歇的按住景良途的伤口,生怕他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两个人好像还是头一次这样平和的坐在一起仰望天空吧。   景良途这个人吧,闲的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多唠叨唠叨,要不是身上有伤他能谈古说今,天文地理,诗和远方,想到哪里说哪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不是)。   比如此时此刻,他突然想到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反派,是白逸与裘言爱情的最大阻碍,将来还会无情的将白逸一个人丢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外受罪。   也不知道,在那些风风雨雨过后,他和白逸的关系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当白逸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可以轻而易举的主宰别人的命运时,他这个反派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他越是想,越觉得身上的伤好像更加疼了。   于是他脑子一热,闷在心中的话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白逸,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哈,假如有一个人一直在阻挠你的人生,比如想方设法的阻止你跟你心爱的人在一起之类的,你会怎么做?”   白逸眼睫轻垂,眸色微暗,闻言,拳头不自觉的攥紧,语气低沉道:“不论他怎么阻拦,我想要的人,一定会抢回来。阻挠我人生的人,不论早晚,我一定会让他尝到后果。”   景良途: ⊙v⊙   哇!这就是属于龙傲天的底气吗?好霸气好狂妄啊!比我这个有剧本开天眼的人还嚣张还狂妄!教练我想学!   嘶....慢着,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那个听起来就很严重的“后果”好像是他来尝吧!   那他在这里激动什么劲啊! 第10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提前听主角预判了自己的未来的景良途感觉这日子好像越来越没有盼头了,伤口好像愈发疼了,心好像也变得拔凉拔凉的了,反正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是他捂住胸口,呻.吟一声,然后做作地向旁边倒去,如果他是林妹妹,可能还会翘两根兰花指来应景。   白逸看他身体倒向另一边,以为他是因为伤口疼的快虚脱了,不由得眉目一紧,面色担忧,伸出手臂将他脑袋往自己怀里带,到最后,景良途整个人坐在白逸的腿间,后背贴在他的胸膛,莫名有种自己被保护起来的错觉。   面对这样一个姿势,景良途咽下一口唾沫,心情复杂——   他一个霸道总裁怎么可以这么小鸟依人的偎在别人怀里啊!OMG!尊严在哪里!威信在哪里!底线在哪里!   这能忍吗?这不能忍!   景良途不自在的在白逸的怀里动来动去。   “别动,你有伤。”   白逸离他很近,景良途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热流拂过他的耳背上,惹的他浑身发酥发麻。   啧,不动就不动。   大丈夫能屈能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纵然景良途刻意的去忽视身体的疼痛,但是意识还是一点一点的涣散。   就在他昏昏沉沉的要睡过去的时候,一堆手电筒的光线不要命的往他身上打,群魔乱舞,鬼哭狼嚎,魑魅魍魉,感觉就跟警察逮通缉犯似的,还专逮着眼睛照,你瞅瞅!还照!还照!他都快被晃瞎啦!   就在他内心狂躁地吐槽的时候,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挡在了他的眼前,挡住了光线。   景良途听到洞外的人喊:“我滴娘,终于找到了!人在这!顾总在这下面!”   他眼睛瞬间一亮——是猴子搬来的救兵到了吗!   *   第一个发现顾微不见了的人是裘言。   景良途从坑里出来,第一个伸手扶住他的人也是裘言。   裘言摸到了景良途侧腰上湿漉漉的血,脸色瞬间大变:“你怎么样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顾微已经疲惫不堪,闻言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啊对了,白逸也掉下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你们去看看他。”   看到他这时候还是第一时间关心那个人,裘言的脸色黯了下来,意味颇深的往白逸那里看了一眼,咬牙道:“他好的很。”   白逸获救之后,第一眼就是往顾微的方向看去,他看到裘言目光颇有敌意的看向自己,接着,将手揽在顾微的后背上,扶着他向民宿走去,两人的背影一点一点的隐匿在黑暗中。   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欲望和执念在胸膛里叫嚣,涤荡,疯狂。   倘若,倘若他变得足够强,那么他就能泰然自若的站在顾微的身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   ...   疼疼疼疼疼,轻点!嗷!QAQ   医生用碘伏棉签擦拭景良途的伤口消毒,巨大的刺激让原本麻木的伤口重新复苏起来,火辣辣的刺痛着。   为什么又是腰的位置受伤啊ORZ!是因为天妒好腰吗!啊?!   在下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景良途一疼就爱抓人,此刻瞪眼看着在医生拿棉签沾上酒精准备戳过来时,他嘴唇发抖,内心恐惧,在棉签碰到他之前骤然翻身,还顺手一把拽住了白逸的胳膊,打死不放,盯着医生的棉签瑟瑟发抖。   医生不知所措的拿着棉签,扔也不是,放也不是,目光求助的看向裘言,问:“还,还处理吗?”   伤口消毒是必须要做的,裘言握住景良途的另一只手,安抚道:“放心,很快就好了。”   接着,他用目光迅速的给医生使了眼色。   医生见状,来了底气,也不怵了,左手按住景良途的腰,右手拿着酒精,温声细语道:“放心,疼一下就好了。”   那一刻,景良途仿佛看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   当伤口处理完毕之后,景良途双眼无神的瘫倒在床上,目光呆滞,眼神恍惚,神情迷离,仿佛刚刚被糟蹋了一样。   但是他拉住白逸的手却死死不放。   白逸蹲了下来以达到一个可以跟景良途平视的角度,轻声说道:“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回什么回?就在这里住着!”景良途从“被糟蹋”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语气强硬道:“我让你留下你就得留下。”   你不留下怎么走剧情!   为了先斩后奏,景良途扭头对自己的助理吩咐道:“去,给他开一个房间,钱我来报销!”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敬业如斯,都这样了还不忘走剧情。   在原剧情线中,裘言以回家太危险为由,干脆让白逸晚上在这里住下,两人关系也越来越亲近,试问还有什么比在同一个屋檐下更容易推动感情线发展的呢?   白逸的表情错愕,但是,顾微不想让他离开的态度让他心情不自觉的好了很多。   裘言站在景良途的床边,心中已有计较。   虽然顾微是用命令的口吻让白逸留下来,但是,此时此刻倘若是堂而皇之的让白逸回家,那才是真正不把他的安全放在眼里。   他能看出来,顾微对白逸是用心的。   他原本以为顾微养了白逸这样一个和他面容相仿的情人就是为了挑衅他,让自己重新在意起他来。事实上,他很早就认识顾微了,顾微的性情,喜好他都摸的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他喜欢用这种幼稚的伎俩来博取别人的关注,亦或是挽回什么关系。   他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但是现在,他的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   因为景良途身上有伤,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是裘言出去实地考察,而景良途则窝在屋子里跟他视频通话。   有些时候,裘言会说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我突然想起来,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说,等将来空闲下来的时候,一定要一起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约会。”   面对前男友突如其来的回忆杀,景良途有些措手不及,脑子里飞速运转也想不出来什么动听的的骚话,只能少说少错,低头保持沉默。   裘言见他没有回应,也不着急。   他足够了解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他相信只要再给他一段时间,他们一定能恢复到从前那样的。   晌午时日头高高挂起,燥热的空气弥漫着让人意识昏沉的气氛。   景良途早早的爬上了床,准备用充足的睡眠来提高自己下午工作的专注力。   可是好梦还没做一半,放在床头的手机电话铃声就突兀的响起,搅和了他的好觉。   他划开接听键,清了清嗓子,半眯半醒道:“是谁大中午搅人清梦,居心叵测。”   电话对面可以听到越野车放肆驰骋而拉扯出来的风声以及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细听之下甚至还有女人的娇嗔。   那是原主最爱乱来的一个朋友,叫王赫生,他不需要打理自家的生意,缺吃喝冲他哥伸伸手就完事,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操心,属于那种被上天眷顾的人,不用吃生活的苦,因为自有人替他当顶梁柱。   哎呀,这种人羡慕不来啊。   王赫生的声音张狂肆意:“顾总最近喜事连连啊,听说裘哥回来了,怎么样,人追上没有?”   景良途眯了眯眼,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含笑问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好嘛,是有一点。”   对面“哈哈”大笑了两声,接着声音慢慢低了下来,仿佛要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其实吧,我看上你养的那个小情人了。哥们知道,在你心里,裘言才是个宝,不是什么赝品都能取代的,但是吧,情人搁在身边久了,总会奢望一些不该想的东西。这样,你把他给我玩玩,我保证把他驯的服服帖帖。”   景良途:“......”   这小兄弟挺有想法的呀,想玩主角,胆子挺big的呀。   主角那种生物,自带光环,天赋异禀,各种属性技能点满,是你我这种宵小可以觊觎的吗?啊?!   你猜怎么着?王赫生还真的可以。   只不过想玩主角是有代价的,凡是侮辱过主角的人,最后无一例外都遭到了他惨烈的报复,王赫生就是这其中之一的炮灰。   景良途轻描淡写了一句:“我知道了。”说罢,他就急忙挂断了电话,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对不起了主角,这是你必走的一步!是你成为大佬必淌过的阴沟!是你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是你的梅花香自苦寒来!是你升级打怪前必熬的心理打压!   在原剧情线里,正是因为有了这段耻辱,白逸才会在国外那段痛苦的岁月里生生不息,发疯般汲取可以利用的一切,迅速成长。   在下相信,你承受得住!   ...   接近傍晚的时候,粉霞笼罩着整个山间,白逸的发丝被镀上了一层绯色的光边。   忙活了一下午之后,白逸的目光不自觉的望向了三楼的房间,那是顾微正在修养的地方。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的时候,一道身影无声的出现在他的背后。   裘言目光复杂的看向他,衣衫纤尘不染,一只金边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高知精英特有的气质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他眉眼含笑,语调轻缓,说出来的话却隐隐透露出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不介意跟我聊一聊吧,白逸。” 第11章 薄情渣攻vs替身金丝雀   在一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的庭院里,白逸和裘言面对面坐下,气氛十分诡异。   他们两个人的面孔乍一看十分相似,但若是仔细深究的话,又会觉得各有千秋。   裘言的长相偏向温和一点,眉目清朗,眼神温润,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商人,反倒像是一个饱读书籍的大学教授。   白逸则眉目张扬,眼尾上挑,眼眸深邃漆黑,冷脸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被泛着寒芒的刀刃逼视着的错觉。   两人的面前各摆着一盏茶水,裘言不慌不忙的端起杯子来,杯盖轻磕着杯沿,待热气散开些许后,便轻轻品尝着,动作绅士儒雅。   白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动杯子。   须臾,裘言缓缓道:“顾微做的事情,我替他向你道个歉。”   白逸蹙了蹙眉:“什么道歉?”   裘言道:“你是聪明人,我想很多事情你其实已经猜到了。外人不知道,其实我跟顾微从小就认识了,他一直都很依赖我,甚至不能容忍我跟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亲近,一旦他察觉我跟他的距离变远了,他就会使用很多幼稚的手段让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他的身上。”   听到他的话,白逸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似乎对他的话并不在意。   裘言品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继续道:“我知道这次是顾微用强硬的手段逼你做他的情人,你放心,我会帮助你摆脱他。另外,我也知道你生活上的困难,在你摆脱他之后,我也会给你经济上的救助,就算是我代替顾微向你致歉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白逸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他目光冰冷的站起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自己的事情,就轮不着裘总您来操心了。对不起,我先失陪了。”   看着白逸挺拔冷漠的背影,裘言的目光显得十分从容。   裂痕只要一出现,什么时候断开,不过是时间问题。   *   景良途发现最近的白逸总是心不在焉的。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变成这样。   在原剧情中,白逸也有过这样一段心神不宁的时光,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裘言。   当白逸意识到自己的心正逐渐被裘言牵引时,他整个人就慌了,乱了,初尝情滋味了。   难道说,这对小情侣其实已经偷偷背着自己发展感情线了?   真是岂有此理...   在下裤子都脱了你们给我看这个!   谈恋爱为什么要背着在下啊!在下在这个世界待久了也想磕磕cp,尝尝爱情的甜啊!   属实是有点伤心了。(;з」∠)_   景良途身上的伤恢复不少,很多地方已经开始慢慢结痂了,因为已经躺了很多天,人都快长蘑菇了,实在是无聊至极,眼下正是感受光合作用的好时机。   他刚想跑出去放飞自我,结果手连门把都没碰上,就被白逸无情的截胡了。   “现在外面天热,晒久了对伤口没好处,晚一点再出去。”   景良途霸总附身,嚣张道:“我是金主还是你是金主,你猜怎么着?我想去哪就去哪!”   白逸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良久,竟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果然啊,有裘总在后面撑腰,底气都硬了呢。   景良途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一天到晚跟个老妈子一样管我,也不知道我是养了个情人还是养了个妈。”   实则暗爽:真是没白养,主角居然还会关心我!QvQ   他脚步轻盈的回到了沙发椅上面,随手捧起一本书慢悠悠的看着。   微风卷起窗帘,大片大片的阳光涌了进来,景良途的轮廓被朦胧的光影晕上一层金屑,捧书静看的模样胜过一切美景。   白逸不自觉的被他的样子所吸引。   景良途被光线刺到了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将窗帘拢起,目光不经意的瞥见了一道站在庭院里的身影。   那人宽肩窄腰,身体修长,正步履从容的往屋内走着。   不愧是原主的白月光。   出于一种欣赏的态度,景良途往那边看了好几眼,这些视线尽数被白逸捕捉到了。   他目光不解,顺着顾微的目光往外看,瞳孔颤然,心中明了。   他果然在看那个人。   虽然他之前装的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但是白逸知道,裘言的话已经深深的烙进了他的心里,久久萦绕,驱之不去,像魔鬼一样将他已经生出贪婪的心映照的明明白白。   他怎么能甘心?   景良途的后背覆上一层阴影,他心中一惊,回过身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白逸已经站在了他离身后咫尺远的地方。   他的心中升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总觉得现在的白逸跟以前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来。   白逸轻轻俯身,肌肉流畅的小臂支在沙发的扶手上,景良途下意识后仰,后背紧贴着沙发椅的靠背,整个人几乎被白逸给圈起来。如此以来,他不得不仰视着他。   白逸目光执拗,漆黑的眼眸将景良途困惑的表情完完整整的框了进去,   “顾总,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的眼睫颤抖了一下,目光凄然:“你当初,为什么要我做你的情人。”   因为你是故事的主角。   因为我是要打压你自尊的反派。   因为你需要在逆境中遇到白月光。   因为...   这些他都不能说。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的脸蛋长得合我的胃口,不然我干嘛要花钱买你,我是圣人吗?”   景良途双手抱臂于胸,表情好似满不在乎。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这些话之后,白逸还是愣住了。   只是...因为脸吗?   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吗?   白逸眼中浮现一抹恸色,他闭了闭眼,手指攥紧后又慢慢松开,最后哑声道:“好...我知道了。” 第12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从民宿回来以后,白逸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每天都闷闷不乐的,虽然他本身就是不爱讲话的性子,但是现在,景良途有时候都几乎要以为他是哑巴了。   是不是因为有裘言了,所以现在越看在下就越觉得不顺眼了?   果然啊,男人的心,海底的针。   有时候景良途会故意把白逸带在身边,让他好好认清自己作为情人的身份,相当于做打压主角的日常任务,换做以前的白逸对此肯定是局促又觉得羞辱,但是现在,他全程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总的金丝雀又恃宠而骄了,一点都不给顾总面子。   每当这个时候,景良途总是露出一副袒护宠物的表情:“放心,我回家会好好教育他的。”   系统:【教↑育↓他。】   景良途:【你为什么要说的这么阴阳怪气。】   系统:【不不不,我只是想感慨一下汉字的博大精深和意味深长。】   【......】   系统:【所以你想怎么教育?】   景良途:【当然是在床上。】   【真的?】   【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言出必行,当天晚上,景良途就指挥白逸在床上做了好几组拉筋和健身运动,并扬言这样对腰有好处,将来日子会比较幸福。   白逸虽然不知道他有抽什么疯,但倒也老老实实的听了他的话。   值得一提的是,景良途在白逸运动的时候看见了他小腹上精瘦的腹肌。   金丝雀怎么可以有腹肌!   他都没有!   *   小日子过得不错的生活还没过几天,搞事情的炮灰就上线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觊觎他家主角美貌的王赫生。   这天晚上,王赫生的电话终于来了。   “喂,哥们,兄弟我今晚组了个局,你一定要过来玩啊。”   景良途听着对面毫不掩饰的语气,目光焦虑的望向广袤的天地,心中排山倒海。   说实话,亲手将主角推入龙潭虎穴的事情他真的做不来。   果然,当一个有道德的反派会有很强的心理负担。   挂了电话之后,景良途目光深深的看向白逸,语气冷硬的命令道:“换身好看的衣服,跟我出去。”   白逸闻言抬起了眼睛,景良途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心虚,真的虚。   如景良途所言,白逸确实穿了一件既显身材又显气质的V领咖啡色衬衫,领子开口比较大,能清晰的看见锁骨和凹下去的颈窝,属于变态看了会血脉喷张的类型。   景良途端详良久后,皱眉表示:“不行,不能这么穿,这很不男德,换一件。”   白逸:“......”   最终,景良途亲自给白逸精挑细选了一件保守又修身的衣服,全身上下蒙的严严实实,末了心满意足地抚掌道:“我们走吧。”   *   灯光炫目的PUB里,俊男靓女跟随劲爆的音乐舞动手足,酒杯碰撞的声音被淹没在动感极强的节奏中,封闭的空间里感觉连空气的浑浊了起来,走进去的时候隐隐有点窒息。   白逸显然是不适应这种环境的,景良途虽然表面上不曾看他一眼,但是却从始至终地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后,避免被什么饿狼盯上。   王赫生大老远就看见了他,眼前一亮,吊儿郎当,一脸淫.笑的走了过来,就差把“居心叵测”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寒暄,客套一气呵成,几分钟后,景良途和白逸就坐在了王赫生安排的vip包厢里,景良途知道,这里面的一切都是白逸在过往的人生中从未接触的东西。   在这里,人如饿狼,他这个金丝雀就犹如羔羊一般被人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就像是把他当货物估价一样,从脸到身材,再到他的性子。   意料之外的是,白逸并没有露出丝毫害怕亦或是怯懦的表情,目光十分淡然。   除了王赫生以外,这里也有原主的商业合作伙伴,他们也各自带了自己的情人过来,属于有钱人的恶趣味。   生意做的就是人际关系,从原主的角度来说,他确实没有必要因为白逸一个人而让这些人扫兴。   酒过三巡之后,王赫生就张罗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桌子上放满了盛着威士忌的酒杯,王赫生拿开瓶器随意开了一瓶啤酒后豪气的一口喝干了,接着抹了抹嘴,拿空荡荡的酒瓶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老规矩,不坦白罚酒!”   在几道欢呼声后,瓶子开始飞速转动,旋转十几周之后,瓶口摇摇晃晃,最终对准了白逸。   王赫生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白逸淡淡道:“真心话。”   王赫生坏笑道:“好!我的问题是,你有喜欢的人吗?”   白逸沉默了一会,眼睛余光看向了景良途的方向,点了点头。   又玩了几轮之后,大家为了保险基本都选了软趴趴的真心话,王赫生觉得不过瘾,带头莽了一个大冒险。   在场的人也没有手软,纷纷开始出馊主意为难他。   景良途没有参与其中,因为他掌握剧本,知道接下来就是白逸要遭殃的时刻了。   将主角的傲骨摔在地上践踏...这可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呜,来,为主角默哀,在下先来,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就在这时,场上不知是谁胡叫了一句“罚王赫生亲一下顾总!”,顿时!气氛就像被炒熟一般,不受控制地炸开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纷纷拍手符合道“亲一个!亲一个!”   景良途惊地目瞪口呆。   什么玩意?! 第13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当喝高了的王赫生走过来试图捧上自己的脸时,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头上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顾微的长相偏向于阴柔,眼尾轻挑,颜值简直是万里挑一。而且他不光是个美人,更是有钱有能力,要不是圈里人都知道他只专情于裘言一人,早就下手了。   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看到美人失态,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白逸看着王赫生离景良途越来越近,表情比景良途还要更介意一点,不,应该说是相当介意。   王赫生倒是无所谓,毕竟只要不丑,他都能下得了嘴。   当王赫生的嘴唇愈来愈近时,景良途战术性后仰,额角青筋暴起,在王赫生快要碰到自己的时候,他抬起一根手指抵住王赫生撅起的嘴唇,淡笑道:“我罚酒。”   此刻,景良途眼里的嫌弃都快要溢出大气层了,王赫生这辈子没这么被人嫌弃过,一时间有些难受。   看到顾微把王赫生推开后,白逸紧绷的手背慢慢松开了,心里也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没等景良途碰到酒杯,王赫生就随意抓起一杯道:“是我罚酒。”说完,他就仰起脖子,吨吨吨的吧把杯子里的酒喝干了。   这酒辛辣,他喝完一杯后感觉脸都红了一大截。   游戏继续,这次他们玩了个大的,没有完成游戏的人需要灌下三杯伏特加,一般人喝了必定烂醉如泥,人畜不分。   景良途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王赫生自己也带了一个小情人,肤白貌美的,左侧刘海偏长,虚虚的遮住了半只眼睛,看起来风情万种的。   此刻,他的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盯的他有点手脚发麻。   瓶子继续转动,这一次,瓶口兜兜转转,最终摇摇晃晃的对准了自己。   景良途咽了一口唾沫,不过还是大气地摊开手,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这一次,他们终于开始直入正题了。   王赫生用觊觎已久的目光看向白逸道:“这次我们玩点新鲜的,就玩...交换情人吧,我先开个头,我身边这个,顾总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话音刚落,那个长刘海就站了起来,他穿着紧身裤,一步一步妖娆地走了过来,表情妩媚。   另一边,王赫生冲着白逸招了招手,唤他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指令让白逸反应艰难,他没有理会王赫生,而是一动不动的紧盯着顾微,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玩笑。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心情也不好受,但是没有办法,他只是一个走剧情的,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他还是将伸手扶住了长刘海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王赫生见白逸迟迟没有动作,心中十分烦躁。   他长这么大还没试过这样被连续拒绝的滋味,顾微就算了,他白逸凭什么不听话。   在他心里,情人不就是给人作践的玩物吗,如此看来,顾微没有把他调.教好啊,看来只能自己帮帮他了。   很快,王赫生就拉扯住了白逸的手臂,他没有反抗,但是目光一瞬不移的紧盯着景良途,仿佛要把他这个人看穿。   景良途心虚的偏过脸去,根本不敢看他。   偏偏这个时候,长刘海还好死不死的用手指去勾他的下巴,当着白逸的面跟他极有技巧的调情。   此情此景,景良途只想说——   大师!求您收了神通吧!   不要跟禁欲多年的我调情好不好!新手上路,不能太野!   另一边,王赫生看着白逸倔强坚毅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的情人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一眼,而是全身心的去吸引顾微,差距简直是so big。   别人的情人虽然不乖,但是看起来好歹也不朝三暮四啊!   愈想愈不平的他不管白逸的意愿,强行把他往沙发那边拽,其余的人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坐着鼓劲喝彩。   景良途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实际上他的后背已经汗湿了,每一根神经都紧张酥麻了起来,只期望这段剧情赶紧过去。   白逸被重重摔在沙发上,但依然没有反抗,他就这么固执的睁眼看着,想知道顾微愿意看着他被作践到哪一步才会出手。   他知道在顾微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但是这一刻,他就是那么没出息,就是那么幼稚,就是想在已经知道答案的情况下,看看自己在顾微心里自己到底有几分分量。   可是,他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   为什么?   他现在是想...把自己拱手送人了吗?   就这么简单的,轻易的...   不要我了吗?   *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不得不说姓王的他家小情人真的很生猛,上来就想给景良途一个买一送一的亲吻大礼包,景良途左躲又挡,还得装出一副欲擒故纵的模样。   很快,他听到了白逸那边传来了很大的动静。   原来是王赫生欲对白逸霸王硬上弓之时,被白逸照着裆部狠狠踹了一脚,疼地大叫一声后半天没说出话!   这一下就犯了众怒,毕竟这一帮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白逸这样一个没人罩还身份低微的人在这里撒野,尤其是王赫生,旁人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怎么也会敬他三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   盛怒之下,他当即就挥起拳头,准备狠狠给白逸来个教训。   “等一下!”   景良途的声音反应地比脑子快,他的心脏跳的飞快,当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出声制止后,已经来不及了。   身为反派,他明明应该当即表示:想打就打,要打的响亮!   但是他的内心却一边谴责着,一边唾弃着,一边按住他的肩膀疯狂摇晃——天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主角,他还只是一个没进入社会的年轻人!   在他出声制止后,长刘海也跟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攥住他冷白的小臂让他消气,另一边又温言软语的给他洗脑:“顾总别为下面这些人操心了,这难道不是本分吗?”   本分,本你奶奶的分!   白逸长久的注视着景良途,看着他被比自己娇小,懂得取悦人的家伙攥着,却也迟迟没有推开。   是啊,这里的人有这么多,他独独对自己无动于衷。   那瞬间,景良途从白逸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失望的情绪划过。   他的脑子瞬间就嗡了一声,有点不听使唤了。   在王赫生想要去扒白逸的衣服时,景良途猛地出现在他的身后,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腕,皮笑肉不笑道:“这个游戏我退出,我罚酒。”   另一边,长刘海极其哀怨的看着顾微,心中失落。   陪在这位顾总身边可比跟着王赫生那个蠢货有意思多了,为什么这位爷就是看不上自己呢?   *   景良途看着眼前三大杯满满的威士忌,顿时有点后悔自己瞎逞能。   其实他不是很会喝酒啊!   而且原主也不擅长喝酒,生意上有什么事都是他找人帮忙挡酒。   但是看到主角漂亮的脸蛋上露出那般失望的神色,他真的很受不了啊。   退是不可能退的,违背游戏规则也是不可能违背的。   但是,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可以借这个机会,展现一下自己作为霸道总裁的魅力!   这些天因为某些原因,他在白逸的面前一直丢脸,这样显得他这个霸总实在是太没有威慑力了,这是绝对不可取的。   故而,他勾一嘴唇,挑衅一般的看着白逸,略带威胁道:“居然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对于这句话,白逸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边这些狐朋狗友,闻言立刻就开始脑补:哎呀,顾总真是深藏blue啊,这天天晚上不知道要回去跟金丝雀干柴烈火多少次呢!   在接受了这些目光的洗礼后,景良途感觉这个feel倍爽,喝酒也有底气了,伸手就去桌上抓了个杯子,也没管有多少毫升,直接吨吨吨的尽数饮下肚中...   ...   十分钟后,景良途抱着酒瓶子发呆,目光恍惚,但他不像别人那样醉了就爱说胡话,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处一言不发,如果不是看他脸上红得过头的粉霞,几乎看不出他现在已经醉了。   酒瓶是他随意从地上扒拉起来的,据说抱起来比较有安全感。   王赫生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悠,有点紧张的问道:“这是几?”   景良途的眼珠随着他晃动的手指转动,像一个机械木偶一样,压根不回答他的问题。   等他被晃的烦了,才眉头一皱,蓦地撇过脸去,显得整个人异常的傲娇。   王赫生这下有点没辙,顾微醉成这样了肯定也不好留他接着玩。他挠了挠后脑勺,对在场的客人说:“干脆打电话让裘言接他回家吧。”   白逸看着醉得满脸酡红的顾微,心思微动,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后,扬起一张淡漠的脸来,嗓音清冷道:“我送顾总回家就好。”   *   景良途还没有醉到站不起来的地步,他跟着白逸一步一步的走着,眼瞅着还挺乖。不知为何,他醉起来的时候,表情比平常要严肃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生闷气。   白逸原本是想扶他走的,但是这个醉鬼不让,非要他走前面,然后自己一个人亦步亦趋的走在后面,目光死盯着他的背影。   走到一个没人的路口时,景良途停了下来。   白逸意识到身后的人不走了,估摸着醉鬼终于走累了,于是边往回走边笑怪道:“都说了让我扶你。”   但是当他走到景良途的身边时,这才恍然意识到这个人的情绪不太对。   因为他的眼泪正啪嗒啪嗒的顺着侧脸滑落下来,纤长的眼睫簌簌抖动,表情看起来特别难过,特别委屈。 第14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看见他这幅样子,白逸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   景良途没有理他,自己哭自己的,大概是记得不能扰民,就算是哭也没有声音,就任由眼泪很自来水一样在眼底淌着,白逸伸手帮他擦的时候,已经湿漉不堪了。   白逸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微,又或者说,今天发生了很多第一次,比如说第一次看到他醉了,又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脆弱。   而他只能傻傻的站在这里,不得其法的哄着。   景良途醉的分不清岁月的流逝,分不清今宵酒醒何处,哦,他还没醒。总之,他很少醉的这样厉害,整个人的都糊涂起来,脑子不停使唤,但就是不受控制的想发泄一下。   发泄什么呢?   他委屈的想了半天,觉得能让现在的自己这么难受的肯定是个不小的问题,但因为脑子混,他偏偏又有点想不起来。   不过,经过漫长的思考后,他慢慢的有点印象了。   于是在白逸苦思冥想顾微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时,景良途哽咽道:“我腰不好。”   白逸呆滞:“...啊?”   景良途没有停留在这个话题上,而是一件一件的痛陈着:   “创业真的好难,嗝。”(酒嗝)   “酒真难喝。”   “人真难做。”   “王赫生那孙子真不是东西。”   ....   白逸约摸知道他是在发酒疯了,一边耐心的安抚着他的背脊,一边心想这个人反射弧真的长,抱着酒瓶一言不发的想了那么久才开始胡言乱语。   是的,酒瓶,还跟个宝似的捧怀里呢,怎么拿都拿不走。   许久,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睁大,蓦地转过脸来,盯着白逸的脸看了良久,没头没脑吐出一句:“你真像他。”   听到这熟悉的字眼,白逸的呼吸一滞,接着,又自五脏六腑中泛着一股苦涩。   他眼睫轻垂,心中不甘而酸涩。   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想着他。   景良途却没有意识到他的心受伤了,醉鬼讲不了道理,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头没尾的说着:“我喜欢你那么久,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吗?”   “站那么高,害我花了那么久才跟你站在同一个高度,结果你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连梦里都不回来,真是残忍极了。”   “也对,你都不在了,哪有本事回来看我。”   景良途嘟囔了一会,很快就醉的有点站不住了,于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发呆。   白逸神情困惑。   什么不在了?   裘言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了,因为顾微亲了他。   以前顾微也亲过他,但只亲脸,还亲的很敷衍,跟故意揩油没什么两样,但是这个吻很特别,带着酒香,带着湿意,带着眷恋。   白逸的大脑在那一刻瞬间就空白了,什么也来不及想,心乱如麻,心血翻涌。   顾微的吻很浅,一触即离,蜻蜓点水,但是食髓知味的白逸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他在顾微逃掉之前,强硬地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逃不开躲不掉,肆无忌惮的加深了这个吻。   醉鬼接吻不懂得换气,接个吻接的上气不接下气,双腿发软。   白逸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他跑了似的,就在这空无一人的路口处,不给顾微一点逃脱的空间,星幕之下,他多希望这一刻可以停留的再长一点,再久一点。   因为顾微只有在醉的几乎无意识的时候才会这样吻他,而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这样的抱着他。   这样的机会还有多少呢?   这样的时间还能有多久呢?   但他越是舍不得此刻,这个像梦一样的泡沫就破碎的愈发迅速。   那个在此时此刻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响彻在道路的彼端。   裘言的身影被路灯勾勒的愈来愈清晰,他眉目不悦的看着白逸,而白逸同样用饱含敌意的目光紧盯着他。   “你喜欢他。”   裘言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白逸冷漠道:“与你无关。”   两个人争锋相对着,景良途都感觉到了某种寒意,在白逸的怀里颤抖了一下。   裘言看见醉的快不省人事的顾微,轻叹一口气,长腿一迈走了过来,准备将顾微带回家去。   白逸没打算把顾微拱手让人,冷笑道:“这种事就不劳烦裘总费心了吧。”   裘言亦是话里藏刀:“顾微的事,对我来说不算麻烦。”   景良途醉眼惺忪着,搞不清楚状况,把两个人的明争暗斗当成了打情骂俏,于是强作精神,将白逸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扒拉开,放到裘言的手上,末了还一副媒人作态,往两个小伙子的肩膀上各自拍了一拍。   醉鬼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但面对彼此俱是厌恶,明明是那样相似的脸,现在却跟仇人一样。   知道白逸不想放手,裘言故意拿话来激他:“白逸,这些年来,顾微一直都很想跟我见面,虽然你对他动心了,但很抱歉,对他而言,你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裘言的外表虽然温柔,但是在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就会展露出属于上位者的狼性,他们都是极为擅长伪装的。   裘言笑里藏刀道:“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很想同我回去呢?”   白逸微微一愣,手不自觉的松开了些。   月光淡薄,他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心中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横冲直撞着,斥骂着自己的弱小。   这时候,他的手机传来了一连串的消息铃声。   发信人是他的教授:   【刘教授】:白逸,你有出息啦!之前你做的策划案和创业计划参赛拿了一等奖!我们系有一个到国外做交换生的名额,你一定要争取一下!   国外...   他长久地盯着手机屏幕,直至看着它熄灭。   *   裘言担心顾微这个醉鬼能不能解开家里的密码锁,于是干脆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家。   景良途对自己来到了裘言的家毫无感觉,甚至还凭着对自己房间地理位置的感觉随意摸到了一间卧室,然后一头扎到了被子里面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裘言进来的时候慌忙将他从被子里捞起来生怕他把自己憋死。   醉意让景良途不自觉的觉得热,故而,他解开了自己领口的几颗扣子,露出流畅白皙的锁骨,裘言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用手将景良途大敞的领口拢了起来。   沉默几许后,裘言抬起眼眸,情难自禁的问了一个问题:“顾微,这么久了,你还喜欢我吗?”   顾微脑子被酒精控制,反应迟缓,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裘言见他这样,不免失笑。   他将顾微的手轻触在自己的额头上,珍重道:“其实答案也不重要,因为从明天开始,我会认真的追求你。” 第15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白逸深思了一夜,直到拂晓的时候,天边出现微光,他才点开了教授的信息,回复道:【谢谢您的赏识,但是我想了想,觉得我还不够资格拿到这个名额,另外,我的母亲还在附近的医院治疗,我实在是无法放心离开她一个人去国外。】   除了这些冠冕堂皇的原因,白逸清楚的知道,真正让他离不开的,到底是谁。   他还在这里的时候尚且不能阻止那个人和裘言的关系越来越近,倘若自己离开,顾微岂不是会更可能与他重归于好。   想到裘言那刺眼的目光,白逸就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他很讨厌将自己的珍爱之物拱手让人的感觉。   白逸几乎没怎么睡便起来了,简单的洗漱一下后,他就去厨房给顾微煲了一些清热可口的虾仁蛋花汤,还做了一些简单的早点,将它们放在一个保温盒里,按照合同上的附加条件去给顾微送早餐。   一路上,他有释怀,也有期待。   走到顾微公司的前台时,他专心致志的等电梯,突然听到有人小声的讨论着:   “裘总今天早上送花来了。”   “天呐?真的吗,送给谁的?”   “听说是直奔顾总的办公室去了。”   两个人的窃窃私语一点不剩的进入了白逸的耳朵,他越听脸色越不好看,原本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他搭乘了员工电梯后步履匆匆地往顾微的办公室走去,手指捏的生紧,心情阴沉不已。   正当他抬手准备敲开顾微的办公室大门时,发现门并没有关紧,里面的谈话声露了出来。   顾微的声音直响耳畔——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白逸送出国吧。”   白逸眼睛缓缓睁大。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去留在顾微的嘴里,居然可以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   景良途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裘言家的时候,魂都吓飞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哈利路亚!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景良途掀起被子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嗯,非常得体,没有什么问题。   宿醉让他有些头昏脑涨,思维缓慢,但是当他看到裘言充满温柔和爱意的目光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可以躺下再睡一会,因为他好像还在做梦。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天啦噜!这种目光时可以对我释放的吗!   我们射击的时候都知道需要瞄准再发射啊,你的靶子应该是白逸才对啊!   裘言一脸温和的坐在他的身边:“醒了?”   景良途木木的点了点头,还有点搞不清状况。   裘言垂下眼睫,语气有些深长道:“其实,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决定。”   你做了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   景良途继续木着,等待他的发言。   裘言继续道:“我决定,修复我们的关系...我,想重新追求你。”   景良途闻言,继续保持得体的微笑,然后卷起被子一翻身,坦然地闭上眼睛,心想这果然是一个梦。   但是裘言是一个一不做二不休的人,一整个早上,又是送花,又是表白的,无情的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于是他跟系统商量对策。   系统无奈道:【我也没办法,人的感情毕竟是个复杂的东西,事到如今只能放弃白逸和裘言的感情这条副线了,但是白逸变成龙傲天的主线一定要抓起来,这是评分的关键!】   景良途:【我悟了!】   于是,在裘言再一次发出追求申请时,景良提顺水推舟的提到了白逸:“你知道,我现在是有情人的吧。”   裘言反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景良途沉默了。   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养成主角的某种成就感,看着主角在学业上和阅历上的进步,他有时候竟会莫名奇妙的感觉到一种来自老父亲的责任感。   见他长久不答,裘言也有了信心,他握住景良途的手,温柔道:“放走他吧。”   看到他这么诚恳的让自己放走白逸,景良途一时不知道他的献身是为了换来白逸的自由还是真的喜欢自己。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还真的很深情呢!   既然如此,景良途也摆明了态度:“既然如此,那我就把白逸送出国吧。”   裘言听后微微一愣。   他是想过要花心思让顾微跟白逸解除关系,为此他还想了很多个借口和处理方法,可是没有想到,顾微的做法居然比他想的任何一种可能都要绝情。   莫非,顾微对白逸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   想到这一层,裘言的心情好了许多,像是某种获胜者的愉悦。   而躲在门外的白逸听到两人的谈话,整个人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心中苦涩的难以言喻。   *   讨论完白逸的人生大事,景良途笑着将裘言送走之后,转身去咖啡间接了一杯醇香的咖啡,又细致的加了糖块兑了奶之后悠哉悠哉的回到办公室。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站着一个孤独的身影,那人背对着自己,双手撑在桌子上,旁边还放着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   “白逸...”   景良途不自觉的出声叫了他的名字。   那人闻言身体颤了一下,缓缓回过身来,眼睛里带着腥红的情绪,目光幽暗,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处的狼。   景良途心中的某个地方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发酵。   白逸慢慢地向他靠近,低沉的脚步声仿佛敲在人的心弦。   景良途:“怎..怎么了?”   白逸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步的将他逼到墙角,两只手臂擦着他的耳朵狠狠地拍打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景良途整个人被圈了起来,被迫与白逸对视。   白逸的声音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你想把我送到国外?”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承认道:“是。”   “为什么?”   白逸的眼眶微红:“告诉我为什么?”   景良途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中复杂万千。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主角要受伤了才能蜕变!你要狠心!舍不得儿子套不着狼!   冷静了一会后,他沉声道:“因为,我要扫清阻碍。”   白逸愣住了。   景良途硬着头皮把狠话放完:“以前我以为我跟裘言没戏了才想着找一个替代品,但是现在,老天给了我一个旧情复燃的机会,这就是天意,我一定要把握住,我也一定会把握住,所以,对不起...你不能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白逸沉默了好大一会,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景良途能感觉到他身上一股很沉重的低气压,压的他胸口发闷。   最终,白逸声音压抑道:“所以,我妨碍到你们的感情了吗?”   景良途花费了很大的决心:“...是。”   白逸苍白的笑了一声,手从墙面上滑落,脸色惨白。   景良途不知道他是在为裘言难过还是在因为什么难过,但是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为了补偿你,我还特意在国外找了一家不错的医院,国外的医疗技术那么发达,你妈妈在那里治愈的希望应该会更大...”   白逸冷笑道:“顾总考虑的真周到,真是折煞我了。”   景良途:“......”   学啥不好,长成大人模样学阴阳怪气做啥子!   吐槽归吐槽,景良途现在负罪感满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逸:“早餐我放在你的办工桌上了,你记得吃,觉得恶心就倒掉,反正以后也吃不着了。”   景良途:“...嗯。”   “还有...”   那一刻,白逸的眼神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有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他阴着脸,一字一句寒声道:“但是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你不会哭着跟我说你后悔了,顾总。” 第16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那天之后,景良途便紧锣密鼓的处理着安排白逸去国外的事宜,连着工作的事情一起忙的昏天暗地的,生怕自己心软。   很快就到了白逸启程的日子,景良途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去送行。   但是他安排了自己的助理到机场乔装打扮一下替自己看看情况。   眼下,他一边等着司机的车,一边站在公司的大门口看着檐外的瓢泼大雨,一边听着电话里助理的汇报,心情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   助理正在给他现场直播——   “白逸的同学去给他送行了,哇,里面有挺多美女的,桃花运真好”   “想不到白逸在外面人还挺高冷的,有美女跟他搭讪都不带理的。”   “哎,他左顾右盼的,不知道在找什么,这都快登记了。”   “完了顾总!人太多了,我找不到他了!”   景良途听着那边的汇报,叹了口气道:“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你回来吧。”   助理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道:“顾总,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您心里还挺在乎他的。”   景良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助理:“......”   挂断电话之后,景良途看着外面下的没完的雨,感觉雨点都顺着风溅到自己的身上来了,凉丝丝的。   不知等了多久,他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踩着雨水朝自己奔来。   还没有来得及回头,他就被大力的推在墙角上,浑身湿透的人衣服冰冷,身体却无比灼热,还没等他说出一句关心的话时,脖子上的痛意让他肾上腺素飙升,直接痛呼出来:“你属狗的吗!”   白逸不理他,用尖牙刺痛着景良途脖子上的软肉,用疼痛告诉他自己此刻的心情。   良久,景良途才把他推开,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景良途:“你不用上飞机吗?”   白逸:“我改签了。”   末了,他嗤笑了一声:“怎么,顾总很担心我不走么?”   景良途没有回答,他感觉自己再多说一句话都会让白逸的情绪更加糟糕。   寒风萧瑟,冰冷的雨水顺着白逸的发尖上滚落,让他看起来又狼狈,又孤独,但是...也带着一种不受拘束的狠劲。   “你放心,我会离开的,不会让顾总为难。”   末了,他嘴唇凑近景良途的耳边,声音略带凉意的说道:“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我没有回来的那一天。”   雨点斑驳,水花四溅。   景良途睁大眼睛看着白逸重新回到雨中,天像是漏了一道口子一般,雨水下的肆无忌惮,蟹青色的天空有一瞬间看起来像是世界末日。   *   “顾微,顾微?”   景良途回过了神,抬起眼来,便看见裘言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早餐。   白逸离开之后,景良途感觉自己哪哪都不习惯,自己的胃已经被白逸上好的厨艺给养刁了,生活作息也被白逸给调整规律了,现在没了约束,又开始乱熬夜乱喝冷咖啡,不好好吃饭,天天不是胃疼就是头疼,日子过得浑不对劲。   虽然知道白逸一定会回来,但是他知道,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切早就物是人非了,他哪能还像以前那样这么惯着自己,不把他搞死就不错了。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难受,越后悔自己怎么没多喝白逸一口汤。   裘言看着失神的景良途,随手从一旁捞过一张靠背椅子坐下,询问道:“怎么了,工作很累吗?”   景良途摇摇头道:“不是,没休息好。”   裘言点点头,目光却有点复杂。   他能感觉到自从白逸走后,顾微就变得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跟以前意气风发的他完全不同。   本以为白逸的离开会让景良途将这个人彻底放下,但是好像,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不久前,裘言向景良途表白,并且希望他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做回情侣,但是没想到,却被他以工作忙碌,无暇恋爱而拒绝。   这个理由其实很牵强,因为以前大学的时候,顾微就算再忙,也绝对不会冷落他。   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如初。   裘言也没有勉强他,他既然决定追求这个人,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更何况,他现在愈来愈发现,顾微这个人对他来说有着不一般的吸引力,甚至更甚往日。   顾微对白逸的回忆,就让时间来磨平吧,反正,他等的起。   *   三年后。   景良途从医院里拿着化验单出来,面色哀愁。   作为一个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外界人士,他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责任感,在自己作天作地的饮食习惯和工作习惯下,他成功的把自己...作成胃溃疡了。   真够倒霉的。   这时候,他打开手机,发现自己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忍着胃痛,他撩起眼皮,不耐烦道:“长话短说,老子胃痛。”   对面助理的声音慌张至极:“白,白逸他,回国了!” 第17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面对白逸回国的这一消息,景良途的心中只有两个想法——   一、祸不单行。   二、能躲就躲。   从那天起,景良途火速将家里的密码锁给改了,然后每天就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除了跟大老板谈业务,陪客户吃饭以外,有别的事情他一概不出去,吃喝住全在公司,每天窝在空调房里长蘑菇。   裘言这些天一直在为一笔大生意奔波,据说如果能争取到那个客户,他公司的业绩就能上升一个额度,故而,他这些天忙的昏天暗地的,两个人很少联系。   但是今天,在景良途午休的时候,裘言忽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景良途迷迷糊糊的接了电话,对面裘言的声音是跟以往不一样的低沉:   “顾微,我这次打电话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提个醒。”   他顿了顿,严肃道:“你不能再用以前的那个眼光去看白逸了,这些年过去了,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当初那个大学生的样子,城府很深。”   关于这个,景良途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毕竟白逸现在可是化身为龙傲天的男人,怎么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稚嫩呢?   但是接下来,裘言的话让景良途大跌眼睛:“什么,白逸他抢了你的生意!”   裘言静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景良途跌坐在椅子上,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俩不能...至少不应该...   不应该是敌对状态啊!   然而正应证了景良途想的那个祸不单行,在第二天上午,景良途就收到自家股东卷钱跑了,公司花大价钱投资的楼盘出现了资金链断裂这么一系列的问题。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让人不免猜测到底是谁的手笔。   在原剧情线中,回国的白逸会对顾微进行报复,但是具体怎么报复,便没有详说了。   助理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景良途则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车水马龙,一言不发。   助理看见总裁在遇见困难时依然能沉着冷静,态度从容,心中一股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对他的仰慕顿时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山洪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他敬佩道:“顾总,您是有什么办法了吗?”   景良途不答反问:“你看这时代的列车飞速前进,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助理不解:“代表祖国越来越繁荣昌盛?”   “不。”   景良途哽咽道:“这代表我们哪怕日后在天桥下行乞都得自带二维码。”   助理:“......”   顾总!你振作一点啊顾总!   *   景良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这样,有家不敢回。   他生怕自己走在路上就被黑化了的龙傲天主角给拖到天桥下给殴打了。   在原剧情线里,白逸一个人在国外吃了不少苦,正是这些苦难将他一点一点的磨砺成了一个强者,但是他的心在越来越坚韧的同时,也在往一些奇形怪状的方向发展,至少,会更恨他了,处理事情也更加不择手段了。   他可是手握剧本的人呐,你说他怎么能不怕啊!   靠近晚上的时候,裘言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神色,仿佛白天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路过你的公司,发现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吗?”   景良途尴尬道:“快了,快了。”   裘言坐在他的身边,温声道:“那待会等你忙完了我送你回家。”   景良途听到这么有义气的话,两眼泪汪汪,只觉得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他感觉自己抱上了不错的大腿。   毕竟,他现在自己一个人真的不敢回家啊!   ....   只可惜,一切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两人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裘言被一通紧急电话叫走了。   临走前他还颇为抱歉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最近实在是有点抽不开身。”   景良途自然也客气道:“没关系,倒是我,都不能请你回家坐坐。”   两人就这么相敬如宾的客套着,接着,裘言步履匆匆的回公司处理事务,而景良途则背过身去,小心翼翼的往家走。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这灯有时候挺玄学的,明明脚步踩出了动静它偏偏就是不亮,但是你要是往自己脸上甩一个大逼斗,它可能就亮了,多么神奇!   景良途就这么两眼一抹黑的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景良途输入密码,手握在冰凉的门把上准备开门。   这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透着凉意的声音:“你换密码了?” 第18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气氛一度进入冰点。   景良途被他的声音骇的头皮发麻,连带着握住门把的手都止不住的发抖。   他感觉自己一时之间丧失了语言功能,喉咙上下滚动着想要出声,可是舌头就跟打结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逸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真绝情啊,这么久不见,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是不请,我是怕进去是两个人一起进去的,出来是你一个人出来的,手上可能还拿着一个装着不明物体的大行李箱。   正常人想想都害怕好吗!   景良途稳下心神,自己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壮胆:活那么多年了,什么大事没见过,这都不算事!   情绪稳定下来后,景良途深吸一口气道:“是很久没见了,看起来,你现在过得很好。”   白逸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攥住了景良途按住门把的手,下一秒,景良途就被推进房间,还未来得及惊呼,巨大的关门声就遮掩了门内一切的动静。   客厅没有开灯,昏暗的空间内,两人炙热的呼吸纠缠着,白逸用嘴唇堵住了景良途的声音,三年不见,这个人的个头已经明显高过了他,胸膛滚烫似火,过于粗暴的吻让景良途有些招架不住,双腿几欲发软。   他这是做什么?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景良途都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毕竟是曾经跟着教学视频学过防身术的男人!   不堪忍受白逸近乎折磨的吻,景良途往他身上奋力一推,接着一手顺势抓住白逸的手臂,一侧身,背部紧贴着他的胸膛,准备给他狠狠来一个过肩摔让他尝尝苦头!   但是理论需要实践的检验,眼见为虚,实操为真,当他将这些花架子都摆完后,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摔!不!动!   眼下是什么个情况呢?   景良途欲哭无泪的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死死地被禁锢在白逸的怀里,动弹不得,任人鱼肉,任人宰割,吾命休矣!   系统适时请教:【不懂就问,请问你这个是防身术,还是投怀送抱术?】   谢邀,是你拍一,我拍一,明天我们就去坐月子术。   *   白逸嘴唇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问道:“怎么?顾总怕我?”   末了,他冷笑道:“对,你是该怕我,这些年来,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是怎么狠心把我送走的,一刻都未敢忘怀。”   好家伙,这听起来已经是恨之入骨了啊!   景良途战战兢兢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看,你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过得好?”   白逸的声音骤然冷却:“我过得好不好,旁人又怎么会知道?”   “就像你当初自以为是的将我送出国,自以为从此摆脱了我,可你又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被我反噬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景良途也只能勇敢起来,直面惨淡的人生了。   他垂下眼睫:“所以,你现在恨我了,对吗?”   白逸闻言微微一怔,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不知为何,他浑身那股戾气竟散去不少。   景良途继续跟他讲道理:“既然你恨我,有什么事情就应该冲着我来,为什么一回国就要抢了裘言的生意,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也招惹了你不成?”   谁知不提他还好,这一提他,白逸的情绪瞬间就不对了,漆黑的眼睛中满是阴翳,原本还算缓和的气氛陡然变得可怕起来,空气一片森然。   景良途心中暗叫不好,身体忍不住的后退一步。   稀疏的月光透过窗帘映照在白逸的脸上,看起来气温就瞬间降了八个度。   在心中默念一句“大丈夫能屈能伸”之后,景良途深吸一口气,拔腿就往门外跑。   但是白逸的速度更快,以至于他还没有摸到门把的时候,腰腹就被白逸修长的手臂拖住,像一只即将被野兽捕杀的猎物,被绝望地拖拽到野兽的窝中,圈禁起来,无法逃脱。   ....   脑袋砸到床上的时候,景良途的头脑有一瞬间的发晕。   白逸的双手撑在他的耳边,声音咬牙切齿:“我离开的这么多年,裘言碰过你吗?”   景良途有点生气,语气也有点硬:“这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白逸轻笑一声,目光却冷了下来:“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自己慢慢确认。”   他像一匹饿狠了的野狼,眼睛发着幽幽的绿光,景良途心中一咯噔,翻过身去狼狈地往床尾爬,但是还没脱身,就被白逸拽着脚踝给拉回去了。   他直觉接下来要发生不好的事,于是立刻识相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真的!”   他的领口已经被蹭开了,漂亮的锁骨露了出来,急促的呼吸带了点惧怕的意味,此刻正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防备着白逸的一举一动。   白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昏暗的光线让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但能感觉到,他是生着气的。   “我看到裘言送你回来了。”   颇有一种让他不要继续撒谎了,他全部都看见了的意味。   景良途不敢再刺激他,顺着毛撸:“工作上的事情,顺路回家就给谈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逸轻笑了一声道:“是吗?”   景良途顺理成章的点了点头,连忙表示:“就是这样!中国人不骗...”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就被白逸一只手反钳在了背后,另一只手则开始粗暴解他的衣服。   怎么回事大兄弟!你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就在景良途快被扒的底裤都不剩的时候,从口袋里滑落下来的手机屏幕上,亮起了裘言的名字。   清脆的电话铃声萦绕在两个人的耳畔,久久不止。 第19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这电话铃声就跟催命符一样,景良途在心中默默祈祷它可以自己挂断。   但在白逸目光的胁迫下,他终究还是颤颤巍巍的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的声音如温水般潺潺流过:“你到家了吗?”   听着这过分亲近和熟络的语气,白逸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到...到了。”   裘言关心道:“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紧张,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而且很严重!   但是他不能说啊!!!   为了不让白逸脑补自己跟裘言的关系,景良途只能装作跟他的关系很冷淡的样子道:“没事,我只是最近天天加班有点累了。”   天天加班倒也没错,毕竟他的公司最近出了那档子事,要是处理不好估计真的只能宣布破产,然后去天桥下乞讨了。   他一边跟裘言通话一边不动声色的去瞟白逸的脸色。   裘言也意识到他现在的态度有点不对,但也没往别的方向想,只是体贴的关怀道:“既然如此,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吧,不要太累,早上记得好好吃饭,不然又要拉着一个苦瓜脸跟我说你胃痛。”   “我什么时候拉过苦瓜...”   不对,这种莫名的小情侣暧昧气氛是怎么肥事?   再看白逸,景良途感觉他的脸都快黑成一块碳了。   担心越聊越不对,景良途赶紧就把电话给挂了。   白逸的眼睛透着墨一般的阴沉:“看起来,他对你挺温柔的啊。”   “呵....我倒是差点忘了。”   他咬了咬牙,声音压抑道:“应该说从很早以前开始,你们就是两情相悦。”   言罢,他冷笑一声:“不过,无论现在你们多么相爱,也没用了。”   现在的白逸看起来莫名可怕,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背脊升出一股恶寒。   “白..白逸。”   景良途的嘴唇止不住的发颤:“你冷静一点。”   但是,白逸现在明显正处于爆发的边缘,他无力的言语根本无法阻止事态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响当当的渣攻,今天晚上居然会委身在另一个男人身下。   更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男人还是他曾经当儿子养的金丝雀!   这个剧本不对啊!   *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浑身就跟散架了一般,酸痛不已,抬抬胳膊都费劲,不知道的还以为白逸昨晚兽性大发,一夜七次,一鼓作气地将他玩坏了呢。   但实际上,才做一次的时候他就哭的不行,连枕头都被染湿了,白逸的气消了大半,余下的时间便将他抱在怀里安慰,就这般好生磋磨了半夜。   景良途虽有心防备着他,但身体被折腾半天也属实疲惫不堪,最后就这样半抱半就的在他的怀中歇下,不甘心的睡了过去。   当睁开沉重的眼睛看见外面的阳光时,他第一个想法就是——   我不干净了。   好在现在白逸不在房间,景良途笃定他是那种将人吃干抹净就拍拍屁股走了的人,于是开始放肆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景良途:【系统,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系统表示见怪不怪:【这有什么,我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系统,这代表我们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景良途:【.....】   系统安慰道:【没事,反正也不只是疼,起码你也爽到了呀。跟你比起来,我以前带过的那些宿主就惨多了,他们那边奇奇怪怪的玩法特别多,啧啧啧,这些以后我慢慢跟你细说。】   景良途:【.....】   他一点也不期待好吗?!   还有,你这个“啧啧啧”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意犹未尽的回味呢!   景良途将被子一卷,把头埋起来,整个人蜷在墙角,自暴自弃。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的房门就被人打开了,一股熟悉的压迫感萦绕心头,景良途欲哭无泪。   白逸无奈的看着景良途把自己缩成一团,为了不刺激到他,轻轻的坐在了床沿。   事到如今,他还犹觉自己仿佛做梦一样。   这些年来,他在无数个长夜里彻夜难眠,每当他想到自己远在异国他乡的时候,裘言却可以理所当然的拥有着他日思夜想的人,心中的痛和苦便不住的蔓延,仿佛已经顺着血液传达给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这种爱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一种执念,甚至是他生存下去的意义。   他不断的往上爬,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   而现在,这个人就躺在这里,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   他一时见觉得怜惜,又觉得惶恐。   顾微这么骄傲的人,一定容忍不了被自己曾经养的那么不起眼的小人物给侵占,翻来覆去的折辱的。经过昨晚的事情,他会不会从此往后记恨上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   他原以为自己还能再等一等,再忍一忍,再给他一点时间。   但是当他看到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却离别人越来越近的时候,欲望彻底战胜了理智,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克制。   看着自始至终不肯开口跟他说一句话的顾微,白逸张了张嘴,哑声道:“疼不疼?”   景良途默不做声。   白逸叹了一口气道:“乖,过来一点,我给你上药。”   上药?   上什么药?   在哪里上药?   性生活为0,并且作为一个0的性生活更加为0的景良途在短暂的茫然并且顿悟过后,突然有了一种逃离地球的冲动! 第20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这对于景良途来说是不小的一个考验,当他扭头看到白逸手中的药膏时,条件反射的往墙角缩了缩,纸老虎一般威胁着:“你敢给我用这个试试看?”   白逸却不打算放过他:“不涂药,那里会疼的。”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还强撑着最后一顾力气道:“那,把药放着,我自己来。”   看着他倔强的模样,白逸就将药膏放到了他的枕边。   景良途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沁出了薄红,他艰难的拿起药来,指尖发颤,仿佛忍受着莫大的耻辱。   不想让白逸看着,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给我滚出去。”   白逸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爱意敛在眼底。   他的指尖紧了紧:“好,但是你要知道,待会我会过来检查。”   门被平静地阖上,景良途的表情悲愤至极。   他用颤抖的手指去拧药膏的盖子,从中一点一点的挤出药膏,然后紧闭双眼,将手伸去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疼痛蔓延。   *   白逸推门而入的时候,景良途正扣着枕头,表情难耐的忍受那处不好受的滋味。   当他抬眸看见这个罪魁祸首时,咬牙切齿道:“白逸,我恨透你了。”   白逸坐在他的身边,指腹温柔的携去他眼角的泪水。阳光照射在他的侧脸,形成一个棱角有致的光影,竟勾勒的他略显孤独。   他轻叹一声,用近乎病态的语气说着:“可我...不会再放走你了。”   谁也,别想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   王赫生跟景良途视频通话的时候差点被吓了一跳。   “兄弟,你是被什么人给糟蹋了吗,怎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景良途被戳破心事,第一时间选择嘴硬:“怎么,你觉得是我被糟蹋的概率大一点还是我糟蹋别人的概率大一点。”   王赫生看着视频里的顾微不耐烦的撩起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没有扣好的领口露出大片漂亮锁骨,像月牙一样,若隐若现的吻痕竟将从不吃窝边草的他撩拨的有些心痒。   他的喉咙忍不住上下滚动,一时之间竟觉得前者的概率可能更大一点。   但是他到底没说出来,不然这位主一定会大发雷霆。   他能主动来找顾微的事情,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便再无其他,这次也不例外,他提议今天晚上带他去gay吧玩玩男人,好好放松一下。   景良途屁.股还疼着呢,闻言非常不耐烦的拒绝了这个坑爹的提议。   要不是现在白逸出去工作了,他才不敢接王赫生这个人的电话...话说起来他为什么会害怕白逸听到啊,条件反射这么强大的么?   系统:【这个邀请你还真得去一趟,按照剧情线的发展,你在这次聚会上会遇见白逸将来在商场上的好友,这个人可以说是他的金手指之一。】   景良途纳闷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很简单,这个人跟你扮演的原主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你要做他们的牵线人啊。】   景良途好奇的从数据库里调出来这个人的资料,然后顿时两眼一抹黑。   接着,他战战兢兢的问系统:【真巧..真的要吗?】   这个人跟温温柔柔的白月光不一样,他是原主心中最大的心理阴影。   原主小时候被迫同他的表哥长居在一起,自小接受他表哥的打压式教育,都说长兄如父,但是这个人甚至不是他亲哥就动不动要对他进行体罚教育,一旦他的名次掉下前三就会回家挨上一顿“来自兄长爱的教育”,实在是想想就心底发寒。   而且,这个人最不能容忍他有任何的不良好嗜好,一旦被他发现,挨打都是轻的!   现在,系统是让他这样严厉的表哥亲眼看着他玩男人吗?   还有没有人性啊!   系统嘿嘿一笑:【我是机械生物,不需要人性,谢谢。】   景良途一脸悲愤的看着它,心中了然。   果然,在你心中,只有让主角获取金手指变成龙傲天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不配得到爱。   景良途一边斥责着它的行为,一边质问他的道德在哪里,一边骂骂咧咧的下了床。   绵软的双腿站立在地面上的时候,那种酸爽他可以记一辈子。   *   在本市最有名的天堂gay吧里,所有人都陷入一种亢奋狂欢的状态,寻找猎物的目光在酒厅里周旋,只有景良途一个人摆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双目无神的看着炫目的灯光,黯淡的眼珠仿佛失去了高光。   这时候,他发现王赫生身边的小情人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位。   王赫生注意到他的目光,大喇喇地解释道:“哎呀,上次那个跟你玩过的人回来之后就跟被摄了魂一样,怎么也不愿意跟我好下去了,不是我说你啊兄弟,你还真是吸桃花啊。”   景良途干笑一声,随手从桌上挑了一杯果酒喝着,掩饰尴尬。   正想着今天这杯果酒怎么格外特别的时候,不远处的巴台那里走过来一位穿着小西装的调酒师,那个人的轮廓如此熟悉,只是他的头发被发胶打理了上去,看起来比以往更有男人味了些。   “怎么样顾总,这是我特意为您调的酒。”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跟他玩交换情人游戏的那位。   他笑起来挺可爱,脸上甚至有小巧的酒窝,但是眉眼却更加硬朗了一些。   在景良途的脑海试图将今日的他同过去的他放在一起玩一个找不同游戏时,对方已经伸出了手,温和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刘钦,真的好久不见了,对了,您身边的那位呢?”   想到昨晚的事情,景良途脸色微变,哂笑道:“早掰了。”   刘钦的眉眼笑的愈发的深邃了些,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道:“这么说,我还有机会。”   说着,他就慢慢地挨着景良途坐了下来,时不时的撩起眼睛看他,仿佛在看什么宝贝一样,眼里都是笑意。   景良途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就装作闷头品酒的样子,不敢看他。   这时候,王赫生若有所知的提了一句:“这个酒吧将就的就是两情相悦,只要一拍即合,楼上就有宾馆。”   闻言,刘钦的脸变红了,景良途的脸变黑了。   现在谁都不能跟他提宾馆!   约摸过了一刻钟,舞池里面换了一张更加劲爆的CD,原本坐着喝酒的人也渐渐的按捺不住自己的躁动转而去里面狂欢炫技。   刘钦见状,也忍不住的伸手去邀请景良途跟他一起去里面加入他们的狂欢。   景良途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按照原主的性子,遇到这种情况他是不会拒绝的,因为原主在没人管着的时候就喜欢去这种地方放飞自我。   万般无奈之下,景良途还是拧巴的跟着他进入了舞池。   不进来不知道,这里光线昏暗,人潮拥挤,在众人的群魔乱舞之下,景良途废了好大劲才站稳。   人群之中,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他的身体一下失衡,往前一个踉跄,跌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头顶之上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21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主那个严肃无敌,冷酷至极,仿佛阎王在世的表哥顾斟言啊啊啊啊啊!   刘钦看到景良途状态有点不对,又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很快就从记忆中搜寻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是一个游离于商场和赌场的赌神,擅长经融投资,对市场的嗅觉十分敏锐,自其在商场上名声鹊起以来,所做的生意几乎没有败绩,而这个平日客流量巨大的gay吧也是他一手投资的,算是这里的股东之一。   不知道顾微见到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难道他两关系不合吗?   只有景良途知道,虽然顾斟言愿意为了经济方面的利益去投资这些娱乐场所,但是他私下里对小辈的管理十分的严格,像这样狂欢躁动的场所,他是不会允许他们过来的。   可能像原主他们家这样的大家族,每个成员都有一种强烈的集体责任感,不管血缘方面的亲疏远近,只要是长辈们的手能伸的到的地方,都乐于去管管,顾斟言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哪怕是没有切身感受过他的教育的景良途现在看到他,系统传进他脑海里的记忆也足以惹他啧啧叹息,大呼惨哉!   在做生意这方面的天赋上,白逸可以说是跟顾斟言不相上下,也难怪他们俩后来可以成为知己。   而他们两个能否能结下深厚的革命友谊,关键还要在于景良途的牵线。   都说强强联手,天下无敌,由此看来,景良途的任务可谓重矣。   顾斟言将目光在景良途和刘钦两个人的身上打量了一圈,意味不明的说着:“许久不见,你口味倒是换了不少。”   瞧他这样,大抵是误会了刘钦跟自己的关系。   景良途表示:“表哥...我跟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朋友。”   顾斟言目光怀疑的看着他,眼底里压着不信任。   景良途反客为主道:“表哥这样乱猜,非要把黑的说成白的,我跟我朋友以后见面会很尴尬的。”   顾斟言听到他这样态度真诚的反驳,有些惊讶,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审视他。   顾微倒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说到底,他在在外面再疯再野,回到自己这里,他也有办法治他。   许久未见,顾微似乎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似乎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以前那种浑身是刺,叛逆任性的影子了。   现在的他虽然置身于这种狂欢放纵风场合中,眼里却并不带有那种被□□蛊惑了的浮躁和丑陋,反而透露着这一种对酒肉沉沦不感兴趣的纯粹。   真是令人费解。   纵然顾斟言对自己的小辈都调.教有方,但是对于顾微这样一个性子顽劣的人,他偶尔确实会觉得此人烂泥扶不上墙,以至于他对这个特立独行的表弟非常不耐烦。   但是今天,他总觉得自己的某根神经仿佛搭错了一般。   顾微拥有着极其明艳的长相,属于让人看见就会眼前一亮的类型,在这种场合下简直就是让狼群垂涎欲滴的肥肉。   顾斟言看到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在顾微的身上上下游移,特别是哪怕现在,当看到他的手臂还被躲在他身旁的年轻人亲密的抓着时,他感觉自己心脏的某处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你跟我出来。”   顾斟言的话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景良途的心脏开始莫名狂跳,虽然他本能的想要找到什么人求助,但是当他对上自家表哥凌冽的目光时,心中便已经飞向远方,一边哼着歌,一边安详的在一处有花有水的地方为自己挑选坟墓。   *   在酒吧老板为顾斟言特意准备的办公室里,景良途低着脑袋,看着顾斟言一边把玩着手中被打乱的毫无章法的魔方,一边语气淡漠的质问他:“说吧,来这里打算做什么?”   他大约是等着自己说些什么——啊,对,我就是来玩男人怎么了,但那都是逢场做戏,这里的男人不跟他们约一个快乐的夜晚是压根不会带你玩的...诸如此类的话。   但是景良途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   “我...是来找你的。”   “喔?”   这倒是有点意思。   顾斟言放下短短时间就被恢复原样的魔方,掀起眼帘问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在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景良途已经开始酝酿感情了。   他先是想了想自己这些天被白逸吓的有家不敢回,接着又被白逸拦截在家强行爆.菊,在接着又被要求涂药,这一切的一切都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是以,他抿了抿唇,露出一副极其可怜的样子,真诚而沮丧道:“表哥...我,我闯祸了。”   在原剧情线中,遭到男主报复的反派顾微会在关键时刻拉下脸皮寻求他这位表哥的帮助,然而他的表哥不但觉得他活该,不打算救他,而且还在阴差阳错之下反倒被成就卓越的白逸所吸引,很快两人就强强联手,势不可挡。   没错,现在景良途的任务,就是可怜巴巴的卖惨来寻求这位表哥的帮助,然后,再被他无情的抛弃,以此来完成这个龙傲天加强版剧情!   太惨了太惨了。   他悄悄在心中擦去一滴不存在的眼泪。 第22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顾微小的时候没少闯祸,要么是跟哪个富二代一言不合的打起来了,要么是喜欢上什么人的时候就来欺负强制那一套,整日搬弄是非没个消停,每次都是他来擦屁股。   这次估计又是惹了差不多的事情。   顾斟言扶了扶额头:“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看他这个样子,想必现在对自己应该是感到相当的烦躁啊。   景良途轻轻垂下了头,柔软的头发垂在额角,眼睫轻垂,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总让人忍不住的猜测这个人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景良途最终仿佛做了什么羞愧的事情一般,吞吞吐吐道:“我,我之前看上一个人,然后我就把他收到自己身边来...做我的情人。”   顾斟言听完并不觉得意外,但是按照顾微的性子,觉得情人麻烦了,大不了就丢掉,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可怜巴巴的来求助自己。   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景良途非常善意的给了他这位表哥一点心理上的缓冲时间,接着才慢慢的说到重点:“但是现在,我这个小情人现在变成了....某个跨国连锁公司的老总。”   “你说什么?”   顾斟言现在也震惊了。   什么样的情人有这么大的能耐   景良途知道他表哥现在心情一定像做过山车一般,但是他还是坏心眼的准备在后面烧把火,于是他继续道:“所以我现在就悔啊,要是当初我能对他好一点,他现在也不至于回来报复我。”   顾斟言:“你对他做什么了?”   景良途:“也...也就是每天让他到我家当当钟点工,帮我洗衣做饭,必要的时候尽一下情人的义务...然后就是有次把他带出去,为了尽兴,就把他拱手让给我朋友玩了玩,最后又...强行送他出国自生自灭。”   顾斟言的脸渐渐有些阴沉,一双饱含怒气的眼睛紧盯着景良途,一言不发。   景良途适时低头认怂。   他倒是没敢说自己虽然养了这个情人但是从来没有碰过他,反倒是这个情人回国之后兽性大发的把他给搞了。   本来就够丢人的了,说出来得多丢人啊!   他可不想跟自己表哥说,他亲爱的表弟被曾经养的金丝雀搞了。   简直是自取其辱好吗...   顾斟言看着景良途一副委屈的模样,许久不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大抵也是被这件事情给折腾的,瞧起来竟会让人有点心疼。   “好了,我知道了。”   顾斟言恢复了以往那个滴水不漏又镇定自若的样子:   “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景良途闻言,立马装感恩戴德的狗腿子,连说三声“表哥万岁”这样的封建式彩虹屁后便欣然离去。   他知道,顾斟言这个人说这话单纯就是为了敷衍他,实际上,他根本就不会管自己这个没出息的表弟的死活。   但是场面话嘛,总要说的好听又漂亮。   *   景良途鬼鬼祟祟的回家后,发现白逸不在房间,终于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趁着白逸现在不在,他连忙将白逸逼着他改回去的密码又换成了一串更加复杂,更加难以破解的数字密码。   接着他大喇喇的躺在沙发上,头挨在枕头上,享受片刻的安宁。   因为这一天又陪着王赫生喝酒鬼混,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不听使唤,忍不住的开始痉挛疼痛了。   他忍着胃痛,踉跄的走到房间里翻着柜子找胃药。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身残志坚有木有!   ...   虽然上次不幸的被白逸给拦截在家里,失了身,但是,那只是一个失误,一场意外,一个错误!   他白逸又没把自己绑起来,腿长在自己身上,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晚上的时候,面对白逸的好友申请,他高傲的回了句:【上也上了,做也做了,你也应该报复的差不多了,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再有任何的瓜葛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怼完之后,他感觉自己支棱起来了,精气神也回来了,为保住了自己的小菊花而感到庆幸...虽然但是,他不敢去想白逸看到他的拒绝回复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以,他又开始了猫和老鼠一样的生活,每天下班必先派出侦察兵——他的助理,帮他刺探敌情,然后他才敢踏出公司的大门。   与此同时,为了尽快填补公司的亏空,景良途又开始忙着跟其它公司谈合作,做生意,业务一天天的繁忙起来,饭局不断。   这些人大抵现在是看到那位曾经嚣张的顾总渐渐没落了,于是耍着花样灌他的酒,他身边的员工挡也挡不过来,   今天,跟原主的公司有过多年合作的老总出头组了个局,邀请他过去,还特意交代了这次的饭宴上有一个不可小觑的合伙人。   彼时的景良途正在给自己催吐,小小的卫生间里酒气弥漫,在接到邀请后,他用纸巾擦了擦嘴唇,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有些青灰,看起来十分疲惫。   这些事情他其实都习惯了,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是白手起家创业的,过程特别艰辛,为了接到一单业务他可以陪着那些客户灌上远超他负荷的酒,差点把自己喝伤了,后来事业起来了,他才渐渐有了底气。   如今,他恍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段日子。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接着,他去办公室里勤勤恳恳的处理文件,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便驱车见他们那位合伙人。   车在路上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晚高峰,景良途作为一个遵守交通秩序的好公民,以慢如蜗爬的速度来到了他们约定的高档餐厅。   在问了服务生之后,他顺利的找到了跟那帮人吃饭的包厢。   站在门口的时候,景良途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熟练的做出了一个满含歉意的表情,这玩意没有个几十年知错不改的经验是练不出来的。   推门微笑一步到位,景良途很官方客套的说着:“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堵,我来晚....”   最后一个“了”字没有说出声来。   因为他看见,跟他正对面的位置上,有一个众星捧月的男子正坐在主座上,用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按着他的手腕把将他压在床上,肆意地在他汗湿的耳鬓间小声的低喃着“我再也不会放走你”的男人。   他紧张的倒吸一口凉气。   白...白逸。 第23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因为景良途是最后一位到的,餐桌上几乎已经被坐满,只有白逸的身边还有一个位子。   而白逸单手支颐,目光得逞,仿佛在告诉他,这场躲猫猫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喉咙紧张的上下吞咽,众目睽睽之下,景良途根本无路可退,只能选择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白逸那边走去。   有人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劲,在意的问了句:“你们两位是认识吗?”   不等白逸出声,景良途就连忙否认:“不认识不认识,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白总,果真如传言所说,是位了不得的青年才俊。”   白逸表情略有古怪,不过很快又恢复从容,轻笑道:“顾总也如传言那般,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两个人上演了一套“故人相见不相识”的戏码,客客气气的凑到一块,虽然表面功夫做的不错,但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   白逸的存在实在是过于夺目,景良途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像现在这样以合伙人的身份坐在一起,听曾经那个显得青涩的青年镇定自若的说出那些很有远见的想法,震惊之余,心中一面对这个人表示敬佩,一面又对他们两个复杂的关系深感紧张,内心焦灼不已。   于是为了不跟白逸靠的太近,景良途果断选择往坐在他旁边的地中海中年大哥身上无限接近。   挨在大哥身边,就是倍儿有安全感!   但是这份安全感还没有保持多久,他就被白逸从桌子下给揪回去了,而且揪的格外不动声色,用餐的各位都没有发现。   景良途用幽怨的目光看着他,而白逸则侧过眼眸,用一种半宠溺半威胁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在说“再跑试试?”。   景良途被他的目光吓的一咯噔,果真不敢再往大哥那边靠了。   餐桌上,他们或喝酒,或吹牛,或者谈谈生意,谈谈合作,再多的就是为了套近乎而试图跟白逸畅谈一下彼此的过往。   一个喝的脸颊微醺的老总问他:“对了白总,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差不多都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吧,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中意的,没有的话,我表妹长得还挺标致的,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同样的问题,曾经也有人问过白逸。   但是现在,答案已经变了,白逸轻轻的放下了酒杯,眉目含笑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没有中意的人,也没有跟人相亲的打算。”   说完这些话,白逸的目光悄悄的在景良途的脸上打量一番,发现他看上去并没有丝毫的不快,又或者说,从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果然,同三年前一样,自己在这个人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他喜欢什么人也好,他被什么人看上也好,对于顾微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就算他现在变强了,一切似乎也毫无变化。   想到这里,白逸的指尖不自觉的捏紧,心中夹杂了一些空荡的失落,和不甘的野心。   无论如何,在这个世上,只有这个人他是非要不可的。   ...   景良途听到白逸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时,其实还挺意外的。   当初,他说自己早有心上人,他判断那个人是裘言。   但是因为很多剧情都失败了,这似乎导致白逸对裘言的感情并不深刻,哪怕是这点感情,也已经在国外摸滚打爬的那些年消失殆尽。   回国之后的白逸之所以会做出跟他滚床单的举动,大抵是为了羞辱他,报复他曾经将其收为金丝雀并且侮辱他的多种不良行为。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报复啊!   男人之间的事情不可以用拳头来解决吗!!!   生气,喝酒。   当然,就算是喝酒这件事也不自由。   他得不停的喝酒。   不知道有没有故意的成分,在他发达的时候这些人并不会为难他,就算是喝酒谈生意也会点到为止,但是最近,这些人的态度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太大的变化,但也能看出他们想给自己一点颜色看看。   甚至于,连看他目光都变得露骨肆意,不得不说,这张脸还真是招蜂引蝶,吸引变态,驰名商标,yyds。   只可惜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他重要的合作对象,他不能拒绝,尤其是在资金链断裂之后,能留住这些生意伙伴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另一方面,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跟白逸同坐一处的尴尬。   虽然这种方法简单有效,但是说实话也很粗暴,他脆弱的胃现在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于是在喝到第七杯的时候,他终于有点撑不住了。   他的胃病又开始犯了。   这种疼痛不是一瞬间炸开的,而是从胃腔处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痉挛一般的疼痛,简直像是某种绞刑,疼的他脸色惨白,冷汗不止。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状态不对,他一直低着头,强作镇定,独自消化着这种痛苦,想要强撑到饭局结束。   但是这件事情似乎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他疼的有一种想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冲动,但是这种由酒水和客套组成的交际活动还在继续,并且桌上的人已经指定他跟白逸碰个杯,亲近一下,交个朋友。   景良途不想在白逸的面前出丑,于是他强撑着点了点头,然后指尖有点颤抖的去握搁在他面前的杯子。   可是当他强作从容的仰起脸时,却发现白逸看着他的目光极其难看,极其严肃。   白逸:“你怎么了?”   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   那份想被千藏万藏的痛苦终究还是在白逸的眼前原形毕露,因为忍耐而被疼红的眼眶,颤抖的手指,被冷汗打湿的鬓角,还有脸上苍白的神色,一样都没有逃过白逸的眼睛。   “我...”   景良途终究是支撑不住,酒杯碎在地面上,眼前一黑,整个人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栽去。 第24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景良途便已经躺在了附近医院的病床上,白茫茫的天花板,阳光透过半遮半掩的窗帘漏了进来,难得的增添了一丝暖色,床边的吊水正在一点一滴的工作着。   景良途的手背上扎了针,白皙的皮肤衬得青灰的血管很是显眼,但是不可否认,这只手很是好看。   感受着手背阵阵的痛意,景良途转过头来,看到了正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的白逸。   哦莫。   有点完蛋。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景良途心虚的问:“那个...饭局怎么样了?”   白逸语气不悦的问道:“你还担心这个。”   知道说多错多,景良途立刻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许久,白逸终于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挨近了一点,小心的帮景良途掖好被子,又细心的问他:“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还是有点不适,但景良途这时候哪里敢点头,只是静默了一会道:“我没什么事了,白总不用担心我,赶紧回去吧。”   白逸咬牙道:“你一定要跟我这么生疏吗?”   景良途:“......”   系统:【说实话,我感觉你的每一句话都精准踩雷。】   景良途:【谢谢,我也这么觉得了。】   景良途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犯错误的孩子,而白逸现在就是一个严厉的家长,一字一句的盘问着他的错误。   比如此刻,白逸就沉声问道:“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年,你就这样糟蹋你的身体?”   景良途缩起脖子,活像个鹌鹑,认真听着。   白逸:“下次再出现这种状况,我非得寸步不离的看着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教训。”   咋滴,咋还威胁上了呢。   景良途委屈道:“我变成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白逸困惑:“因为我?”   景良途见他这样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白莲花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拍打了一下被单:“你如果不回国报复我,搞垮我的公司,我怎么会是现在这样的处境!”   白逸沉默了一会,皱眉道:“我没有。”   怎么就没有,干坏事要勇于承认啊小伙子。   景良途继续跟他摆事实:“自你回来以后,我公司的股东拿钱跑路,还有我投资的项目也资金断裂,我身边的人也大多不愿施以援手,这难道不是你的手笔吗!”   闻言,白逸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景良途也糊涂了。   不是他还能是谁?   系统:【可能是因为剧情线会自动修正。】   景良途不解:【什么意思?】   系统:【因为在白逸回国后,反派会获得自己应有的代价,这个代价本应该是由主角带来的,但如果主角因为未知原因而没有这样做,世界线也会自动补全这段剧情。】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无论主角打不打算整他,属于反派的悲惨结局他都是逃不了的对吗?   还真是相当严谨啊。   知道自己错怪了主角,景良途一时之间也有些惭愧,不过这个负罪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白逸把他给强要了的痛,他可以记一辈子。   就算是搞基他也得是上面的那一个呀!岂可修!   白逸不像景良途那样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毕竟景良途把自己当局外人,但是白逸却是真真正正活在剧情里的人。   他用仿佛安抚一般的口吻对景良途道:“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你不用再担心了。”   听到他的话,景良途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因为白逸的气场重新沉冷了下来,用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既然如此,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聊聊你是怎么作践自己身体的吧。”   景良途突然感觉自己的脊背有些毛骨悚然。   他听白逸用绝对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既然我要帮你,从今以后,我有必要参与到你的身体健康管理中去,你没有权利拒绝。”   看见他这幅掌控欲满满的样子,景良途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问系统:【怎么这些年不见,我感觉他黑化了不少。】   系统道:【男人不坏,人家不爱。】   景良途:【......】   我重金求你做一个正经的系统好不好!   *   在那之后,白逸果然说到做到,每天都变着花样的给他弄营养餐。   而且,他敏感的舌头轻而易举的就尝出了这是白逸亲手烹制的营养粥。   医生说他这段时间要忌辛辣刺激的食物,所以白逸就对他严加管控。有一次他嘴馋买了一份香辣鸡块回来,被白逸无情的没收,还被扒了衣服按在床上小小的“惩罚”了一番,身心都彻底的长了一次记性。   他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了。   不过在这之后,景良途发现白逸的厨艺越来越好,做的饭菜越来越可口,别的垃圾食品感觉都不香了。   景良途就这样一边含泪拒绝白逸的美食诱惑,一边大呼“真香”。   虽然如此,景良途也不愿意接受白逸如影随形的监控,态度坚决地拒绝他的同居申请。   但白逸仿佛想把这些年缺失的时间都补回来一般,每当景良途抽空看了白逸一眼时,他会发现他的目光失踪落在自己身上,如影随形,不敢遗失。   景良途能察觉到他的改变,但是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的白逸很在乎他呢。   *   不得不说,白逸的存在确实让景良途的生活质量提高了不少。   景良途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每天都期待今天白逸会给他做什么样的菜,这就跟开盲盒一样,但是于盲盒不同的是,不管白逸做的是什么,都完美的照顾到了他的口味。   而且为了让伙食绝对营养安全,白逸甚至连买菜这样的杂活都包了。   今日也是如此。   白逸出门买菜,而景良途则在家悠闲的看书。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现在是不是对他有点太依赖了,这可不行啊,人家哪天变心了怎么搞。】   景良途:【......】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但是他这个人不会做菜,他只会点外卖!   就在一人一系统探讨厨艺这玩意是不是物竞天择时,门外轻轻扣响了敲门声。   以为是白逸忘带什么东西了,景良途扬声道:“来了!”   门打开后,外面是一张怯生生的脸。   刘钦见到他,眸光颤颤,伸手就握住了景良途的手腕,开门见山道:“顾总,我求求您,您就收下我吧,我很听话的。”   景良途:“......”   投...投怀送抱? 第25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景良途拢共也才见了刘钦两次,实在是没有想明白他是怎么想到来找自己帮忙的呢。   但是景良途还是没有忍心将他赶走,决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先把人带进来聊聊再说。   刘钦坐下来的时候脸色还是惶恐的,可以看出来他这次真的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事,为了安抚他,景良途还特意从厨房里给刘钦泡了一杯白逸刚泡好的茶。   将茶杯递过去的时候,刘钦腼腆的道了声谢。   不知为何,之前人多的时候两个人相处还算自然,但是现在两个人独处,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难道就是选择性社恐?   为了不让气氛更尴尬,景良途坐在沙发上,敛下眉目,语气沉静道:“说说吧,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毕竟是一个当总裁的人,某些时刻,他矜贵的气质还是会不自觉的透露出来。   格外的迷人。   刘钦稳了稳心神,垂下头道:“顾总,自从上次王赫生跟你们玩过那场游戏后,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于是我选择不再跟着他,然后自力更生的在酒吧工作,我以为只有自己独立了,我就能拥有选择的权力,我就能摆脱那些我不喜欢的人和事。”   指尖握紧了杯子,他眼帘轻垂:“但是现在,我意识到事情并不是这样,我以为自己往前走了,但事实上,我还是任人摆布。”   “昨天,我在酒吧里工作的时候,有位客人故意撞到了我调好的酒上,弄脏了衣服,还弄伤了手,他就讹上了我,说如果我不跟他的话,就要上交一大笔赔偿金。”   刘钦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一点哭腔:“他势力很大,我根本得罪不起。”   话音刚落,他扬起一张秀气的脸蛋,可怜巴巴的乞求道:“顾总,自从我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看着他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景良途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对这种事情很没辙。   但是想到他现在跟白逸的关系,刘钦的存在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   想到这里,景良途提议道:“其实...我现在这边有点麻烦,不如你去去找王赫生帮忙,我跟他那么多年交情,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   听到景良途显而易见的拒绝,刘钦的目光中忍不住的失落,看起来好像都快哭出来了。   景良途对于身不由己的人向来都十分同情,眼下看他这样,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于是他抬起手来,温和的拍了拍刘钦的肩膀,试图让他打起精神。   这个动作让他的领口微微垂下,露出了一抹很明显的吻痕,刚好印在脖口和锁骨之间的位置,看起来下口很重。   刘钦的心中猛的一惊。   难怪顾总会拒绝自己,原来是已经心有所属,而且还允许那个人在自己身上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想必应该对那个人十分的宠溺放纵吧。   到底什么人值得他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   原来不是顾总不会疼人,而是那个人始终不是他罢了。   刘钦的心里很不好受,在他过往的人生经历中,想凭借姿色吸引到什么人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是现在放在顾微身上,怎么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他很少有这种挫败感。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在顾总这里已经没有机会了。   如此想来,他就很后悔当初在玩那个游戏的时候,没有成功的亲到他,错过的事情终究成为了遗憾。   可是这次被拒绝之后,他们之间应该很少会再有交集了吧。   想到这里,刘钦心中的不舍化成了星星点点的勇气,他双手握住景良途冷白的手,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里面难掩落寞和心伤。   景良途也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毕竟什么人被这么干脆的拒绝了心里都不好受,于是就任由他这么握着,嘴里还说些好话来安抚他的心情。   当然。   倘若他知道下一秒,买完菜的白逸就会推门而入,目光阴鸷的在来不及分开的两双手上游移,用一副想吃了他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话,他发誓他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心软。   *   现在的气氛就是很尴尬,十分尴尬,非常尴尬,尴尬至极!   刘钦怎么也想不到,跟顾微住在一起的会是这个人。   刘钦对于白逸回国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他知道现在这个人变得很有本事,身价上亿,名声显赫,有资格跟曾经将他踩在脚下的人叫板,现在的他,谁也不敢轻视。   但是,他以为这样的人功成名就之后应该会迫不及待的跟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从过去弱小和无能的阴霾中抽身,安心的享受现在的生活。   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显然不似这般。   如果说,以前是顾微的气场更强的话,那么现在,白逸的锋芒简直让人无法轻视。   联想到顾微身上的吻痕,还有现在,顾微紧张漂浮,不敢直视白逸的神色,刘钦意识到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一般。   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顾微的处境其实和自己差不多同样是身不由己呢。   在刘钦观察景良途和白逸的关系失去,白逸同样也在审视着刘钦。   娇弱的身板,纤细的四肢,没有什么过人的能力,同自己比起来几乎没有什么竞争力。   但问题是,顾微会不会就好这口。   毕竟当初他可以收自己当他的情人,如今也可以收别人。   想到这里,白逸眸中的那股阴郁便愈发的明显。   知道白逸疯起来有多么恐怖,景良途几乎下意识的就对刘钦说:“事情比较复杂,你先回去吧。”   但是这个举动在白逸的眼里就变成了一种变相的保护。   他冷冷道:“怎么,你害怕我吃了他吗?”   景良途不敢说话。   严格来说,应该是怕你把在下吃了,但是这么说显得在下很怂。   刘钦愣在原地傻傻的没有动作,白逸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讽刺道:“怎么,还赖着不想走了?”   他的语气冷若寒霜,吓的刘钦浑身一激灵。   看到刘钦眼中的惧色,景良途赶忙拉住白逸的手臂道:“白逸,不要吓唬他。”   白逸看着他,脸色不悦道:“你还挺在乎他的。”   刘钦见这里气氛越来越紧张,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留了,否则不知道白逸会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充满歉意的看了景良途一眼,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在他出门前,白逸警告了他一句:“刘钦是吧,你要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随便碰的,下次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然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白逸!”   景良途没想到白逸会对一个不甚相熟的人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一时间有些气愤。   刘钦被白逸的威胁吓的浑身一抖,切身的体会到了现在的白逸跟以前已经是判若两人,那种惹人窒息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忽视。   白逸这个人,他可以温柔,可以体贴,可以模仿任何一种无害的人去讨心上人的欢心,但是一旦他的猎物被别人觊觎,他就会露出獠牙,伸出尖齿。   ...   刘钦离开后,房中的诡异气息没有消散分毫。   景良途的脸色冷了下来:“白逸,你是不是对我的生活干涉的太多了点。”   他指尖捏紧道:“我,很讨厌这样。”   沙发旁还堆放着今天中午的食材,鞋架上放着两个人的鞋子,房子里也渐渐有了两个人生活过的气息。   但是现在的气氛却那么的冷,冷的让景良途莫名有一种想逃跑的冲动。   但是暴风雨之前,他怎么能先退缩。   原以为白逸会大发雷霆,但是没想到,白逸只是轻描淡写的拿起了装着食材的塑料袋走进厨房,还转眸微笑着看他:“中午想吃什么?”   “我...”   景良途有些不知所措。   他越来越觉得,白逸这个人,他好像有些看不透了。   *   刘钦从那里离开之后,回头向顾微家的方向看去,眼中无比惆怅。   接着,他环住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他没有注意到的事,在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有镜头的灯光闪烁。   另一边,一个长相有些猥琐的男人看着手机里的资料,知道刘钦在被自己找上之后便第一时间跑到顾微家求助。   顾微么...   真麻烦。   听说裘言喜欢他来着,话说那家伙真墨迹,这么久了还没把人追到。   不过...   胡子拉碴的男人看了看手机里顾微的照片,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不如,我帮你得到他吧。 第26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裘言的手机里一直存放着大学时期的照片,照片里,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微笑。   顾微站在中间位置,那时候的他没有经过社会的洗礼,显得没有那么的成熟稳重,脸上的表情带着那个年纪独有的轻狂和恣意,让人移不开实现。   但是最让人觉得这张照片难以割舍的,是照片里的顾微正满含笑意的注视着曾经的自己。   那是他们珍贵的热恋期。   也是一段无法回去的岁月。   正当他看的专注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裘总真是一个怀旧的人啊。”   身后站着的人是裘言父亲的故交,他们两家在生意上也常有来往。   裘言经常喊他林叔,比起生意上的关系,他们私下里的关系也十分亲密,算是圈子里比较要好的朋友。   林叔家里有一个不成气候的儿子叫林业成,每天只知道吃喝嫖赌,正经的事是一样也不做,弄得林叔一直都很头疼,不知道家族这么大的事业,将来到底要交给谁管理。   裘言虽然对林叔的儿子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碍于两家的关系,就算如此,面子上也得给他一点薄面。   林业成做事没有分寸,林家的人经常要到局子里去捞他,或许就是因为他做的每一件错事都有人兜底,于是他渐渐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裘言虽然觉的林叔的做法不对,但是他毕竟是外人,也不好插手他们家的事情,只是会偶尔提醒一下他,要注意不要让他的儿子玩的太过头了,不然总有一天会惹上麻烦。   林叔每次都听在了心里,但他毕竟是老来得子,很多时候的狠不下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很快裘言就从林叔的怒骂声中听到了林业成的名字。   原因是林业成在市区里跟人飙车,对交通造成了巨大的不良影响,很快被警车拦截蹲进了派出所。   这会他正打电话叫他老爹赶紧把他从这束手束脚的警察局里救出来。   林叔破口大骂道:“你在里面待着吧,我还有工作,没空。”   骂完之后,他挂了电话,一脸歉意的看着裘言。   裘言温和的看着林叔,卖了人情道:“林叔,我来解决吧。”   ...   林业成被裘言提着耳朵从局子里揪出来的时候还一脸的不服气,仿佛别人欠他一样,拽的不行。   林叔是挺和蔼的长相,但是林业成不知道是随了谁,尖嘴猴腮,就算穿着名贵的衣服,看起来也像二流的小痞子。   因为来的匆忙,裘言手机屏幕里的画面还没有切,一打开手机叫车的时候,那张照片便跃了出来,十分显眼。   瞥见照片上的人,林业成意有所指道:“顾总真是风韵不减当年啊。”   听到他的声音,裘言立刻熄了手机屏幕,声音冷淡道:"有没有人提醒过你,不要乱看别人的东西。"   林业成痞里痞气的做了个敷衍的投降手势,但是声音里听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抱歉:"你的东西,是指这张照片,还是照片里的人?"   裘言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林业成道:"不要误会嘛裘总,我只是想善意的提醒您一下,喜欢什么人还是要把握一下,不然说不定就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裘言眯起眼睛道:"你是什么意思?"   林业成:“这么跟你说吧,像顾总这样的美人,喜欢他的人其实并不少,就连我最近想玩的一个调酒师都对他有兴趣,可见他的魅力不低,桃花运很广,裘总要是再不把握机会,说不定哪天就被别的什么人给看上了也说不定。”   裘言将手机放入口袋,表情没有变化,仿佛没有受到他话语的影响一般。   林业成:"要我说,不如就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说不定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依我看,你们之间这么些年没有进展就是因为你太绅士了,不够男人,说不定人家顾总早就洗干净等着跟你滚床单了也说不定呢?"   林业成的话像针扎一样落在裘言的心口。   是啊,他和顾微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什么到最后却一点进展也没有呢。   甚至连一个跟自己长得有几分相像的人都可以在他的心中占据不小的位置,而自己却只能跟他保持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他怎么能够甘心呢。   或许,他真的应该有所行动了。   *   昨天刘钦来找过景良途之后,他秉持着不能见死不救的做人原则,还是帮他给王赫生打了个电话让他最近照应点刘钦,就算已经没有情人的关系了,也要念念旧情,但是不能欺负人家。   王赫生自然是给他这个面子的,没过一会就同意了。   打完这通电话,景良途也安心了些。   同样,听完整通电话的白逸也放心不少。   刘钦的风波结束后,生活似乎变得平静了下来,空气中那种硝烟的味道似乎散去不少,只是冥冥中又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还没有解决一般。   但是景良途目前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这种感觉在心底发酵,滋长。   白逸像温水煮青蛙一般,一点一点的占据着景良途的生活。   他看着顾微闲暇时待在书房看书,到点的时候会听他的话按时吃药,在自己的管控下作息也变得规律,对待自己也不再像他刚刚回国的时候那般抵触,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对顾微的感情。   但是好像从始至终,顾微对于他都不像对待一个喜欢的人,反倒像是在被逼无奈之下,不得不与他相处。   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好像就是,他离不开顾微,但是顾微的生活里好像可以没有他。   说起来,从一开始,好像他们之间的进展,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强迫来的。   但是,倘若他什么也不做,便只能看着这个人离他越来越远。   所以,他不后悔。   ...   周末下午的时候,景良途正在卧室里处理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   卧室里有一张靠着墙壁的原木质桌椅,壁挂式架子上放了很多的书籍,大多是经融和投资方面的书,随手就能拿到,堆放的有些满。   景良途突然想查一个资料,于是伸手去摸架子上的一本厚重的经济学的书。   但是他这么一抽,架子上的其它书瞬间失去了平衡,顺着那个空隙一股脑的砸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景良途的肩膀上。   嗷!   听到房间里巨大的动静,白逸很快面色紧张的推门而入,然后就看到景良途一边捂着肩膀,一边半跪在地上捡掉落的书。   白逸轻轻地帮他揉着肩膀,安抚道:“怎么这样不小心,砸的痛不痛?”   景良途摇摇头道:“还好。”   不痛是不可能的,书架上的书大多都很厚,砸到人身上跟砖头差不多。   有一个锁环被砸弯了的钥匙扣孤零零的落在地上,景良途将它捡了起来,心中觉得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只觉得这钥匙扣还挺好看的,于是起身走到客厅准备用钳子将它扳正。   白逸则帮忙捡起地上剩余的书。   在一本书页已经泛黄的书中,他偶谈瞥见了一张照片的边角。   它被千珍万重的夹在这本厚重的书里面,隐藏的很小心。   白逸的心中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紧张。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照片抽出来。   在被塑封膜包裹的照片上,赫然是顾微和裘言的身影,他们两个人举止亲昵,目光对视,仿佛眼里藏了一整个世界。   而且,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两个人身上穿的是一黑一白的情侣服,腰间还别了同款的情侣钥匙扣。   正是刚刚顾微拿走的那一个。   曾经那种被他拼命遗忘的恐慌感重新一点一滴的涌上心头,顺着血液涌入大脑。   他意识到了不同。   照片里,顾微对着裘言展露的一切,那才叫喜欢。   但是放在他们这里,他会做的只有强取豪夺,他能麻痹自己内心的手段,也只有在侵占顾微的身体时,才能看见他表露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反应来,眼尾湿红,眼睫上挂着颤盈盈的泪。   这样,他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心。   但是裘言跟他不一样,他是顾微发自内心喜欢过的人。   巨大的落差感让白逸有些不知所措。   再走出房门时,他看见了景良途还在摆弄着那个钥匙扣。   他声音凉凉道:“你很喜欢那东西?”   没有意识到他语气不对,景良途随意答道:“嗯,还行,挺别致的。”   当锁环终于被扳正的时候,景良途露出了颇有成就感的笑容。   但是这个笑却刺痛了白逸的眼睛。   他在想,顾微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个人吗?   他就算变得强大了,能主宰自己甚至是别人的命运了,也依然无法改变顾微的心吗?   想到这里,他从身后环住顾微的身体,嘴唇凑近景良途的耳朵,低哑道:“我真的好想,把你关起来,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让你见任何人。唯一能触碰你的,只要我。”   这样的病态发言吓的景良途浑身一激灵。   当天晚上,白逸不知是怎么了,在床上发了狠的折腾他,把他弄得有一种骨头都要散架了的错觉。   等到最后,他感觉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结束之后,白逸想抱他去浴室洗澡,但是景良途只想在原地再瘫一会,费劲的指挥白逸先去浴室。   听到花洒的声音,景良途翻了个身,打开手机想看看现在的时间。   看了看日期,明天居然还是七夕节。   自从那次自己拒绝了裘言之后,破天荒的,他收到了一条来自对方的消息。   【顾微,明天,可以见一面吗?地点在我们大学时常去的老地方。】 第27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景良途没有再管,脑子昏沉的他没有意识到裘言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将手机关机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到现在裘言还没有放弃追求自己吗?   又或者说,是有别的什么事?   但不管怎么说,去见裘言这件事,他自觉不能让白逸知道,不然他一定会多想。   不知道白逸什么时候帮自己清理过了,景良途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不得不说,白逸在这种事情将他照顾的很好,在他听说过的金丝雀故事里,金主往往不会太在乎小情人的感受,自己爽完之后就把人家丢下来不管了。   虽然他跟白逸不是这样的关系,但是当他被白逸掌控着身体时,有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冒出这种错觉。   明明很久很久以前 ,自己才是他的金主爸爸好吧!   他能意识到白逸对自己有种非比寻常的占有欲,但是男人嘛,大多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也无法判断白逸对自己抱持着怎么样的想法,是喜欢,还是一种对以往不堪岁月的报复。   但他觉得应该不是后者,因为如果单单是报复,他没必要照顾到他的感受,也没有必要督促他的健康管理,甚至有些时候比老妈子还啰嗦。   不过白逸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影响的话,大概就是躺平当0这件事真的不符合他高富帅的身份,和他一贯的自我认知。   起床洗漱的时候,他一边在嘴里制造泡沫,一边面无表情的思索着裘言想要见他的目的。   与此同时,方才还在厨房准备早饭的白逸从后面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将下巴贴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副很享受与他亲近的模样。   景良途的脑袋往旁边偏了偏,试图跟白逸拉开一点距离。   白逸轻笑了一声,抬手触摸在景良途倔强的脑袋上,嘴唇轻贴在他柔软的脸颊上,眼帘轻阖,一副珍重至极的模样,与昨晚的粗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景良途身体瑟缩了一下,嘴里还有泡沫,他含混道:“可以了,别蹭了。”   白逸像例行公事一样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留下一个咬痕,半宠溺半警告道:“你要记住,你是我的,谁碰你都不行。”   景良途想顶一句“凭什么?”   但是当他扭头瞥见白逸眼中执拗到显得有些病态的目光时,一时之间有些愣怔,那句反驳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   晚上七点,趁着白逸有工作,景良途驱车来到了跟裘言约定见面的地方。   他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跟裘言把话说明白。   一个主角就够他受的了,他不想把这个白月光也搅合进来,作为一个有良好的自我认知的人,他知道他把握不住。   按照原主的记忆信息,景良途顺利的在第二楼的靠窗位置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背影。   原主和裘言在大学热恋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约会,这里可以看到不错的夜景,是一个约会恋爱的圣地。   桌上被摆上了鲜艳的话,裘言已经依照顾微的口味点好了饭菜,眼下正对着窗户外的夜色发呆。   听到脚步声,裘言回过神来,看见景良途,眼前一亮。   “你来了。”   声音难掩激动。   景良途显得有些局促,这样的环境他实在有些应付不来,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拉开椅子坐到了裘言的对面。   坐了一会,菜已经差不多上齐了。   景良途束手束脚的吃着,心里在忐忑的等待裘言步入正题。   果然,在两人聊了一会彼此的近况后,裘言的突然不说话了,气氛陡然安静下来,旁边不远的坐位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对情侣,两人蜜里调情,男方温柔绅士,女方笑靥如花。   裘言:“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们也是这样。”   景良途低头道:“嗯...好像是。”   裘言将手伸进了外套的口袋里,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来。   他垂下眼睫,温和道:“这是七夕节的礼物,送给你。”   景良途尴尬道:“可我什么也没有准备。”   裘言满含笑意的看着他:“没有关系,能与你共度的时间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他这样一说,景良途就更加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当他盒子,看见里面装的是一枚戒指的时候。   他抿了抿唇,将盒子推了回去,轻声道了句:“对不起。”   裘言的眼中有一道失落划过。   “因为什么?”   景良途张了张嘴,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裘言却已经自嘲的笑了一声:“ 是因为白逸吗?”   景良途摇了摇头,末了又点了点头。   因为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是挺可信的哈。   裘言抬起眼睛,目光难忍痛楚:“为什么,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景良途在心中表示,别问他,他也不明白。   气氛沉寂下来,见景良途不回答,裘言也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为了缓解尴尬,景良途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食物上,也缄默不言。   渐渐地,杯中的酒水已经喝了一半,不知为何,景良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烫,有一股热浪顺着血液扩散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经,脑子有些昏沉。   感觉到景良途的不对劲,裘言面色紧张,连忙问他:“顾微,你怎么了?”   景良途摸了摸自己发晕的额头:“我可能...喝醉了。”   裘言很意外,这酒的度数不高啊,按照顾微的酒量,不可能喝成这个样子。   景良途晃了晃自己不太清醒的脑袋,胸膛中感到莫名心慌,他踉跄的站起身来,含混道:“我...我要回家了。”   裘言不可能让他一个人这样回去,连忙站起身来接住景良途差点摔倒的身体。   林业成的声音出现在这个餐厅里:   “恭喜你啊裘总,看来起效果了。” 第28章 霸道总裁vs替身金丝雀   看道林业成不怀好意的眼神,裘言警惕道:“林业成,你做了什么!”   林业成将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轻笑道:“不要这么大声嘛裘总,听我一句劝,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我这是在帮你。”   “我懒得跟你废话。”   裘言扶着渐渐不省人事的景良途找地方休息。   林业成像一只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放心,药量不大,它自己会代谢的。”   “裘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啊!”   裘言不想理他,到最后干脆把景良途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往上走。   这个餐厅和酒店是合营的,下层是用餐的地方,五楼往上就是宾馆。   裘言临时开了一个房间让景良途歇下,接着接了一杯温水回来想扶着景良途喝下。   景良途软倒在床上,难受的闭着眼睛,手里抓着一个枕头,身体半蜷着,嘴里说着些细碎的话。   裘言将他扶了起来,安抚着他的脊背,将杯子放在他的唇边,哄他喝些水。   景良途睁开迷蒙的眼睛,眼眸着泛着水泽,看起来像是误入丛林里的小动物,对于自己的处境认知很混乱。   他轻抿了一下杯子里的水,小口小口的喝着,仿佛只是机械的完成某个交在他面前的任务。   “对不起,我把你叫出来,居然还让你遭遇这样的事情。”   景良途有些听不清裘言在说什么,他已经自顾自的躺倒在床上,卷起被子,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他每次喝迷糊的时候,看起来都会变得很乖巧。   林业成有一点说对了,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为他不知有多久没有见过顾微的睡颜了。   一缕碎发擦过景良途的额头,挡在眼前,似乎是刺痒了他,他的眼睫难受的颤抖了一下。   裘言俯下身子,温柔的替他撩开那缕头发。   这时,他听清了这个人的轻喃:   “白逸,停下,我,疼...。”   裘言意识到了什么,心间猛然一疼。   *   白逸从公司回来后路过天堂酒吧。   最近修业的时间都比较早,刘钦正好下班,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门口有一辆黑色的车已经恭候多时。   林业成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不怀好意的冲刘钦招手。   白逸看到刘钦脸上的惧色,但是并没有兴趣插手,正准备视而不见时,林业成却出口道出了他不得不在意的话。   “刘钦啊,你不想跟我是因为还惦记着顾微吗,不过我劝你还是放下他吧,人家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刘钦的手指微微攥紧,闻言,露出几分愠怒的神色:“我们怎么样,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林业成点了根烟,手肘在车窗上,愉悦的抽着,嘴里说着恶俗的话:“行了,装什么装,你不就是看上顾微的脸了吗,我看你这身板啊,也属于万年被人压的站不起来的那种,你以为你顾总是上面那个?你大错特错了,人家也是被人压的,而且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酒店里被人按在床上发泄呢。”   刘钦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业成抖了抖烟灰,嬉笑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在他喝的东西里做了点手脚,然后把他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   刘钦听的浑身颤抖,刚想一拳挥过去,却发现已经有人率先做了同样的事。   那人的速度很快,连片衣角都摸不着,刘钦只来得及听到林业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林业成感觉自己被打出了耳鸣,牙齿好像也掉了几颗,脸已经完全肿了,他颤巍巍的睁开眼皮,看见了一脸怒意的白逸,宛若修罗在世,心中的恐惧飙升到了顶点。   白逸明显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说什 么?”   林业成浑身抖如筛糠,总感觉一旦说出实话,自己就完了。   *   在宾馆里,景良途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会是刚见到白逸时他青涩的脸和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厌恶,一会是他触碰自己时,狼一样的眼神。   裘言的心中无尽痛苦,又无尽挣扎。   他想,他终究是迟来了一步。   倘若当初他没有选择离开,在白逸出国的时候乘胜追击,而不是选择在这最好的时机慢慢来,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不冷不热。   在顾微在睡梦中喊白逸的名字时,那一刻,他是懊恼的,是后悔的,甚至是不清醒的,他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发抖,自己的心在痛,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在他的脑子里汇成了一个电影,他在支离破碎的片段里寻找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路。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已经不再理智了。   因为他甚至,已经不顾顾微意愿的,去解他衣服上的扣子,一颗一颗的,他试图让自己重新变得理智起来,但是当他意识到正是自己的优柔寡断让别人先有了可乘之机,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皮肤接触到了空气,景良途瑟缩了一下,有点发抖。   他以为自己是清醒的,自律的,绝对不会受任何人的挑唆,也不会被任何人鼓动,但是林业成的话确实掀动了他心底里隐藏的欲望,又或者说,他只是说出了自己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   他想要这个人。   他也不想输给白逸。   现在绝对是最好的机会。   白逸可以做的事情为什么他不能做?   松垮的衣服褪了下来,在看到衣服下面,顾微圆润的肩头上留下的痕迹和牙印时,他心中那根紧绷的线“轰”的一声,终于断了。   景良途似乎感知到了危险,竟然慢慢的醒了过来,睁着一双含着湿气的眼睛,颤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第29章 首发晋江禁止转载   景良途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处于这种境地。   他眼睁睁的看着以往绅士温柔的裘言将手臂撑在他的脸旁, 温润的眼眸中一片晦暗,仿佛想将他吞进肚子里去。   景良途脑子混乱的不行,但是他直觉不好,赶紧翻过身来, 想竭尽所能的从床上翻下去。   但是他的手腕已经被裘言死死扣住, 动弹不得,一双眼睛震颤又迷茫。   头脑越来越晕, 看东西甚至已经有了重影, 他再也支撑不住, 脑袋歪在绵软的床单上, 沉沉睡了过去。   *   他原本以为自己醒来后大概就要失身于此了,但事实上,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 斑驳的月光下,白逸眼眸如墨的看着他,景良途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景良途:【系统,不知为何,我觉得我可能要完。】   系统:【好孩子, 乖, 自信点, 把“可能”给去了,安心上路吧。】   景良途不想上路, 他还想挣扎一下。   他想挣扎着坐起来跟白逸解释一下, 但是他很快发现, 自己的双手已经用皮带跟床柱绑在了一起, 动弹不了。   他终于慌了:“白逸, 你在做什么?!”   如果说以前面对自己发怒白逸还有点怜惜的话,那么现在,面无表情的白逸绝对是处于一种爆发的边缘。   “害怕了?”   他的声音极冷:“既然如此,跟裘言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你躺在他身下的时候怎么不害怕?”   “还是说...”   他咬牙切齿道:“其实你很期待那一刻?”   见他的语气越来越不对劲,景良途大喊道:“不是这样的!”   白逸却反问他:“那你说是什么样?”   景良途一时有些语塞。   白逸一字一句道:“你背着我跟他在一起是事实,你差点被他拐上床是事实,但凡我去的在晚一点,你就要变成他的人了也是事实。”   “你让我...你让我该怎么办,你觉得我要拿你怎么办!”   景良途知道,白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但是他也有点委屈。   他瑟缩道:“可我又没求你插手我的事...”   听到这个负一百分的回答,系统叹了口气,摇着头表示这傻孩子要完。   白逸见顾微现在还在嘴硬,怒笑道:“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想,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得跟我待一辈子,哪里也去不了。”   景良途:【统,统儿,我怎么感觉他现在完全疯了呢。】   系统:【嘘,少说话,保存体力,我这边先下了。】   景良途:【???】   果然很快,系统的声音就从他的脑海里消失。   这种孤身流落在这个世界的感觉让景良途瞬间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勇敢同白逸对峙着:“你...你没有资格这样做。”   说话的声音甚至有点颤抖。   白逸笑了,阴沉道:“我可以。”   仿佛被宣判了某种惩罚一般,景良途挣扎着想要松开束缚着自己的皮带,可是现在他的身体绵软无力,根本就无法逃脱。   这条路不通,景良途立刻学习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开始服软。   “不要这样,白逸,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但是不要这样,你这是犯...”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白逸拉住衣领,身体收到某种牵引,嘴唇被不耐的堵住。   这个吻很粗暴,很无礼,甚至带了点血腥味。   白逸居然在咬他!   回忆以往同白逸的吻,他有时克制,有时虔诚,有时热烈,可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带着惩戒,带着疼痛,带着悲凄。   “我想让你记住...”   一吻结束,白逸看着一边咳嗽一边喘气的景良途,漆黑的眼眸里框住了他的身影,眼中带着刻骨的执念。   “你既然招惹了我,一辈子就只能跟我在一起,除非有一天我死了,否则...”   他恶狠狠道:“否则你到死都是我的人。”   景良途怔怔的看着他,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对他抱有这么强大的执念。   疯狂,病态,决绝,不死不休。   可是,他...他只是一个反派啊。   接下来的时间,景良途就强行被白逸拉入欲海中沉沦,期间有几次他想逃跑,但都被白逸抓住脚踝拉了回去,仿佛就是要用行动狠狠给他长一个记性。   *   第二天,景良途掀起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浑身仿佛散架了一般。   他的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个屋子很陌生,绝对不是他的家!   再动一下,他发现了更不对劲的事。   他的脚踝被铁链给锁起来了,随着他的动作甚至还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景良途:【......】   啊啊啊啊!!!   发生甚么事了!他是谁!他在哪!他要做什么!   景良途两眼呆滞的坐在床上,开始放空。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相信吧,快乐的时光终会来临。   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好像真的镇定下来了呢,干脆接下来背几首诗词冷静一下吧!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   公然抱我入竹去,   归来捂腚自叹息。   “......”   你到底在背什么啊喂!!!   景良途感觉自己已经完全疯了,他目光呆然的坐在床上,接着又因为腰疼换了个躺倒的姿势,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放空自我。   白逸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瘫倒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景良途。   白逸站在门口,目光哀伤。   这样下去,顾微一定会更恨他吧。   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这些年的努力,他明明已经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可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将他越逼越远呢?   倘若就这么放他走,顾微说不定哪一天又会像昨天那样,差点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一想到这里,他就痛苦的难以自己,理智的灵魂仿佛被自己放逐了一般,只剩下强制,只剩下禁锢。   景良途听见动静,费力的掀起眼皮,看见是他来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说不气是不可能的,毕竟哪个大男人被这样对待都不可能还乐乐呵呵的。   他干脆的转过身去,将被子蒙在自己的脸上,不想看他。   白逸也不生气,他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那种患得患失让他觉得,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比哪一天因为自己没有看好他,而彻底将人失去了要好的多。   他还记得顾微的胃不好,就算是跟他赌气也不能不吃早餐,于是便尽量温柔的坐在他的旁边,一边尝试安抚他,一边说:“顾微,早餐是你最喜欢的虾仁粥。”   景良途冷冷道:“我不喜欢。”   白逸愣了一瞬,随后又道:“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景良途掀开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把我解开!”   白逸沉默一会,却不容置疑道:“抱歉,恐怕不行。”   “为什么!”   白逸的目光执拗,淡然道:“因为你不乖。”   “你!”   景良途感觉这孩子真的越来越过分了,他气的头发都快要炸起来了!   事实上,他的头发在被子里滚了一圈,确实炸起来了,现在正精神抖擞的立在头上,像是炸毛的猫咪,试图反抗□□的大灰狼。   景良途沉声道:“你就这么自信,以为我会一直待在这,我告诉你,你做梦!”   白逸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不服输的孩子:“顾微,你太低估我的决心了。”   景良途:“...你什么意思?”   白逸看着景良途清俊的脸庞,抬手抚平了他翘起来的头发,口中却说了另一个带有震撼性的话题:“裘言出国了。”   景良途双眼睁大,反应有些艰难:“啊...你说什么?”   “我给他制造了一点小麻烦,让他分身乏术,不得不出国解决。”   白逸露出了略带嘲讽的笑容:“当初我被迫离开的时候,他估计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这一天吧。”   景良途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现在的白逸,不光有了掌控自己命运的实力,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主宰别人的命运,哪怕曾经这个人对他来说很强大。   这就是主角。   以前系统说龙傲天,他还没有什么实感。   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白逸拥有着多么强大的实力。   现在的他,说不定真能关自己一辈子。   白逸可能是怕自己刚才的疯子表现会吓到眼前的人,很快,就换了一副脸色,表情变得温和起来:“别想这些了,来,出去吃饭吧。”   脚上镣环上的链子足够长,可以供他在房间里任意行走。   但是景良途没有胃口,这也不怪他,毕竟一晚上经历了那么多事,信息量巨大,还经历了剧烈运动,正常人都熬不住。   白逸见他不动作,倒也不是束手无策。   他一手揽住景良途的后腿,一手抱住他的后腰,很轻松的将他抱了起来,走进厨房。   *   折腾了几天之后,景良途发现自己真的不过心思细密的白逸。   讲道理,按照他在原来世界的实际年龄外加到这个世界经过的年份,他不知道要比白逸多吃了多少年的大米饭,可是怎么就是玩不过这个小子呢。   虽然是龙傲天,但是也太不公平了吧!   这些天,景良途一直都在试图跟表哥取得联系,但是白逸已经将他跟对外的沟通渠道给切断了。   不过就算能联系到,他表哥也未必关他,而且他不在,对他表哥说不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另外,他还有一些靠不住的狐朋狗友,这些人也没什么用。   简单来说,怎一个惨字了得。   现在的景良途感觉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金丝雀,他被关在笼子里面哪里也去不得,以前白逸干这个业务的程度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以前哪里有这样对待过他!   不过,倒是有一点不同。   以前他把白逸当钟点工,那是因为自己既然对他的身体不感兴趣,那么他总得付出一点劳动出来,不然显得他很亏。   但白逸显然是真的把他当金丝雀,虽然被关在这里,但是应该的吃穿用度一点都没有亏待他,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不重样,他甚至还胖了!   这对他一个霸总来说简直是巨大的羞辱!   当他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失踪的事情已经登上热点新闻之后,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妈妈!他上热搜啦!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他雄心勃勃的来到这个世界,最终却只能接受□□文学的命运,这实在是太可悲了。   于是他就开始绝食。   具体表现为这天早上,他拒绝接受白逸投喂过来的任何食物,并且质问他:“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   白逸将勺子喂到他的唇边,淡淡道:“等你学乖了,我自然就会放你出去。”   景良途眉头紧皱:“怎么,你还想驯服我?我告诉你,你休想!等我出去了,你就完了!”   对于他张牙舞爪的威胁,白逸依然面不改色:“那你就一直待在这。”   “你!”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是的,景良途他揭竿而起,立刻反抗了。   身为一个总裁,基本的防身术他还是会的,虽然上次的过肩摔没有成功,但那只是个意外!   景良途抬起拳头,准备对着白逸那张俊俏的脸蛋重拳出击,但是白逸的反应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很多,很快就攥住了他的手腕,借着他的力气顺势将他拉进了自己怀里。   景良途踉跄了一下,半截身子都埋进了白逸的胸膛。   白逸无奈道:“你打不过我的。”   虽然是一句平铺直述的话,但是景良途就是从中感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值。   他像炸毛的猫一样,恶狠狠道:“白逸,等我出去了,我要你好看!”   白逸也不恼,仿佛把他当成闹别扭的小孩,抬手安抚着他颤抖的背脊,还帮他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现在的景良途确实明白,自己真的不是白逸的对手。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吗?   *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些天,景良途感觉自己看简直要跟社会脱节了。   他问系统:【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啊。】   系统道:【根据反派的宿命,你在这个世界死亡了之后就可以离开了...哎,你要干嘛?】   景良途:【啊?我找面墙撞死啊。】   系统:【......】   虽然方法告诉他了,但是实际操作起来的时候并不简单。   因为景良途根本就狠不下来心。   头要是撞到墙了该有多疼啊。   而且这种狗带的方式也不具美感。   他决定找一点其他的方式。   跳窗,好吧,防盗窗,除非他是只猫,否则根本钻不过去。   把自己掐死,这也不行,他意志力不够强,掐到一半就泄气。   接着,他又屁颠屁颠的跑到厨房,准备磨刀霍霍向自己。   就在他找角度的时候,厨房虚虚遮着的门被“嘭”的一声打开,景良途还没有看清楚人,手中的刀子就被一把夺走。   “你想做什么!”   白逸的眼尾腥红,呼吸急促,手上正阵阵发抖,瞳孔收缩,脸色惨白,仿佛刚才的他恐惧到了极点。   景良途一时有些语塞,接着,他就听到冰冷的刀子落到地上与白瓷地板的撞击声,不待他反应,自己就被白逸牢牢的抱在了怀里,他抱的是那样用力,景良途几乎都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   “你宁愿死都不想跟我待在一起是吗?”   倒,倒也不至于...   白逸的力气实在太大,甚至带着某种决绝,他抬起眼睛,猝不及防,撞见了白逸眼底的哀色和痛处。   “我...”   景良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逸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压抑道:“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这是你自己埋下的恶果,但是...你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你当初选择我,真的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吗?”   景良途很想告诉他,在原剧情线里,是的。   主角与反派明明应该是针锋相对的关系,但是现在,一切都朝着与之相悖的方向进行。   是不是只有彻底让他死心之后,白逸才会重回强大自信的龙傲天生活。   毕竟,他迟早是要通过死亡来从这个世界抽离的。   他慢慢低下头来:“是的,只是这样。”   白逸不甘心,他强硬的捧起景良途的脸,两个人额头挨着额头,近到藏不住一丝谎言:“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告诉我我从始至终只是别人的影子。”   景良途有些心虚,他眼睫颤抖的移开目光,慢慢闭上眼睛:“白逸,你不要再逼我了。”   他不知道白逸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他知道这个人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好。”   这一个字仿佛有千钧重。   他的手从景良途身上慢慢放下。   “我可以放你走。”   景良途抬起了眼睛,看着白逸漆黑的眼眸,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你要想好,倘若你还是妄想逃开我,就别怪我对裘言做些什么。”   “还有...”   他的目光轻垂,视线冰冷的看向躺在地板上的刀子:“倘若你想自杀,也最好先想想,你死之后,我会不会迁怒于裘言。”   景良途扬声道:“你威胁我!”   白逸仿佛自暴自弃一般,开始破罐子破摔:“反正你已经这样恨我了,那么我再过分一些,似乎也无所谓,对吧,顾微。”   景良途真的震惊了:【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裘言威胁我!】   系统:【嗯,他好坏。】   景良途:【完全没有威胁性好不好!】   系统:【......】   它想问问,人性在哪里?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   但想归想,景良途到底不会真不把裘言的安危放在心里。   他捏紧了拳头,心里仿佛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他道:“白逸,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要你,真的是养虎为患。”   白逸声音暗哑:“是啊,可是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不是吗?”   ...   镣环被解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但同事,景良途感觉自己被铐上了无形的枷锁。   白逸:“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自己主动回到我身边。”   为什么主角总是那么有自信,景良途很不服气。   心里有一种不服输的欲望,他有点迫不及待的想打压他。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道:“绝无可能。”   景良途不再看他,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系统:【按照电视上狗血剧情的惯例,你在这个时候应该回一个头,眼中三分讥讽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   景良途:【你搁这扇形统计图呢,别扯这些了,快帮我看看,我的腿抖的明显不?】   系统:【.....】   它发誓它没见过这么怂的总裁!   *   景良途回去之后,第一个见到的熟人是他的表哥。   这个见面的过程有些复杂。   因为太久没有回到公司,所以景良途思考了半天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姿势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他还写了一个道歉的模板,足足写了一张纸,其内容之丰富,知识面之深,拓展之广,都展现了他的用心深刻。   问,一个老板无故旷工n天,他能者多劳的表哥不得不劳心伤神的来帮他处理烂摊子会怎么样?   谢邀,这事得看命。   但是他没想到,这些准备在进公司的那一刻全部都没有派上用场。   当他表哥顾斟言看到他出现在公司大门的那一瞬间,景良途紧张地等待一顿劈头盖脸的殴打。   当他的目光跟顾斟言隔空接触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低气压,空气都仿佛被抽干。   见顾斟言靠近,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压抑,他吓得闭上了眼睛。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迎接他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景良途:“表...表哥。”   “这些天你到底去哪了!”   一向一丝不苟的顾斟言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他的声音带着训斥,但更多的是担忧:“你没有出什么事吧。”   说完,他还上下反复地确认着景良途有没有缺胳膊断腿,或者被嘎了腰子。   路过的员工看到这幅父慈子孝...啊呸,兄友弟恭的样子,心中都不自觉地觉得十分温暖。   景良途想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就是腰疼,有点使用过度,除此之外倒都还好。   不过,看到表哥对他如此挂心,他还是有点感动:“表哥,你放心,我没有什么事。”   确认了景良途的确没什么大碍之后,他表哥停下了动作,但是表情也并不好看:“既然如此,那你可得好好交代交代这些天的去向了。”   哦莫...要凉。   他很想说,表哥,你不要变脸变的这么快,他害怕...   *   陈设简单的办公室里,顾斟言坐在黑色的办公椅上,指尖轻轻叩响桌面,显得空旷而压抑。   景良途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在他的表哥面前低下了头。   “解释?”   这是他表哥惯有的遣词造句方式,在炼词炼句上格外简练,也没什么用,总之就是别人都得猜他的心,容易给人一种很高大上的感觉。   景良途暗暗记下,准备等回到自己的世界的时候也这么做做样子,显得很有逼格。   不过说实在的,他真的解释不出来。   表哥,您要听的可不是一个纯洁的话题,听了容易脏了您的耳朵。   见他不答,顾斟言干脆自己用排除法:“你不会又出去不分黑天白日的玩男人了吧。”   景良途:“......”   为什么是“又”啊!而且,如果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话,他好像是被玩的那一个哎!   但是出于男人的自尊,这个真实的理由他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于是他干脆利落的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   气氛都到这了,他开始编故事:“其实在很多年前,我年少无知,骗了一个小情人的身和心,数年之后,他发达了,于是有一天突发奇想,想给我一个教训,然后...”   顾斟言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景良途道:“他很想给我一个教训,但是我现在肚子太饿了,你先V我50块,我去一趟kfc,到时候我们一起听他的复仇计划。”   顾斟言:“......”   他气笑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他也没把你怎么样嘛。”   景良途连忙狗腿都跑到他表哥身后给他捏肩:“劳烦您为我操心那么多天了,表哥,我真的没事,他把我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想来这些也是我欠他的,您就不用再管了。”   顾斟言轻笑一声:“喔,是吗?”   景良途哂笑道:“是,是啊。”   顾斟言的后背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任由着压抑的寂静拷问着景良途的内心。   最终,他长叹一口气道:“顾微啊,你该收收心了。”   景良途乖乖的站在原地,活像一个鹌鹑。   谁知道顾斟言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你这个性子,没有人管着是绝对不会消停下来的,我已经跟叔叔商量好了,最近这段时间给你安排一个相亲,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   “!!!”   景良途惊的差点原地摔倒。   他赶紧抗争道:“表哥,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太草率了。”   顾斟言道:“你知道因为你自己不长记性闯了多少祸么,虽然之前卷钱跑路了的股东倒霉,跑到国外都被抓回来了,但你要知道,不是每一次错误都有人替你买单,你自己要学会收心。”   景良途有点意外。   难道白逸真的说到做到,帮他把公司里的事情给解决了吗。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顾斟言便已经给他发了相亲对象的信息和照片,还有联系方式。   看起来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但是景良途才刚从白逸那里逃出来,而且说不定哪天就脱离世界了,他根本就没有心思搞这些。   照片上的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就是个十分严肃的主,跟他的表哥不遑多让,景良途光看着就知道自己跟他一定相处不来。   而且,如果白逸知道自己一回来就去跟别人相亲,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来。   这么一想,景良途就感觉前途命运堪忧。   ...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心一直平静不下来。   在原剧情线里,白逸对于自己是替身的这件事情并不是十分在意,因为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替身,他也并不在意把他当替身的顾微,因为他对于这个品行不端的反派并没有什么好感,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在乎他的话呢。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剧情线的偏移,白逸对他产生了各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而且来的那样汹涌。   这就不得不让他考虑到自己离开后的事情。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让白逸一辈子都活在成为替身的阴影里。   于是他从书房里找了一张信纸,又拿了一支钢笔,坐在桌前,细思着要对以后的白逸说的话。   他斟酌再斟酌,觉得有什么地方写的不对就将纸扔掉,另写一封,就这么来来回回琢磨了五遍,终于将它完成了。   接着就是要把这封类似遗书的信件找个地方放好,他思来想去,决定将他放在他曾经教白逸学习过的一本经融学里面。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抬眸看着缺了一半的月亮,被浮云遮掩,心中一时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离开白逸之后,景良途又回归到了以往正常的生活当中。   有时候他会在意裘言的事情,想着要不要想办法跟他联系一下,但是转头又一想,他都是快离开的人了,还是不要再多做这些没有必要的事情了吧。   不得不说,为了这个任务他已经付出很多了,他不光没了第一次,而且还是躺平当0的形式,这在他原来的世界是想也不敢想的。   这天他从公司出来,已经到了傍晚,天边渐渐有了火烧云,晚霞十分好看。   景良途走过路口的时候,一辆超速行驶的车辆正极速向这里飞驰而来,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景良途那一瞬间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么撞一下他或许就能回去了。   千钧一发至极,他闭上了眼睛,但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相反,一道非常强硬的力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拉回了路边,整个过程险而又险,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辆车擦身而过的拉扯力。   他的身体不稳,一下子就跟那个拉住他的救命恩人一起摔到了地面上,不过他摔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那声音里带着一股强烈的后怕,尾音里甚至还在轻轻发着抖。   景良途:“白...白逸?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逸愠怒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害怕的吗,要是我再晚来一步,你就倒在血泊里了!”   景良途这时候也才慢慢回过神来,脸上慢慢染上余惊。   他刚刚真的在做很可怕的事情啊!   他,景良途,一个热爱生活的有志青年,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对得起他交了这么多年的意外保险吗!   他一脸歉意的看着白逸,觉着自己可能把他压疼了,于是想赶紧起来,减轻白逸身上的重量。   但是不待他起身,白逸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着,千珍万重。   天知道他刚刚看见顾微差点被疾驰而来的汽车撞倒时,他的心里有多么害怕。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差点停留在了那一刻。   还好,这个人现在安然无恙,还好好的。   他甚至阴暗的想,要是一直把他关起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白逸,你先让我起来。”   景良途平静的声音带了一点安抚。   白逸愣了愣,终究还是慢慢地放开了手。   景良途:“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看着这样心神不定的白逸,景良途突然莫名觉得好玩。   在床上的时候这个人又狠又疯,怎么现在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大狗一样,看起来比他这个差点出事的人还委屈。   白逸阴沉着脸,威胁道:“你听好,如果再有下一次,不管你怎么求我,我都会关你一辈子。”   景良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虽然知道白逸有这个实力,但是他还是嘴硬道:“你永远都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说完,他就赶紧转身离开,试图跟白逸拉开距离。   在他走后,白逸看着刚才那辆车疾驰而去的方向,眼中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   在表哥的强迫下,他最终还是要被迫跟那个相亲对象见面。   地点约在市中心地段不错的一家日料店,店面的布置十分优美,是很多网红的打卡圣地。   景良途他们的隔间约在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里面放着熏香,他的相亲对象已经等候多时。   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学教授,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看得出来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但是身材又很魁梧,像健身房的教练。   景良途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规规矩矩的坐下,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相亲给搅黄了。   对方看起来对他挺欣赏的,各种方面都很照顾他,不管跟他聊什么他都能接的上,而且还十分配合自己的话题。   景良途心不在焉的跟他闲聊着,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吃完饭后,相亲对象提议要将他送回家。   景良途客气道:“不用了,不麻烦了。”   但是相亲对象却举了举手机,里面有他表哥的微信:“别推脱了,我送你回家,然后给你哥发个消息,算是交代任务了。”   景良途知道他表哥的脾气,想想觉得确实应该敷衍他一下:“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相亲对象道:“乐意至极。”   上车之后,景良途坐在了副驾上,还没有来得及扣好安全带,相亲对象便已经自觉的靠过来,小臂蹭过他的腹部,将安全带死死地扣了起来,十分殷勤。   景良途尴尬道:“谢谢。”   相亲对象道:“应该的。”   车子慢慢发动,城市的灯光像万花筒一样映射在车窗上,景良途安静的看着车窗外的夜色,目的就是不要跟这个相亲对象有太多交流,他以为对方也能懂他的意思。   但是他这个相亲对象显然并不是很能心灵神会:“顾总,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漂亮。”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景良途淡笑道:“大男人,什么漂亮不漂亮。”   “男人怎么不能说漂亮了,这只是一个形容词罢了,顾总,你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   景良途不是很想就这个话题跟他交流下去,只是淡淡道:“那可能你见过的人还不够多?”   “哈哈哈,顾总真会说笑。”   景良途不再说话,心想,要是你见见白逸的话,可能就要换一个想法了。   相亲对象却不闲着,就好像不想浪费一刻可以与他交流的机会:“顾总,能否冒昧问一句,你是上边的,还是下边的。”   这真的是一个很私人的问题。   反正现在白逸不在,景良途信口开河道:“这还用说,当然是上边的。”   相亲对象握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闻言,轻笑道:“那有点麻烦,不过也没关系,人生需要尝试,顾总,你想试试在下面的滋味吗。”   “不想,不行,没商量。”   景良途直接打包送给了他一份拒绝三件套。   很快,车子到了地方,景良途迫不及待的解开安全带,然后推门下车,礼貌道:“谢谢你送我回家,辛苦你了,那我这就告辞了。”   他正为甩掉相亲对象而开心,结果才往前走了没几步,他就在月色下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往前照了照,看清人脸之后,他僵硬了一瞬,然后非常快速的,果断的,麻溜的选择了一个字——   跑!   夭寿啊!要是被逮回去,姓白的这孙子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呢! 第30章 首发晋江严禁转载   景良途义无反顾的往小区大门跑去, 风,绿化树飞速向后倒去,他能感觉到风从自己的脸上呼啸而过。   但是他显然感觉到了岁月的恶意,他完全甩不掉身后这个逮着他纠缠不放的人, 明明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后面的人就仿佛才刚刚开始起步一般,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被拿捏的死死的, 跑也跑不掉, 斗也斗不过, 还不如原地躺平摆烂。   于是他就真躺平了。   倒不是他主观意志上的躺平, 主要是他脚滑,没看清路,不小心被路边的一块石头绊倒了,差点给大家提前拜一个早年。   摔趴下之后, 景良途决定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在躺一会,然后越摆烂觉得越舒服,于是当白逸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可以非常从容的说:“别追了,我摔伤了。”   白逸表情微变, 慢慢蹲了下来, 撩开景良途的裤腿, 果然在他的膝盖上看到了很大一片的擦伤。   他的眉毛压了下来,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跑这么快做什么, 我又不会吃了你。”   景良途心想, 那还真不一定。   他理所当然的反驳道:“你不追我怎么可能会跑, 我跟你讲这就是ptsd, 正是因为有前车之鉴我才会跑。”   景良途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说吧, 你来找我做什么?”   白逸看着景良途那个傻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相亲对象,语气不悦的问道:“他是谁?”   哦豁,真的要问那么细吗?   景良途道:“啊,普通朋友,不太熟。”   要是被白逸知道他是去相亲的,那今天晚上他简直是不敢想象,估计会达成“铁门~铁窗啊~铁锁链~“的结局   但是他这个相亲对象是个猪队友,看到这么凶神恶煞的白逸之后还十分茫然:“你是顾微的朋友吗,你好。”   白逸看着他西装革履,穿的还挺正式,便问道:“你是顾微的同事吗?”   那猪队友说:“啊,不是不是,我跟他是今天晚上相亲认识的,不过他表哥跟我家很熟,我从以前就听说过他,对他很有好感。”   躲在一旁的景良途绝望地想拍脑门,直呼完蛋。   明明白逸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那一瞬间,景良途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被抽干了一般,吓得他连忙瞥开眼睛,不敢去看白逸。   没过一会,景良途感觉到有一只手扶在自己腰上,另一只手稍一用力,一下就将他抱了起来,双脚离地。   景良途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白逸的语气带着一种挑衅:“他摔伤了,我会带他回家,至于你...”   他轻笑了一声:“你最好搞清楚状况,从现在起,顾微不会再跟你相亲了,明白吗?”   看到白逸这么霸气侧漏,不可忤逆的模样,景良途突然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霸总白当了。   白逸显然比他更有当霸道总裁的天赋。   *   回到家之后,白逸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医药箱,从里面找到了生理盐水,红药水和棉签。   景良途挺怕疼的,看到这些东西,他退缩道:“其实我觉得也不是很疼,这些东西就用不着了吧。”   在这方面,白逸丝毫不惯着他:“伤口有污染,必须消毒。”   “唉...”   景良途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一起的白逸,他现在就可以义正辞严的拒绝他——我是金主爸爸还是你是金主爸爸,我说了不涂药就是不涂药,有本事你赚的比我多把我给包养了啊。   每次白逸都可以憋一肚子气。   但其实后来的景良途也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白逸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晚上趁着景良途睡觉就偷偷摸摸的潜入房间替他把药给上了,简直不要太阴险。   而且,现在的白逸确实赚的比他更多了。   当生理盐水冲刷着伤口时,那刺痒的疼痛另景良途欲哭无泪,他揪着沙发布,指骨紧绷,觉得这孩子真的是越大越不可爱。   清理完伤口之后,景良途死鱼一般瘫在沙发上,露出一副解脱之神色。   但事实上,等待他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白逸将药水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开始慢悠悠的对他兴师问罪:   “如果我今天我马上不过来,你是不是还准备把你的相亲对象带回家?”   景良途一听,心里一咯噔。   果然,他还是在意这个事的,真的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该来的总会来。   但是输人不能输阵,景良途从沙发上坐好,撩起眼皮佯装镇定的看着白逸:“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情,不是什么人都会往家里带的。”   白逸轻笑道:“是吗,可是你给我的印象好像就是这样。”   景良途被噎的说不出话。   白逸看着景良途这副憋屈的样子,一时间觉得十分可爱。   他用指腹轻轻蹭着景良途的嘴唇,然后,轻轻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的前戏很温柔,但是当舌头搅进去的时候,一切都变得粗暴起来,就仿佛是对景良途擅自去相亲的报复一般,像一个极致的掠夺者,侵略着他的每一寸城池,逼得他无处可逃,连空气都变得奢侈,往往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更加激烈的吻便汹涌而至。   接个吻怎么整的跟打仗一样。   到最后,景良途整个人都瘫软在沙发上,双腿发软,脸颊通红,嘴唇湿润,就像刚刚被欺负地狠了一般。   白逸俯下身来,轻轻抚弄着景良途有些遮眼的头发,看清下面那双好看的眼睛,轻轻勾起嘴唇:“这次看你受伤了,就先放过你,倘若还有下次,我绝对让你第二天下不来床。”   景良途惊的瑟缩一下,但是本能让他下意识的顶嘴道:“有种你试试?”   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要求的白逸愣了一下,然后真的很有种的,说干就干的...开始扒景良途的衣服。   景良途秒怂,死死扯着白逸的手不放,用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口吻道:“好汉,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   晚上睡觉的时候,景良途依照惯例,准备看些书再熄灯。   这是他一直一来养成的好习惯。   但是今天,白逸却将他放在腿上,用一种半拥抱的姿态将他裹在自己的怀里,低声轻哄道:“继续看书吧,我陪你。”   这是一个非常亲密的姿势。   景良途的脸很快就红了,根本看不进去书。   “松开我,你这样我怎么看书?”   白逸的下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闻言,抬起眼睛,蔫坏道:“不想看书,那我们也可以做一点别的事情。”   景良途瞬间说不出话。   说起来,他以前好像还拿这种话威胁过金丝雀时期的白逸,但是那个时候他很清楚自己不会真对他做什么,但是他身后这个抱着他的人,还真不一定。   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景良途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忧桑。   *   第二天,景良途回到公司的时候,收到了他表哥的电话。   主要原因是他那个相亲对象将做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他亲爱的表哥,包括但不限于晚上回家的时候,顾微的地下情人已经守在了他家的楼梯口,继而两个人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最终由顾微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被地下情人以公主抱的形式送回家去的这么一个故事。   短短的几句话,信息量巨大。   顾斟言扶额道:“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短短的一句话,他对于自家表弟是一个海王的无奈,展现的淋漓尽致。   景良途咽了一口唾沫,心想他真的很冤。   相亲的事情自然就这么黄了,而景良途也恢复到了以往的生活当中,想着怎么样才能脱离这个世界。   但是他没有想到,变故来的如此之快。   这天恰好是白逸的生日,为了不让白逸有机会以自己怎么可以忘记他的生日为由来折腾他,景良途准备给白逸买一个小巧玲珑的生日蛋糕,再买一个生日礼物。   不知道白逸爱吃什么口味,他就随便买了一个巧克力的,礼物也很朴实,就随随便便买了一个名牌表。   虽然很敷衍,他是他不要脸的觉得白逸看到这些东西应该会非常开心。   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天气也不太好,阴风阵阵的,路上没有什么人。   景良途越走越觉得诡异,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可是他一回头,背后却空无一人。   一阵风灌进他的衣领,让他感觉到丝丝凉意,他紧了紧衣领,加快脚步往家走。   就在他经过一辆黑色的轿车时,那辆车的车门毫无预兆的打开,一只粗壮的手猛地攥紧了他的手腕,使劲将他拉扯到了车内,力气之大,景良途几乎以为自己的胳膊要被扯脱臼了。   被关进车里的时候,景良途连忙挣扎起来,张开嘴巴想要大声呼救。   下一秒,他的后颈就被人狠狠劈中,黑暗中,他无力的昏了过去。   准备送给白逸的东西,则掉落在了车外,被这辆轿车的后轮给狠狠碾了过去,变成了一摊垃圾。   ...   再醒来的时候,景良途的双手已经被高高吊了起来,只能用脚尖支撑着身体。   景良途博览群书,知道这种绑法可以让犯人长时间保持清醒,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受到的鞭挞和折磨。   当然,他是抱着猎奇的心态看的,根本没有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在意识到大事不妙之后,他抬起眼睛,想看看把自己抓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慢着...   他的眼上没有蒙黑布!   这意味着什么!   狂刷过各种文学的景良途非常清楚,他们这是想撕票啊!!!   “醒了?”   循着声音,景良途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胳膊跟他的大腿一样粗,一拳挥下来打死他这样一个小白脸应该不成问题。   景良途努力让自己稳下心神,越是这样的时刻,他越不能展现出自己的恐惧,否则,对方就会变本加厉。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你把我带到这种地方究竟是要做什么,是想要钱吗?”   那汉子听了觉得好笑,走上前来,用掌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不疼,但是羞辱的意味更重:“顾总,您的价值可不仅仅是钱啊。”   景良途冷着脸看他,眼神凌厉:“不管是因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犯罪!”   一道阴狠凉薄的声音出现在这小小的黑屋子里:“顾总,你还记得我吗?”   景良途看了过去,用力的辨别着他的轮廓,但是脑子里对这个人确实没有什么印象。   那人道:“别紧张,顾总,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应该非常怕我。”   但是景良途是个实诚人,他干脆直接道:“不好意思,我对你完全没有印象。”   “......”   这句话大概是彻底把眼前这个人给得罪了,他大步冲上前来,一把掐住了景良途的脖子,十指用力,眼中尽是狠毒:“你贵人多忘事,我提醒你一下,我父亲被你们送进了监狱,而你却可以继续过你的悠哉生活,这很不公平,对吗?”   剧痛之下,景良途终于慢慢回忆起来了。   眼前这个人不就是携款逃跑的张股东家里的儿子吗!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张本泽!   景良途被他掐喘不过气来,面部涨红,被绳子死死绑住的手臂止不住的颤抖,双腿发软。   那汉子喊了一声道:“哎!你别现在就把他弄死了,我们还要留着他钓大鱼呢!”   张本泽嗤笑了一声,手指慢慢松开,景良途获得了短暂的解脱,空气一瞬间灌入肺腑,他用力的咳嗽起来,眼睛都咳出了水花,眼尾湿红一片,看起来很是诱人。   那汉子看着景良途那张好看的脸,心思微动。   张本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然后快速的拨打了一串数字,接下来就是一段没有感情的手机铃声,回响在这间狭小又脏污的屋子里。   等了将近一分钟,对面终于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谁?”   张本泽点了一支烟,两根手指夹着它,一边悠闲的抽着,一边不紧不慢的威胁道:“白总是吧,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旁边的这个人是谁,来,听听他的声音。”   景良途还在想这个人想做什么,谁知下一秒,张本泽就将还在燃着火星的烟头对准自己,阴笑一声,往他的锁骨上烫去。   景良途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剧烈的疼痛让他痛苦不堪的叫了出来,撕裂般的惨叫声被手机对面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好在很快,那股疼痛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系统:【还好还好,我手速快,屏蔽了你一大半的痛觉感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景良途:【你怎么才来帮人家,我刚刚快要痛死了QAQ。】   系统:【好,对不起,我错了,哎,你别哭出来,你可是霸总啊!】   景良途心想也是,于是咬了咬牙,把眼泪逼回去了,又恢复了起初的面无表情。   看到那块明晃晃的烫伤,张本泽露出了变态的笑容:“怎么样,听清楚了吧,地址我发给你了,限你半天之内赶过来,你最好快一点,我们有时间跟这个美人慢慢玩,你要是不来,或者叫了别的什么疼过来,下一个烫的位置可就是脸了。”   对面沉默了一瞬,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张本泽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刚才疼的太剧烈,景良途艰难的被吊在那里,虚弱的喘着气。   那汉子问张本泽:“真的要烫脸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弄伤了多可惜。”   张本泽将剩下的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踏了踏,不耐烦道:“怎么?你还有更好的方法?”   汉子道:“你不是调查过嘛,姓白的那孙子喜欢他。”   张本泽:“所以呢?”   那汉子□□道:“如果我们当着他的面狠狠糟蹋他,对姓白的来说算不算很有伤害性的报复。”   张本泽踹了他一脚道:“我看就是你自己色迷心窍了吧。”   “不过...”   他阴恻的笑了一声:“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景良途:“......”   不是,你们在我面前讨论这个,有没有考虑到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啊?   在下真的很栓Q啊!   ....   在等待的时间,景良途感觉每分每秒都度日如年。   他一方面要忍受着汉子黏腻的目光,一边又要防备着张本泽的动作,而且这种吊法让他的身体非常疲惫,就算什么也不做,他也累出了一身汗来。   现在白逸还没过来,这两个人蓄了一身的劲还没往他身上使。   他有功夫去看看房间里的陈设。   这里堆放着鞭子,拳套,镣铐,刀子之类的东西,但是最恐怖的不是这个,他在冰冷的铁架子上看到了一把□□,正借着微弱的光线反射着寒光。   景良途被骇的陡然一栗。   他总感觉今天的这件事情不会善了了。   因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吃饭了,景良途原本胃就不好,现在一饿就又发作了,一阵一阵的疼。   好吧,看来他和里的霸道总裁还是非常相似的,都指不定有点胃病,喜欢面部抽搐,还擅长邪魅一笑。   但是很显然,在场的三个人中,吃不上饭的只有他景良途。   那个大汉吃着牛肉汉堡,而张本泽则在吃着盒子里的披萨。   只有他一个人就这么可怜巴巴的被吊着。   真是不公平。   那汉子注意到了他视线,似乎觉得非常有趣,于是拍拍屁股走了过来,凑到景良途面前挑衅道:“呦,顾总,你饿啦?”   景良途冷冷道:“离我远点。”   汉子大笑一声:“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在这里耍狠了吧,如果你态度好一点,求求我,我说不定会赏你一口东西吃,不然,你就继续饿着吧。”   张本泽道:“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汉子:“我太喜欢他这张脸了,如果今天不把他杀掉,我可以把他留下来私用吗?”   看着汉子满眼丑恶的欲望,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   好在张本泽眼里只有搞事业,对汉子不务正业的态度怒骂道:“你少想点这种事,别耽误了正事,不然我要你好看。”   汉子撇了撇嘴,撑着张本泽不注意,摸着景良途的脸狠狠捏了一把,冷白的皮肤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很明显的一道红痕,就跟刚刚被掌掴了一样。   ...   不知过了多久,白逸终于出现了。   景良途已经累得有点虚脱,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看见他来,不知为何,心里稍稍有些放松下来。   张本泽已经恭候多时了,他笑着拿起了□□,指着白逸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明明被枪指着,白逸的表情却看不出有任何一丝慌乱,他向来是滴水不漏的,如今面对着危机,他只是淡淡道:“你想要做什么?”   张本泽愤恨道:“我能做什么,你找人抓了我的父亲,送他进了监狱,毁了我的生活,我欠的钱还不清,现在被高利贷追杀,你说我想做什么?”   白逸的气质沉稳,声音不慌不乱:“你想要钱是吗,可以,但是你要先把人给我放走,不然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张本泽指着他的脑门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我告诉你,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而且,我拜托你现在看清楚,处于不利地位的人到底是谁?”   他冲着那汉子的方向招了招手,汉子立马就心领神会,一脸□□着,冲着景良途走了过去。   这汉子觊觎他已久,景良途心中暗叫不好,不死心的挣扎起来。   张本泽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对着白逸歇斯底里道:“现在,一切都要照着我的吩咐做,否则,你应该不会想看到顾总被凌.辱而死吧!”   他的声音很是疯狂:“我丑话说在前面,一旦你拒绝我的命令,我就会让我的同伴脱他一件衣服。如果你试图反抗,我就会用我这把□□里的子弹,击穿他的心脏!”   景良途:“......”   骚年,你玩的挺花啊。 第31章 1首发晋江禁止转载   虽然面临着这种处境, 白逸依然临危不乱,他目光深深的看了景良途一眼,然后迅速的移开目光, 语气沉稳道:"可以。"   张本泽仿佛自己已经赢了一般, 大笑起来。   景良途:【系统,他在狂笑。】   系统:【嗯, 我瞅着也憨憨的。】   张本泽完全不知道一人一系统正在吐槽他, 耀武扬威的将抢指着白逸道:“现在,扔掉你所有的通讯设备, 然后将手背在身后,不许乱动。”   这就意味着,他要让白逸完全丧失反抗的能力。   阴险, 实在是太阴险了。   白逸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仿佛怎么对他也无所谓一般,扔掉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将手背在了身后, 目光一刻不移的看着自己。   景良途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在玩交换情人的游戏时,白逸也是这样, 目光也是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仿佛在试探自己究竟会容忍王赫生做到哪一步。   眼下的情况不可谓不危机, 景良途对系统道:【你能不能想办法联系到我的表哥, 让他想办法来救我们出去。】   系统:【可以。】   它的声音渐渐消失,大概是去联系人去了。   张本泽看白逸十分配合,于是就指挥汉子道:“去,用绳子把他给绑起来。”   那汉子就从桌子上选了一个非常粗壮的麻绳, 一脸油腻的笑着, 迫不及待的走到了白逸的背后, 用绳子仅仅的缠住他的手腕,还给上面打了一个死结。   看到这个情况,张本泽一面觉得得逞,一面又嘲笑道:“想不到白总居然真的这么痴情,愿意为了顾总被逼到这种地步,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聪明了。”   景良途也为白逸的决心感到震惊。   要知道,来到这种地方就是九死一生,可是他不光来了,还心甘情愿的失去了逃跑的机会,景良途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应该做不到这种程度。   白逸分明处于下风,但面对景良途的时候表情依然温柔,说出的话坚定而有力量:“别怕,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回去。”   这许诺说的很好。   只是平安回去的主语,为什么只有我,而不是“我们”。   或许是觉得这一幕有点碍眼,对于有钛合金狗眼症状的患者不是很友好,张本泽终于憋不住了:“得了白总,别以为我不知道,顾总对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就算你今天为他死在这了,说不定几年后,他早就把你给忘的一干二净了。你在这里一厢情愿,也不过是感动自己。”   白逸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但是罕见的,并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冷淡道:“与你无关。”   大概在白逸的心里,对于张本泽所说的话,有着一半的认同。   那就是他也认为,自己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张本泽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确实刺伤了这个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白逸,于是愈发的变本加厉:“我调查过,你以前也不过就是顾总养的小情人罢了,不,这么说好像还是不太准确...”   他阴险道:“应该说你只是他养的一个替身,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代替裘言陪在他的身边,对吧。我估计啊,我们顾总根本就对你一无所知,唯一记得的地方大概也就是你跟裘言的相似点。”   这话实在太伤人,景良途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系统这时候已经借顾微的身份给他表哥发了求救短信。   景良途道:【统子啊,我记得你可以查出人物的详细资料,对吧。】   系统不知道他的用意,但还是迟疑道:【是啊,怎么了?】   景良途:【你把白逸的资料调给我。】   系统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当白逸的各种详细资料出现在景良途的眼前时,他的眼角余光扫到了白逸略显落寞的神色。   他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故而,他扬声道:“谁说我不了解他的?”   白逸轻轻抬起了眼睛,张本泽也惊讶的转过了头。   景良途轻咳了一声,开始表演:“听好了,白逸的生日是6月22,身高1.89,腰围80,睡觉喜欢侧躺,最喜欢的菜是清蒸鲈鱼....”   他baba的说了一大堆,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尤其是白逸,在形式这么严峻的场合,景良途却莫名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只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张本泽恼羞成怒的用枪身敲击的铁质的桌面,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大喝道:“够了!”   他大步走到了景良途的面前,将吊着他的绳子给解了下来,一把将他推到了汉子的怀里。那汉子心灵神会,用冰冷的枪口指着景良途的下巴,手指扣在扳机上,仿佛子弹随时就会贯穿景良途的脑袋。   白逸阴冷道:“你敢动他?!”   张本泽:“白总,我动不动他关键在于你,而非我。”   “你现在,就叫你的人把前放到我们指定的位置,别想耍花招,别忘了,我们都看着你呢。”   手机被踢到白逸的脚边,他沉默着看了一眼,片刻,将它拿了起来,准备拨号。   但是号码还没有拨完,外面就传来了警车刺耳的警笛声,顷刻间,这所破败的小屋就被警方的人给包围了。   大概是表哥报了警,于是附件的警察才可以这么快的出动。   张本泽见势不妙,红着眼睛咆哮道:“他奶奶的!谁报的警!”   气急败坏之下,他竟然将手.枪对准白逸的脑门,语气极其狠毒道:“你居然敢耍我,给我下地狱去吧!”   看到这一幕,景良途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从那汉子的怀里挣脱出来,挡在了白逸的面前。   红色的鲜血慢慢地爬满了景良途的胸膛,钻心的剧痛从那里扩散开来,景良途来愣怔的看着自己的伤口,目光里还带着茫然。   “白...逸,我其实..”   后半句,他再也没有力气说出来,整个人跌在了白逸的怀中,鲜血一点点染上了白逸的衣服。   顾斟言匆匆赶来的时,听到了白逸绝望的嘶吼,他意识到了什么,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顾微...   他出事了...   他感觉双腿沉重的抬不起来,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能想,嘴唇翕张着,想喊顾微的名字,可是心中的痛仿佛一张巨大的手包裹住他的心脏,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   顾微抢救无效,已经于出事第三天火化下葬,整件事情由顾微的家人包括顾斟言来操办。   火化前一天,白逸独自一人来到灵堂,明明是夜晚,这里的气氛阴森恐怖,但是白逸一点也不害怕。   白逸在顾微身旁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亲吻他的眼睛,亲吻他的嘴唇,真是奇怪,为什么顾微死了之后,他反而才能吻的这样肆无忌惮。   这个人躺在这里,这样的乖,却又这样的令人心痛。   这不该是他的结局。   警方调查,这次绑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那天向顾微疾驰而去的车也是他们的手笔,不论白逸有没有替他们还钱做事,他们终究还是会将顾微撕票。   白逸轻轻摩挲这顾微的脸颊,语气像哄小孩一样:“我帮你报仇了,顾微,他们获了很重很重的罪,我会让他们痛不欲生,你醒来看看好不好。”   一滴泪落在顾微的脸上。   “你知道吗,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变强,以前是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弱小,只能接受你提出的包养,那时候的我脆弱又渺小,将你视为阴霾,可是现在,我却觉得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最正确的决定。”   “我努力变强,因为我想要得到你,我想站在离你最近的位置,我想拥抱你,占有你。”   可是...我明明都做到了。   你为什么走了呢?   ...   裘言回国的时候,抬手给了白逸一拳。   白逸没有躲,硬生生抗下。   裘言揪起他的衣领,质问道:“你费劲心思把我支走,结果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你真是个混蛋。”   白逸唇角带着淤青和血丝,闻言,笑了:“对,我是混蛋,可他就算是死了也要落在我的手里,他跑不掉的。”   裘言怒喊道:“你!”   白逸扬起脸来,笑的挑衅:“你又怎么样,觉得不喜欢他了,就跑到国外躲他,回来发现他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就又来追求他,你以为你是谁?”   他的目光病态而绝望:“是生是死,他都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带不走。”   虽然说着狠话,但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   顾微已经走了很久,他的房子一直没有人敢去,直到这天,白逸推开了顾微家的门。   开门时,他还有点恍然,仿佛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他还可以跟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顾微打一个招呼。   但是,终究是空无一人,独留他一个人的念想。   他想来收拾一下,让这里整洁如初,就像没有人离开过一样。   打扫到书房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说起来,以前顾微还在这里教过他许多东西。   很奇怪,别的金主都教小情人怎么服侍自己,他不一样,教自己专业课知识。   仔细想想,真的是好可爱的人。   他指尖轻触那木质的书架,目光怀念。   这时候,他看见了一本顾微常常教给他的专业书。   他指尖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将那本书抽出来,小心,翻看。   里面有一封信掉落下来。   那一刻,白逸的心如雷惊鼓。   他手指颤抖的捡起了那封信,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打开。   他不觉得那是写给自己的,他只是想再看看顾微的字,再看看这个人会写些什么话,但是当他打开之后,赫然出现的却是自己的名字。   因为第一句话是——   白逸,其实,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过替身。   白逸眼眸颤抖。   他恍惚间仿佛看到顾微站在一个满是光亮的地方,满面笑意,对他说这些话:   “其实,我是一个不擅长表达内心的人,那就写封信告诉你吧,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有独立的人格,有自己的目标和野心。”   “作为自己来说,我其实很欣赏你这种野心,喜欢就去争取,这没什么,就是方法有一点偏激。”   “往后的日子,你依然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我希望你活得快乐,灿烂。”   白逸指尖颤抖,轻轻抚摸着顾微的字迹。   你确实是个坏人,自己先跑了,却还想让我快乐。   他轻喃:“顾微,你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那之后的白逸,没有尝试过恋爱,也没有结婚,他买下了顾微的房子,一直住在那里。   他有时候能意识到顾微真的死了,有时候却觉得他还好好活着。   但是有一种莫名的执念一直支撑着他——   你总有一天,一定还能与他相遇。   *   再睁眼的时候,景良途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里面盛满了冰冷的液体,两个手腕还被各自铐了起来,能活动的范围十分有限。   大抵是挣扎了很久,手腕上已经勒出了非常明显的红痕。   这是什么情况?   他捂着胸口坐了起来,有一种那里还疼着的错觉。   离他不远的地方放了一面朴素的镜子,并不花哨,但是镜面很干净,里面映照着一张清冷禁欲的脸。   这是一张很漂亮的脸,面容清隽,一双丹凤眼颇有风情,垂眼看人的时候感觉有些不近人情,眼角还生着一颗泪痣。   只是眼神看起来很是刻薄,天生就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很快,有关这个世界的信息被传输了过来。   这是一个abo世界。   原主是一个天才研究员,名为何胥,专门研究治疗信息素疾病的药剂,在外人的眼里,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alpha,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无法控制发情期的omega。   在何胥没有展现出性征的时候,家族一直将他当alpha来培养,给了他最好的教育和生活,但当他在十八岁那年被确认为omega之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家族里所有的人都瞧不起他,把他当做一个可以随随便便嫁了了事的废物,父亲也不再给他继续深造的金钱,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学习怎么服侍未来的丈夫。   更可悲的是,所有针对omega的抑制剂对他来说都没有效果,每每发情期的时候,他都会找个地方将自己关起来,用铁链锁住自己的手脚,将身体浸泡在冷水里,防止体温过高和自残。   为了摆脱这样的生活,他隐姓埋名,重回科研所。   他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为了把自己伪装成alpha,他独自一人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发情期,要知道,这对于任何一个没有抑制剂的omega来说都是最残忍的酷刑。   何胥并不甘心屈服于命运,以研究药剂的名义,在全城范围内采取信息素,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治愈他基因缺陷的人。   一旦研究成功,他就能研发出与自己适配的抑制剂。   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毕鹤戚。   毕鹤戚是一个孤儿,何胥便收养了他,但这并不是出于善心,他只是想方便自己的研究罢了。   成为omega之后,何胥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古怪,虽然平时伪装的很好,但是只有毕鹤戚知道,他会在研究没有进展的时候对他拳脚相向,平时则对他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充其量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试验品罢了。   好在最终毕鹤戚在一次星舰的模拟实训课中获得了一位上校的赏识,并且在这位贵人的帮助下成功的摆脱了何胥,在几年后,成为了一位名声显赫,屡获战功的上将,全星际最强的alpha。   或许恶有恶报,而磨了他一整个青春的何胥依然没有研制出适配的抑制剂,发情期的时候只能像野兽一般,丧失所有的理智。   而这样的结果,就注定他要被毕鹤戚践踏在脚下,再也翻不了身。被关在漆黑的地窖下,失去尊严和自由。   毕竟,这样一个控制不了发情期的人,只需要往他的房间里随便扔一个男人,下场便足够凄惨。   真是令人咋舌。   而现在的时间,大概是何胥的发情期刚刚结束,正在从极端的疲惫中苏醒过来。 第32章 2晋江首发禁止转载   这个镣铐是何胥自己发明的, 它可以自动检测出佩戴者的身体状况,当发情期结束后便会自动脱落。   现在,景良途感觉身体的燥热已经慢慢退却, 这个手镣也自然而然的掉落下去,只在手腕上留下了一圈非常明显的红印子。   景良途从浴缸中湿漉漉的站了起来, 因为发情期刚过,他的身体有些虚弱,站起来的过程也算艰难, 不得不扶着浴缸边缘慢慢起身, 动作迟缓。   因为每次发作都很突然,原主躺进浴缸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 蓄了水的衣服挂在身上十分的沉重。   他把衣服脱了, 用干毛巾将身体擦干, 从衣架上拿起了干净的衣服, 慢悠悠的替自己穿上。   推开浴室的门,景良途仔细端详了一下原主的房间。   房间的陈设非常的简单,没有什么娱乐设施, 倒是有一个很大的书架, 里面塞满了各种医学房门的书籍。   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理解了医学生为什么有可能到三十岁了还是学生。   这么多怎么看的完喔!   可以看出来何胥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究竟做出了怎样的努力。   他抬起手来,准备随意拿一本看看, 膜拜膜拜。   这时候,家里的大门传来了“咔哒”解锁的声音。   景良途倏地转过头去, 跟这个世界的主角毕鹤戚打了第一个照面。   这时候的他还没有上军校, 是个身材颀长高瘦的高中生, 漂亮的五官像刀刻一般, 眉锋凌厉, 少年将领的气质似乎已经有些伏笔。   都说艺术的完成度要靠脸,普普通通的一件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就显得格外的有气质,这样一个小帅哥放在学校又不知是多少人的青春呢。   但是眼下,毕鹤戚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着防备。   emmm...其实这样也好。   根据上个世界的经验,他对主角心软的下场就是在不久的将来被主角压在床上,被毫不留情的吃干抹净。   为了不重蹈覆辙,他确实要变得狠心一点,不然将来哭的抽抽的时候,主角也不会放手,想想就要命。   景良途冷冷道:“我说过吧,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回家。”   因为身体才刚刚恢复过来,景良途的脸色有些苍白,手臂因为拿书的动作,露出了一小截洁白的手腕,可以看到那圈明显的红痕,还有细小的针孔。   何胥这个人对别人虽然狠,但是对自己,也是丝毫不手下留情。   为了提高制药的成功率,他常常用自己做实验,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所以在医学界,也有很多人叫他疯子。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一日还是omega,就一日得不到活着的自尊。   被何胥这样语气不悦的质问这,毕鹤戚轻轻低下了头,淡淡道:“有东西忘拿了。”   景良途目光严厉的盯着他,并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大步走到一个堆满文件的柜子面前,打开了一间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戒尺,领教过着玩意的都知道,它打人很疼。   何胥对毕鹤戚用的是打压式教育,其实也可以说是奴役式教育,无论毕鹤戚犯什么样的错误,哪怕是微不足道,就会受到这种惩戒。   景良途走到毕鹤戚的面前,语气冷淡道:“伸手。”   毕鹤戚没有解释,也没有求饶,就是这样有些麻木的伸出了手,仿佛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惯。   景良途抿了抿唇,终究是狠了下心,用那根戒尺毫不留情的抽打着毕鹤戚的手心,没过一会,那里就留下了红色的印子。   打完之后,景良途抽出一张纸巾细细的擦拭着那根戒尺:“我打你,是为了让你长记性,我吩咐过的事情,你就必须做到,听清楚了吗。”   毕鹤戚攥了攥手心,闻言,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景良途很少当这么坏的人,打人的时候手也有点抖,不过好在,他顺顺利利的演下来了。   *   下午的时候,景良途将毕鹤戚带到了研究所里。   因为研究毕鹤戚的信息素有助于研发出针对自己的抑制剂,何胥经常把他带到实验室来,从腺体里抽出那么一管子信息素,然后再通过各种仪器来进行检测,并且记录数据。   他每次研究的都很认真,常常会忘记时间,而毕鹤戚就像一叶孤舟一样,被他带过来然后遗忘,在这研究所里无处可去。   这次也一样,抽取信息素的时候,毕鹤戚攥紧了衣服,咬牙坚持着。   这是当然,毕竟抽这个东西比抽血要难受好多倍,正常人都觉得难以承受。   景良途看着毕鹤戚满额头的汗,心想,这个世界他的菊花显然没有危险了,主角不恨死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来压自己,比起爆菊,他现在感觉被爆头的风险可能更大。   拿到信息素之后,毕鹤戚看到何胥冰冷的脸庞上难得的露出一点笑意。   毕鹤戚从来没有打从心底的把他当成养父过。   他十三岁被收养,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   这五年里,何胥的外表并没有什么变化,有时候一起出门的时候,路人还以为何胥是他的哥哥。   明明是个Alpha,何胥的脸却不输于任何一个omega,只是那种刻薄劲实在是太强烈了,根本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世界,他永远都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兀自忙活着,仿佛要完成一个十分重要的使命。   现在,他又把自己忘记了,转身匆忙的投入到了自己的研究。   ...   景良途看着这些装在试管里,五颜六色的药剂,对系统道:【我根本看不懂,而且看着这些数据我感觉我都快要睡着了。】   他的主业是当霸道总裁,这种工作他从来没做过。   系统:【.....我给你传原主做实验的技能。】   景良途的眼眸有一道光亮闪过,原本没有头绪的实验瞬间变得有条不紊了起来。   景良途立刻态度大变:【我爱做实验,做实验爱我。】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系统:【......】   在这个研究所里,除非有意外情况,否则何胥永远是第一个来上班打卡的人。   接近两点的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有人跟他打招呼,但是景良途专心沉浸在制药的快乐中,根本没有听见,故而也压根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打招呼那人面露尴尬,转身暗骂了一声:“什么垃圾货色,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经过了一个下午的奋战,景良途又做废了几管子药。   果然,何胥研究了那么久的东西不可能被他一朝一夕的研究出来。   但是他每个月都要有那么两三天,甚至是一个星期的发情期,这种东西还是越早做出来越好。   毕竟,他对于这个时期到底会遭受什么的认知基本为零。   可别是向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泰迪兄学习,他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不是)。   接近下班的时候,有个同事凑过来看他记录的数据,惊讶道:“你怎么还在做这个项目,上面说从这个季度开始就不再给这个项目拨任何资金了。”   景良途终于从这铺天盖地的数据中回过神来,表情还有点茫然:“你说什么?”   ...   下班后,景良途冲到了所长的办公室,将研究清单拍在了所长的办公桌上,质问道:“我不明白,所长,为什么要取消这个项目,一旦研发成功了,明明会有很大的经济效益。”   这家私人研究所的所长名叫段英,刚刚接任这个研究所没多久。   不过,他是一个很麻烦的人。   因为他是一个纵横情场多年的海王,不论是泡妞还是钓gay的技术都十分高超,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收集各种美人,采割他们的第一次。   很多长相出众的omega都被他给骗身骗心了,最可气的是,他在标记了这些omega之后,很快就觉得没有了征服的乐趣,于是便将他们无情的甩掉,继续找别的猎物逍遥快活。   一旦这些娇娇软软的omega哭着找他,问他为什么把自己标记了却不要自己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找新的alpha,除非去做非常痛苦的祛除标记手术。   这个时候,他会非常恶劣的说,这跟我没关系,明明一开始是你自己求我标记你的,既然如此,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而不是像一个泼妇一样找我来负责。   omega大多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遇到这种人渣很多时候没有办法分辨出他肮脏的品质,以至于一脚踏入深渊,还要被这般羞辱。   属实是非常气人。   不久前,接任这家研究所的段英来到实验室里去检查大家的工作进度,然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身穿白大褂,戴着白手套,身材高挑的何胥。   何胥的长相格外出众,站在那帮黑皮臃肿的人中间,白的好像会发光,尤其是拿起试管观察效果时撩起一双凤眼,简直是风情万种。   那一瞬间,他就涌起了征服的欲望。   故而,他决定采用扣留研发资金的手段,把何胥一步步的诱入自己的狼窝,接着用自己惯用的泡男人技巧,让他对自己卸下防备,最终,慢慢收网。   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不知道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第33章 3首发晋江禁止转载   见何胥气的眼尾泛红, 段英的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征服他,看他哭着求饶的模样。   但是现在, 一切还为时尚早。   毕竟他也很享受这种猎物慢慢上钩的快感。   他站了起来,背对着阳光, 脸上笼罩着一片阴影,手掌放在那张研究清单上,轻笑道:“何博士, 不要这么生气嘛, 有话跟我好好说,我会听的。”   明明是很温和的话, 可是在景良途听来, 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样吧。”   没等景良途说些什么, 段英便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 手亲昵地拍在他的肩膀上,眯着眼,笑盈盈道:“或者, 你要是觉得有哪里不方便, 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一家不错的餐厅,到时候我们慢慢说。”   景良途感觉有些肉麻, 下意识的拿开来段英的手,表情疏离地拒绝道:“不用了, 谢谢。”   段英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 然后笑着松开了手, 但是钱的问题是一个字不提, 就是故意等着何胥来求他。   景良途越瞅着海王八越生气, 偏偏不想看他这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想当年,他也是个霸气侧漏的霸道总裁啊,怎么可以轻易的为五斗米折腰呢?!   故而,他丝毫没有给这位海王面子,冷漠道:“放弃这个研究项目,您一定会后悔的,所长。”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之后,段英的目光迅速冷了下来。   看着何胥挺拔的背影,段英露出了一声冷笑。   居然还是个高岭之花。   不过没有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屈服在我的身下,哭着求饶,无论怎么跑也跑不掉。   *   景良途从那冻死人的办公室里出来后,感觉身上还蹿着凉意。   没想到他开局就不人盯上了,真的是出师不利。   这时候,他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始环顾四周,发现毕鹤戚不在一开始待着的地方,心里突然慌了一瞬。   他不会是把人弄丢了吧!   想到这里,景良途连忙加快步伐,在长长的走廊里寻找起来。   最终,他在转角处听到了一道刺耳的叫骂声。   景良途转过头,看到一个肥胖的实验员正在指着毕鹤戚的鼻子痛骂:“你是走路不长眼吗,你的脑子是没发育还是进水了?谁把你带进来的!”   “是我。”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胖子的斥骂。   表情麻木的毕鹤戚动了动脑袋,抬起眼睛,眼眸里倒映着何胥挺拔的身影。   景良途站到毕鹤戚的前面:“怎么了?”   胖子冷哼了一声,指着地上散乱的药剂道:“这小鬼走路不长眼,把我的东西撞倒了!”   景良途瞥了眼地上的东西,淡淡道:“IH46和DF38号溶液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药剂,回头我会把他们拿到你的实验室,地上的东西我也会叫人来清理干净,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何胥的人设就是这样,做人做事都冷冰冰的,一点也不通情达理,难怪最后跌到那个境地没有人帮他。   胖子恶狠狠的看了景良途一眼,嘲讽道:“哼,你也别故作清高,以为升了职就可以命令我,我看你跟所长走那么近,谁知道你背地里有没有干什么卑劣的勾当!”   在段英来之前,何胥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组员,在段英对何胥产生了一些想法后,就提拔他升为了组长。   不过何胥本人却对组长并不感兴趣,他只想早点研究出针对自己的抑制剂,然后再想办法制造出能把自己转变成Alpha的药物,这是他这一生中最想完成的事。   听到胖子对何胥阴暗的猜测,毕鹤戚愣了一下,揣测着话里的意思。   不过胖子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心理健康教育,变本加厉地羞辱道:“我可不像你一样,以为自己长的好看,就只会出卖自己的身体。”   “够了!”   景良途冷声道:“再让我发现你胡乱造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收拾东西滚蛋。”   说完,他拉着毕鹤戚的手腕,将他扯回自己的实验室。   被景良途的掌心触碰着,毕鹤戚心想:这个人的手好冷。   ....   空无一人的实验室,景良途慢慢松开了毕鹤戚。   毕鹤戚在景良途的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被他握过的手腕还沁着丝丝地凉意。   刚才胖子的话让他对这个人多了一丝疑惑。   他对这个养父的映象停留在他最严肃,最残忍,最暴躁的模样,他仿佛是天地下最凶恶,最不可忤逆的人,他一生都要活在这个人的阴影下。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是那个胖子却说,他靠出卖身体,得到了今天这个位子。   这对他过去的观念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一直欺压他的养父,居然会在别人身下...   接下来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敢想。   景良途完全不知道他这个便宜儿子到底在脑补些什么东西,他只觉得自己英勇救子的形象一定特别的高大,特别的光辉!   不过反派的姿态还是要做足,不然将来很有可能会翻身把受当!   系统:【不好意思打搅一下,你不是已经当过了吗?】   景良途:【....你闭嘴!】   为什么要提醒他啊!!!   他转过身来,目光冰冷的看着毕鹤戚:“你真会给我找麻烦啊,毕鹤戚。”   毕鹤戚闻言低下了头,抿了抿唇,小声道:“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不管你?   笑话。   我的“儿子”只有我自己可以欺负!   景良途轻哼道:“我管你,只是不想让你损害到我的利益。”   *   临近下班的时间,他脱下了白大褂,消了毒之后,便带着毕鹤戚走出了研究所。   在门口,他遇见了段英的车。   那是一辆被资本主义腐蚀过的车,周身充斥着豪华奢靡的味道,景良途心想这孩子也不装一装,骑个小破自行车来上班的话,咱们也能装一装同甘共苦,荣辱与共。   段英看到了他,正想打个招呼,接着,又瞥见了站在他身后的养子,目光微冷。   他倒是知道何胥从孤儿院里领了个孩子,本来以为他是善心作祟,看不得孩子受苦,但后来觉得他不过是觉得这孩子的信息素很特别,想带回家就近研究罢了。   不过,想得到何胥的话,这孩子确实是个麻烦。   段英故意将车开到了景良途的面前,装作一副绅士的模样:“今天那么热,我送你回去吧。”   今天确实很热,景良途的额头上已经沁了点薄汗,皮肤被烈日蒸得微粉,看起来显得他更加白了,站在人群里美得不像样子。   他冷淡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毕鹤戚看着坐在豪车里的段英,联想到胖子今天的话,莫非他就是...   还没深思,景良途就迫不及待的将他拉走了。   景良途:【我这个便宜儿子长得也好看,我有义务让他远离海王,远离变态。】   系统:【人家目标是你,不过如果他真的两个都看上了,并且成功做到了,那画面可真是...】   景良途:【你给我住脑!】   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段英的手指烦躁的敲着车窗。   屡次被拒绝,段英确实明白了何胥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过这也恰恰提高了他的兴趣。   越是难以得到的猎物,征服起来的快感才会更足。   *   景良途到家的时候,对着清冷的灶台发呆。   总裁怎么可以做饭呢?   好在在这个世界,他这个便宜儿子也很争气,非常自觉的包揽起了做饭的任务。   景良途便坐在沙发上,乐颠颠的等着。   听到那清脆利索的切菜声,景良途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说起来,白逸也很会做菜呢。   等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景良途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   系统:【注意人设,原主是一个苦大仇深的人,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兴趣,食欲很低。】   景良途:【....他对快乐过敏吗!】   但是既然系统已经这么说了,景良途也只能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然后昧着良心对着毕鹤戚做的菜挑三拣四。   事实上无处可挑,卖相诱人,菜色好看,注重荤素搭配,十分营养。   但他只能说:“做的一般。”   心里:不一般!不一般!太不一般了!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他装作味同嚼蜡的样子,面色难看的吃着这些菜,毕鹤戚看着他这个样子,大概也对自己的厨艺不自信了,慢慢地低下了头。   这时候,景良途注意到了一个位置。   毕鹤戚脸颊上,有伤。   他到底是为什么那么不仔细,怎么现在才看到!   这个伤不是何胥打的,因为何胥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打人绝不打脸。   那么这个伤是谁留下来的?   他忍不住出声道:“你...”   毕鹤戚轻轻抬起了头,景良途却犹豫了。   依照何胥的性子,大概就算发现了毕鹤戚身上有伤,也不会过问吧。   他只能默默将这些话吞进了肚子里,心里暗搓搓的心疼。   这时候,他放在口袋里还没有来得及拿出来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打开一看,又看见了那个居心不轨的海王八给他发消息:【小何,过几天有一个重要的合作,你记得准备一下,我们两个人出差几天。】   景良途:“......”   两个人出差几天。   两个人。   他想干嘛啊,焯! 第34章 4首发晋江禁止转载   好在这个出差还要等一阵子, 他还有时间周旋。   最近这几天,毕鹤戚放学回家的时间都比平常要晚一点。   景良途猜测,可能因为是高中, 所以自然而然的会忙一些。   但是他渐渐的发现有一些不对劲。   毕鹤戚每一次回家衣服和书包上都脏脏的, 脸上也常常带着淤青, 开门的第一时间就是低着头去房间里,没敢正眼看自己。   目睹这一切,景良途只有一个想法——他儿子被人打了!   系统:【......我发现你认亲倒是挺积极的。】   这一天,毕鹤戚低着头回家时, 发现何胥抱着手臂站在门口, 仿佛一直在等他回来一般。   见状, 他立刻抬手挡住了淤青,接着迅速换鞋想要回到房间里, 仿佛生怕被他发现了什么似的。   景良途严厉道:“跑什么。”   毕鹤戚停在了门口。   景良途:“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毕鹤戚抿了抿唇, 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景良途冷下脸来:“毕鹤戚, 我在问你话。”   “摔...摔的。”   景良途目光深深的看着他:“每天都摔?毕鹤戚, 你已经学会跟我撒谎了吗?”   毕鹤戚握紧了拳头, 沉默了一会, 终于出声道:“被人打的。”   随后,他自嘲一笑道:“您管么?”   景良途猝不及防的被他的话呛了一下,一时有点语塞。   毕鹤戚则立刻按住门把, 回到了房间里, 把门一关, 留景良途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景良途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我关心关心他还不行了么。】   系统:【emmm, 按照原主的人设, 就算他问了也会因为嫌麻烦而不去管的。】   闻言, 景良途叹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主角将来会被上校看中天赋, 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但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不幸福的高中生。   景良途窝在书房里,闲得没事就刷刷手机。   然后他发现自己屏蔽了一个群聊。   点进去一看,发现这还是个家长群。   哦豁。   何胥这个养父当的真不错,家长群都给人家屏蔽了可还行。   他赶紧将这个群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   班主任正在群里发布明天开家长会的通知,底下是家长们一排整齐的[收到,谢谢。]   人这种动物吧,就喜欢跟风,比如说景良途,他也顺手回了一句——收到,谢谢。   接着,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接着,又像山洪爆发一样的热闹起来。   班主任首当其冲:【毕鹤戚家长,您再不说话,我都要以为您被封号了。】   一下成为了关注的焦点,景良途一下子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高冷的回复道:【嗯。】   真是社会我景哥,人狠话不多。   班主任也懵了,一般家长遇到这个情况难道不是连连道歉,接着来一个托马斯螺旋大滑跪,最后抹汗说,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一定积极配合工作吗?   想到毕鹤戚是一个阴郁的学生,如此看来,其实是跟他的原生家庭有关。   班主任决定好好的教育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家长:【毕鹤戚家长,实不相瞒,您已经缺席了我们三次家长会,这次家长会请您务必前来。】   景良途小时候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的经历还挺多的,对这个职业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和恐惧,在斟酌了一番之后,他再次选择只回复一个字:【好。】   班主任:“......”   多打一个字是累着你了还是咋滴!   总之,在景良途回复了那两个字之后,家长群里的人们都对这位惜字如金的家长产生好奇。   毕鹤戚这孩子在学校一直沉默寡言,虽然学习好,但浑身都流露着一种刻到骨子里的阴郁,不知道他的家长是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这么多次没来参加家长会,指不定这个人身上有哪些毛病。   *   景良途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没有结过婚的人居然有一天要去参加儿子的家长会。   那天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还有一个黑色的长裤,他身材很好,随便穿点什么都显得宽肩窄腰,十分性感。   不过因为他不苟言笑,周身的气质一下变得冷了下来,像冬日的冰霜。   这会,段英又提出了要跟他共进晚餐的请求,景良途觉他真的是烦不胜烦,于是刚好以要给儿子开家长会给推脱过去了。   共进晚餐,说的好听,背地里不知道憋的什么坏呢。   毕鹤戚也不知道今天的何胥究竟是哪一根神经搭错了,居然要去参加一次也没有去过的家长会。   何胥一直认为家长会没有参加的必要,所以自己也从未与他提过。   但其实毕鹤戚知道,不是家长会没有必要,而是何胥除了用他的信息素进行研究之外,其它与自己有关的一切,全部都没有必要。   全部。   但是今天...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去帮景良途收拾换下来的衣服时,偶然瞥见了景良途手机上跟段英的对话。   他想:何胥这是在躲这个人吗?   难道说,他害怕他。   莫非他们之间,真的有身体方面的交易?   ...   家长会在教室里举行。   教室很大,家长们三两个的聚在了一起,看起来是认识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的很是愉快。   在黑板旁明晃晃地贴着一张成绩单,位于第一的赫然是毕鹤戚的名字。   景良途志得意满:【不愧是我的儿子。】   系统:【基因是他亲生爹妈给的,学习是他自学的,你给了他什么。】   景良途:【......】   系统,我想知道是谁教你的怎么拆台,而你又是如何修炼的炉火纯青?   见家长们都聊的那么热闹,景良途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手撑在脸上,平静的望着窗外。   他听到坐在前面的家长说:“虽然我家儿子成绩没有第一名好,但是我听说那个第一名啊脾气古怪的可以,全班同学都不想跟他混一块,你说这样的孩子,到社会上能有什么大出息。”   另外一个带这眼镜,看起来尖酸刻薄的家长道:“这样的孩子一看就是家教不好,说不定父母也是一样的品种。”   景良途冷笑一声,没有理睬。   教室里的人渐渐来齐了。   景良途旁边的位置也被一个学生家长给坐了。   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大叔,看见景良途了还道:“呦,你是哪个学生的哥哥吗,说实话,我这把年纪了还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呢。”   景良途平淡的笑了一下,道了声谢,别的就再没多说。   听到他两的对话,坐在前面的家长也相继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后面还真的坐了一个不爱说话的美男子。   突然有了给他介绍对象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很快,年轻的班主任便来到了教室,手中还拿了一张成绩单:“想必大家都已经差不多知道自己孩子的分数了吧,现在是关键时期,大家确实都要加点紧,多督促点孩子学习,另外,哪位是毕鹤戚的家长?”   一听是在叫他,景良途立刻出声道:“是我。”   声音清冷而有磁性。   班主任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了坐在角落里,面色平静的景良途,心中诧异。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以为毕鹤戚的父亲应该会是一个毛躁大叔,或者是一个看着就没什么责任心的人,但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气质皎好,看起来就是人中精英,这样的人居然会是毕鹤戚的父亲。   不,应该是他的哥哥吧,不然不可能看起来这么年轻啊。   班主任轻咳一声道:“您是...毕鹤戚的哥哥?”   景良途坦然道:“不,我是他的父亲。”   坐在他旁边的那老兄立刻惊地瞪大了眼睛,甚至已经开始掰手指算他到底是几岁生的孩子了。   见状,景良途清了清嗓子,简洁道:“我是他的养父。”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班主任愣了愣,然后正色道:“原来如此,但是您既然已经收养了毕鹤戚,就应该对他的学习和生活负责,怎么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对他不闻不问呢。”   景良途垂下了眼睫,淡淡道:“我很忙。”   何胥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凡是都惯于朝着最利于自己的方向去思考,但是待人处事又不喜欢绕弯子,说的常常都是心里话,仿佛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自私的内心,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他只想不择手段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班主任有些生气:“再忙也不能不管孩子啊。”   景良途感觉自己一下站在了道德的最低点,被老师谴责。   虽然说,他谴责的其实很有道理。   但是,他景良途拒绝一切道德绑架,甚至要反过来绑架他人!   他正了正衣襟,正色道:“您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毕鹤戚的学习已经足够优秀,用不着我操心,但是...”   他猛地转折道:“我最近发现,毕鹤戚回家的时候,身上经常有一些淤青和伤痕,所以我决定亲自来看看,他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有人故意欺负他,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系统:6啊。   景良途:⊙v⊙ 第35章 5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此言一出, 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班主任听到后,也正色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景良途点了点头, 目光又开始往窗外瞟, 仿佛在神游, 又仿佛刚才那个为毕鹤戚讨公道的人不是他。   但他不知道,有一个来为妹妹参加家长会的小姑娘觉得他很好看,于是悄咪咪的将他的照片拍了下来,发给了她妹妹, 而她妹妹又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良好节操, 将照片发到了同学私建的小群里。   因为毕鹤戚一直被孤立, 自然也没有加这个群,他作为唯一跟何胥有关系的人, 也看不到这张照片。   ...   景良途装完逼后, 就规规矩矩的坐着, 颇有一种“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但是, 他总感觉诸位有头有脸的家长都在用各种各样的目光来打量自己, 弄得他挺不自在。   值得一提的是,他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桌面上写了一些非常怀旧的东西, 比如, 还有考试作弊未来得及擦去的小抄, 还有小情侣暗搓搓的小心思。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目光都慈祥了——啊, 这就是青春啊。   这场家长会终于结束了, 景良途松了一口气, 跟着家长朋友们的队伍往外涌, 腰细腿长的他成为了一道格外靓丽的风景线。   大概是到了饭点,已经有学生站在外面等父母待会一起去找个地方吃饭。   而景良途原本愉快的步子也在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彻底慢了下来,直至停止。   因为段英的车停在了校门口,手搭在车窗上,正惬意地看着他,轻笑道:“知道你要开家长会,所以我特意来学校门口等你了,何胥。”   大概是他的车太过招摇,很多家长和学生都忍不住地往他们这边瞟,顺便猜测一下他们的关系。   景良途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那么阴魂不散。   他沉默了一会,刚想拒绝,段英就半带威胁道:“不要拒绝我太多次啊,何胥。”   “如果你不争取一下,那个项目的研究资金,可就一点戏也没有了,你要想好。”   这是原主最大的执念,景良途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准备跟他上车。   谁知段英在他上来之前已经提前下了车,还非常绅士的帮他打开副驾的车门,手还自然而然的揽在他的腰上送他入座,看起来仿佛他们俩很亲密的样子。   景良途叹气:【绯闻就是这么炒出来的。】   系统:【你说的很有道理。】   *   段英带他来的地方是一家很名贵的餐厅,据说需要提前预约很多天才能订到位子,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景良途就看到了很多娇软的omega还有他们优秀的伴侣出没在这个场所。   这里的一切都很精致,别出心裁的插花,十分具有艺术性的装饰,还有斯文懂礼仪的服务生。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的消费水平绝对是何胥的薪水负担不起的。   景良途一下就猜中了段英的来意。   他想用资本主义来腐蚀自己的心智。   段英偏过头来,笑着看他:“喜欢这里吗?”   景良途知道,段英现在还不至于对自己做些他出格的事,作为一个知道原世界线的人,他知道段英在诱哄猎物上钩时,要做出一副对他极其宠溺的姿态,这样,就能一点一点的将omega的心给软化。   虽然段英不知道自己就是omega,但是他显然打算也用这样的手段来套路自己。   那本总裁就陪你玩玩,嘻嘻嘻。   系统:【你笑的好奸诈。】   景良途:【嘻嘻嘻。】   系统:【......】   点餐的时候,段英大方的将菜单递给了景良途,温柔道:“喜欢吃什么就点,不要跟我客气。”   然后景良途就真没跟他客气,潇洒地点了这里最贵的海鲜套餐和进口牛排,不过没点酒水,他怕耽误事。   段英看到景良途点的菜后,笑了笑,倒也没生气。   菜上来之后,景良途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仿佛这名贵的菜一点都不合他的胃口。   虽然他是一个小有成就的总裁,但是兜兜转转,他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便宜又实惠的小吃街。   段英放下刀叉,问他:“你喜欢这里吗?”   景良途:“还行。”   段英:“你觉得这里的饭菜怎么样,还可口吗?”   景良途:“一般,没我儿子做的家常菜好吃。”   段英:“......”   何胥跟他以往泡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十分的油盐不进。   但就是因为这样,他的征服欲才愈发的强烈了。   很快,他们谈到了正题。   景良途:“所长,这个研究项目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它的价值前景也不可估量,我还是希望您不要放弃它。”   段英笑道:“虽说如此,它的难度和对资金的消耗也是非常大的,这也是别的研究所不愿意研制它的原因。更何况,你都没告诉我,它对你来说为什么那么重要。”   景良途愣了一下。   段英仿佛要看穿他一般:“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在乎经济效益的人啊,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在乎它的商业前景呢。”   景良途:“......”   非要我承认自己是个omega吗?   正在他犹豫着怎么开口时,餐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道餐盘撞击在地面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景良途想站起来看看情况,但是却不受控制地觉得腿上一软。   他匆忙扶住桌子稳住身体,抬眼一看,发现原来是一个级别很高的alpha正在经历分化,汹涌而出的信息素十分强烈,在场的omega几乎同时被这股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逼软了腿脚,跌在自己伴侣的怀里站不起来,在骚乱中被匆匆抱出了餐厅。   素质过硬的服务生们留下来专业的处理问题。   那股信息素实在过于强烈,具有十足的攻击性,这对于别的alpha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对于omega来说,就非常要命了。   段英表情悠哉的往发生骚乱的地方看了一眼:“唉,好不容易带你出来一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景良途拼命掐住自己,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努力抵御着信息素的侵袭,不想暴露自己其实是个软弱的omega。   大抵是因为在拼命忍耐,他的表情变得更冷了,只是眼尾泛着红意,就好像被什么人欺负过一样,强忍道:“既然如此,说明今天时运不济,还是及时止损吧,我该回去了。”   段英轻笑道:“也是。”   这一路,景良途都陷入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让你困了好几个大夜,然后让你去山坡上长跑,感觉头和脑子都是浑的,身体十分无力。   要是一般的omega早就昏过去了。   但是何胥是一个意志力强大的人,他的身体已经自发的学会,要如何抵御这些侵袭,所以勉强还能硬撑。   但是也撑不了多久。   段英将景良途送回家后,他连道别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当着他的面高冷的进了公寓。   段英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个小猎物真没有礼貌。   *   景良途回来的时候,毕鹤戚正在打扫房间,听到开门的动静,便抬眼往门口看去。   他看见何胥进了家门后差点摔倒,用一只手撑在墙上才勉强稳住身体,双腿虚软发抖,一副站不住的样子。   毕鹤戚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了,有点担心的往那边走去。   平时在他这里冰冷残暴的男人怎么变得这样脆弱。   何胥抬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看着我做什么,想笑话我么?”   毕鹤戚:“不...我不是。”   何胥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扶着墙,一点一点地走回房间,似乎每一步都很艰难。   房门关上的时候,毕鹤戚只记得何胥那副脆弱的神色,和强作凶狠的语气。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就好像突然有一天,你忽然发现,那只一直对你张牙舞爪,非打即骂的大老虎,它其实...   是一只纸老虎。   *   第二天,毕鹤戚上学的时候,被一群人面色不善的人给堵住了。   这些人他认识,就是平常没事找他麻烦,经常三五成群的过来想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毕鹤戚不怕疼,也不怕跟他们硬碰硬,或许是被何胥给调.教出来的吧,反正他现在对于暴力已经麻木了。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人今天还真不是来打架的。   但是依然居心叵测。   领头的那个寸头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有个养父护着你。”   毕鹤戚闻言,有些意外。   养父,护着他?   怎么可能。   寸头嗤笑一声道:“他昨天居然在家长会上说,所有欺负你的人,他一定会追究到底。”   毕鹤戚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但是他知道,何胥是不可能说这些话的人。   毕竟,他对自己一直不闻不问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也习惯了。   不过寸头要说的话显然不止这些。   他阴笑道:“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那个漂亮的养父被一个有钱的男人扶上了车,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啊,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告诉你,那是想把人吃干抹净的眼神。”   毕鹤戚睁大了眼睛。   他突然想起了何胥昨晚回家后,扶着墙,双腿颤抖着,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第36章 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起来, 假也忘了请,打开手机才发现段英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又发了好几条消息, 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毕竟何胥是一个上班绝对不会迟到的人。   他回复道:【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段英:【你居然会睡过头, 还真是少见啊。】   景良途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头发东西南北四处乱翘着。   系统:【你这个形象跟高冷禁欲几乎完全没关系了, 赶紧把你的人设给我捡起来。】   景良途:【喔~】   他打了个哈欠, 扶着床身从床上下来,因为困意,眼神挺迷离的。   毕鹤戚刚好推门回家, 脸上还保持着一种类似于怀疑人生的表情。   他抬眼看到明显刚刚睡醒的何胥,有点意外:“您...没去工作吗?”   景良途淡淡道:“我什么时候去工作, 轮得到你来过问吗?”   毕鹤戚果然就不再问了。   刚刚起来的景良途穿着简单的宽松睡衣,衣领没有理好,歪向一边,露出了大片的锁骨和白皙的脖颈。   毕鹤戚目光在那里停留,有意的在上面寻找有没有一些不该有的痕迹。   好在,什么也没有。   毕鹤戚低下了头, 仿佛在纠结什么,最终他抬起眼眸, 小心翼翼的问道:“昨天家长会...您为什么帮我。”   正准备走到浴室的景良途身影顿了顿。   他可不想让主角对自己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好感,不然以后就要在床上被教做人。   他冷冷答:“你是我重要的实验品, 你身上的任何问题都关乎着实验细节, 明白了吗?”   说完, 他就转身走进了浴室, 干脆利索的关上了浴室的门。   毕鹤戚听着那冰冷的声响,心中却莫名生出一点暖意。   当然,他很快的就开始唾弃自己。   是因为从来没有被这个人关心过,所以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在意都会令自己感恩戴德吗。   实在太狼狈了。   ....   下午的时候,有几个女同学主动的找毕鹤戚搭话。   她们开门见山:“毕鹤戚,是我们有眼无珠,以前我们都不知道你有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爸爸。”   一个女生道:“我有一个外甥分化成了omega,我们全家人都宠着他,不过说实在的,我觉得他没有你爸爸好看。”   还有人跟着道:“你爸爸这么好看,没有结婚吗。”   毕鹤戚在班里面不爱说话,只喜欢专心做自己的事情,这一点倒是跟何胥挺像的。   他淡淡道:“他没有结婚,但他也不会结婚。”   “为什么呀?”   毕鹤戚:“因为他的心里只有工作。”   女生“哦”了一声,但似乎并不在意,继续提议道:“其实我有一个很帅很有钱的叔叔,是个alpha,昨天他看到了你爸爸的照片,又知道他其实没有孩子,就买了好多东西贿赂我让我想办法把人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她趴在桌子上,睁着一双清凉的眼睛看着毕鹤戚:“你就不想多一个人照顾你爸爸,也多一个人照顾你?”   毕鹤戚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我父亲是alpha。”   女孩愣了一下,这么漂亮的人原来是个alpha。   见毕鹤戚起身要走,她忙叫道:“是alpha也没有关系,我叔叔不在乎性别!”   但是毕鹤戚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这日,景良途就要跟段英一同出差了。   不知道为什么,毕鹤戚知道他要单独跟段英一同出差时,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不过景良途也没有想太多。   这个时代科技比较先进,他们乘坐飞行器的话很快就能到达目标地点。   这次出差的目的也是为了争取更多的研究资金。   段英答应他如果顺利的话,他负责的那个项目的研究资金就可以考虑,多方考量之下,景良途还是答应了。   但是他担心一点,那就是这次他们要出差的地方,是何胥的家所在的城市。   当初何胥分化为Omega被家里的人瞧不起时,他就生出了一定要将自己改造成alpha,主宰自己的命运的念头。   于是,他选择离开了那个家,那个城市,独身一人到了最北方,潜心研究。   对于何胥来说,那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地方吗,虽然科技是最先进的,经济也是最发达的,但是那里的偏见也是最深厚的。   在那里,alpha和omega已经被默认了阶级,omega就是活该做alpha的附庸,一辈子依附于别人活着。   这就是属于上位者独断和傲慢。   何胥从小接受着最好的教育,智慧体能等各方面表现得都很出色,但就是因为分化成了omega,他这些昔日的光芒全部被扼杀。   父亲甚至不想让他出门,让他从此以后也不要再继续深造,安心的照顾好自己的脸蛋就可以了。   这对何胥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羞辱。   他眼睁睁的看着曾今那些不如自己的弟弟们一点点的取代着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和荣耀,指尖插入肉中,忍的痛不欲生。   现在回到这个地方,不知是不是原主的意志,景良途本能的觉得有些瑟缩。   毕鹤戚这时候也已经放假了。   系统:【你放心把毕鹤戚一个人扔在家里吗?】   景良途:【我完全不用担心,这孩子的生存技能超棒,比我高多了,他饿了会自己捡垃圾吃的。】   系统:【?】   他们从飞行器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   为数不多的行李被搬了下来,两个人来到了已经提前预定好的酒店,行李被工作人员搬进了房间。   段英还算厚道,没有给他整什么只有一个房间了,咱俩一起睡吧的幺蛾子。   不然他一定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来,再以一种双十一大甩卖的姿态,照着他的脸狂补几脚,以兹鼓励。   办好入住手续,两个人一起上了楼。   景良途从始至终表现的都很疏离,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时候,一个表情惊慌失措的Omega冲下楼梯,嘴里大喊着:“我不要跟你回去!”   可是到底是身体差距过于悬殊,那个Omega很快就被他身后的男人给揪住了后衣领,死死的将他抱在了怀里,低声说着:“宝宝,不要在这里闹,乖,跟我回家。”   虽然他用着很亲密的称呼,但是那个Omega的脸上流露出了很明显的恐惧。   Omega的身上有肉眼可见的伤痕,景良途判断他应该是受到了家暴。而家暴他的,可能正是他身后的男人。   这里的风气还真是也一直没变,向来如此。   段英看起来适应良好:“这个Omega看起来确实需要好好教育一下了。”   景良途:“.....”   系统:【来,我们一起见识物种的多样性。】   看到那个Omega绝望的眼神,景良途下意识的出声制止道:“放开他。”   段英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他这个一心只扑在研究上的人怎么有闲心管这种事。   那个Omega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样,用力咬住男人紧紧束缚他的胳膊,男人吃痛将他放开,而他则飞快的跑到景良途的身边,拉住他的衣服道:“小哥哥,求你救救我。”   景良途:“......”   我也不想救,可是他喊我哥哥哎。   男人看见自己的Omega拽着别人的衣服吗,脸色立马变了,看起来阴沉又凶恶:“你是什么人,给我让开。”   景良途既没有碰他的Omega,也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而生气,只是语气平淡的陈述一件事实:“根据Omega保护法第二十一条,对自己的配偶使用家庭暴力的,将判三年有期徒刑。”   男人有些气急败坏,伸出拳头想给景良途一拳。   段英立刻拦在男人的面前,将他的动作截住,凑近他耳边小声道:“兄弟,这是我的猎物,你可别把人打坏了。”   男人冷哼一声:“管好你的人。”   说着,就强硬的一把将他的Omega给拉走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景良途也不会理解这里的Omega有多么无助。   他们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拼命祈祷自己能找到品行端正的好人家。   珍贵的Omega虽然会被人保护起来,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高贵的生育工具。   想到这里,景良途终于理解了原主为什么对于改变自己的性别有着这么强大的执念。   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可惜,他改变不了这个大环境。   ...   景良途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感觉身体格外的疲惫。   他的体制虽然是Omega,但是大家都将他当做alpha,给他派发的工作也完全是按照alpha的标准。   这也代表着。   在下真的好累啊啊啊!!!QAQ   系统像一个压榨劳动人民的资本大佬一样:【你不是觉的你是攻吗,你见过有哪个攻喊累吗,给我支棱起来。】   景良途伸出两根手指:“请让我做两分钟的废物。”   这时候,他听到窗户下面传来了汽笛声。   他下意识的坐了起来,掀开窗帘,往窗户下面看去。   他看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从车上下来。   接着是他的二弟,三弟,然后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景良途喃喃道:“原主出走这些年,他们居然又生了一个小女儿啊。”   “......”   慢着!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现在即将要跟原主的家人睡在同一个酒店啊!!! 第37章 1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在通往那个最繁华的城市的飞行器上, 坐着一个年轻的身影。   他的刘海偏长,看起来有些阴郁,但是生的十分英气好看, 眉宇锋利,鼻梁高挺, 只是缄默不言,不知道他在思索些什么。   何胥跟那个不怀好意的人单独出去, 不知为何, 他心中总有些不安。   那天何胥脚步虚软着回家的模样也深入在了他的心底。   何胥克他, 而段英则克何胥。   虽然毕鹤戚对于何胥的大部分回忆都充满着暴力和压抑,但是自从那天何胥在家长会上提出要替他讨回公道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还不是真正了解这个人。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至少, 当他知道何胥可能正被别的什么人玩弄作践时,他第一个感觉竟是呼吸困难。   鬼使神差的, 他居然真的在何胥离开的第二天,收拾东西,同他降落在了相同的城市。   ...   景良途选了一个黑色的口罩带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深邃好看的眼睛,对他的颜值毫无影响,反倒因此增添了一点神秘感。   也没什么目的, 就是为了防止跟他的家人们发生正面冲突,扰乱这个世界的故事线。   他下楼的时候跟去楼下用餐的段英撞上, 后者的眼中浮现一抹诧异:   “怎么遮着脸,怎么了吗?”   景良途:“没事。”   匆匆吃完饭后, 在住房和下面的用餐区之间的楼梯上往来的都是客人, 景良途生怕自己被认出来, 于是决定从正门溜出去, 从后门的绿色通道上绕着走。   酒店外围有一处非常有特色的花园,被篱笆围着,里面无尽生机。   如果,这份生机没有被一个女童脆生生的哭泣给打断的话。   太阳很刺眼,景良途眯了眯眼,抬手挡在自己的额头上,眼睫在眼底拓出一小块淡淡的阴影。   嗯,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那个跌在地上,哭到打滚的应该是昨晚才第一次跟他单方面见面的妹妹。   ...   何希在抓蝴蝶的时候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一头栽到了地上,和亲爱的大地先生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从小,被万千宠爱的小女孩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委屈,咧开嘴就大哭了起来。   她哭的可以说是非常伤心了。   就在她觉得应该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摔倒了,哭了也没有什么意义的时候,一双手小心地将她的身体抱起,稳稳当当的放在地面上。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转过头扬起脸向身后看去。   一个好看的哥哥背着光,脸上带着一面口罩,看不清脸,但能分辨出他的眼睛一定很好看,很温柔。   而且,刚才漂亮哥哥抱他的时候,她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冷香。   不过,她并没有放松警惕。   她的妈妈教育过她,如果有陌生人帮助你,那那个人一定想从你的身上获得什么好处。   不可以掉以轻心!   但是令她玩玩没想到的是,漂亮哥哥在把她扶起来之后,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走远了。   何希:QAQ这和人家想好的不一样。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漂亮哥哥的背影,她的二哥何迟看见小妹一直在往前张望,笑问道:“你在看什么?”   何希指着前面说:“二哥,那个哥哥好漂亮好温柔啊。”   何迟往前一看,觉得那背影跟记忆中那个人离开的背影莫名重合。   他的心突然乱了一瞬。   他追出去,大喊道:“等等!”   可是再转弯,那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伫立在转角处,长久的望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小心翼翼:“是你吗,哥哥。”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景良途脚步急促的回到房间,摘下口罩呼吸急促。   真要命啊。   *   毕鹤戚头脑一热的来到了这个城市,但是对于何胥的位置却一点不知。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是愚蠢。   大街上不知为何发生了骚动,人群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圈,里面似乎有什么人在打架。   毕鹤戚不爱凑热闹,准备从人群旁边路过,却突然听到了一个硬朗的男声:“对omega使用暴力的alpha才是真正的孬种,有种你去招惹比你更强大,更厉害的alpha,我绝对奉陪!”   他抬起眼睛,往人群深处一看,发现一个身上伤痕累累的omega,他的身旁躺着一个体型健硕的alpha,表情扭曲,口中叫骂:“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对我!”   那男人道:“我是你爹!”   说完,又往那个男人的脸上狠狠踩了一脚。   毕鹤戚站在那里,心中涌过一顾强烈的波动。   如果他可以变强的话,其实很多东西都不用像现在这样,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人群散去,那个家暴omega的alpha被人带走,而那个长相硬朗的男人则转身进入了一个类似训练营的地方。   “等一等!”   男人转过身来,看见一个目光执着的少年,挺拔的站在他的面前。   男人像逗小孩一般笑了:“怎么小孩,你对战舰也有兴趣?”   *   景良途做了一上午的准备工作,下午跟段英一起去跟资方谈项目。   本来以为会满载而归,但是没想到,资方居然临时看中了别家的研究所,公平起见,两家现在要重新准备,到时候一起向资方展示研究策划。   这也代表着,他们还要在这个城市多待几天。   段英以为这次失败,何胥一定会非常失落,他可以乘机把人好好安慰一下,涨一涨好感度,但是没想到,何胥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他只是认真的将研究资料整齐的收拾起来,起身离开。   他的眸色幽暗。   有时候,他真的挺想看看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失态的。   *   景良途回到酒店的时候发现他父亲的车已经不在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老东西终于走了。   虽然戴口罩秒变酷盖,就这个feel倍爽,但是实在太闷太热辣!一般人真的顶不住!   他安心的上了楼,躺在床上摆烂。   什么处变不惊,什么淡漠一切,通通抛开!   他躺在床上跟系统哭唧唧:【这个任务实在是太难了。】   系统:【努力啊孩子,你想想你的发情期,你体会过吗?你感受过吗?你真的想要体验一把吗?】   景良途扬头思考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老脸一红,疯狂摇头。   系统:【哎,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总之被系统安慰一会后,景良途觉得天晴了,雨停了,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于是他自信慢慢的问道:【距离发情期还有多少天?】   系统:【算算日子的话应该还有十天。】   景良途:【......】   他把被子一拉,继续躺平。   既然拯救不了,那就多摆摆吧。   就算是有奇迹发生,他也不可能逃过下一次的发情期吧!   *   第二天,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景良途依然觉得心情不好。   毕竟身为一个总裁,他一般情况下都是当金主爸爸,什么时候当过别人的打工人,又什么时候拥有过发情期。   他只要稍微一想想,平时工作严肃,对待下属毫不客气,工作雷厉风行的总裁他居然会在某些个日子变得超级超级想要性生活,他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格外的郁闷。   在这种郁闷的催使下,他决定去做一点开心的事情。   其实景良途一直有一个羞于启齿的事情。   那就是他很爱吃甜品。   但是在霸道总裁文学里,甜品这种东西他是给邪魅一笑,似笑非笑的总裁君吃的吗?   答:不,那是给女主吃的。QAQ   景良途戴好了口罩,暗搓搓的准备行动,等到上班高峰期之后,去了一家就近的甜品店。   景良途开心的选了一个草莓蛋糕和一个巧克力蛋糕,让老板放在盒子里装好。   老板:“很细心嘛,买给女朋友吃的?”   景良途:“.....嗯。”   实在羞于启齿,女朋友竟是他自己。   整个交易过程都让景良途觉得刺激,颇有一种戴着一副黑墨镜的□□老大端坐在桌前,问“我要的货呢”这样的既视感。   蛋糕到手之后,他提了提口罩,小声的道了声谢,脚步轻快地往住处走着。   这时候,他身后突然有一个小姑娘撞在了他的腿上。   景良途愣了一下,转手向后看去。   这个揉着脑袋的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在他离家出走后,仿佛某种交接仪式一样,诞生出来的妹妹。   再往后看,他就更傻眼了。   为什么毕鹤戚牵着他妹妹的手?   看见他,毕鹤戚显然也愣住了,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彼此。   小女孩表现的最为兴奋,她害怕这个漂亮哥哥会像上次那样突然跑了,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正准备跑路却因为这小小的孩子而莫名中了定身法的景良途:“.....”   何希兴奋道:“漂亮哥哥,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呀!”   小孩子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喜欢,于是就这样用简单的字句一连说了好几遍。   小孩子的世界,天真无邪,单纯的没有一点颜色,这时候的年纪,他们是最好的泥土,可以被塑造成任何一种形状,染上任何一种颜料。   可是,毕鹤戚小兄弟只用了两个字就让小姑娘的世界变成了黑色,变成了大惊失色!   因为他道:“父亲。” 第38章 2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一时之间, 景良途都有点摸不清毕鹤戚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但是很显然,小姑娘是怀疑人生的。   她呆愣愣的握住景良途的手:“漂亮哥哥, 你是他的爸爸吗?”   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是景良途还是点点头道:“我是。”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感觉小姑娘在那一瞬间都褪色了。   景良途抬眸询问毕鹤戚:“你怎么会跟这个孩子在一起。”   毕鹤戚:“我最近想来这里打工,刚巧看到她的父亲花重金给她的孩子请一个家庭教师, 我去应聘, 被选中了。”   哦豁, 这可真是孽缘。   但是在原剧情线里,毕鹤戚并没有来这个城市啊!   咋滴,是我委屈你了, 真让你在家捡垃圾吃了吗?   景良途转变了态度,非常不通情达理道:“我允许你这么做了吗?既然已经这样了, 你今天就给我把这个工作给辞了。”   何希:“嗷。”QAQ   毕鹤戚也有些哑然。   景良途感觉虽然有点对不起小姑娘,但是他真的不想让自己,或者毕鹤戚跟何胥的家人碰面。   见何希委屈巴巴的,为了哄小孩,景良途将手从小姑娘的手心里抽出来,然后将蛋糕盒搁在何希的怀里让她抱着, 接着目光冰冷的让毕鹤戚跟他走。   毕鹤戚愣怔地看着何胥的背影。   何胥给小女孩递蛋糕的时候,目光其实很温柔。   一种他以为绝对不可能在何胥的身上看到的温柔。   虽然那种温柔是短暂的, 到自己这里很快就变成了冷漠。   但是这也让他的心慢慢明白,原来这个人也不全是冷冰冰的人。   何希抱着蛋糕盒, 将盒盖打开, 看到里面造型可爱的蛋糕, 惊喜道:“是蛋糕哎!谢谢漂亮哥哥!”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毕鹤戚有些意外。   何胥居然会买甜品吗?   他感觉这个东西跟他一直以来了解的何胥不搭, 但是却让自己有了想要更加了解他的冲动。   说来可笑,虽然同住于一个屋檐下,但是毕鹤戚对何胥的了解却匮乏的可怜,唯一的认知就是,何胥好像每一天都不开心。   但是,因为什么呢?   何胥又是因为什么,不得不委身于他的上司呢。   想到这些,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莫名有些刺痛。   比起毕鹤戚满肚子的疑惑,景良途想的就很少很纯粹了。   景良途:【等下次我悄咪咪地再买一份。】   系统:【.....】   你真的是意外的执着啊!   *   景良途把毕鹤戚带到他现在居住的酒店。   “从今天开始,你绝不可以再去他们家了,我给你订今天的票,你赶紧回家。”   毕鹤戚诧异:“为什么?”   景良途直接一记中断施法:“你想忤逆我的意思吗?”   毕鹤戚低下头道:“没有。”   “那就照我说的做。”   景良途一脸冰冷的看向窗外,表情里带着幽幽的哀伤。   毕鹤戚望着他孤独的背影,心想:他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景良途心想:啊,我的蛋糕~   ....   毕鹤戚终究是忤逆了他的意思,下午的时候出门去找了何希。   何希将藏在冰箱里保鲜的蛋糕放在桌子上,轻轻摇晃着双腿,开心的拆开装着小叉子的包装,小心翼翼地插了个草莓吃了起来,甜味浸润着舌头,仿佛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毕鹤戚则在一旁坐着,默默等着。   何希的家里很大,她的两个哥哥还有父母都住在这里,但是何希只管着两个哥哥叫二哥或三哥,毕鹤戚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家老大的身影,甚至连全家福上都没有这个人。   这是为什么呢?   毕鹤戚试探着问何希:“你知道你大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何希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我爸爸说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毕鹤戚没有想到何希才那么大一点就知道这些词汇了。   何希继续吃着蛋糕,吃的满脸奶油,期间还用叉子给毕鹤戚递了一块喂他。   毕鹤戚摇摇头拒绝了。   过了不久,何希的家人回来了。   何母刚和朋友聚完会回来,何父看起来则一肚子火。   “等那白眼狼回来,我一定要打断他的腿,让他再也走不了!”   听到这暴躁的语气,何希圆溜溜的眼睛了盛着害怕。   何父看见女儿这样,连忙安慰道:“囡囡,爸爸不是在骂你。”   何希不管他是不是骂自己,总之赶紧整了一大口蛋糕压压惊。   何母问他:“怎么了,他的未婚夫又来找麻烦了吗?”   何父:“是啊,当时两家都说好的,结果他自己收拾收拾东西就偷偷跑了,呵,倒还挺有骨气,一分钱都没拿,我倒要看他一个omega到这外面怎么生存。他吃到苦头了,迟早会回来的,到时候我非狠狠收拾他不可!”   何迟从房间出来看他爹发火,阻止道:“父亲,您吓着希希了。”   这话倒是灵丹妙药,何父的怒火很快就没有那么强烈了,只是坐在沙发上干生闷气。   毕鹤戚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家人的闹剧,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觉得这家的老大真是可怜,摊上这样一个父亲。   何母坐在他旁边,却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说起来,他那个体质特殊,没有办法用抑制剂吧。”   何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何希后有顿住了,仿佛接下来的话题有些少儿不宜一样。   他冲毕鹤戚招手道:“你把囡囡带回房间去。”   毕鹤戚点了点头,听话的照做了。   房门被关上,毕鹤戚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外面。   毕鹤戚是主角,理所当然的在几年前分化成了级别很高的alpha。   想要听清客厅里的对话,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他听到何父小声的问何母:“你是什么意思。”   何母紧张道:“我是想,没有人标记的发情期那样痛苦,而何胥又体质特殊,没有抑制剂可以使用,他会不会已经随随便便的找了什么人把他标记了?”   何父:“.....确实有这个可能。”   后背靠在门上,听到这样的对话,毕鹤戚感觉自己的心脏逐渐开始狂跳不止。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他表情凝滞着,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他刚刚听到的话。   何胥,omega,体质特殊,没有抑制剂,发情期,标记。   这样一些简单的词汇在头脑里排列组合一下,就将他平日里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冰冷如霜,严厉至极的何胥给重新打碎,组合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分化成omega,被家人排挤,他那么骄傲一个人,随随便便的有了一个未婚夫,他不甘心屈服这样的命运,选择背井离乡,可是他又偏偏体质特殊,偏偏要痛苦不堪的熬过一次有一次没有抑制剂的发情期。   而且,已经有可能已经被什么人给稀里糊涂的标记了。   想到这些,毕鹤戚感觉自己跟那个朝夕相处却从未有过什么好感的人产生了共情,同那个孤独无助的身影同时坠入了深海的坟墓。   如果这些说的通的话,他可能就理解了为什么何胥不喜欢他的所长,却偏偏要主动踏进那苟且生活的原因。   或许就是因为,他需要他的标记,才能熬过发情期。   当然,如果景良途待在这里的话,他可能会说:“啊?⊙v⊙不是,你在脑补什么啊骚年,那只是打工人的身不由己啊喂!”   ...   毕鹤戚情绪恍惚的回到了酒店。   他其实不该来这里的,何胥从来没说过让他住这,他只允许他现在赶紧坐上飞行器回家,不要在出现在他的眼前。   但是毕鹤戚心里就是有一种渴望,那就是,他想现在立刻马上见到他,非常想。   何胥的房门没有关,仿佛刻意在为什么人留着一般。   毕鹤戚推门而入,转头看到面色冰冷的何胥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冷调的灯光映射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就冷漠的气质给衬托的更加面如寒霜。   “还没走吗?我这里可没有给你睡的地方。”   他的声音清冷而有磁性。   但是毕鹤戚的眼圈却微微发红,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满满当当的堵在胸口。   要问出来吗?   可那是何胥瞒了这么久的秘密。   而且,就算说出来了,他也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景良途放下书,看见毕鹤戚眼尾红了,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毕鹤戚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尽量平淡道:“没有,没什么事。”   “喔。”   景良途心想这孩子今天怎么格外的反常,就跟死了老婆似的。   毕鹤戚抿了抿唇,问道:“我可以留下来吗?”   景良途干脆利索:“不行,你打扰我工作了。”   毕鹤戚:“不会的。”   景良途觉得今天的毕鹤戚格外的聒噪,以前他向来是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两个人保持着相安无事的假象。   今天这是怎么了?   正思索着,房门突然被另一位不速之客打开,那人还穿得特别斯文败类,手肘撑在门框上,问何胥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找乐子,他最近找到一个特别特别有意思的地方。   看着段英有些黏腻的目光,何胥刚想张口拒绝,站在他身边的养子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他不会跟你走的。” 第39章 3首发晋江严禁盗用   段英看着毕鹤戚, 有些意外。   这个闷葫芦从来不会插手自己跟何胥的事情啊。   现在这孩子是吃错什么药了。   景良途将书和合上,对段英道:“不好意思,所长, 我今晚有点不舒服,而且我还要花时间重新准备一下我们的竞争方案,就不出去了吧。”   段英看起来十分遗憾,他用余光一瞟,发现那小子像狼一样紧盯着自己,盯得他后背发凉。   不应该啊。   段英走后, 房间又恢复了静谧。   景良途将书放在茶几上:“怎么,不打算离开了吗?”   毕鹤戚:“我可以留下来吗?”   景良途:“当然不可以,但我这里没有床给你睡, 而且我睡觉的时候不习惯旁边有人。”   睡觉不习惯旁边有人, 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毕鹤戚:“没关系,我睡沙发就好。”   景良途不明白为什么毕鹤戚变成了狗皮膏药,但是也不准备管他,干脆由他去吧,他要忙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呢。   既然有这么一个人在,他也刚好可以使唤使唤,于是他道:“给我端一杯水来。”   毕鹤戚听话的去替他从茶瓶里接水。   热水端在景良途面前是, 毕鹤戚抿了抿唇,敛下眼睫,仿佛在犹豫什么, 最终,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若有所知道:“其实, 我也是个alpha。”   景良途端起茶杯, 轻轻地对着杯中的水面吹了吹,疑惑道:“所以呢?”   景良途:【不懂就问,他是在炫耀吗?】   系统:【阿巴阿巴,谁知道呢。】   毕鹤戚垂下了头:“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一定会帮您。”   他说完这些让景良途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就慌乱的撇开视线,往别的地方看去了,那目光,仿佛突然对这个客房里一尘不染的大白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景良途怀着诡异的心情喝了一口水,然后...   好烫!好烫!好烫!   鸭子!这孩子果然用心不轨,就是用这样的战术吸引我的注意力,企图烫死我,坏!真的太坏了!   景良途被烫出了眼泪,但为了维持高冷的形象,他用力的忍着,眼尾都憋红了。   细心的毕鹤戚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去帮他兑了一点凉水。   但是为什么被烫着了也要装成没事人一样,难道这样会凸显的自己更稳重一点吗。   晚上,毕鹤戚从下面的餐厅里自选了两份餐点拿到客房里,一直亲力亲为的景良途顿然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他今天的胃口并不好,悠悠地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子。   最近有些用脑过度,景良途打了个哈欠,拿好浴袍就去浴室里洗澡了。   听着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毕鹤戚的思绪不自觉的跑远。   抛开养父子的关系不谈,何胥其实是一个未婚的单身omega,而他是一个刚刚成年的alpha,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在知道何胥其实是一个omega之后,他的大脑总是不受控制的往这个方向思考,就好像以往那些条例,陈规,乃至何胥作为父亲的权威,都在慢慢地坍塌破碎。   正如他那天所想的那样,一直打骂利用他的养父,是一只纸老虎。   景良途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毕鹤戚正在收拾盘子。   这具身体偏瘦,酒店里的浴袍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他的腰带系的很紧,但没什么用,肩膀上的衣服都快要滑下来了,露出了紧致好看的锁骨,水珠滑落在上面,勾勒着它的轮廓。   景良途用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一转眸,发现毕鹤戚正在看他,凉凉地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毕鹤戚立刻心虚的移开视线,又去看那面朴实无华的大白墙。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一次他刷到了一个很诱惑,很gay里gay气的视频时,感觉到了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于是他决定点开评论区去找找存在感。   然后他就看到评论区出现大片的——   呦,姐几个又来面壁了啊。   景良途:?   哔—   ...   在当总裁的时候,景良途喜欢裸睡。   但是这个习惯在白逸那里被改回来了,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到跟白逸在一起的时候裸睡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原本以为来这个世界能小小的自由一下,但是现在他发现似乎也不太行,因为他这个便宜儿子不知怎么的,视线一直往他这里瞟。   景良途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你把那个工作辞了吗?”   毕鹤戚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辞了。”   因为原主在毕鹤戚那里是绝对的权威,所以一般情况下,毕鹤戚都不会对他撒谎,景良途也满意地相信了他的鬼话。   毕鹤戚知道,对何胥来说,那家人绝对给他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伤害。   但是在给那个女孩蛋糕的时候,他看起来却那样的温柔,又或者说是宽容。   眼前这个面若冰霜的男人,真的很复杂。   可是,不知为何,他现在不受控制地想离他更近一点。   确认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景良途默默放下了心,于是转身准备去卧房睡觉了。   酒店的地面每天都擦的噌亮,犹如冰肌玉肤一般,十分光滑有光泽。   但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景良途走路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砖缝给绊倒了,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向前栽去。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冒出无数个想法。   夭寿啊!社死啦!!!   还没等他感受到疼痛,一双手突然接住了他,他的脸没有摔在冰肌玉肤的地板上,而是摔在了一个坚实宽阔的胸膛。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身下的人后背撞在地板发出的闷响。   景良途抬起眼睛,散乱的额发遮在眼前,挡住了一些棱角,让他此刻看少去,少了一些清冷,多了几分稚气。   是那种带着茫然的稚气,因为人在最最紧张的时候,往往会卸下伪装,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景良途懵了一会才想起现在的处境,连忙从毕鹤戚的身上坐起。   眼下的画面十分的尴尬,甚至可以说是不伦不类。   他,景良途,一个高冷成熟的男性,坐在自家养子的身上,浴袍松垮,香肩半露,袒胸露腹,伤风败俗。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如果不是要维持最后一丝人设,裹好最后一层遮羞布,他一定会找个东西蒙住自己的头,然后抱头鼠窜,大呼完蛋。   于是毕鹤戚就看见,他那个清冷严肃,从来没有跟他讲过一句好话的养父,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   原来,他也会脸红。   毕鹤戚真的很少看见养父害羞的一面,很少很少。   他想看更多。   鬼使神差的,他起手来,试图将这个从来都没仔细瞧过的人,拉下高阁。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那个脸红的要命还强作镇定的人便立刻从自己身上站起来,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慌乱,跑回了卧室。   毕鹤戚留在原地,今天是他第一次真实的注意到,被无数人夸赞过皮相的养父,究竟好看到什么地步。   *   “你真的很有天赋。”   之前毕鹤戚碰见的男人原来是一位军方的上校,最近他们队伍急需人才,于是上面就让这位上校用自己的方式到各个地方想办法寻找那种天赋异禀的孩子。   毕鹤戚显然就是那个天赋异禀的人。   他对于战舰的了解仅仅是从市面上一些粗糙的书籍中获得的,但是他却可以举一反三,又有超强的动态视力和反应能力,最可贵的事,他小小年纪就可以计算出模拟战斗敌人的攻击轨道,从而做出最有效的判断。   上校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你真的很有天赋啊,想不想来我们军校念书,我们这里毕业了福利高,待遇好。不过我们军校是全封闭式管理,扣留一切电子设备,四年基本都不能回家,这是一个小小的缺点,不过你放心,有什么信件我们会帮忙转达。”   毕鹤戚听了,面露难色。   上校:“有什么问题吗,是家里那边不同意还是?”   毕鹤戚道:“其实我最近觉得,我父亲似乎被人欺负了。”   上校有些意外:“怎么说?”   毕鹤戚:“我算是他收养的孩子,我父亲的相貌特别出众,但是身上又有软肋,于是就有人对他有了不好的想法。”   上校思索了一会,说道:“情况我了解了,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我会帮助你的。不过军校的事情你一定要考虑一下,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重要的人。”   毕鹤戚沉默了一会道:“谢谢您,我会考虑的。”   *   第二天下午,景良途对于自己的研究策划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或许是因为以前当总裁的斗志被激发了起来,不服输的劲头告诉他一定要拿下这笔资金。   为了提高胜率,段英提前订好了餐厅,想邀请他们未来的天使投资人吃饭,虽说饭桌上不谈生意,但是能联络一下感情的话,到时候心里就有一架天平。   景良途跟在段英后面,看他如何话术精湛的跟资方找话题。   这些事情其实景良途也擅长,但是为了凹人设,他只能走在后面当一个安安静静的花瓶。   他们走进长廊里,何希从隔壁包间里跟何迟一蹦一跳的出来,开开心心的踩格子,一抬眼,同景良途的视线交汇。   小姑娘一见他,眼睛一亮,大喊道:“漂亮哥哥!”   一直将目光放在小何念身上的何迟还以为她是交了什么新朋友,听到她这样兴奋,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时,怔住了。   他的声音是那样难以置信:“...哥?” 第40章 4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哥?   段英往回看了一眼, 疑惑道:“熟人?”   何父在包厢里大声问道:“怎么了何迟,在那愣着干嘛?”   何迟反应过来了什么,用力对着景良途使眼色:“哥, 你快跑,父亲在里面。”   原著里,何胥遭到了黑化主角的报复,走投无路之下选择回到家里找父亲帮忙。   父亲听到他的遭遇后接纳了他,何胥原本十分感动,可是那天晚上, 他的饭菜里被下了安眠药。   一觉睡醒之后,父亲亲手将他送给了毕鹤戚,还强调自己已经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何胥做的一切都与何家无关。   在何胥分化成omega之后, 仿佛觉得他已经废了,何父立刻就给他找了一个未婚夫。   虽然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但是私下里的奇怪癖好很多,而且在学校的时候,那个人从来都没有超越过他,为此经常来找茬,如今他分化omega, 他反倒急不可耐的来跟何父提出婚约,这是什么道理?   他可不是什么物件!   何胥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为什么何父会这样对待自己。   想到被何父发现可能会遭遇什么,景良途身体不自觉的后退, 转过身来,拔腿就跑。   何希睁大眼睛看着漂亮哥哥逃走, 抬头问道:“二哥, 漂亮哥哥见到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何迟看着何胥渐渐消失的背影, 蹲了下来,伸手抵在何希的嘴巴前,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不要跟爸爸说你见到过漂亮哥哥的事情,好吗?”   何希眨巴眨巴眼睛问:“为什么?”   何迟:“因为这个世界对他太不公平了,我们不能把他推进火坑。”   *   景良途没命的跑,没命的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感觉以自己这个速度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完全可以备战奥运会,希望可以取得好的名次,报效祖国。   跑到转角处,他没有刹住,迎面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毕鹤戚正准备回去,没想到走在半道上的时候就看到素来一丝不苟的何胥一头撞在自己怀里。   运动过的人都知道,在快速跑步的时候如果突然被中断施法的话,巨大的疲惫感就会席卷而来,双腿沉重不堪,甚至呼吸苦难。   景良途难受地蜷着,任由毕鹤戚将他抱在怀里,耐心地帮他顺气。   当呼吸终于变得顺畅时,毕鹤戚才问他:“发生什么事了,父亲?”   景良途咳嗽了几声,回答道:“没事。”   毕鹤戚却不相信:“是您的上司又做了什么吗?”   虽然有点想让段英背锅,但是景良途还是摇了摇头道:“我的事,你少管。”   毕鹤戚垂下眼睫,一言不发。   突然的沉默让景良途有些不安。   景良途:【不会是我对他太不耐烦,让他伤心了吧。】   系统:【别自责,这是你的人设,你对他坏一点,他将来奋发的动力才多一点。】   景良途:【你说的也对。】   一个优秀的反派要时刻提醒主角他不够强,这样主角才能积极进取,奋发图强,勇攀高峰!   真是一个伟大的角色,恶心别人,感动自我,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景良途抹了一滴并不存在的泪水,如此觉悟到。   于是他还顺便补了个刀:“就算我告诉你,你又能做些什么呢?所以别再问这些你不该问的问题。”   补完刀后,再抬眼时,景良途心中一惊。   毕鹤戚看着他的目光十分执着,大有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质在。   他道:“那倘若有一天,我变得很强很强了呢?”   景良途愣了愣,继续激将法:“我不需要你变强,我只需要你配合我完成实验。”   毕鹤戚目光深深的看着他,他知道何胥一直在执着与实验,而他之所以收养自己,也正是因为自己与实验相配的信息素。   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的父子之情。   那么,他也不需要。   两个人不知道,此时此刻,一辆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坐在副驾的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何胥身影。   他小声道:“他不是,从家里逃走了吗?”   开车的人问:“他是谁啊?”   那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老同学,兼未婚妻。”   *   这一晚上,景良途都陷入一种不安的情绪。   在这里待久了,始终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他不知道命运的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天会被父亲发现,被迫接受沦为omega的苦果。   性别本无高低,人的欲念却强行为之分了高下。   毕鹤戚第一次从何胥的身上感受到了害怕的情绪。   害怕,不安,焦灼。   但当他想向这个人靠近时,就会被他满身是刺的推开。   何胥有一点说对了,现在的他确实不够强。   他忽然想到了上校对他的邀请。   军校吗?   可是,要四年都与何胥断开联系吗?   这对以前的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居然会觉得难以割舍。   晚上,景良途身心疲惫,很早就睡了,睡得很沉。   毕鹤戚进屋了他都没有发觉。   或许是因为空调温度偏低的原因,何胥将自己蜷成一团,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看着他清俊的脸庞,毕鹤戚的心中泛起丝丝的异样。   他忍不住的伸手去触碰他的嘴唇。   从小的时候他就接受着一种教育,那就是omega很脆弱,如果将来分化成alpha,就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的omega。   当时他对后半句没什么概念,但是却深深记住了前半句。   omega很脆弱。   但是何胥的存在却让他对omega有了另一番认知。   那就是性别并不能限制一个人的发展,也不能阻止何胥变成一个倔强骄傲的人。   何胥被他触碰着,眉头微皱,但没醒,仿佛还深陷在梦中,将脸往被子里埋,手几乎是无意识的抓住了毕鹤戚戳他嘴唇的手指,喉咙里溢出了一声轻喃。   毕鹤戚几乎是僵在了哪里。   不应该啊...   刚刚有一个瞬间,他居然觉得。   这个人很可爱。   *   早上醒来的时候,毕鹤戚已经不见了。   这样也好,毕鹤戚不在的话他就可以放飞自我,不用端着。   段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昨天他虽然跑了,但是一切都很顺利。   景良途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他的客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景良途寻思着可能是毕鹤戚回来了,他没什么防备的拿着保温杯边喝水边去开门。   当看清门外的人后,他手中的保温杯落了下来,里面的热水稀里糊涂的撒了一地,景良途的身体紧张地后退。   门外那道声音极其冰冷:   “何胥,在外面玩够了吗?”   “父...父亲。”   ...   景良途的手被绑在身后,被迫跪在地上,姿态很卑微,表情很桀骜不驯。   何父则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左边的人帮他涂头上的大包,右边的人帮他涂手臂上的擦伤。   事情是这样的。   在那种绝望的境地下,景良途突然产生了极大的爆发力,他觉得自己命不该绝,于是毅然决然的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何父,无所顾忌的往楼下逃去。   结果就是何父一头撞在了墙上,而他则在楼下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抓了个先行,然后被扭送回家。   两人都挺惨的,何父头上撞了个包,而他肩膀有点扭伤。   何父气急败坏:“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要不是今天小洛把见到你的事情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小洛,洛怀,他曾经的手下败将,他现在的未婚夫。   景良途:“没什么好告诉的,我只是来工作的,忙完就走。”   何父咆哮道:“你真是愈发的白眼狼了,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景良途在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句话再加上一句“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应该会更加有力。   景良途虽然跪着,但是脊背依然十分挺拔,丝毫不肯认可自己的错处。   何父决定磨一磨他的锐气。   “给我把他关起来,没有我的许可不许放他出来!”   景良途:“父亲,你没有资格这样做。”   何父瞪大眼睛,高声叫嚷道:“我做什么不行,你睁大眼睛看着我,我是你爸,你是我看着养大的,我有权利管教你!”   景良途被强行带回了房间里,大概是为了惩罚他,房间里没有床也没有椅子,只有几面灰扑扑的墙,还有硬邦邦的地面,十分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景良途的手臂并没有被松绑,他被推入了这个空荡荡的房间,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毛坯房。   系统:【你受得了吗?】   景良途:【实不相瞒,在下创业失败的时候在天桥下睡过。】   既来之则安之,景良途随意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享受静谧的时光。   也不知道他这个便宜爹会关他多久。   系统:【这下麻烦了,你的发情期快到了。】   景良途对此也十分担忧,但是他又确实没有办法,只能被迫在这里待着。   也不知道毕鹤戚回来后看见他不在会怎么想。   系统:【他可能会想,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   景良途:【......】   嘤,反派也想被人疼。QAQ   他就在这里不管白天黑夜的待着,感觉每一秒都十分难熬。   景良途表示再待下去自己就要幽闭恐惧症了。   系统:【那怎么办?要不我在系统空间里给你放几部喜剧吧。】   景良途:【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十分英明的决定。】   系统效率还挺高,说放就放。   其实这个喜剧用的都是一些老套路,系统都能分析出笑点是什么,但架不住景良途笑点低,身体笑的发颤,眼泪都笑出来了。   就在他笑的浑身发抖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一个男人迈着长腿,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洛怀将景良途上下打量个遍,最终,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调笑道:“你哭了?” 第41章 5首发晋江严禁盗用   景良途憋住了笑, 红着眼睛看他。   洛怀以为何胥这是在生气他告密,轻笑一声,蹲了下来, 抬手想用指腹抹去他的眼泪, 但是景良途已经率先撇过头去, 洛怀的手指从他的额角蹭过。   他低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桀骜不驯的,从来也学不会低头。”   “不过你不低头,怎么会知道低头了就不快乐呢,试试放松下来, 做做omega怎么样,我保证那滋味会比你想象中要快乐许多。”   景良途对他的洗脑战术毫不理睬, 只是默默靠着墙, 防备着他的一举一动。   洛怀抬手抚上了景良途的脸, 如他所想, 那脸颊摸在手心里,沁着一股凉意。   景良途冷冷道:“别动手动脚的。”   洛怀立刻配合着做了一个举手投降的动作,有悔意, 但不多, 眼里的玩味更重。   景良途目光凌冽地看着他:“说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   洛怀:“还能怎么样, 我想娶你啊。”   景良途冷笑:“娶我又能怎样, 这样可以弥补你总是在我之下,当万年老二的缺憾吗?”   洛怀脸色微变, 但是很快又恢复原状, 轻笑道:“你讨人厌的样子还真是分毫不变啊。”   景良途:“彼此彼此。”   洛怀却又道:“但我就喜欢你这幅明明不服输却又偏偏要受人桎梏, 身陷囹圄,任人宰割的模样。”   他压低声音,不知是故意吓他还是真心如此:“真想用令你恶心的床事将你毁掉,我想那一定很有意思。”   景良途:【系统,这可不是一般的变态,这是王维诗里的变态。】   系统:【你这么造谣,王维棺材板子压不住了。】   景良途露出一副屈辱至极的模样:“你永远无法毁掉我,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我会选择自我了断。”   洛怀愣了一下,表情也慢慢正经起来:“别这样,我开玩笑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开玩笑。   景良途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在拷问他的良心,拷问他们曾经的同窗之情。   洛怀拿起餐盘里的勺子。   景良途:我盯。   洛怀舀了一勺汤。   景良途:我盯。   洛怀将轻轻吹了吹。   景良途:我再盯。   被景良途盯的后背发麻,洛怀道:“你不要这样盯着我,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景良途没有说话。   洛怀:“来,张嘴,吃点东西吧,别把身子饿坏了。”   景良途:“滚。”   洛怀的眉眼压了下来:“我劝你还是听话一点,硬骨头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当勺子递到景良途的唇边时,他嘴唇紧抿。   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景良途对一切东西都存疑,不敢吃任何东西,生怕里面放了什么。   洛怀的耐心快要耗光,他伸手钳制住景良途的脸颊,强迫他张开嘴,将勺子送进了他的嘴里。   这粗暴的动作让汤液呛到了嗓子,景良途连忙将它吐了出来,连声咳嗽,表情十分难受。   这下,洛怀也拿他没辙了。   “何胥,你这个样子,不是自讨苦吃吗?”   景良途咳完了,平复了一下呼吸,冰冷道:“我怎么样,似乎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别以为我变成omega了,我就要臣服于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手下败将。”   洛怀变了脸色。   确实,在何胥还是alpha的时候,他就偷偷暗恋着他,可是那时候的他光芒万丈,是天之骄子,他只能拼尽全力去追赶他,可是他发现何胥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高度。   何胥从来不会在意他,也从来没有关注过他,那个时候的何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跟不上他的脚步。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有一天会变成omega。   那一刻,他以为这是老天赏赐给他的一个机会,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去找到何胥的父亲,表明自己希望能与他订婚的意愿。   他以为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毕竟何父曾经对于何胥那样的看中,几乎把所有好的资源都给了他。   但另他没想到的是,在何胥苦苦哀求下,何父还是毅然决然的答应了这门婚事。   那一瞬间,何胥好像突然看清了什么,用极其陌生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眼里再没了之前的信任。   在这之后不就,他就果断的离开了家,几年都杳无音讯。   现在时光兜兜转转,何胥终究还是回到了家,但是也不是像他们当初所想的那样,以为他是在外面穷困潦倒,没有办法了才回来的。   现实是,他是被他们抓回来的。   不过,就算如此也没什么区别。   何父对儿子们的控制欲很强,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脱离他的掌控。   在知道何胥用绝食来反抗之后,何父果然大发雷霆:“既然如此,以后就只给他打营养剂!我倒要看看他要跟我犟到什么时候!”   洛怀为难道:“只打营养剂,这样对身体不好吧?”   何父:“那你就让他饿死!”   不过,想想现在何胥不肯吃饭,打营养剂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   毕鹤戚从上校那里训练完之后回到了酒店。   他今天从街上买来了一份何胥爱吃的煎豆腐,表皮煎黄,外酥里嫩,每次他吃的时候都会变得很安静,连毕鹤戚晃到他身边都懒得管。   推开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地面上倒了一个没盖好的保温杯,地上洒满了水。   他慌张地走了进去,每一个房间都仔仔细细的找过,但是哪里都没有何胥的踪影。   他尝试给何胥打电话,却发现何胥的手机还躺在沙发上,根本没有带走。   这下,他的心慌了。   *   景良途被几个人压着,一个类似于医生的人正在往他身上注射营养剂,众所周知,扎针的时候其实没有感觉,但是推针的时候那种闷痛感会让人觉得不适,景良途皱着眉,艰难地将着推针的时间熬过去。   针打完后,医生还做了一样别的检查。   他们从景良途的腺体里提取部分信息素进行检查。   最终,检查结果是何胥是一个没有被标记过的omega。   这个检查结果实在是有些意外,他们都知道没有人标记的omega会有多么痛苦,甚至他还没有抑制剂,这么多年是靠怎样顽强的毅力才挺过来的。   他们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目光也染上了些许探究和心疼。   检查完之后,医生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景良途:【广告时间结束,继续放。】   系统便又给他调了喜剧栏目。   虽然系统空间里充满了欢乐的笑声,但是景良途却只是心不在焉的看着,昏昏欲睡。   这是系统也没有预料到的突发状况。   因为何胥的发情期快要到了。   何父为什么要故意将他关到发情期将至的时候?   实在是令人担忧。   该不会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饭?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热,他虚软的靠在墙上,昏昏欲睡。   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不清楚了,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一团火一样越来越热,头脑越来越不清醒,有一股难以启齿的渴望正在慢慢复苏。   意志该如何抵抗本能,这大概已经是何胥长久以来的必修课了吧。   景良途的身体从墙上滑落,倒在冷冰冰的地面上,眼神有些迷离。   仿佛有一股催情的因子在血液里涌动,试图搅乱他的心智。   以前景良途在里看到过abo的世界,当时的他无法理解发情期是个什么东西,还认为假如有一天他遇到了同等的情况,他绝对不会被那股欲望给打败。   但是这仅仅是最开始,他就已经有点受不住了。   难以想象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洛怀步履沉重的走了进来,但是景良途甚至没有力气掀起眼皮来看他一眼。   “别生气了,我知道你很痛苦。”   洛怀凑近他,状似安抚道:“我给你做个临时标记吧,只是临时的,你不会痛苦,发情期结束后,它会自己消失的。”   景良途冷冷道:“你滚出去。”   洛怀:“不要给自己找痛苦了,被咬一下又不会死。”   景良途冷冰冰的看着他,抬手捂住了自己腺体的位置,用行动拒绝了他。   洛怀有些生气:“你怎么就这么嫌弃我!”   景良途:“没有你,我现在也不会待在这里。”   洛怀被怼的说不出话,但还是坚持道:“好了,现在先不跟我赌气,先把发情期给解决了。”   景良途浑身散发着诱人的信息素,跟别的omega甜甜软软的信息素不一样,他的信息素带着雪松般的清冷,有一种站在料峭的雪峰之上,被拒之千里的感觉。   明明是这样冷漠,却又让人迫不及待的想征服,想听他的喉咙里溢出难耐的呻.吟。   他真想试试。   他小心地半跪在景良途的身边,双手将他的身体慢慢扶起。   景良途没有力气挣扎,被禁锢在他的怀,所有反抗都脆弱的可笑,只不过会增加情趣。   太诱人了。   他露出锋利的牙齿,迫不及待的,靠近景良途雪白的后颈。   景良途绝望的看着这一切,感觉此情此景,同磨刀霍霍向猪羊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没想到下一秒,那扇紧闭的铁门便被一股极强的力道给踹开,又过了一秒,原本要咬自己的人就糊到了墙上,和大灰墙组成相亲相爱一家人,一刻也不能分割。   还没搞清楚状况,景良途就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他能感觉到抱他的人在轻轻颤抖:“你没事吗?何胥。”   看清眼前的人,景良途虚弱道:“混小子,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第42章 6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有一个体型壮硕的中年男人紧随其后。   正是最近一直教导毕鹤戚的上校。   他看到被嵌入墙中不省人事的洛怀, 又看了看虚脱在毕鹤戚的怀里的景良途,觉得刚才的那一脚真的可以踹的再重一点。   alpha之间的等级也是有差别的,就比如说洛怀, 如若不看家世光看级别的话, 洛怀绝对不是那种顶级的alpha, 顶多只能算是中上,他们力量上的差别还是蛮大的。   他看到毕鹤戚将自己的父亲紧紧地抱在怀里, 心想,这父子关系不一般啊。   再看清楚一点,他发现这个当父亲的人长得居然还是一副美人脸,而且看起来格外年轻, 光看外在的话完全可以跟他儿子称兄道弟。   景良途缓了一会,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 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毕鹤戚垂下眼睫:“对不起父亲, 我骗了您, 我没有辞掉在何家的工作, 这次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从您弟弟那里听到了消息。”   说完,他的手指轻抚在景良途的后颈,用一种很克制的语气问道:“他标记您了吗?”   景良途愣了一下, 目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 看起来眼神很复杂。   什么标记!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在原剧情线里, 毕鹤戚知道何胥是omega的事情在毕鹤戚成为功名显赫的上将时才发生的剧情, 故而, 毕鹤戚考虑到他的身体,这才给他降低了处罚。   但是现在, 他怎么就提前知道了啊!   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又会引发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他用力将毕鹤戚推开:“什么标记, 我听不懂。”   毕鹤戚抓住他的手腕, 防止他因为用力过猛而跌倒:“对不起父亲,我偷偷听到了...我,都知道了。”   景良途原本还想再死鸭子嘴硬一会,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发现自己好像只能被迫接受命运,原地摆烂了。   他苍白的笑了:“呵,连你都知道了吗?”   毕鹤戚心脏的某处发出隐隐的刺痛。   他知道这是何胥最不愿意开口的秘密,是他一生的痛,也是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隐瞒的事情。   现在,他所有的伤疤都被揭开,暴露无疑。   上校站在一边,有点摸不清头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刚刚这一幕看不出什么父子情深,却能看到虐恋情深呢?   他问:“你父亲现在是发情期,身体很脆弱,你有没有他的抑制剂啊。”   景良途刚想开口,就听毕鹤戚沉声道:“他体质特殊,市面上没有合适他的抑制剂。”   景良途:???   为什么这个你也知道了!   你还知道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上校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皱眉道:“那麻烦了,发情期没有抑制剂是很痛苦的,你父亲的配偶呢?”   毕鹤戚:“他是我养父。”   上校:“难怪看着这么年轻。”   他对于景良途有着极大的耐心,慢慢安抚道:“你有没有固定的标记对象,我想办法帮你带过来。”   毕鹤戚想到了段英。   他回想起了曾经段英跟何胥两个人晚上单独出去,而何胥一个人双腿发软的回来,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人不敢深思。   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心脏也绷不住的快速跳动着,生怕从景良途的嘴里听到那个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景良途垂下眼睛,慢慢阖上眼睛:“我没有被人标记过。”   毕鹤戚愣了一瞬,睁大眼睛,看着景良途那张病弱美丽的面庞,仿佛在识别他说话的真伪。   上校也很惊讶:“那你这些年的发情期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景良途看着他,淡淡道:“我自然有我的熬法。”   毕鹤戚将景良途抱了起来,不得不说到底是个成年alpha,抱起他来感觉根本没费什么力气。   景良途作为一个读者的时候感觉abo世界有一个bug,那就是omega既然如此身娇体弱,那么要如何承受一个体力强过他百倍的alpha的占有呢?   系统:【好奇的话你可以自己体验一下,我们打开新世界大门系统对于这种求知精神十分的宽容,当然,如果你体验完后还能写一份1000字的学习感言那就再好不过了。】   景良途:【......】   什么学习感言!下不来床的学习感言吗?!   不懂就问,这个不正经的系统包售后吗?他想换货!   *   毕鹤戚不可能抱着一个发情期的景良途在大街上乱走。   何迟赶过来的时候,景良途已经在毕鹤戚的怀里昏昏欲睡。   他真的很久没有见到这么脆弱的大哥了。   何希跟何母去外面玩了,何父也在跟人谈生意。   何胥的事情,何迟一直都瞒着何希,没有让她知道,漂亮哥哥其实就是她的亲生哥哥。   因为他不想让何希知道,平时宠爱她的爸爸,居然会对自己的哥哥这样残忍,他不想在小孩子洁白的心里留下这笔污墨。   何迟道:“何胥以前上学的时候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用来学习,离这里不远,我带你们过去。”   毕鹤戚道了声谢。   发情期的时候有太多alpha在不合适,毕鹤戚便让上校先回去,有事他会在联系他。   上校知道这是正确的做法,于是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到了地方,毕鹤戚抱着何胥进入了房间。   虽然那时候的何胥还是备受期待的家中长子,但是租的房子也并不奢靡,只是一处很普普通通的地方,房间很整洁,和他们家一样,有一面很大的书架。   怀里的人身体很烫,整个人就像是被丢到水中再捞上来一般,出了一身冷汗,揪住他衣服的手指还在忍不住的瑟缩发颤。   这副样子,跟平日他那副老成严肃的他大相径庭,皮肤都染上了粉色,看起来十分诱人。   他将景良途放在了床上,为了帮他解热,他伸手去解景良途衬衫上的扣子。   手指刚触碰到那灼热的皮肤,景良途便伸手将他截住,力道很小,在现在的毕鹤戚面前,甚至可以说是无力。   他问:“你想...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快被烧坏了。   毕鹤戚连骗带哄道:“父亲,您这样很危险,我很快就好。”   景良途的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沉重不堪,感觉脑子还在转,但是身体却动弹不了。   这时候,他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一股,很浓烈的酒味。   这是...毕鹤戚的信息素?   景良途被毕鹤戚抱在怀里,脑袋绵软无力的枕在他的肩膀上,无力的耷拉着,从毕鹤戚这里,可以看到他纤细白皙的后颈。   “父亲,您记不记得,曾经我跟您说过,我也是个alpha。”   景良途默默地听着,脑子迟钝的思索这他话里的意思。   毕鹤戚凑近他耳边说:“父亲,请允许我临时标记您吧。”   景良途的目光浑浊。   毕鹤戚垂下眼眸道:“我知道您清醒过来后一定会大发雷霆,我也知道我想帮您这句话在您听来可能很虚伪,但我绝对不是来羞辱您的。”   仿佛知道何胥的痛结在哪一般,他细心的抚慰着:“就算我今天临时标记了您,但这并不代表您以后就要为我低头,这一点不会改变。”   “可能会有一点疼,请您忍一忍。”   “很快就好。”   景良途意识到了什么,刚想要推拒,他就感觉到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咬破他的皮肤,并将他的信息素注入进自己的腺体。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是景良途这辈子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浑身酥软,动弹不得,浑身的欲望好像得到了满足,又好像在变本加厉的叫嚣,世间变得颠三倒四,只有后颈的疼痛和酥麻是真实的。   他下意识的抱紧了毕鹤戚,一方面害怕着这种陌生的感觉,另一方面却又深陷其中。   “不...不要咬。”   因为这种恐惧,景良途下意识的出声制止,但是很快的又闭上了嘴巴。   他怎么可以表现的这么脆弱。   因为身体的颤抖,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在毕鹤戚的身上留下了划痕,后颈的腺体被注入的感觉让他被迫扬起脸来,眼尾湿润,表情难耐。   临时标记结束后,景良途就仿佛虚脱了一般,跌倒在毕鹤戚的怀里,眼睫还上挂着颤盈盈的泪珠。   毕鹤戚的心脏快速的跳动。   心动的感觉在他的胸膛里没命的冲撞着,提醒着他刚刚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知道何胥醒过来会怎样的大发雷霆。   但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会这么做的。   毕竟从何胥收养自己的那一天起,他就从来没有把他当作父亲。   鬼使神差的,他凑近那累得昏倒的男人,在他的额头上,留下浅浅的一吻。   那一刻,他身体莫名有了一顾触电的感觉。   心跳飞快。   *   不知过了多久,景良途掀起沉重的眼皮,幽幽转醒。   他的发情期是被控制住了吗?   因为什么呢?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景良途感觉自己节操没了,老脸一红。   他觉得不打一下毕鹤戚都对不起他清冷高贵的人设!   他正准备怒气冲冲的下床去做这件事,然后,他可耻的发现,自己身上是光着的。   景良途:【啊!似曾相识燕归来!】   系统:【别激动别激动,还在,还在。】   反复确认过不该疼的地方不疼,景良途才放心的确认这具身体的第一次确实还在。   毕鹤戚那混蛋到底要做什么啊!   正准备大骂一句,他就搁着门听到毕鹤戚的脚步声,感觉自己脊背发麻,赶紧躺了回去,拿好小被子将自己裹紧。 第43章 7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 景良途还有点紧张。   因为是夏天,被子很薄,这么点薄薄的被子根本不顶用, 就这样没什么存在感的覆在他的身体上,将他身体的线条给勾勒的十分性感明显。   毕鹤戚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虽然看起来十分矜持, 但是不难发现, 他的眼睫在轻轻颤抖,喉咙也上下吞咽了一次。   景良途恼羞成怒, 立刻指着他开始兴师问罪:“我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毕鹤戚眸光闪烁了一下, 坦然道:“昨天晚上您出了很多汗, 我怕您睡的不舒服,就帮您洗了个澡。”   说到这个,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了他。   景良途突然想起来在上一个世界他把自己的腰给作坏以后,白逸也天天帮他洗澡,能看的地方都看了, 不能看的地方也看了。   景良途突然感觉有些世态沧桑, 人间凄凉。   还好,一回生二回熟,他心理接受程度良好,毕竟都是男人,该有的他们都有,最大的区别也不过是面积和体积的区别,没什么大不了的。   emmm,慢着。   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再抬起眼来, 他突然发现今天的毕鹤戚变得不一样了。   记忆中的毕鹤戚在他压抑的教育下养成了阴郁的性子, 但是, 自从来到这个城市之后,他内心的灵魂仿佛慢慢的被释放出来。   比如说现在,他遮眼的刘海被修剪的十分轻爽,外表上从一个阴郁小帅哥变成了一个时时刻刻都散发魅力的男人。   而且这段时间,他身体似乎也健硕了不少,昨天在他怀里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他的腹肌也硬邦邦的。   这就是主角转化成龙傲天的第一步吗?   现在的他如果回到学校,一定会让学校里的人眼前一亮。   景良途抿了抿唇,瞥开视线问道:“我的衣服在哪里?”   毕鹤戚:“已经洗好烘干了。”   很快,洗的十分清爽的衣服就被毕鹤戚拿了进来。   景良途正要穿,就看见毕鹤戚一直在盯着他。   他气笑了:“滚出去。”   还好毕鹤戚还算听话,他这边一表现出抵触,他那边就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虽然被临时标记了,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子拉进了一大截,严重影响了任务轨迹,但是不死心的景良途依然想要苟反派人设,试图挽救一下。   或许他的脾气更恶劣一点,因为他悲惨的过去而生出一些怜悯之心的毕鹤戚就会重新认识到他是一个多么糟糕的人。   穿好衣服之后,景良途从房间里走出来,毕鹤戚正靠着窗台发呆。   景良途刚醒,还没有梳理头发,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被睡的十分凌乱,看起来有些蓬松,但是表情很冰冷。   与他冰若寒霜的眼眸对视这,又联想到昨天自己咬住这个人腺体时他难以忍受的样子,这种反差,让食髓知味的毕鹤戚有些欲罢不能。   景良途没看他几眼,转头就去洗漱了。   原主在这里囤了不少洗漱用品,这里的水电也能用,暂时在这里歇脚还是不错的。   后颈那里还在隐隐作痛,景良途下意识的捂住那里,眼睫轻颤。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毕鹤戚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景良途坐在位子上,随手拿了个鸡蛋,轻轻磕着它的蛋壳,慢慢剥了起来,动作熟练而优雅。   这是,一直安静的毕鹤戚突然开口道:“其实,昨天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军方的上校。”   咬了一口蛋白,景良途淡淡道:“所以呢?”   毕鹤戚:“他邀请我去军校学习,那里有最好的训练环境,但是要进行四年的封闭训练。”   顿了顿,他道:“我可以去吗?”   其实,毕鹤戚很想听何胥说出“不可以”这三个字,因为这代表着何胥需要他,而只要何胥想要,他也心甘情愿留下来,毕竟人生无限可能,也不是只有军校这一条路可以走。   景良途细细咀嚼着蛋白。   在原剧情线里,原主为了自己的研究,坚决不让毕鹤戚去军校,为此两个人甚至大打出手。   最终,在上校的帮忙下,毕鹤戚才顺利进入了军校。   所以为了让毕鹤戚进军校,标准答案应该是冷冷的甩上一句“我绝不允许”。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发挥,便又听毕鹤戚在话尾里补充了一句:“如果您不让我去,我愿意留下来。”   景良途:?   ???   什么情况?   他猛的站了起来,情绪有点激动道:“你必须去!”   闻言,毕鹤戚愣住了。   景良途也很快镇定下来,坐在位置上,语气尽量平淡道:“总之,你必须去,明白了吗?”   毕鹤戚忙道:“可是你下一次的发情期...”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景良途便幽幽地看着他,冷冷道:“怎么,你还想再标记我一次?”   毕鹤戚一言不发。   景良途放下鸡蛋,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昨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不会再有第二次发生,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再标记我第二次,听清楚了吗?”   这句话毫无疑问将毕鹤戚原本的幻想击碎成粉末,变成一个荒诞的笑话。   为了打消他留下来的计划,景良途继续加砝码道:“毕竟,收养你之前,我也没有死,所以你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明白吗?”   毕鹤戚惊讶的看着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何胥的嘴里总是会轻而易举的说出来这种伤人的话,仿佛试图与别人拉开距离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桌子下,他的指节慢慢攥紧,心脏的某处在隐隐作痛。   *   在他失踪的时间里,段英已经用他近乎完美的研究计划获得了资方的认可,拿到了研究资金。   这也代表着,他们很快就要从这里离开了。   闹了这么大一个风波,又是被囚禁,又是发情期的,景良途也十分的期待着回程。   收拾行李的时候,毕鹤戚一言不发,目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身上,将他看的浑身发毛。   段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他来到了景良途的房间,还故作亲密的去楼他的脖子。   昨天那里才刚刚被标记过,十分敏感,碰它不得,几乎在段英碰到他的那一个瞬间,他就浑身一个激灵,闪身向旁边躲过。   段英有些意外:“你对我真是一天比一天生分啊。”   好在他对这个人还有耐心,一时也不打算跟他生气。   景良途告诉段英自己这些天消失是因为突然有一些家事要处理。   虽然说的很轻描淡写,但是看着他明显消瘦的样子和比原来更加苍白的面庞就知道,事情应该比想象中的痛苦。   这几天景良途确实瘦了不少,毕竟胥他亲爹这些天只允许别人给他打营养针,就是为了让他少点力气折腾。   不过,最终还是没能让他得逞,今天过后,他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当然,如果是何父肯放过他的情况。   *   在景良途被救出来后,何父盯着空荡荡的禁闭室,厉声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为何家工作的人说,首都的上校来过这里,还让他们代替传话说他非法囚禁自己的儿子,这些责任日后一定会找他慢慢清算。   何父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随便关一关没用的儿子,怎么会跟上校牵扯上关系。   他本来是要准备竞选的,他耗费心血为此准备了很久很久,但是现在,那位德高望重的上校只用一句话就将他的竞选位置给取消了,这让他懊恼不已。   这时候,何母牵着心情不佳的何希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何父看见何希,心中稍觉安慰,张开手臂道:“囡囡过来,让我抱抱。”   谁知何希一步也没有动,小脸蛋上还带着愤怒。   她鼻子都皱了起来:“我都知道了,是爸爸你把漂亮哥哥关起来了,还对他不好!”   “他明明,明明是我重要的哥哥啊。如果将来我分化成了omega,爸爸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当作累赘?”   何父还是第一次被小女儿这么讨厌,心中一乱:“不是这样,你看我们囡囡多乖啊,不像你哥,从小就独断专行,处处忤逆我...”   何希不再听他说话,大声喊道:“你这个坏人,你把我哥哥赶走了,你赔我哥哥!”   说完,她就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   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上楼的时候,景良途注意到,自己隔壁的房间,似乎新搬来了一家住户。   原主没什么钱,在这里的房子比较廉价,仔细想想,确实很难想象他曾经贵公子的身份。   嗯,命运确实有些坎坷。   他将行李箱放好,又不紧不慢的收拾了一会,紧绷的侧腰线在宽松的衣服下若隐若现。   毕鹤戚看着他,心中不受控制的往别处遐想。   他想到,如果将来何胥躺在别人的身下,被别的什么人标记,他会怎么样。   但只是想想,就觉得呼吸困难。   他觉得自己对何胥的感情已经远远脱离了父子关系的范畴,朝着一种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他不知道这样究竟正不正确,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何胥将东西收拾好后,颇有一种大功告成的成就感。   正当他准备洗漱睡觉时,在他隔壁的房子里,传来了一道难耐的呻.吟声。   似乎是动情了,那声音愈发响亮,已经达到不可以忽视的地步了。   景良途僵住了。   毕鹤戚也神情微滞。   都是成年人,他们都对这种声音心知肚明。   但是他不理解,这个房子的隔音这么差吗?! 第44章 8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眼下这个情况, 真的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景良途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毕鹤戚很快就恢复如常, 简直比他还像个大人。   景良途也不服输,听着那边情动的声音, 他的表情就伪装的愈发严肃, 看起来就仿佛在听组员做实验报告。   撇下毕鹤戚, 景良途脚步飞快的走进了浴室,过了一会, 他又木着脸从浴室里出来, 将忘记拿的浅咖色睡衣带了进去, 啪的关上了浴室的门。   毕鹤戚很少见何胥这么一本正经的失态的样子,轻轻笑了一声, 觉得他十分可爱。   他就坐在客厅里,一边听着浴室里的淋雨声,一边听着墙对面难耐的声音, 心想何胥是不打算保护一下他的身心健康了吗?   景良途:我的身心也需要保护, 勿Q。   景良途洗完澡发现对面的声音还没有结束,原本被热水蒸的发粉的皮肤变得更加红了,甚至连耳朵尖也是红的,只不过,目光是严肃的,嘴是硬的,表情是一本正经的。   他小声吐槽道:“体力真好。”   不知为何,毕鹤戚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的酸味。   似乎是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景良途终于难得的关注了一下他的身心健康:“别听了, 耳朵捂好, 去洗澡。”   说完,他就一脸郁闷的走入房间。   这里的房子是联排的,何胥房间的墙对面就是隔壁那对情侣激烈的战场,毕鹤戚就看着他白着脸进去,红着脸出来,瞳孔地震,怀疑人生。   看着他红得快滴血的脸却还强作镇定的样子,毕鹤戚居然隐隐觉得这样的他很是可爱。   毕鹤戚的卧房离那面墙很远,于是善意的提议道:“父亲,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休息。”   景良途抬起眼眸,目光执拗,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觉得你在侮辱我。   我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死外面!也不会跟你睡在一个房间的!   ...   “往那边过去一点,你挤到我了。”   景良途的声音十分不耐烦。   是的,最终,景良途还是抱着枕头到了毕鹤戚的房间,表情带着最后一丝倔强。   毕鹤戚想逗逗他:“父亲,这里很安静吧。”   景良途:“别误会,我只是没有听墙角的习惯。”   他将枕头放在床上,睡了上去,背对着毕鹤戚。   其实,背对着的姿势才是最危险的,但是景良途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只觉得只要别人看不见他的脸,就不知道他在尴尬。   这个夜晚出奇的长,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景良途从睡梦中幽幽转醒。   刚醒的时候意识还不清醒,他想稍微动一动看看时间,但是他发觉自己动不了。   眼前的黑雾慢慢散去,他低头看见圈住自己腰腹的那双手,忽然意识到自己被身后这个狗崽子给抱住了。   难怪他动不了啊!   景良途小心翼翼的掰开他的手臂,目光专注,仿佛在做什么十分精密的工作。   后面的人身体一动,景良途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没感觉到动静,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但是他没想到毕鹤戚的脸距离自己是如此的近,他仅仅只是转了个脑袋的功夫,嘴唇便从毕鹤戚的脸上轻轻蹭过,感受到了那里温热的触感。   他下意识的呼吸一滞。   别醒别醒别醒!千万别醒!   就算你醒了在下也可以给你打失忆!   好在,毕鹤戚没有醒来的迹象,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便又睡了过去。   呼,好险。   *   两人回来之后,毕鹤戚也快开学了。   而景良途则需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当社畜打工人。   早上两个人一同出门时,正巧碰到从隔壁出来的那对情侣。   从体型来看,应该是一个alpha,一个omega。   那个alpha的个子很高,身材健硕,手臂上的肌肉块很大,看起来像是健身房的教练。   omega站在他的身边看起来就有些小鸟依人。   这有让景良途想起了自己曾经迷茫过的问题——   体型不适配,如何相爱?   系统:【你那些都是偏见,是封建糟粕。】   景良途固执己见:【反正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   系统:【喔。】   景良途:【......】   为什么我觉着你这一声“喔”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对面情侣看见他后打了个招呼。   像健身房教练的alpha问:“你们是情侣?”   景良途淡淡道:“不,他是我儿子。”   对面很意外:“看不出来啊。”   毕鹤戚侧眸看着景良途冷俊的脸庞,心中总有一种不满足的感觉。   他不想,仅仅是他的养子。   *   毕鹤戚到学校的时候,大家都发现这个曾经不起眼的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的他俊美绝伦,浑身都透露着一股精英的气质,眼中不再透露着往日的阴郁,反而充满自信,魅力无限。   不光如此,他成绩优异,体能测试全s+,在学校开设的战舰模拟操作课程上还拿到了满分。   这样的毕鹤戚很快成为了全校的焦点,时不时的从桌洞里发现各种各样的情书。   但是他没有回应任何一个。   景良途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瞥见了被偷偷夹在毕鹤戚书里的情书。   粉粉嫩嫩的信封,粉粉嫩嫩的信纸,粉粉嫩嫩的心意。   啊,这就是青春吗?   毕鹤戚看到景良途站在他的书桌旁,手中还拿着一份情书,心中暗叫不好。   听见动静,景良途转过身来,晃了晃手中的信纸:“你在早恋吗?”   如果主角早恋了,搅黄他的爱情,让他化失恋为悲痛,然后去军校深造,勤学苦练,只为有朝一日打倒那个棒打鸳鸯的人,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但是毕鹤戚很快便矢口否认道:“不,我没有。”   景良途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仿佛在确认他话的真实性。   毕鹤戚道:“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跟他们谈恋爱的。”   没有否定早恋,但是否定了跟他们谈恋爱。   景良途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最终,毕鹤戚主动让他将这封信没收,而且还告诉他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这封信只是漏网之鱼。   景良途一脸懵逼,他还没有开始棒打鸳鸯呢,怎么这个计划就付之东流了。   *   景良途回归了在实验室里埋头做实验的生活。   虽然之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但所幸,知道他是omega的人并不多,尤其是段英,毕竟被他知道的话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海王还是像以前一样,性格外放,开会的时候天天给人画大饼,鼓动他们多做研究,有了成果之后,在业界的身份地位都会一跃而起。   景良途对他画的大饼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一个反派。   今天,景良途从实验室核对完数据准备将它们打印出来时,在前台看见一个怯生生的omega。   他看上去很想找人问些什么,但是景良途一眼就看出他是一个社恐患者,随机抓取一个幸运路人的技能还没有学到家,只能在那里干站着。   景良途走了过去,问他:“怎么了。”   omega怯生生的抬起眼睛,看见眼前这个眉眼冷漠的男人时,害怕的底下了头。   景良途心想这张脸确实长得冷漠了点,但是也不至于把他吓成这个样子吧。   景良途只能自己猜:“你是想找人吗?”   他点点头。   “找谁?”   “是...段英。”   他低下头道:“是,是这样,他标记了我,但是那天晚上过后,我就联系不上他了。”   景良途眼睫微颤。   看着他一副被抛弃的样子,景良途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像段英那种糟蹋别人的感情和身体的人渣,居然还可以混的那么风生水起。   景良途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他的前面,转头对他道:“跟我走,我带你过去。”   他感激的笑了一下,然后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他心里想:这个人,好漂亮啊。   段英还在办公室里悠哉悠哉的看风景。   景良途将他带了进去,目光冰冷道:“我给你带来一个客人。”   段英道了声谢,然后目光从窗户移到了门口。   看清他带过来的是什么人时,他愣了一下,声音低沉道:“你怎么可以把与工作无关的人带进来。”   omega的身体被吓的抖了一下。   景良途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没关系。”   那天,景良途近距离的看到了段英的人渣行为。   他对标记的事情拒不负责,但是给那个omega一张支票,让他去做祛除标记手术,然后再好好修养一下。   看到那个omega不知所措的模样,景良途突然觉得十分气愤。   他双手重重放在段英的办公桌上,嗓音冰冷道:“所长,你这样做不合适吧。”   段英虽然宠何胥,但是也不允许他插手自己的私生活,故而,他压低声音道:“何胥,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从研究所出来的时候,景良途的脸还紧绷着,浑身充满着低气压。   那个omega没有要段英的钱,他拉了拉景良途的衣袖道:“你好,我叫魏然。”   景良途看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伤感,觉得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有点欣慰,淡淡道:“我叫何胥。”   “何胥,你的名字真好听。”   想到这个乖巧有礼貌的omega被段英那种人给糟蹋了,景良途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他像哄儿子一般:“现在不容易打到车,你方便回去吗,我可以送你。”   魏然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叫了司机。”   司机?   果然没过多久,两个人的面前就停了一辆豪华奢靡的汽车,甚至比自己原来那个家的车看起来还要高级。   景良途恍惚了。   那司机恭敬的开门道:“少爷,我来接您了。”   魏然双手握住景良途,语气温柔道:“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吗?”   “不...不用了。”   景良途凌乱了。   这个魏然...好像是个大富人家啊。   可是他的穿着打扮看着明明很普通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段英这次,碰到硬茬了。   *   景良途回家的时候还有些失神。   走在家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徘徊不前。   景良途心想,这莫非是毕鹤戚的同学?   再走进一看,他发现这女孩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粉色的礼盒,里面装着一些手工制作的甜品。   女孩看到景良途后,表情有些紧张:“您是,毕鹤戚的爸爸吗?”   景良途淡淡道:“嗯,我是。”   这不会是女朋友见家长的情节吧。   女孩红着脸,将手里的礼盒递给他:“那个,这是我送给毕鹤戚的礼物,但是我不敢交给他,您能帮我转交一下吗?”   景良途第一次遇到这个情况,有点手足无措。   但是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礼盒已经塞在了他的手里,而那女孩已经跑远。   又是情书又是礼盒的,看来毕鹤戚那小子最近真的很受欢迎啊。   回到家后,他将礼盒随意放在沙发上,忙碌了一天的何师傅终于可以瘫着歇息一会。   只不过歇了没多久,他就接着便去书房查找明天要用的资料了。   过了不久,外面很快传来了另一道清脆的开门声,毕鹤戚也回家了。   他看到书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心情不知怎得,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平静,有一种微妙的幸福感。   接着,他眼睛余光瞥到了那个摆在桌子上的粉色礼盒,心思一顿,像是被一根小针轻轻刺了一下。   这是..谁送给何胥的? 第45章 9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找到自己想要的书后, 回头看见了毕鹤戚的身影。   他的眼底藏着一抹晦暗,看起来心情不佳。   还没有出社会,这孩子小小的脑阔里怎么堆满了烦恼。   景良途善心大发的关心了一句:“怎么了?”   毕鹤戚很直白:“这个礼盒, 是什么人送给您的吗?”   被他一提醒,景良途才将那个忘得差不多了的礼盒给想起来, 对毕鹤戚道:“差点忘了, 那是你同学送给你的。”   毕鹤戚惊讶:“送给我的?”   景良途不明白他的惊讶从何而来:“不然还能是送给我的?”   他这个年纪, 已经和甜甜的校园青春恋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好吗?   痛,心痛。   再看毕鹤戚,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 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景良途不解, 这是因为有人给他送甜品,所以他很开心吗?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就算是开心也不要在他面前嘚瑟啊喂!   他是该骂呢还是该骂呢还是该骂呢?   景良途郁闷的走了, 不愿意多给他这个桃花王儿子一个眼神。   吃饭的时候,景良途发现毕鹤戚碰都没碰那个礼盒,也没有将它拆开。   唉, 得到了就不珍惜啊。   *   为了实验, 景良途要求毕鹤戚第二天跟自己去一趟实验室,提取一些信息素来研究。   以前毕鹤戚听到这样的要求,头都会埋的很低,脸上写满不情愿,但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很淡然地点了点头。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这,难道就是成长吗?   果然,主角就是不一样,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微笑着面对困难, 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   去往研究所的路上, 景良途觉得有些昏昏沉沉。   他开着一辆很普通的车,烈日炎炎,阳光有些晃眼。   这时候,车尾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景良途的脑袋磕在了车窗上,闷痛袭来,眼冒金星。   毕鹤戚连忙过来查看他的情况,发现他的额头被撞出了一片淤青。   追尾的车主立刻下来道歉。   景良途下车处理,仔细一看,居然这个人居然是魏然的司机。   不知道是魏然家的车太好了还是他们的车太差了,景良途的车屁股被撞的完全不成样子,保险杠被撞坏了,漆也掉了,然而魏然家的车却毫发无伤。   魏然从车上下来,匆匆跑到景良途的旁边,看到他额头上的淤青,脸上露出真诚的歉意:“对不起,我居然伤到你了。”   原来,刚才魏然刚学完车,想要摸一把过过手瘾,然后就让他的司机坐在副驾看着,自己坐在主驾。   景良途摸了摸额头,那里带着肿胀的刺痛,但是似乎也没什么大碍,语气淡淡道:“没关系,下次记得小心一点。”   魏然点头如捣蒜,但是还是坚持道:“要不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内部的损伤。”   景良途摇了摇头,拒绝了。   魏然有些失落,这时候 他又偏头看见了站在景良途旁边的毕鹤戚,疑惑道:“这位是?”   景良途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答,回答的十分快准很:“这是我儿子。”   魏然表情意外至极:“你...已经有儿子了?”   景良途轻“嗯”了一声,回答道:“是养子。”   魏然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找人将景良途的车开到了维修站,然后邀请景良途和他儿子坐自己的车去研究所。   不论从性格还是外表上看,魏然都是一个可爱的omega,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为什么偏偏要穿的这么寒酸呢。   想到昨天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的被段英那个海王标记了,是的话就太可惜了。   一路上,毕鹤戚拿着冰袋敷在景良途的额头上,试图给他消肿。   到了地方,景良途问:“你要进来找段英吗?”   魏然道:“找啊,但不是现在。”   景良途指了指脖子的位置道:“那个,如果标记的时间不长,早点去做祛除收手术会减少一些痛苦。”   魏然笑道:“嗯,我知道了,你这个人看着冷冰冰的,但其实还挺可爱的。”   景良途:“......”   不知道自己一个霸道总裁为什么会和“可爱”这样的字眼产生联系。   毕鹤戚看着魏然跟景良途亲密的交流,心中的不快逐渐放大。   *   到了研究所,景良途穿上白大褂,戴上除菌手套,准备带毕鹤戚到实验室里抽取信息素。   虽然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是景良途一向早来,研究所里没几个人,而且他这个级别的人都有自己独立的实验室,故而,这里空无一人,也没人来打扰他做实验。   毕鹤戚将外衣脱下,坐在椅子上,乖乖等着。   景良途在测算自己大概要抽取多少。   准备好后,他将针对准毕鹤戚的腺体,声音半带安抚道:“忍着点。”   毕鹤戚点了点头。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流程,所以当抽取信息素的过程结束时,还可以笑着说一句:“这就完了?”   景良途:【欲求不满?好,再来一针。】   系统:【......】   景良途将信息素保存起来,放置在专门收纳的地方,不咸不淡道:“你可以回去了。”   以前的何胥做完这些事后就丢下没什么存在感的毕鹤戚,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实验中去了。   但是不知为何,今天的景良途总感觉毕鹤戚看着他的视线有些灼热,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来,想着赶紧将他打发走。   毕鹤戚却慢慢站起身来,向景良途靠近。   一个暑假,毕鹤戚已经不知不觉长得比他还高了,站在他的面前颇有压迫感。   景良途的后背下意识的靠在实验台上,有点紧张道:“我说你可以走了。”   毕鹤戚的手撑在实验台上,垂下眼睫,撩开了景良途遮住淤青的额发,景良途整个人都几乎被他圈在了怀里。   毕鹤戚低声道:“这里,还疼吗?”   景良途:“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回家去。”   毕鹤戚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阴暗。   真想,堵住他的嘴唇,让他再说不出让自己离开的话。   空气陷入死寂,景良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自从那次他被毕鹤戚临时标记后,一切都变得奇怪了。   终于,在静默了一分钟左右,毕鹤戚哑声道:“下次发情期的时候,可以让我帮你吗?”   景良途试图推开他:“不是都说过了吗,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毕鹤戚眼睫轻垂,长久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仿佛能滴出墨来。   景良途有些紧张,轻轻偏过了头。   也不知道上校给毕鹤戚做了什么样的针对性训练,他的力气远远大过自己,景良途暗暗跟他较劲,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这个人。   看到景良途眼眸里的惊慌,毕鹤戚笑了。   从前以为不可侵犯的人,其实也会有让他失态的事情。   他这些天对何胥的认知,要比他过去的几年要多的多。   只是,他想要的,也随着时间的增长,慢慢增加。   他不想再别人问起自己和他的关系时,总是不咸不淡的说他们是父子关系。   他想做可以久伴他身侧的人,成为可以站在何胥身边,将那些四面环伺,虎视眈眈的群狼赶走的人,成为他最亲密的人。   成为,能永远标记他的人。   *   今天,景良途又成为了加班到最后的人。   毕鹤戚早早就被他支回家做饭了,不得不说这孩子最近是越来越难管教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不过,某些方面,他还是很能给自己争光的。   比如今天在家长群里,他又再一次的得到了班主任的夸奖。   她夸他教子有方,让毕鹤戚又获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   景良途感受到了自己儿子是天才的快乐,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起来,还在群里一本正经的凡尔赛:【这些与我无关,我从未插手他的学习,那些都是他自己的学习成果。】   凡尔赛完之后,他看着家长群里面其他家长的哀嚎,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敛,一只手掌毫无预兆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段英嘴唇凑近他的耳朵,笑问他:“头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景良途熄灭了手机屏,恢复了平常冰冰冷冷的模样:“没什么。”   唉,我随便乐呵乐呵都不行。   段英继续道:“我送你回去吧,这个点已经打不到车了。”   景良途微微一愣,才想起来今天他车坏了。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坐段英的车啊!   景良途十分抗拒的看着他,冷道:“不麻烦了,所长,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   虽然已经这样说了,但段英丝毫没有放他一个人走的意思,大抵也是觉得自己拿他没有办法吧。   唉,他,曾经是一个风光无限的霸道总裁,如今成为社畜打工人,还要面对上司的骚扰。   真苦啊。   实在没有办法,景良途就稍微陪他走了一段路。   这一路上,段英时不时地想摸摸景良途的头发,时不时地假装无意的碰了他的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是情侣。   他在心中疯狂祈祷着什么时候能跟他分道扬镳时,段英突然说道:“何胥,一个人养孩子很辛苦吧。”   这是什么对话?   为了斩断后面的可能性,景良途很快道:“不辛苦,很快乐,我心甘情愿。”   段英见景良途这幅样子,笑了出来:“我知道,你总是喜欢逞强,做不完的实验哪怕做到天黑也要解决,自己克服不了的困难也总喜欢一个人来抗。”   他低下头来,伸手想握住景良途的手,深情款款道:“我想同你一起解决麻烦。”   景良途愣了愣,躲开了想牵住自己的手,目光冰冷道:“我儿子不是麻烦。” 第46章 10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段英闻言微微一愣, 他没有想到何胥会这么认真的陈述着这件事情。   他很快给自己找补:“哈哈,当然不是,我就是, 我就是开玩笑的。”   “何胥,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告诉你,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景良途:【所有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段英:“每天,我都控制不住自己去看你,去想你, 你和别人是不同的。”   景良途:【海王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每个人都百花齐放。】   段英:“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我会让你过得比现在幸福一万倍。”   景良途:【一切没有经过实践检验的话在现阶段统称画大饼。】   系统:【不错, 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感情反欺诈大师了。】   景良途:【过奖过奖, 毕竟咱也被骗习惯了,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   系统:【?】   段英每次对自己的猎物这么说,他们都会感动的捂脸流泪,接着便主动将第一次献给了他, 以此来展现自己的诚意。殊不知在采割完他们的第一次后, 段英就会迅速对他们失去兴趣,曾经所有的承诺都消失在风中,不再兑现。   但是段英发觉听完这些话的何胥, 他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仿佛那些话不是对他说的一样。   段英有些尴尬道:“你不相信吗?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景良途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心意, 但我想, 我同样也有拒绝的权利。”   段英愣住了。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他有着不错的长相, 优越的家境,还有能力,为什么何胥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他。   景良途毫不客气的对段英道:“你放心,以后我依然会认真工作,今天你说的话,我也会当作没有听到过,对我们的工作不会有丝毫影响。”   说完,他就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   身后段英的表情十分可怕。   景良途还没有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带有强制性质的命令:“站住!”   景良途真的停在了那里,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听话,而是因为在那一瞬间,段英释放了极强的信息素。   omega的信息素天生没有alpha强烈,也难以抵抗,在遇到这种情况,景良途没有被那股信息素压的跪倒在地便已经很是难得。   他强撑着力气,头昏眼花的往后看去,头颅疼的快要爆炸,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上。   段英是把景良途当alpha来对付的,本以为只是会小小的震慑一下,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信息素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你,你难道...”   景良途看着段英,感觉要把自己一辈子的脏话都骂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下手怎么那么没有轻重,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喉咙里的血腥味了!   发觉何胥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家的毕鹤戚赶来接他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何胥被段英用信息素逼得摔倒在地,浑身动弹不得,而心怀不轨的段英则向手无缚鸡之力的何胥一步步靠近,眼里还带着兴味。   毕鹤戚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是什么心情。   但那时候的他,有一股很强烈的,极端的,想要把段英给杀掉的冲动。   ...   段英被毕鹤戚紧紧掐住了脖子,脚底离地,痛苦挣扎。   毕鹤戚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冷意:“你想对我的父亲做什么?”   段英艰难道:“放,咳,放手,误会,都是误会!”   毕鹤戚才不醒他的鬼话,手指扣紧,掐得更加用力。   段英软的不行来硬的:“你要..想清楚,我死了...你会不会坐牢,你父亲会不会丢了工作?”   毕鹤戚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将他推在了地上。   景良途扶着墙从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轻咳了一声,手覆在嘴上,居然咳出了血。   景良途愣住了。   【啊啊啊!系统!快告诉我这是口腔出血!不是别的什么重大疾病!】   系统:【你这都没找度娘呢怎么就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你放心,这是信息素压迫留下来的后遗症,很正常。】   景良途:【喔,那就好,啊对了,你别误会,其实我一点也不担心。】   系统:【......】   焯,他嘴真硬!   另一边,毕鹤戚看到景良途掌心的血迹,瞳孔收缩,连忙焦急地赶来查看他的身体情况:   “你怎么样?”   声音充满着懊恼。   毕鹤戚十分自责,要是他早一点赶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景良途看到他这么担心的样子,心间一暖,安抚道:“我没事。”   虽然他这么说,毕鹤戚的心也依然没有好受多少。   段英倒是对他们这父子情深视若无物,远远道:“何胥,你莫非,是omega?”   何胥冷冷地看着他:“是或者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段英轻笑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你居然真的瞒了我这么久,要不然,我早就下手了。”   景良途嗤笑一声:“你还真是自视甚高啊。”   这下双方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但就总体情况来说,景良途他们还是不利的,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向警方证明段英的行为,而段英却已经拿到了景良途的把柄。   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把柄。   段英得意道:“何胥,我知道你是个骄傲的人,如果你不想因为自己是omega的身份而毁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的话,你最好学会听我的话。”   毕鹤戚冷冰冰地看着他:“你敢动他试试?”   就在景良途觉得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利时,他们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这里赶来,由远及近,听起来人还不少。   很快,段英的周遭就被人团团包围了。   魏然悠悠然地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电子仪器把玩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段英紧张道:“你们是什么人?”   魏然轻笑道:“他们是警察,请你回去配合调查。”   ....   段英非法欺诈omega,并不负责任的将他们标记的事情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处罚,他所长的职务不保,不光如此,还要进去吃水煮白菜,踩缝纫机,还顺带暴瘦。   在配合警方做笔录的时候,毕鹤戚从魏然放在段英身上的窃听装置里听到这样的话——   我儿子不是麻烦。   景良途正在家中卧床修养,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的话居然被毕鹤戚听到了,甚至还不要脸的要求做笔录的人多放几遍。   警察:“咋滴哥们,要不要给你整一个单曲循环,天天外放给你听啊。”   毕鹤戚道:“也行。”   警察:“......”   辣就到起为几吧,再爱就不里猫了!   .....   回到家的时候,景良途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已经睡着了。   毕鹤戚坐在他的床边,帮他抚开遮住眼睛的碎发,目光温柔而充满怜惜。   看到何胥咳出血的那一刻,他简直是吓坏了。   他不敢想象,倘若自己去晚了一步会有什么后果,倘若段英趁着何胥虚弱的时候将他标记了又会是什么后果。   景良途会不会真的成了他段英的人?   那些未知的情况直到尘埃落定的此刻,依然让毕鹤戚感到后怕。   如果成为上校那样的人,就一定可以保护好他吧。   毕鹤戚看着景良途苍白的面庞,陷入了沉思。   *   段英受到法律的惩罚之后,研究所的所长自然是换了人,由魏然家里面的人接任。   在那之后,魏然就经常跑去研究所里找何胥玩。   从录音里,他知道了何胥是omega的身份,但也没觉得意外,毕竟他长得那么好看。   不过,他也没有告诉别人,而是帮忙保了密。   有一次四周无人的时候,他趴在实验台上说:“要是我是alpha,肯定就追你了。”   景良途轻笑了一声,保持禁欲人设:“我没有谈恋爱或者结婚的兴趣和打算。”   魏然道:“哈哈,也是,我也想象不到你怀孕的模样。”   景良途:“.....”   ???   景良途:【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没听懂?】   系统:【啊,你不知道吗,在abo的设定里,确实有omega容易怀孕的设定。】   景良途:“......”   景良途:【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系统:【我,我以为你知道。】   景良途不知道,景良途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平摊的小腹,想象了一下那个不可描述的画面,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魏然看到他的脸都吓白了,有点好笑道:“你该不是因为害怕这个才拒绝结婚谈恋爱的吧,哈哈,真可爱。”   景良途抿了抿唇,涩声道:“以后不要再说这个了。”   魏然看见景良途将身上的白大褂都攥皱了,心想:啊?他不会真害怕吧。   当天晚上,景良途就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有关omega如何怀孕的资料给调了出来,一篇一篇的看得十分仔细。   什么生殖腔,什么怀孕几率大,什么baba的,每一样都冲刷着认知。   看到最后,他感觉自己已经有点精神恍惚了。   这是,他手指颤抖的不知道点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笔记本就跟中毒一样弹出广告,上面播放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景良途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还没待爬起来,听到动静还以为景良途不舒服的毕鹤戚立刻冲了进来,看见了吓傻了的何胥。   他看了看电脑上的画面,又看了看何胥脸上的害怕和恐惧,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何胥现在这是后知后觉,忽然无法接受身为omega的自己会怀孕的事实吗? 第47章 11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那天, 景良途被毕鹤戚拉着科普了很多omega生育相关的知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父亲会被自己的儿子拉着教育这种知识,但是景良途听得很认真, 也很懵逼。   当天晚上,景良途左右睡不着,一直两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仿佛能看出花来。   根据系统预测,距离他的发情期已经没剩多少日子。   与此同时,毕鹤戚也在为他的升学做最后的冲刺。   虽然知道毕鹤戚没问题,他会顺利考入军校, 并且将来会有一番很大的作为, 但是就像众多普通的父母一样,他也在这压抑的备考气氛中感受到了紧张。   看着毕鹤戚整日苦学的模样, 景良途良心发现, 觉得自己应该给儿子做点什么。   于是他弄来一份食谱, 打算照着上面做一份营养餐。   他精益求精,一丝不苟,颠锅快准狠,一顿操作猛如虎。   然后完美的糊锅了, 一股焦糊味四处乱窜, 嚣张的炫耀着自己的体香,生怕别人闻不见。   景良途傻了。   他一把抓过菜谱狂盯,目光紧盯上面的步骤, 每一步明明都是照着上面做的, 为什么结局是别人好吃的赛神仙, 他做的吃了能直接当神仙?   他不理解。   最过分的是, 那些家长还把他拉到另一个没有班主任的小群, 又叫家长二群里,里面各自分享今天又给自家劳累了一天的孩子做了什么好吃的。   有个家长说:【等孩子们毕业了出去上学,以后想见面,想给他做饭都难。】   底下的家长仿佛已经提前感受到了这种鞭长莫及,纷纷开始叹气。   景良途一进群,就感受到了家长们热烈的欢迎,以及的虹屁攻击,诸如教子有方啊,将来可以躺着享清福啊,如此云云。   享清福么?   景良途扬头想象了一下,阖家团圆倒是没想象出来,但是却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都怪昨天的科普!   不过,在这个群里,他发现每一位父母都擅长烹饪,每天给孩子做的饭菜都变着花样不重样。   当他们将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询问天才的饲养指南时,那句其实我家天天都是孩子给我做饭的,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他感觉自己会被抨击,被指控,被打击!   景良途心虚的回:【就很一般般。】   他们都以为这是凡尔赛,吵嚷着要看。   景良途不知所措。   魏然知道景良途家的地址之后,就经常跑过来玩。   今天景良途休班,毕鹤戚在学校补课,天时地利人和,魏然便开心的过来找景良途玩了。   景良途给他开门时,魏然发现他向来严肃冷俊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白皙的面庞上沾了一点面粉和黑灰,看起来让人格外的想欺负。   太可惜了,如果他是alpha早下手了!   景良途没想到魏然会来,有些惊讶:“你...”   魏然叉着腰,大大放放道:“我来找你玩呀!”   景良途想起了被自己弄的一片狼藉的厨房,还想趁毕鹤戚没有发现之前赶紧将它们收拾好,于是有点迟疑道:“可是我...”   魏然脑袋探了出来,问:“你在做饭吗?”   景良途嗫嚅道:“没,没有。”   魏然笑着说:“我的闻出来了。”   景良途:“......”   闻出来了什么?很大的一股糊味吗!!!   当魏然看见了厨房里的惨状后,也不禁虎躯一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刚刚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再看景良途,他已经逃避现实的对着墙面壁思过了。   魏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胥看起来像是第一天当爹的样子。   他撸起袖子道:“我来教你。”   景良途看魏然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不敢相信他其实会做饭。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尝试一下了。   景良途洗菜很细致,白菜被他摘下叶子一片片的清洗。   洗完后,他看着魏然坐锅烧油十分有范的样子,目光有点羡慕。   他跟在旁边看,感觉就是脑子好像懂了,但是手还在阿巴阿巴。   魏然认真教学,还将铲子交到景良途手中让他学着翻炒一下。   翻炒其实不难,难在控制火候和时间。   但是景良途却觉得十分开心,感觉自己已经慢慢上道了。   景良途:【说不定我今天也能在家长二群里留下我的足迹。】   系统:【所以重点是这个吗?】   魏然站在后面,看着景良途的后背,手指屈起来顶在嘴唇下,目光思索。   宽肩窄腰,比例修匀,线条流畅,看起来果然诱人,难怪段英那个海王会对他起了色心。   这谁顶得住!   仗着自己是omega,魏然搂了一把景良途的腰,惊的他腰间一颤,手中的锅铲都不稳了。   “怎,怎么了?”   景良途浑身僵硬着不敢动。   魏然没有撒手,调侃道:“你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清香。”   景良途:啊?在哪,在哪?   正当他浑身僵硬,不知所措,不敢乱动的时候,毕鹤戚已经从学校提早回来了,大概是想提前回来做点东西。   他一进来,就看见魏然慢吞吞的将手从景良途的腰上收了回来,表情还有些意犹未尽。   毕鹤戚愣了一下,对于魏然的到来毫无防备。   他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将手放在何胥的腰际,而且这个人还那样近。   明明是个omega,但是毕鹤戚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魏然只当毕鹤戚是何胥的养子,本想热情洋溢的给他打个招呼,但是一转眼,却猛然撞见他漆黑的目光,心中一惊。   是错觉吗?   刚才的压迫感,是什么?   景良途:“你今天怎么提前回来了?”   毕鹤戚:“太简单了。”   四个字,将一个学霸的高处不胜寒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女娲,你捏我的大脑皮层的时候能不能多给我捏点褶子!   景良途将锅盖盖好,淡淡道:“那正好,待会就能吃饭了。”   毕鹤戚点了点头,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   魏然自然是欣然答应了留下来吃饭的邀请。   菜被炒出来之后,景良途稍微摆盘了一下,然后趁着毕鹤戚和魏然洗手的功夫,悄咪咪的拿起手机将这些菜给拍了下来,然后发到了家长二群。   家长们纷纷说道:【原来学霸也只吃家常菜啊。】   看着他们讨论连连的模样,景良途露出了劳动人民淳朴的微笑。   饭已经盛好,景良途不紧不慢的吃着,表情已经恢复正经,仿佛刚才那幼稚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般。   菜毕竟大多数都是魏然做的,景良途只是打了个下手,故而他十分感激,时不时的就要往魏然的碗里夹一块肉。   毕鹤戚有些意外。   何胥从来没有给自己夹过肉。   但是那时候他的心情很是平衡的,因为何胥虽然不给自己夹菜,但是从来也不给别人夹菜。   但是现在,他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堂而皇之的做了这件曾经他以为这个人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心情瞬间失衡。   于是餐桌上就形成了这样一个场面。   何胥觉得魏然做菜辛苦了,于是时不时的给他夹菜。   毕鹤戚为了刷存在感,于是也时不时的给何胥夹菜。   魏然感觉毕鹤戚的眼里已经快冒绿光了,于是也非常善解人意的给毕鹤戚夹菜。   如此,形成了一个三角关系,十分具有稳定性。   最终,何胥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抵是良心发现,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些年从来没有给矜矜业业做饭的毕鹤戚夹过一次菜,心情实在愧疚,于是便也往他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肉。   然后,这个稳定的三角关系,突然被破解了。   毕鹤戚看着何胥垂下的眼眸,露出了温柔甚至愉悦的笑意。   魏然看了看何胥,又看了看毕鹤戚,一种感觉告诉他,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没有养父子关系那么简单。   不过,看着何胥这么淡定从容的神色,魏然觉得不管这份父子之情里掺杂了别的什么感情,也可能只是毕鹤戚单方面的想法。   他看着这对不像父子的父子,咬着筷子,隐隐觉得这两个人的将来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就好像两个板块相互之间不断挤压,终有一天可能会在某处形成火山爆发。   ...   只不过,没有人想到,那一天来的这样快。   因为,景良途的发情期提前来了。   那天,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心中暗叫不好。   不过,他可以按照原主的处理方式来解决,也不算是毫无经验。   首先,他给毕鹤戚发了个短信,让他这些天住酒店,不要回家。   接着,他将浴缸里的水放满,没脱衣服,小心翼翼的躺了进去,给身体慢慢降温。   嵌在墙体的铁链感应到了正在处于发情期的他,立刻启动程序,像蛇一样游走过来,捆缚住他的手脚。   接下来,他往浴缸的边缘一躺,感觉略硌,甚至想拥有一个枕头。   发热像一阵一阵浪潮席卷着他。   他感觉只要自己熬过去这个,今后的意志力也会强很多。   但是,令他心尖一颤的事情发生了。   他家的房门,被打开了。 第48章 12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的心脏狂跳起来。   是谁?   不会是入室抢劫吧。   希望对方乖一点, 拿完钱就走,不要往这里跑。   曾经为了阻止在发情期做出过激行为而制造出来的自动识别锁链,在这一刻简直就如同作茧自缚, 景良途逃脱不了,颤抖着将自己埋入水中,试图掩人耳目。   随着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 景良途的心情愈发的紧张。   他不会还没等到景良途上军校就因为这种事情被嘎了吧,那他也太亏了!   当浴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景良途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好汉饶命!”   但是没有,因为他看到, 开门进来的不是别人, 正他的养子,毕鹤戚。   景良途就差把整张脸都没入水中了, 其实也没什么缺点, 就是容易憋死。   很快, 一双手就伸入水中将他捞了起来,景良途的眉眼发梢全都是水,咳出了声,眼眶红了一圈, 嗓子也有点哑。   看见毕鹤戚后, 他发现眼前这个人状况有些不对。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很浓重的酒气。   还没毕业呢怎么可以喝酒!   不过很显然,他的重点错误了,因为醉了酒的毕鹤戚看着他的目光更加危险了。   景良途有些紧张:“你...怎么喝酒了?”   因为浑身发热, 脑子烧的有些迷糊, 景良途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毕鹤戚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回答道:“因为你。”   什么叫喝酒因为我?   景良途咳嗽了一声, 虚弱道:“你先, 放开我。”   为了防止景良途再次滑入水里,毕鹤戚从刚才起一直是半抱着他的状态,这个姿势让两个人挨的非常近,呼吸都仿佛交织在了一起。   毕鹤戚没有放开他,目光在困缚着景良途身体的锁链上游移,沉声道:“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对抗发情期的吗。”   景良途沉默不语。   毕鹤戚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吗,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克服生理本能,虽然短期内有效,但是在长期的积攒下,总有一天会像洪水决堤...”   他颤声道:“等到那一天,你可能会死!”   景良途心想,原主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就已经撒手先去了,而且还是自杀。   他低下了头,表情没有变化,仿佛对毕鹤戚的话置若旁骛,又仿佛他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所以此时此刻才会如此坦然。   正是他这样平淡的反应激怒了毕鹤戚。   他愠怒道:“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景良途眼睫轻阖:“我就是研究这个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其实这样也挺好,何尝不算是一种破釜沉舟。”   月光下,他的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坚定:“我愿意承担输了的后果。”   毕鹤戚的指尖轻轻颤抖,表情难以置信道:“你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打算吗?”   景良途目光注视着他,淡淡道:“我是。”   难怪毕鹤戚今天如此反常,还喝了那么多酒,真不知道是谁把这些事情告诉他的。   被景良途这样坚定的目光注视着,毕鹤戚的心脏传来了针砭一样的疼痛,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向他袭来。   以前,没有人告诉他这个可能性,但是现在,何胥告诉他,他早已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为自己写下这样的判词。   是了,他差点忘了,何胥对别人狠,但对自己更狠。   或许最近他们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一些,他也像无数陷入爱情的年轻人一样一头扎了进去,精心策划着他们的未来。   但是在这么多的变化下,何胥的初衷却始终没有改变。   他依然是那个骄傲的人,愿意承受死亡的风险,但是坚决不愿意被人标记。   明明只要被标记了,他的基因疾病就会被克服,从此以后,他也可以像正常的Omega一样使用抑制剂。   他为什么偏偏要给自己选择最惨烈的结局。   毕鹤戚阴沉着脸看他,语气不自觉的加重道:“你一定要这么糟蹋自己吗?”   景良途死鸭子嘴硬道:“我做的决定,我自己承担后果,有问题吗?”   谁知道这样的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因为下一秒,景良途就被毕鹤戚从水里拎了出来,后背撞在墙上,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毕鹤戚狠狠堵住嘴唇,半点也动弹不得。   他卖力的去推毕鹤戚的胸膛,但是这个状态下的他哪里会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对方甚至恨不得将他永远的困在自己怀里,永远都无法逃脱。   这个吻肆无忌惮的掠夺着他的氧气,比起是吻,反倒更像是一种惩罚,试图给他长个记性一样。   景良途被吻的全身发软,双腿无力,在某一个间隙,终于呻.吟出声:“够了!”   毕鹤戚放开了他,但是眼里却充满着不驯,看眼神,仿佛是想将他吞吃入腹一般。   这样的毕鹤戚很是危险,景良途想要挣扎出他的束缚,但是身上的铁链声告诉他,他已经无处可逃了。   这种处境无疑是糟糕的,景良途嗓音颤抖着对毕鹤戚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你还把我当做父亲,那你就听我的。”   毕鹤戚目光漆黑的看着他,沉声道:“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父亲看待过。”   景良途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这虽然是个很亲密的举动,但是景良途知道接下来大事不妙。   就像在医院里,主人将宠物紧紧抱在怀里,是为了防止药液注射时它们激烈的挣扎。   而此情此景,虽然主谓宾全都不一样了,但是从本质上来说,性质是一样的。   毕鹤戚接下来要做一件他绝对会挣扎,但是又绝对逃脱不了的事情。   他颤声道:“等..等等,不要。”   只是他已经阻止不了什么,毕鹤戚已经做出了决定。   当疼痛袭上后颈的腺体时,景良途死死地抱紧了毕鹤戚,手指不受控制地在毕鹤戚的后背上掐出了伤痕。   泪水浸润了他的眼眶,慢慢顺着眼角滑落。   他们两个人共浴在这种痛苦又刺激的标记过程,这次标记跟上次的不同,是完全标记。   就算被何胥厌恶,甚至是憎恨,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将自己推入火海。   自焚不如共沉沦。   如果你选择坠落,我一定要在深渊的最下方接住你。   不要恨我。   我真的舍不得。   我想让你,变成我一个人的。   而我,也只会是你的。   标记的过程仿佛被切割成了无数秒,每一秒都十分漫长。   景良途在一番激烈的挣扎过后,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虚脱在毕鹤戚的怀抱中,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阳光透过窗帘,景良途的眼睫簌簌抖动。   醒来的时候,景良途浑身酸痛,身体仿佛被改造重组了一般。   他跟主角本该是争锋相对的关系,没想到现在,他居然被这个人给毫不留情的标记了。   不光如此,这个人姑且还算是他的养子。   他景良途一身行善积德,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罪魁祸首已然醒来,躺在他的身侧,就这样单手支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说不生气是假的,他昨晚都那么努力的拒绝了。   景良途决定单方面的对他进行冷暴力,如果冲突爆发,那时候再转为热暴力。   如此决定后,景良途便不再瞪他,而是重新闭上眼睛,完完全全把他当做空气。   “父亲。”   他不理。   “何胥。”   他也不理。   在毕鹤戚伸手触碰在他冰冷的手腕上时,景良途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忍着一身的疲惫掀开被子,翻身起床,坚决同他保持距离。   毕鹤戚看着景良途冷漠的背影,心中泛着苦涩。   果然,想让何胥接纳自己的心意,绝不仅仅是标记那样简单。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等,他可以一直等,他愿意一次次碰壁,直到何胥对他的决心深信不疑。   但是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毕鹤戚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看见景良途往这边走来的时候欣喜的帮他拉出椅子,谁知景良途看都不看,直直的从他身边略过,打开冰箱,拿出了一袋包装简易的面包就这么出门上班了。   毕鹤戚想要出门送他,景良途却预判了他的预判,还没等毕鹤戚追上他,便已经开着自己的车绝尘而去。   一路上,景良途都在生闷气。   到了研究所,景良途一片一片的嚼着面包,腮帮子塞的鼓鼓的,眉头紧锁,仿佛这玩意难以下咽。   当天,景良途又是一下在实验室里待到很晚。   或许是因为刚刚被完全标记的缘故,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实验效率不高,脸上更是泛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魏然来到实验室里,果然如愿找到了全研究所工作最勤快的何胥。   他走过来,声音轻快道:“怎么还不回家?”   景良途还生着闷气,淡淡道:“不想回。”   魏然擅长察言观色,闻言便笑眯眯的问道:“这样啊,那你今晚想不想来我家住一晚?我家房子还蛮大的。” 第49章 13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拿试管的手微微一顿, 说道:“不, 不用了。”   魏然搂住他的肩膀,笑呵呵道:“不要跟我客气,我其实一直都很想邀请你来我家玩玩,你看我父母都不在家陪我, 那么大房子就我一个人住, 好无聊的。”   “你看看我,那么有钱一个少爷都没人陪, 穷的只剩钱了。”   景良途不是很能顶得住别人撒娇, 但他还是决定在原地坚强一下:“可是...”   见他还要犹豫,魏然立刻使出自己的感情牌大杀招:“你就陪陪我吧,我今天晚上生日,没有人陪我过。”   这招果然百试不爽,尤其是对景良途这么一个容易心软的人来说,那简直是立刻缴械投降。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不是他自恋, 但是他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那就是如果他不回家的话,毕鹤戚做完晚饭后可能会一个人坐在餐桌那里一直等他回来。   如果他回去晚了,那就是会被兴师问罪。   如果他是一晚上都没回去,那就是朝不保夕。   简单来说就是左右为难。   但现在他根本就不想主动联系毕鹤戚,他的冷暴力还没暴力完呢。   魏然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拿出手机,抓着景良途的手腕,两根手中竖在眼前比了个耶。   景良途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但这份迷茫放在这样一张美人脸上会让人觉得更加有味道。   他转手就将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还配了文案:【随机抓取了一个美人陪我回家过生日, 今晚是二人世界喔~】   在上次的事情里, 魏然和毕鹤戚他们加了个v,这个朋友圈毕鹤戚是能看到的。   没想到魏然就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把他担心的问题解决掉了。   但是他为什么还是觉得没什么安全感呢?   为了不耽误魏然过生日,景良途很快就收拾东西下了班。   走在路上的时候,景良途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魏然问。   景良途走到路旁的一个礼品店里,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模样可爱的毛绒玩具递给了魏然。   魏然迷茫接过。   景良途道:“过生日,总要有生日礼物的。”   魏然愣了一下,舒心的笑道:“你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   景良途一脸懵逼的来到一个带着游泳池,一个晚上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电费的超大别墅,惊得差点合不拢嘴。   魏然没有说谎。   他家真的蛮大的哎!!!   景良途感觉自己站在这里,颇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   他以前当霸道总裁的时候也不见得有这么富裕啊。   不过景良途还是维持住了最后一丝节操,在看到这样房子后并没有露出那种无比羡艳的表情,他的反应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好像只是跟着一个普通朋友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家。   比起这个,他更加关心的可能还是魏然发的那个朋友圈。   也不知道毕鹤戚看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   客厅很大,很富丽堂皇,水晶吊灯高悬,整个屋子都显得很有格调。   魏然很郑重的将景良途的礼物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以示尊重。   虽然平常看起来不修边幅大大咧咧,但是从这些细节完全可以看到他骨子里的修养。   在主桌上已经备好了蛋糕,那是管家早早预订过来的,上面铺满了各种水果,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魏然点上蜡烛后非常随意的许可个愿,想来也是,他什么都有了,一时之间应该很难想到自己缺什么吧。   蛋糕被切开,景良途拿到一块非常漂亮的蛋糕,心里已经馋飞了。   在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起了待在家里的毕鹤戚。   但是看到魏然的这个生日过的这么开心,景良途确实不忍心一个人先回去,让他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别墅。   景良途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是住别墅的,那时候他就觉得,其实房子越大,越会让人感觉到孤寂。   在魏然的撒娇下,景良途终究还是在这里留了一晚上。   魏然抱着枕头表示自己要跟他睡在一起。   景良途也没什么别的想法,顺势就往床的边缘躺了躺。   如此看来,他也不是对每一个男性都那么有警惕心,比如说,如果此时此刻想躺过来的是毕鹤戚,那他一定会紧张不已。   但如果这个人是魏然,他就会觉得单纯的像一本童话书。   或许是因为昨天才被标记过的疲惫,他那天入睡的很早。   *   第二天是轮休,景良途不用上班,他在外面晃悠了半天,像一只孤魂野鬼一般在外面游荡,后来实在是被太阳晒的受不了,想一想还是回家吧。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看着自己家的大门,真有一瞬间不太敢进去。   他为什么会这么怂。QAQ   但是他突然想到,这个点毕鹤戚应该在学校才对。   真是机智如他,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又放心大胆的拿钥匙打开了门。   没想到刚开一条门缝,就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毫无预兆的从门内伸出来,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扯进了屋内,景良途一个踉跄,摔进了毕鹤戚的怀里。   景良途都摔懵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也没做什么,但为什么现在感觉莫名心虚呢?   他抬起眼睛,与毕鹤戚深邃漆黑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景良途艰涩道:“你没去学校吗?”   毕鹤戚嗓音低沉:“我一直在等你。”   景良途心里一咯噔。   他真的在等自己啊!!!   不想露怯,景良途冷淡道:“我也没让你等我。”   他推开毕鹤戚,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往房间走去,但是毕鹤戚却捞过他的腰,胸膛覆盖在他的后背上,从后面拥抱着他,锋利的犬牙在景良途腺体的位置研磨,仿佛一种威胁。   景良途的身体猛地一激灵,颤声道:“你在做什么?”   毕鹤戚默不作声的抱着他,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最终,他道:“父亲,我决定不去军校了。”   景良途愣住了。   他说什么?   主角不去军校,那他这个反派的任务不就死一半了!   他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行!”   毕鹤戚眼眸深邃的看着他:“凭借我的成绩,我可以上这里最好的大学...我只想跟您待的近一点。”   他闭上眼睛,叹息道:“我真的害怕您跟别的什么人跑了,父亲。”   就像昨天晚上,他看到了魏然的那条朋友圈,但是依然不甘心的一直等待着。   但是记忆中,那也的确是何胥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夜。   毕鹤戚的心在昨晚变得彻底乱了,乱透了,他终于意识到,不敢将何胥放在任何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更何况那是四年。   四年,甚至都足以将一个人,从头到尾,彻底改变。   景良途垂下眼眸,陷入了沉默。   主角不去军校是绝对不行的。   他必须得严厉的教育。   他深吸一口气道:“毕鹤戚,不论你怎么想,我只会把你当儿子看待,而不会是伴侣。”   “其实不光如此,我真正收养你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完成我的实验,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信息素可以治愈我的基因缺陷的人。”   他闭了闭眼睛道:“我对你,算不上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恶毒,希望你不要忘记这些事情了。”   景良途疯狂的对毕鹤戚进行劝说教育,他该标记也标记完了,该占的便宜也都占了,要是这个关键时刻连军校也不去了,那他不得亏死!   他将手放在毕鹤戚抱紧自己的手臂上,用力将它们扯下来:“更何况,我何胥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就算逼我也做不到。同理,你就算留下来,也阻止不了我的行为,你也改变不了我的目标。”   毕竟,何胥的终极愿望是变成alpha,而不是仅仅获取能对抗发情期的抑制剂那么简单。   为了这个目标,他依然会不惜一切代价。   毕鹤戚终于认识到,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   他永远在追逐着自己的目标,就算旁人如何把爱意献给他,他也只会将它们当作可有可无的尘土。   他有时候就像蒲公英一般,飞到天空中,抓也抓不住。   他必须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心爱的人,强到可以将何胥这样骄傲的人留在他的身边。   他垂下眼睫,眸色黯然道:“我明白了。”   “我,会去军校。”   *   毕鹤戚除了要像其他学生一样参加高级升学考试之外,还要额外参加军校的入学资格考试。   跟无数等在考场外,神色紧张的家长不同,景良途知道毕鹤戚有多厉害的,他往森严的教学楼那边看去,心中只觉得微微有点震撼。   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景良途果然在榜首的位置看到了毕鹤戚的名字。   军校的开学时间比其它学校的时间要早得多,军训的时间也会很长,也不允许带任何的电子通讯设备。   这一去,两个人要四年见不着面。   景良途心中觉得有些落寂,但是很快便恢复如常。   这对他来说只是虚假的世界,他又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主角和反派注定要分道扬镳的。   在临行的前一晚,毕鹤戚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疯,半夜跑到他的屋子里。   景良途是被啃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腕被毕鹤戚单手按着,高举在了头顶,动弹不得,而毕鹤戚的目光晦暗难明,在这个分别前的夜晚,不容拒绝的将他吻得喘不上来气。   那些吻粗暴至极,景良途差点被亲哭了。   毕鹤戚:父亲,等下一次见面,等我足够强的时候...   就不仅仅只是亲吻这么简单了。 第50章 14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这四年, 正如上校说的那样, 景良途和毕鹤戚两个人没有一点联系。   景良途一如既往的做着他的实验,研究着怎样才能把一个omega改造成alpha的重大难题。   虽然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这个实验室缺少数据,缺少材料, 也缺少助手, 这么大一个项目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来做。   他的思维转动的很快,工作强度高, 很多助手不但帮不上忙, 甚至会拖后腿。   景良途面对这种情况只能仰天长叹: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毕鹤戚不在的时候,家里总少些人气,景良途有时候待在家里也觉得无聊,所以干脆一整天都泡在实验室。   这些年来确实也有人追他,但是每一个他都很单枪直入的拒绝了, 并表示自己的心中只有研究和做实验,这些才是他最好的伴侣,见识过的人都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么难追。   这个美人看来是一生都尝不了情滋味了吧。   不过很快,系统就发布了一个新的剧情点。   那就是,军方的实验室里,研究出了能转变abo性别的药剂配方。   当时景良途正在边磕花生边看法治节目,一边咬开花生壳一边问:“所以呢?”   系统:“作为一个目标单一的反派,你要潜入军方去窃取它。”   景良途:(ΩДΩ)   手上的花生,啪嗒, 掉了, 还在地上摇摇晃晃地滚了几轱辘。   耳边的法治节目为什么在此刻听起来这样刺耳。   ...   第二天, 景良途就去庙里烧高香了。   他要求也不多, 只求到时候自己不要死的太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接着,景良途就向实验所请假了,魏然有些担心他,问他请假的原因,他说自己有些累了,想一个人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虽然觉得这个理由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看到何胥眼中的坚定,魏然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好尊重他的想法。   *   军方的实验基地每年都会招收新的研究人员。   景良途的目标就是成为这里的研究人员,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窃取药剂配方。   看着那被严防死守的地方,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景良途:【不行,系统,我做不来,这个行为实在是太刑了QAQ。】   系统:【....醒醒,你是反派啊,你瞅瞅哪里有你这么怂的反派!】   好在景良途是一个面对困难先怂为敬,但是在一番挣扎之后却还是能好好将它完成的人。   比如说现在,景良途已经来到了实验室的招聘地点,面无表情地递上了自己的简历。   看着对方审视的目光,景良途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严谨细致的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   面试结束后,考核官对他的能力和研究精神都十分看好,但是也提醒他未来的一个月都会是他的考核期,让他务必严肃对待。   景良途自然是点头应是。   很快,他来到了实验室为他分配的临时宿舍。   虽然是临时的,面积也不大,但也算是一个单人间,里面有床也有桌椅,甚至还有小小的淋浴间。   景良途将自己的外衣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这一天的跋涉和考核另他疲惫不堪,他半瘫在了床上,抬眸看着窗外的夜色,心想毕鹤戚应该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潜入内部了吧。   老天保佑,希望他们两个人不要碰上。   *   看见实验室来了一个新面孔,而且还生了一张特别养眼的脸,大家也热情的跟景良途打招呼。   由于常年实验,这里大多数人已经开始脱发,三十岁刚出头的人就开始了保养,每天必喝枸杞,桌上常配保健品。   景良途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同事就给他送了一个保温杯,告诉他要爱惜自己的头发,美人不可以没有头发。   因为是新人,景良途做的是一些简单的研究任务,而转变性别的药剂目前还在试验阶段,而且属于核心研究,他这个级别的研究员根本碰不上。   景良途只能一边尽心尽力的工作,一边暗暗等待机会,蛰伏其中。   实验基地和军事基地隶属于两个管辖范畴。   也就是说,他跟毕鹤戚不隶属于同一个机构。   但是景良途在实验的时候还是听到了毕鹤戚的名字。   他旁边的两个老研究员一边喝着枸杞泡茶叶,一边谈论着那个令他无比熟悉的名字。   其中头发发白的人道:“上将在进入军校学习两年以后就因为过硬的本领提前被招到军部去工作了,而且他实力强悍就算了,长相也如此优秀,我听说好多女军官在追他呢,你说说人与人之间到底怎么比喔。”   另一个地中海也跟着叹气:“而且我还听说他在军部的这些年出生入死,屡获战功,整的别的星际的敌人这些年来都不敢有什么动作,如今的军衔完全是他拼杀来的结果。”   “不过,他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能比,咱还是做好自己的研究。”   听到那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景良途的手微微一顿。   曾经毕鹤戚待在油烟里给他准备饭菜的日常好像是一场很久很久以前的梦一样。   不过,这样也很好,他是反派,确实不应该跟主角走的太近。   而且既然如此,那他见到毕鹤戚的概率应该会低很多吧。   幸好,幸好。   ...   当天晚上,景良途看了一段毕鹤戚的作战视频。   这是一段演习视频,视频中的毕鹤戚穿着一身深黑色的军装,赤色的军徽别在他的胸前格外亮眼。   他身姿英勇,判断果决,面对诡谲的战况表现的十分冷静,对战舰的操作零失误,不光如此还能流畅的指挥队伍成员,配合相当默契。   景良途没有想到,短短四年的时间,主角竟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现在的他确实十分的耀眼,如果没有这层父子关系,他恐怕连仰望的资格也没有。   毕鹤戚真的有非常可怕的天赋,难怪上校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潜能,愿意耐着性子,屡次邀请毕鹤戚来到他们军校。   这种人才,是他他也抢。   景良途放下了手中的电子设备,试图将视频里看到的那个表情冰冷严肃的,面对敌人毫不留情的毕鹤戚同他四年前认识的那个青年对比,一时之间除了外貌竟找不到相似之处。   果然,拿了龙傲天剧本的主角就是不一样。   也不知道这四年过去后,他这个人究竟变化了多少。   他会不会也觉的当初标记自己的事情很幼稚,会不会在四年的时间里再度回味过来了何胥当初对他的利用和暴力,又会不会已经在这四年里消磨去了大部分情感,把自己当做陌生人。   毕竟,人都是会变的嘛。   当他看见视频里的毕鹤戚义正辞严的说“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时,他就心虚的代入了自己。   毕竟,他现在可是来实验室里试图窃取药剂配方的反派呢。   不搞他搞谁!   想到这里,景良途就开始觉得自己前途命运堪忧,属实不幸。   景良途将被子蒙在自己的脸上,挡住了灯光。   *   第二天,景良途按下闹钟照常醒来,对着镜子将衬衫的领子整理的一丝不苟,接着穿好白大褂向实验室走去。   今天和平常的任何一天一样,他一个人做着无聊有枯燥的实验,并在心中苦苦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拿到药剂的配方。   这个时候,他别在口袋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打开一看,是上级发来的紧急通知:【全体成员注意,我们系统检测到有持有激光枪的不法分子潜入实验基地,请所有研究员立即找个封闭的地方躲起来,我们会立刻派人过去保护你们!】   刚看到“不法分子”的时候,景良途心一惊,还以为说的是自己,但是往前面看,才发现是手持激光枪,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潜入进来的不过是更加凶神恶煞的同行。   嗯?慢着,稍等一下。   他环视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实验室,人懵了。   那他现在的危险岂不是大大滴干活!   ...   景良途将门窗都给封死,心中泪流满面的立fg——以后再也不要当第一个进实验室的人!   他抱着膝盖坐在一个实验台下,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真希望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但是,很可惜,不是,在他焦灼地等待了十几分钟后,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景良途表示自己差点心脏骤停。   但是,他仔细一听,发现在门外疯狂拍门的,是他的同事:“里面有人吗?快放我进去!他们快过来了!”   景良途心脏狂跳,忙问系统:【外面的人有问题吗?】   系统扫描了一下:【没有,他身上没有枪。】   既然如此,景良途从桌子下爬了出来,飞速跑过去给他开门。   外面的同事叫张温,看见他开门后,连忙感激涕零的跑了进来,反手将大门关上,喘着粗气,累得半跪在地上。   他们这种研究员,原本体力就不好,更何况是张温这样的胖子,走两步就喘,更别提逃跑了。   景良途目光敏锐的往窗外扫了一眼,看见几道黑影后连忙蹲了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听出来不止一个人的声音,嗓门很粗。   景良途不敢去听,不敢去看,张温更是如此,两只手抱住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外面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沉默了一会后,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呵,有两只老鼠躲在里面。”   景良途呼吸一滞。   暴风雨前的宁静终于结束,紧接着,景良途就听到了粗暴而激烈的砸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完全能让人感受到他们的疯狂。   张温都吓傻了,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桌子底下跑,景良途则往四周环视,目光聚焦在能使人短时间致盲的液体上,眼睛一亮,跑了过去,将它们藏在手里,以备不测。   门锁被砸开,紧接着,脆弱的门板就被大力的踹开,景良途看准他们的脸,将手中的溶液向他们脸上撒去。   这药液的效果果然很强,景良途很快就听到了他们的惨叫声。   透过窗户,他看到军方那边的作战飞行器已经赶来了。   景良途心中一喜,却不知有一把激光枪已经对准了自己。   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从腿部蔓延开来。   景良途跌倒在地上,痛的浑身痉挛,右手死死按住被射穿的地方,瞳孔收缩,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传来毕鹤戚冰冷的声音:“找死。” 第51章 15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毕鹤戚不愧是当了上将的人,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恶徒在他这里就变成了跳梁小丑,没出一回合毕鹤戚就废了他们的手,速度非常快, 乃至于景良途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便已经集体躺在地上哀嚎。   本以为会是一场激战, 没想到就这样被毕鹤戚如此轻轻松松的给化解了。   只听毕鹤戚对着他身后的人沉声道:“把这些人带回去关好,回头我要审。”   那些人大概是他的下属,声音满含尊敬:“明白。”   整个过程,景良途都不敢看,倒不是血腥, 主要是因为,他在努力的避免让毕鹤戚看见他的脸。   一旦被他看见自己的脸,这次的计划大概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当一个反派真的很不容易啊。   而毕鹤戚在处理完那些喽啰之后, 视线在实验室里逡巡,最终, 目光落在了景良途的身上。   景良途将脸埋在自己的手臂里, 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自己的腿上有血液止不住的流淌。   虽然看不到脸, 但是毕鹤戚总觉得这个人十分的眼熟。   这时候,实验室的管理者急冲冲的来到了这里, 表情充满歉意道:“麻烦您了上将,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处理把。”   这时候,已经有人走到景良途的身边, 想在军医来之前做一下紧急处理。   鬼使神差的, 毕鹤戚走了过去, 赶在他们之前去查看景良途的伤势。   景良途始终不敢看他, 脸埋在臂腕里, 身体紧绷至极,就好像不堪忍受这么剧烈的疼痛一般,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痉挛。   毕鹤戚见他这样,便找了干净的绷带紧急地给他包扎了一下,动作尽量温柔克制。   张温是毕鹤戚的仰慕者之一,头一次见到有人看见上将给自己包扎,既不道谢,也不吭声的,甚至连脸都不露。   这大兄弟长得又不磕碜,甚至还好看的出名,怎么连脸都不敢露啊。   这时候毕鹤戚包扎的动作略重了点,景良途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毕鹤戚:“很痛吗?”   景良途摇了摇头。   谁知这时候,毕鹤戚眼睛一眯,突然使了阴招,在景良途毫无防备的时候掰过了他的脸。   棱角分明的脸,一双凤眸颤抖,眼底还有一颗痣,美得恰到好处。   在看清眼前的这张脸时,毕鹤戚的眼眸狠狠的颤抖了一下,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景良途则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脸被看到了QAQ。   军医很快赶到,为了对景良途进行紧急治疗,他们不好意思的让上将暂时避让一下。   毕鹤戚被军医隔开,看着景良途的目光十分复杂,而景良途压根就不敢看他,从始至终都是别过脸去,只能看清他因为疼痛而汗津津的额发,还有因为忍痛而忍不住攥紧的手指。   *   做完治疗后,景良途被带入了治疗舱。   这是一种新型的医学治疗工具,可以帮助患者修复骨肉,但是新生出来的骨肉会很脆弱,磨合的时间也会很疼,这代表着患者在后面的时间都只能卧床养伤。   骨肉再生的过程十分痛苦,景良途一进治疗舱就被打了全身麻醉,眼前一片漆黑,世界寂静下来。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身边便只剩下了毕鹤戚一个人。   他的目光始终沉沉的地注视着自己,眼中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良途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直呼完蛋。   好像行动前去烧香拜佛也没有什么用的样子,他还是遇到了这种最不想发生的情况。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景良途也只能尝试一下先发制人。   他怯生生道:“好久不见。”   毕鹤戚一点也不配合:“是吗?可是父亲看起来,并不想见到我啊。”   景良途想到了自己今天疯狂回避他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心虚。   现在他的处境十分尴尬,他的腿现在属于半废不废的状态,想跑都困难,而且他还不知什么原因,现在居然莫名其妙跟毕鹤戚共处一室,对方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生气!   毕鹤戚周身笼罩着一股低气压,简直压的景良途呼吸困难,也不敢说什么狡辩的话。   现在他主要是担心毕鹤戚发觉自己来到实验基地的目的。   不然,他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生气呢?   正在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他看到毕鹤戚冲他抬起了手。   景良途以为他要打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很快,他只感觉到了额头上的温度。   毕鹤戚正垂下眼帘,轻抚着他的额头,但是神情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下颌线紧绷着。   许久,他听到毕鹤戚沉声道:“今天,我若是晚去一步,你就死了。”   景良途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看懂了他眼中那股压抑的情绪名为何物。   原来,那是后怕。   景良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斟酌了一下情景,运用他所擅长的人际关系常识,说出了一句他自认为在这个场合绝对不会出错的话。   他试探道:“谢谢?”   但是他没想到,这么礼貌!这么客气!这么科学!这么符合语境的话放在这里仿佛就大错特错,错的离谱了!   因为很快,他就收到了来自阅卷人也就是毕鹤戚的惩罚。   他!被!咬!了!   像被野狼叼住脖子的小动物,无法逃脱,疼的吸气,大呼道:“毕鹤戚!你在做什么?!松开我!”   谁知这些年不见,毕鹤戚不光实力突飞猛进,威胁人的功力也是让人刮目相看:“父亲,我劝你小声一点,因为我的房间就像我们曾今一起住的房子一样,不隔音。”   他俯在他耳边低语道:“如果你不乖,我不介意让对面的人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你觉得呢?”   景良途被他的话吓傻了,敛下眉眼,屈辱的看着他,咬牙道:“你敢?”   毕鹤戚轻笑一声:“父亲,我真的敢。”   “你!”   景良途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以前的毕鹤戚是白里透着黑,没想到现在的他似乎从里到外都黑了,说出来的话都坏的彻底。   为什么他可以一边恭敬的叫自己父亲,一边用那种话来威胁他。   景良途被气红了眼眶,毕鹤戚却用指腹轻轻地蹭着他的眼尾道:“父亲,其实我以前就想说了,你被气红眼眶的样子,其实很诱人。”   说完,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留在景良途颈上的咬痕,压低了声音,若有所指道:“如果不是你弄伤了腿,怕弄疼你,我要做的事情可就不只是这么一点了。”   毕鹤戚眼眸漆黑:“父亲,不要生气,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既然来了,我又怎么有放你离开的道理。   事已至此,景良途终于明白,这么多年的分别,不但没有磨灭毕鹤戚对他的感情,而且这份感情似乎还往更加畸形的方向发展了。   他红着眼眶道:“为什么一定是我?”   他想告诉毕鹤戚他对自己的感情不过是将父子之情与爱情搞混了,他想告诉他自己只是单纯的把他儿子来看。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毕鹤戚的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他眼眸晦暗道:“父亲,你真的想知道?”   景良途不知为何就退缩了,有些后悔自己问了那个问题。   毕鹤戚:“因为我只对你有欲望,我只想将你弄得下不来床,我只想看你被我弄哭的样子。”   他说的是那样平静,仿佛这些想法已经在他的心里酝酿了好多年,已经被打磨的无比清晰明了。   但是景良途显然是觉得他的话十分惊世骇俗,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羊入虎口,但是却无处可逃。   只有毕鹤戚知道,这么多年听不到这个人的一点音讯,刻骨的思念已经在这样干枯的土壤中变得愈发渴望,他甚至觉得只要能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他能发疯。   但是令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是,这个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还是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的一举一动都能在他死水一样的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何胥,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你自找的。   *   一晚上,景良途都胆战心惊,生怕毕鹤戚一个没忍住就把自己给办了。   但没想到毕鹤戚真的如他所说那般,因为怜惜他的腿伤,所以没有动他。   但如果他的腿痊愈了呢,如果他健步如飞的时候却还没能从毕鹤戚的身边逃开呢。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前途命运堪忧。   虽然昨天晚上的毕鹤戚让人有些害怕,但是他对于自己的腿伤确实是十分上心的,就好比现在,毕鹤戚拿着消毒的药水出现在他的面前,要给他上药。   景良途坐在床上,毕鹤戚握住他的脚踝,将他的伤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消毒棉签帮他细心的涂抹。   阵阵的刺痛席卷而来,景良途忍不住攥紧了床单,手背上青灰色的血管绷起,咬牙忍痛。   看见他疼,毕鹤戚的目光也变得紧张起来。   涂完药后,毕鹤戚到洗浴室里去清洗自己手上残留的药渍,而景良途却待在卧房里贴着墙面听这个房子是不是真的不隔音。   好像听不到什么声音。   景良途:【所以这个房间到底隔不隔音啊,统子。】   系统:【上将的房间怎么可能不隔音?】   景良途:【哦,好耶。⊙v⊙】   系统幽幽道:【所以你不管怎么哭天喊地都不会有人听到的。】   景良途:【.....】   什么哭天喊地?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52章 16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为了让新长出来的骨肉可以可以跟身体完美的融合, 不至于留下后遗症,导致将来变成一个貌美如花的瘸子,军医还需要定期来这里帮他检查做护理。   于是在今天, 景良途就看见这里来了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军医, 长相明艳好看。   景良途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 裤子被卷在膝盖的位置,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腿上狰狞的伤。   虽然知道在治疗结束后会恢复原状,但是景良途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腿被射穿的感觉,觉得心有余悸,故而一直在盯着那个伤口看。   毕鹤戚刚刚才从外面回来, 黑色的军装还没有脱下,紧绷的衣料将他的身体勾勒的十分性感,宽肩窄腰, 两腿笔直且修长匀称,简直就是照着男模的标准长的。   女军医看见毕鹤戚后, 脸颊立刻泛出淡淡的红色, 笑意也更浓。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雷达响了。   不难看出,年轻有为, 相貌绝佳的毕鹤戚在这里是非常受欢迎的人,这么完美的人一定是无数人的梦中情人。   只有景良途知道他私下里有多么流氓。   女军医名为朱茵, 她其实跟毕鹤戚其实是同一批的学生, 在军校里,毕鹤戚学的是军事战争, 而她学习的则是军用医学。   那个时候, 在模拟赛中一战成名的毕鹤戚就成为了全校的焦点, 也成为了无数少男少女的目标。   他就像北极星一样, 闪闪发光, 遇见所有的困难都能坦然面对,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一般。   但是他也一向孤冷,跟他聊天永远都像是公事公办一样,感觉不到什么人情味,从来不会对任何人破例。   那么,他为什么会选择让一个受伤的研究员与他同住呢。   朱茵好奇地看向坐在上将床上的那个男人。   窗帘没有拉紧,透过窗帘钻进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为他的发丝镀上了一圈晕轮,他眼睫轻垂,簌簌抖动,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一个白净的瓷娃娃一样,一言不发,让人很想抬起他的下巴,让他清澈的眼眸中盛满自己。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个气质出尘且极为少见的美人。   难道上将喜欢这样的?   不,这不应该,据他了解,上将不应该是一个会被美□□惑到的人物。   他将这个人留下来,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听见脚步声,景良途抬起眼眸,如朱茵所想,那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上将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将他留下来,不会真的是出于美色吧。   顾不了多想,朱茵已经拿出了专门的矫正设备,对景良途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我得把多长出来的组织给处理掉。”   景良途淡淡道:“好,谢谢。”   这个过程确实很不好受,景良途是个挺怕疼的人,立刻就瞥开视线,不再看它。   朱茵忍不住抬眸看了看这个美人的反应,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她看不到这个人脸上的情绪,以为他真的如表面那般冰冷,但是在感受到他的瑟缩后,才知道原来这个美人也怕疼。   她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疗程结束后,朱茵看了一眼这两个关系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人,虽然是一对非常养眼的组合,但是他的心里还是隐约觉得有些反常。   朱茵离开之后,景良途就被毕鹤戚按在床上粗暴的亲吻起来。   这些天,毕鹤戚对他越来越肆无忌惮,只要是没有人的时候,他总能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点子来折腾自己。   他的两只手臂撑在景良途的两侧,身体压的非常近,景良途的腿有伤动不了,手腕又被毕鹤戚压着,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由着毕鹤戚胡来。   这个情况是景良途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明明是想来窃取药方的,没想带现在自己变成了毕鹤戚的囊中之物。   因为腿不好,现在景良途的移动全部都得依靠毕鹤戚。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摆件,一会被抱到浴室,一会又被抱在沙发,一会又抱在床上,用不伤害腿的方式跟他卿卿我我。   终于有一天,景良途忍无可忍了。   他指着毕鹤戚道:“给我一个拐杖,我能自己走!”   毕鹤戚目光深深的看着他,表情非常坦然的拒绝了他的这个要求。   景良途茫然不解:“为什么?!”   毕鹤戚眼底透着坏劲,甚至不屑于说假话:“因为我想趁机跟父亲亲近亲近,另外,父亲被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最乖,我很喜欢。”   景良途人傻了。   时间是怎么把毕鹤戚改造成这样的!!!   ...   近日,朱茵过来给景良途上药的时候,常常发现他精神不济,有些时候,甚至能在没有理好的领口里发现吻痕。   这个认知让朱茵大吃一斤。   难道说,上将阁下真的对这个人做了什么事情?   她本以为自己一定会难受的,因为她其实在军校的时候就对毕鹤戚十分青睐,但是现在,比起暗恋失败的伤痛,她更加在意的居然是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自愿的还是强迫的。   在治疗结束后,朱茵抿了抿唇,正准备离开,却被景良途轻轻地抓住了袖子。   他礼貌又紧张的问:“请问,我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朱茵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字:“可,可能好要一个星期。”   景良途抬起眼眸看着她,嗓音带着点乞求:“如果我好了,你可以帮我跟上将说一下吗?”   他眼睫颤抖了一下,垂下眼眸道:“我不想待在这了,我想回实验室。”   朱茵看着景良途这个样子,心中颤然。   眼前这个美人,不会真的被上将给强迫了吧?   但是她也不好只通过这些话来草率的做出判断。   她只能点点头道:“好的,我会的。”   景良途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了手。   毕鹤戚正要推门而入的时候,站在门口听见的就是这番话。   他知道他的父亲又想要逃开他了。   在逃离他的这件事上,他总是这样不知疲倦。   他眼底晦暗地笑了一声,在两个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推门走了进来。   他对朱茵道:“这里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去了。”   “但是...”   “还有什么问题吗?”   毕鹤戚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明明唇角是带着笑的,可是眼底却冰冷至极。   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朱茵被吓了一跳。   她不放心的看了景良途一眼,咬咬牙,终究还是走了。   景良途看着这样的毕鹤戚,心中也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因为他能感觉到,毕鹤戚看着自己的目光,非常非常危险。   见毕鹤戚朝自己一步步走来,他忍不住往墙边靠近了一点,嗓音有点发颤道:“做,做什么?”   毕鹤戚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景良途的腿伤上,叹息了一声:“可能得晚点好了。”   景良途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本能让他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后退。   当后背紧挨在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的时候,毕鹤戚的身体压了上来,双手抵在他的耳边,凉凉道:“父亲,四年了,我们难得见面,而你却只想逃开我,真是让我有点伤心呢。”   毕鹤戚的嗓音透露着些许病态,景良途不敢跟他硬来,想办法安抚道:“不是想逃开你,我只是有我自己的实验要完成。”   毕鹤戚漆黑的眼眸晦暗一片,闻言轻笑道:“是吗?”   景良途点了点头。   毕鹤戚叹息道:“可是父亲,我不信...”   话落此处,他眉眼敛了下来,倏地变脸道:“你明明怕我怕成这样。”   他抓起了景良途的一只手腕,那里正在不自觉的轻轻发抖。   景良途:QvQ   他现在说自己有帕金森综合征的话,毕鹤戚会不会相信啊!   他终究要被怂怂的自己给害惨了吗?!   *   第二天早上,景良途从疲惫中苏醒过来,想到昨晚的经历,他脸红耳赤,甚至想撞墙。   身体十分清爽,看起来昨晚在他累的睡着的时候,毕鹤戚有帮他清理。   景良途无力的躺在床上,抬头望天。   想当年,他也是一个霸道总裁,读过娇妻文学,并且从小就对自己将来会拥有一个娇妻深信不疑。   他一直深信不疑。   现在,他感觉自己快成了那个娇妻。   想到这里,景良途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美梦破碎了。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十分心碎。   毕鹤戚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景良途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手背遮住眼睛,身体一抖一抖的,看起来仿若哭了一般的场面。   被他占有,会这么难过吗? 第53章 17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那件事之后, 毕鹤戚发现何胥跟他的话明显变少了。   很多时候他去哄他,何胥的反应都是淡淡的,看起来并没有想理他的意思。   景良途撑着脸看向窗外, 问系统:【你觉得这样冷处理真的有用吗?】   系统:【相信我,你不让他感觉到离你越来越远了, 怎么会听你的话, 怎么会放你回实验室。】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问:【系统, 你为什么如此熟练?】   系统:【看的多了, 懂的就多了。】   景良途:【......】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系统的过去一定很精彩。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景良途又是只吃了几口便默默放下了筷子。   毕鹤戚看着他这些天来愈发清瘦的面庞,心中很不好受。   看着毕鹤戚心疼的目光, 景良途终于说出了他的要求:“我想回实验室。”   “等你伤好。”   “已经好了。”   景良途的声音清冷,目光很坚定。   毕鹤戚目光深深的看着他,景良途则没有退缩的同他对视着。   毕鹤戚叹了一口气,答应了他的要求,但也告诉他每天下班之后,他依然得回到自己这来。   景良途听后, 垂下眼睫,表情木然的同意了。   其实这个地方住着挺舒服的,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有咖啡机, 也有毕鹤戚特意为他准备的娱乐项目,甚至还有游戏可以打。   景良途很久没有碰过游戏了, 当霸总的时候他要日理万机, 来到这几个世界的时候, 他也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被毕鹤戚带来这里, 哪里都不许去的日子,每天都闲的长蘑菇。   于是,他终于冰冷着脸,拿着手柄,玩起了和他的知识与智慧完全不匹配的...大鱼吃小鱼。   他越玩越精神:【系统,这个真好玩,嘿嘿,真好玩。】   系统翻了个白眼,指着一个给小女孩换装的游戏,无语道:【那个更好玩,你试试。】   景良途信了,真的点开了那个游戏,上来就给小女孩穿了个娃娃裙,开心道:【确实好玩啊统子,要是我有一个女儿一定会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   系统:【.....】   只见一会,景良途又严肃道:【系统,你帮我看看,裙子下配个裤子合不合适?】   系统:【....】   你还真玩啊!给我住手啊啊啊啊啊!   那一天,毕鹤戚回家的时候就看见何胥木着一张脸在打游戏,表情凝重而严肃,毕鹤戚还以为是什么烧脑游戏,也跟着紧张起来,害怕打扰到他。   等他凑近一看,发现让何胥表情深思的游戏居然是...小女孩过家家。   毕鹤戚:“......”   何胥跟他待在一起,真的会觉得...如此无聊吗?   *   于是第二天,景良途就投入到了工作中。   他的腿已经好多了,除了走的比别人慢一点之外,平常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实验室里的人看见他,都走过来友好的问他的伤怎么样了。   面对别人的关心,景良途的表情没有那么冷了,淡笑道:“差不多没事了。”   张温见他来了十分激动,他对其他同事道:“我跟你们说,那天何胥可机智了,拿了试管就往那帮恶徒的脸上泼,帮上将争取了不少时间呢!”   景良途表情淡淡的看着他,外表宠辱不惊,心中:【啊对,就这么跟他们宣传我。】   系统:【......】   一向默默无闻的何胥一下子成为了全实验室的焦点。   张温八卦道:“那天之后,上将把你带到哪里了呀?”   看着他们向自己投过来齐刷刷的目光,景良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不能说你们的上将把他带回了家里,然后酱酱酿酿了吧。   景良途淡淡道:“只是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修养罢了。”   同事们便开始赞叹上将阁下真的是十分通情达理,一个不属于他隶下的研究员受伤都能处理的这么人性化。   ...   景良途像往常一样泡在实验室里,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无非是他做实验的时间更长了,回去的时间更晚了,却没有人猜测到,他是不是在等着什么人。   abo性别转变的药剂由一位非常伟大的研究员提出,他算是毕鹤戚的学长,也算是军校上一届的神话。   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他跟毕鹤戚的关系很不好,甚至到了一种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他的这一研究不光被列为核心研究,同时也被上面的人列为封禁品,一旦研究出来就会在国家机密资料库留档,不能外泄,成品也不能流传。   景良途不明白上面的人为什么要将这个根本就不能使用的东西做出来。   但是信息也很明确,如果他想要得到这么一个东西,既不能跟军方硬碰硬,也不能跟实验基地撕破脸,唯一的突破口大概就是跟那位发明者取得联系。   军校上一届的神话——魏卿   *   这些天,景良途一直在资料室去查询有关魏卿的资料。   很可惜,这上面除了介绍了一些他至今为止的成就以外几乎没有什么有效信息,甚至连一张照片也没有。   到最后,景良途甚至累的跌坐在了椅子上,感觉手指翻资料都翻疼了。   不行!霸道总裁绝不放弃!   他撸起了袖子,又冲进汗牛充栋的资料库里,卖力寻找 。   阳光日渐西斜,景良途躺在椅子上,双眼轻阖,已经安静的睡去,眼睫在眼底拓出一小片的阴影,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带有棱角的光阴,画面十分细腻精致,景良途躺在那里,看起来无害又纯净。   他的手上拿了一本人物记录手册,正好翻在讲解魏卿的这一页。   就在景良途睡的正香的时候,一只手毫无预兆的覆在他的肩膀上。   在身体的条件反射下,景良途猛的坐了起来,手上的书也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因为刚刚睡醒,景良途的眼睛还带着不太清醒的茫然,表情也懵懵的。   他眨了眨眼睛,转过身来抬起眼眸,朝他的身后看去。   眼前的男人已经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他多久。   他笑容儒雅,眼上还戴了一个银色的眼镜,看起来就让人觉的是一个很有气质,很有智慧的人。   不会是这里的管理员吧,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啊。   但是一想到有这么一种可能,景良途很快就乖巧的将书从地上捡了起来,用手心抚平了书页,还郑重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男人轻笑一声:“你同我说什么对不起,我并非是这里的管理员。”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能看懂自己在担心什么。   景良途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淡淡的笑意。   总之没被抓包就好。   景良途正准备把书放在原位,身后的男人开口询问道:“这里的资料都没有录入电子数据库,东西都很难找,不过我记性不错,看过这里大部分的资料,如果你有什么找的东西,尽可以来问我。”   听到这圣母,哦不,是佛祖,也不对,是听到这么菩萨的发言,景良途感受到了无比的感动,甚至随时准备将这份爱与热撒播在广袤的大地,从此生生不息。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景良途也不客气道:“谢谢你,我在找魏卿的资料。”   男人挑了挑眉,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景良途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的,但是他说假话看起来也很坦诚:“因为他对我们实验基地的人来说,算是神一样的存在。”   男人轻笑了一声:“哪有什么神不神的,不过是他运气好。”   景良途却义正辞严道:“他是一个总能开辟先河的研究者,这已经不是运气的范畴了。”   男人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么认真的反驳,有些意外。   他唇角微微扬起,对他道:“你手上的这本书,已经这里的资料库对他介绍最全的一本了。”   景良途心想:【哦,那没事了。】   系统:【...你放弃的真快。】   景良途:【我已经在这里找了一天了好吗?】   他往手中的书看了一眼,然后慢慢地走到书架旁,将它放回原处。   放完书后,他男人道了谢,因为腿脚不好使,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男人看了出来他行动不变,问道:“你的腿是怎么了吗?”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道:“上次实验基地被袭击了一次,而我运气不太好,被盯上了。”   闻言,男人愣了愣:“你就是上次那个受伤的研究员?”   景良途哑然地看着他,心想自己的光荣事迹传播性这么大吗   男人轻笑了一声:“果然是你。”   他一步一步走到景良途面前,含笑道:“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魏卿。”   景良途愣住了。   你们大佬都喜欢这么玩吗?! 第54章 18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回去之后, 在房间里查了几篇魏卿的论文。   虽然都是很有学术远见的论文,但是从这些论文里,景良途没有办法获得关于abo性别转变药剂的任何一点思路。   不愧是封禁品, 外人想从中获得一点资料真的是难如登天。   看着魏卿的名字,不知为何, 景良途想到了魏然。   说起来到了这里之后, 他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不过还是少联系为好, 万一自己真的因为偷药方被抓了, 周边朋友不知道会不会被他连累呢。   他看着论文的署名发呆,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人。   当他意识到有阴影覆盖着自己时,他睁大眼眸,回头看去, 发现毕鹤戚的目光也放在那篇论文的署名上。   他垂下眼眸,同景良途的视线交汇,目光沉沉:“你在看魏卿的论文?”   景良途:【哦豁完蛋,被发现了。】   面对这种情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景良途点点头,淡淡道:“听说他在学术上很有建树, 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找来他的论文随便看看。”   毕鹤戚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来,让自己的目光可以同景良途平视, 表情认真的告诉他:“他的论文可以看,但是他这个人同他的学术地位很不相符, 你记得以后如果见到他, 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景良途知道他们两个不对付, 于是询问道:“为什么?”   毕鹤戚:“因为他恨我。”   至于原因, 毕鹤戚就没有深说了。   其实从今天简单的相处来看,景良途也能意识到魏卿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毕鹤戚的话,景良途也暗暗记下,决定以后对魏卿多长几个心眼。   看着景良途思索的样子,毕鹤戚觉得可爱,没忍住,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目光温柔。   “父亲,真希望能和你一直这样走下去。”   景良途毫无情调,跟他谈起了唯物主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变的。”   毕鹤戚:“......”   看到他眼底又泛起了危险的情绪,景良途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嘴欠,他目光瞄准了门的位置,站起身来想往外跑。   不曾想还没跑到门口,他就被毕鹤戚揽着腰给逮了回来,接着,房门紧闭。   *   第二天,在午休时间,景良途正在喝一些对肝肾脾有好处的养生茶。   这时候,办公室里突然进来几个管理人员,他们清一色带着眼睛,眉心的皱纹很深,看起来应该是经常做苦大仇深状的人。   景良途放下了手中的茶水,模仿其他的同事,看见他们之后立刻站起身来,心中却不明所以。   在他们中间站在c位的应该是高级管理者,他拿出手中的文件,郑重宣布道:“我来宣布一下,现在我们要从你们这些研究员当中选取最杰出的一个,来担任魏老师的实验助手。”   魏卿在这里虽然辈分不大,但是他在学术上的成就是公认的强,所以这里的管理人也恭敬的尊称他一声老师。   能成为魏卿的助手自然是这里每一位研究员的愿望。   毕竟跟在他的身边,可以能近距离接触大神,除了能学习到很多经验不说,单凭魏卿在这一领域的地位,以后他们在这一行的出路都会大上很多。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都是从各地来的天之骄子,自然是觉得这样的机会非自己莫属。   只有景良途的目光始终是淡淡的,外人看不到他眼中的野心,但是却也能从他的神情中感受到他的从容不迫。   这时,魏卿不紧不慢的从门口走了进来,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儒雅的笑意:“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有意愿成为我的助手的人,就请随我来吧。”   虽然他的笑容谦逊温和,但是识人无数的景良途却总觉得这个人脸上的笑容就像是戴着面具一样,很不真实。   *   选拔过程很简单,魏卿会临时给他们出题,最先完成的人即可成为他的助手。   景良途来到一个单人的实验台,上面已经写好了题目——对一个患有基因疾病的Omega,如何在不标记他的情况下给他设计抑制剂。   这个恰好是曾经的何胥锲而不舍研究过的问题,但是为什么魏卿要用这样的问题作为考题。   景良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照着自己这些年的经验制作出了完美的抑制剂。   这道题给出的基因疾病没有这具身体的严重,是景良途完全可以解决的程度。   魏卿这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目光充满着欣赏。   “你已经完成了。”他认可道。   众人的目光很快就聚集在景良途的身上,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他们没记错,这个研究员应该还在试用期把。   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为了第一个完成试验的人。   这也太厉害了吧!   ....   魏卿的效率很高,认定景良途就是他的助手后,很快就将他带进了自己的工作地点。   那是一个周身泛着金属质地的研究所,没有丝毫的装饰,冷冰冰的,远远地看去,竟有点像监狱。   景良途跟随魏卿走了进去,这里的温度体感比外面低很多,冷得他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魏卿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轻笑道:“待会到我的办公室的时候,给你拿一件厚一点的外套。”   景良途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地下入口。   这里的气氛看起来就更加诡异了,甚至还有一股奇怪的气味,景良途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跟他下去。   魏卿却神色平淡,带他一点一点向黑暗处走去。   越走,那股奇怪的味道就变得越来越清晰,仔细听的话,甚至还能听到哀嚎和哭声。   景良途瞬间觉得后背发凉,甚至那一瞬间有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魏卿却已经在那之前抓住他冰冷的手腕,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道:“不要紧张。”   景良途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强作镇定,目光在适应黑暗后往四周望去。   他看见了人。   满脸痛苦的人。   像小白鼠一样关在玻璃箱里的人。   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白色衣服,看起来同他刚刚想到的那个联想到的那个词十分匹配。   小白鼠。   魏卿看见了景良途眼中的惊恐,无所谓的向他解释道:“这是实验进步必不可少的一部,科学的发展总是需要一些牺牲品不是吗?”   景良途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慌乱地甩开魏卿的手,腿伤还没有好全的他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干呕了起来。   魏卿也不着急,静静的站在那里,给他缓冲的时间。   毕鹤戚,你不是厌恶我的做法么?   那么倘若我把你在乎的这个研究员也变成了同我一样的人,你会怎么样呢?   我拭目以待。   ....   这里的景象对景良途的冲击极大,对他来说无疑于一个胆小的人在晚上十二点被强迫看了一部恐怖大片,惊悚且刺激,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背过气去了。   他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只是嘴里不停的冒酸水。   他的手背蹭在嘴唇上,抬起眼眸,眉眼锋利的看着魏卿,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卿微笑道:“我想做出研究成果,而我也确实用这样的方式做到了,有什么不对吗?”   他俯下身来,试图用利益来为他洗脑:“你想想看,我们那么聪明,完全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快速的得到我们想要的成果,不是吗?你难道不想让身边的人对你刮目相看吗?”   他声音蛊惑道:“你想想看,你从从小到大难道就没有受过什么不公正的待遇?难道你的身边没有人瞧不起你?”   何胥当然是有的。   自从分化成omega之后,他感觉自己就没有被父亲当成人来对待过。   他只配当alpha的附属品,他只需要学会怎么服侍未来的配偶,学业和事业已经通通不重要,因为你只是一个omega。   可是...可是...   他却也没有想过他必走的这条路要铺满尸骨。   魏卿诱惑他:“我正在实验的项目,甚至能改变abo性别,难道你不想加入我吗?”   “这是最最核心项目,一旦测试成功,我们就不再是普普通通的研究员,我们甚至可以改变世界。”   改变世界...   景良途直白道:【他好中二啊。】   系统:【...你是有气氛破坏癖吗!啊!】   景良途:【...下次注意。】   但或许,这个世界线的任务,指的就是这一刻吧。   良久,魏卿听到景良途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   对于原主来说,变成alpha是他一生的愿望。   拼命,蛰伏,等待,破釜沉舟,他已经在黑暗的岁月里熬了这么久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未来会不会后悔,但是在系统发布的任务提示下,他终究是选择暂时跟魏卿站在同一根线上。   大不了把药方偷了就跑,真刺激。   *   晚上,魏卿看着窗外的夜色,没有开灯,而是静静地品味着杯中苦的要命的咖啡,脸上却挂着笑意。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有个人给他发了一个短信。   【哥,你的药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啊。】   【我发现好像喜欢上了一个omega。】   魏卿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回复道:【是什么样的人,居然有本事吸引到你?】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这你不用管,反正他很好。】   魏卿微笑着回复道:【等我找到合适的试验对象,确认一下药物的安全性,就能给你使用了。】 第55章 19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心情复杂的回到家里。   他没敢跟毕鹤戚说自己现在已经跟魏卿同流合污的事情, 回家后匆匆洗了个澡,擦了擦头发,就到房间休息了。   今天的事情确实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他需要时间缓一缓。   房间没开灯,景良途每次心虚的时候都不喜欢太亮堂的环境,而这种感觉就刚刚好, 就像是躲在了某一个隐蔽的角落一样, 不被任何人看穿内心。   他的后背靠在椅子上,目光愣愣的看向窗外。   房门被推开,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腹。   毕鹤戚在他的脖口轻轻地吻着, 触感很酥麻, 景良途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很满意于他的反应,毕鹤戚轻笑一声,嘴唇凑近他的耳朵道:“何胥,你瘦了。”   瘦了,是瘦了。   伤筋动骨的,能不瘦吗?   景良途轻轻“嗯”了一声, 淡淡道:“所以呢?”   毕鹤戚轻笑了一声道:“害怕你被什么人欺负, 明天教你学防身术吧。”   景良途:“......”   说到防身术,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硬生生的把防身术学成了投怀送抱术。   这玩意学好了或许真能防身,学不好是真的完蛋。   景良途有些排斥道:“不...不想学。”   毕鹤戚轻叹了一声:“那没办法, 既然如此, 看来何胥只能老老实实的被我欺负了。”   景良途:“......”   学!必须学!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   他景良途还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了!   不过, 学了之后景良途真的后悔了。   当景良途的双手被毕鹤戚按在地上,双腿被卡住动弹不得, 任人摆布时, 他就知道毕鹤戚不是来教他防身术, 只是想来一个密切的身体接触。   景良途被迫贴在地上,在心中将毕鹤戚的亲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   这时候,他感觉颈后传来一阵刺痛。   忍过那阵酥麻,景良途捂住脖子从地上被抱了起来,悉心的抚慰着。   这是毕鹤戚在帮他掩盖发情期。   毕竟景良途在来这个实验基地时,还是以alpha的身份。   在满身疲惫之后,景良途被毕鹤戚温柔地抱入房间,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上,景良途准时来到了魏卿的研究所。   他带着银色的眼镜,看到景良途后,冲他无害地微笑了一下,只有景良途知道这个笑容是多么的虚假。   作为魏卿的助手,景良途面对的实验难度将会比平时大上很多,好在魏卿的思路他完全跟的上,有时候连魏卿都要因为他的天赋小小的惊讶一下。   景良途也诚心觉得,原主真厉害。   系统:【那是因为我小小的强化了一下,帮助你完成任务,不用客气。】   景良途:【......】   很快,景良途也看到他这次任务的目标,abo改造药剂。   那个液体色泽很奇怪,在光线下,居然呈彩虹色。   魏卿看着这个药剂,遗憾道:“可惜这上面列为禁药,没有让我用来试验的对象,还没有经过实践检验,算是个半成品,尚不能投入使用。”   景良途看着它,心中蠢蠢欲动,但是听到半成品这几个字后,这份蠢蠢欲动又归为平静。   你行不行啊,魏卿!   景良途尽量掩饰着自己眼中的失落,耐心下来询问道:“所以如果想完成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魏卿:“找到一个愿意秘密进行试验的omega。”   景良途心中一颤,表情紧张了一瞬,但是伪装镇定道:“但是我们要从哪里找到这样的人?”   魏卿屈起指节抵在唇下,眉眼思索道:“按照我以往的经历,大部分是从监狱里找到一些死囚来解决,但是现在上面担心我做的太过分,取消了我的这部分权限。”   景良途想起了那些“小白鼠”们,心想魏卿做的是挺过分的,做起实验来根本就没有人性。   但是,如果让魏卿知道自己就是omega,那么自己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必须得瞒着。   魏卿见他神色紧张,耐心道:“没关系,总会找到合适的试验对象的,你能先去药剂室帮我找一下今天要用的材料吗?”   这个不难,景良途不疑有他,拿着实验清单就往药剂室走去。   魏卿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唇角慢慢扬起一个诡异的笑来。   ....   这里的药剂室非常大,品种也非常多,可以想象上面的人有多么重视魏卿这个人,所有的东西都给他准备最好的。   景良途正要按照清单取东西,药剂室的大门却突然关闭,室内的灯光也一盏盏关闭,景良途大惊失色,走到门口拍打着房门:“魏卿,你在吗?”   下一秒,天花板上喷洒下来一种奇怪的烟雾,整个药剂室都变得模糊不清,景良途捂住口鼻,渐渐地感觉身体燥热,浑身无力。   这,这是发情期的前兆!   这到底是什么气体,竟然能催动发情期!   景良途缩在角落里,无力地靠着墙滑了下去,感受着体内的热浪一遍遍的冲刷这身体。   他倒了下去,双眼无力地看着这个烟雾笼罩的药剂室,大概明白自己是被阴了。   那个魏卿,还真的是不择手段啊。   他不知因为什么开始怀疑自己是omega,又为了确认这一点,骗他来这里,用这种特殊的烟雾来催动他的发情期。   这谁玩的过!   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昏昏沉沉。   隐隐约约他看见远处来了一个人影,但实际他已经没有力气防备,而是阖上眼,沉沉地昏睡过去。   ...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了一张简易的床上,看着陌生的环境,他猛地坐了起来,用防备的目光看着坐在他的身边,神情泰然自若的魏卿。   “你...”   “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打过抑制剂了,很抱歉试探了你一下,但我保证你的身体不会有任何损伤。”   景良途冷冷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助手的?”   魏卿抬了抬眼镜,微笑道:“不要这样想,换个角度,我只是想知道我对我的助手是不是就绝对的了解,你知道,我不是很喜欢被人欺骗的感觉。”   景良途冷冷地看着他,沉声道:“现在你知道了,所以你想怎么做,告诉所有人吗?”   魏卿轻笑了一声:“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既然我知道了,当然会选择跟你一起保守这个秘密,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景良途冰冷道:“什么?”   魏卿:“做我的试验品。”   景良途:“......”   他突然想回家写一本书,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关于我从助手跳槽成小白鼠这件事》。   景良途冷冷道:“你休想。”   魏卿却不紧不慢道:“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知道,你应该是一个骄傲的人,既然如此,你又怎么会允许自己一生只能做一个任人摆布的omega呢?”   他摊手道:“何胥,你是一个聪明人,你要知道,我这是在给你机会。”   景良途抿了抿唇看着他,垂眸思索。   魏卿扶着脸看他,目光在景良途的身上游移。   他以往的试验品大多是从监狱里弄过来的歪瓜裂枣,他用这些曾经穷凶极恶的人来当小白鼠一点也不心疼,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美不胜收的人来当试验品。   倒还真有点担心自己下不了手。   不过,他对自己的野心和好胜心深信不疑,他认定自己绝对不会心软。   更何况,如果试验成功了,那么何胥也得到他想要的了,不是吗?   虽然他也知道,这个试验不容小觑,不确定性极大,第一个小白鼠绝对不会好受。   正在他沉思间,景良途已经抬起了眼眸,仿佛下了什么很艰难的决定一样,艰涩道:“我....同意。”   他眼睫颤抖:“但是,知道我是omega的人,只能止步于你。”   看着他泛红的眼尾,不知为何,魏卿有些愣神,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抚掌道:“那是自然,我当然会保护好我盟友的秘密。”   害,这会就说盟友了。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掀起眼帘,用平静的眼眸注视着他,淡声道:“所以下一步,我需要做什么?”   魏卿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更多的是对目标即将达成的兴奋。   他从一旁的桌子上取过一个铁质的盒子,从中取出了一个注射器,以及一小瓶液体。   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景良途顿时有些瑟缩。   他本以为是口服的,走消化道,没想到是用针打进去的,走血液循环。   他表示自己有些心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是事已至此,他依然没有办法,只好英勇就义一般撸起袖子,闭上眼睛,等待疼痛来临。   系统幽幽道:【别急着撸袖子,万一这是屁股针呢?】   景良途:【......】   差评!这系统必须差评!   不过正如系统所说,这针确实不是打在手臂上的,而是注射在腺体里的。   景良途虽然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但还是安慰自己——起码不是屁股针。   看着魏卿一步步走了过来,景良途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垂下了头,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后颈。   在针头即将注射进腺体时,不知为何,魏卿手一顿,居然迟疑了一下。   不过最终,他还是按耐下那些不妥当的情绪,将针头扎进了景良途的腺体,药剂慢慢推进。   剧痛让景良途浑身瑟缩,他的指甲没入自己的掌心,痛的钻心,浑身发抖。   好在很快,系统就帮他屏蔽了一部分痛觉感知。   在景良途的口袋里,毕鹤戚的电话不期然地打了进来,但是景良途没有力气将它接听,而对方也久久没有听见回音。 第56章 20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跌坐在地上, 手指攥紧心脏的位置,瞳孔收缩,大张着嘴,觉得呼吸困难。   身体仿佛被打碎重组一般, 耳边全是噪音, 像是轰鸣的列车从身边疾驰而过, 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因为疼痛,生理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他面色惨白,身体抽搐, 浑身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 这些刺激和反应慢慢消失,世界归于宁静。   他近乎虚脱地躺在地上, 整个人仿佛刚刚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 他知道魏卿正在向他靠近,但是他的目光找不到焦距,看着魏卿的视线也变得涣散。   魏卿撩开了他汗湿的额发,情绪并不放松:“现在感觉怎么样?”   景良途看了他一眼, 冷哼道:“不怎么样, 但我现在想弄死你是真的。”   魏卿愣了一下,轻笑一声:“看来还有力气。”   景良途不想理他,翻了个身子, 不再说话。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没有一丝力气, 他只能扶着墙才能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   可是身体实在是不听使唤, 他一个踉跄, 差点摔在地上,魏卿连忙扶住他,问道:“没事吧。”   但是这样的话在景良途听起来就觉得很假惺惺了。   他一把将他推开,走到检测仪器上去测算身体的各项数值。   他看起来比魏卿还在乎这个试验的结果。   这对魏卿来说简直是最好的试验品。   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执念。   在身体的各项检测数据被记录下来,景良途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慢慢恢复。这时候魏卿带他去洗了个澡,大概是想掩饰一下他遭遇的这非人的对待。   淋浴洒在身上的时候,景良途似乎还能感受到轻轻的刺痛。   这个半成品不知道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是来当小白鼠的。   如果毕鹤戚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应该会很生气吧。   但这是反派必走的路,也是何胥会在这极深的执念中所做出的唯一选择。   ...   景良途回到家的时候,身体的不良反应依然存在,而且似乎会一直存在。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身残志坚的病患一样,想在熟人面前努力伪装成正常的样子。   但很显然,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是完全不可控的。   就比如,面对毕鹤戚亲手做的这一顿饭,若是换做平日的他一定早就食欲大开,每一口都吃的矜持又幸福。   但是现在,看到盘子里的荤菜,他居然觉得,有些反胃。   这个药剂的作用就是先摧毁他的身体,然后再慢慢的将他重新塑造成一个alpha。   坐在餐桌前看到这些食物时,毕鹤戚琢磨着他多吃哪几道菜,下次就多做一些。   但是他不知道,现在的景良途用为难的目光看着这些饭菜,根本吃不进任何的食物。   毕鹤戚眉头微皱,询问道:“怎么了何胥,是都不喜欢吗?”   景良途摇了摇头,敷衍的夹了道菜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着。   他每一口都吃的很慢,饭也很少动,就算是夹菜也只夹素菜,每一口都是趁着胃不注意吃的。   但是吃到最后,他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后喉咙一颤,匆匆地推开椅子,筷子从他的手中掉落在桌上,又咕噜咕噜的滚到地下,刺耳的坠落声仿佛砸在了人的心底。   景良途已经来到了卫生间,“哇”的一声,将刚才好不容易吃的东西又吐了出来,直到最后什么东西都吐不出了了,他还在难受的干呕。   毕鹤戚看到他这副样子,瞳孔紧缩,焦急的冲到他的身边,帮他轻轻拍打着脊背,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好一些了吗?”   景良途缓了几口气道:“嗯,好多了。”   毕鹤戚却不相信,他敛下眼睛,沉声道:“何胥,你不要总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么不上心。”   景良途瞥开视线道:“我知道的。”   毕鹤戚握住景良途的手腕,不容置疑道:“明天我会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景良途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魏卿这种药做的靠不靠谱,够不够隐秘,会不会被医院检查出来。、   为了防止意外状况出现,景良途当即拒绝:“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不要多管闲事。”   他一把甩开了毕鹤戚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   毕鹤戚却不允许他离开,从身后将那个嘴硬的人死死抱住,嘴唇凑近他的耳朵,压抑道:“何胥,你应该没有隐瞒我什么事情吧。”   景良途的心咯噔了一下,但还是故作从容道:“我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生怕被毕鹤戚发现真相。   所以他决定甩锅:“是你做的饭太难吃了。”   毕鹤戚:“.....”   景良途越想越觉得合理,于是继续道:“几年不见,厨艺这么拉了。”   毕鹤戚:“......”   第二天,景良途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在厨房里多了几分崭新的菜谱,还有一个拿着它们,犹如拿着什么重要的军事机密文件,正皱着眉,钻研的十分仔细的毕鹤戚。   看见他这种魔怔的样子,景良途抿了抿唇,压低脚步转头向房间走去。   半截身子还没进去,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凉凉的声音:“何胥,你回来了。”   还没进门,他就被毕鹤戚强行拉到医院检查了身体。   主治医生对景良途的身体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景良途在毕鹤戚的“胁迫”下只能乖乖配合。   检查结果需要等几天才能出来,景良途的觉得心中很不放心。   *   为了减轻对药剂的排异反映,魏卿又为景良途配制出了一些特制的药。   那种药放在胶囊里,看起来像是感冒药,它们被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瓶里,不容易引人怀疑。   景良途就着白开水咽下了两颗药,身体的不适感确实有所减轻。   只是这ABO改造药剂实在是霸道,景良途的身体愈发消瘦,有时候甚至还会吐血。   景良途问:“这样下去,毕鹤戚迟早会发现的。”   魏卿道:“放心,我在医院里安插了我的人,你的身体检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原来他全部都安排好了。   魏卿一个人操纵实验和主持大局,景良途这些天从一个社畜研究员变成了躺平摆烂的小白鼠,什么也不需要操心,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昏沉的,意识很不清醒,只能看着魏卿在他的眼前忙来忙去。   事已至此,他真的很希望这段时间快点结束。   ...   景良途回到家后就将药瓶放进了房间的柜子里,小心关好。   他觉得这场试验对他来说最难的部分应该就是怎么样才不会引起毕鹤戚的怀疑。   自从毕鹤戚时隔多年的遇见他后,这个人浑身上下仿佛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只要他在家,这个人就会紧紧地粘着他,不论景良途是看书还是在做点别的什么的时候,毕鹤戚总喜欢将他抱在怀里,圈着他,鼻尖轻蹭着他脖子上敏感的皮肤,仿佛抱着自己珍爱的宝物。   景良途觉得脖子痒,翻书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微怒的扫了毕鹤戚一眼,抬手想将他推到一边呆着去。   但是当初被何胥收养回来,可以随意拿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孩子已经不复往日。   毕鹤戚不但没有被他赶走,反倒搂着他的腰,变本加厉的抱着他,胸膛火热。   他闭上眼睛,喟叹道:“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景良途身体僵硬了一下,不知为何,没再抗拒,就由着他这样抱着。   晚上的时候,药剂的第二个副作用就来了。   他失眠了。   以前的景良途是一个没心没肺,挨着枕头就能睡着的人,但是现在,入睡对他来说似乎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辗转反侧,换了一个又一个姿势,最后发现确实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于是就干脆摆烂,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的数绵羊。   毕鹤戚就睡在他的身边,他们这种经历过战场的人往往都很有警惕心,景良途的动作很快就将他弄醒了。   他坐起身子,两手撑在景良途的脸旁,垂下眼帘,借着微弱的光线同景良途四目相对。   他们两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   “吵醒你了?”   “睡不着吗?”   景良途垂下眼睫,小声道:“我声音小点。”   毕鹤戚却捧住他的脸颊,迫使他抬起脸来:“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睡着,想不想试试。”   景良途撩起眼皮,淡淡道:“什么办法?”   毕鹤戚哑声道:“我有办法让你变得精疲力尽,身体累了,自然就能睡着了,你想试试吗?”   景良途:“......”   年轻人套路很深嘛。   他偏过头去,压根不想理他。   但是,他没想到毕鹤戚凑近他的耳边,猝不及防的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今天你回家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你在房间里放进来了某样东西。”   景良途的心情陡然变得紧张起来,但是他的眼睛被迫与毕鹤戚对视着,根本无法逃避。   他迫使自己镇定道:“不过是普通的感冒药罢了。”   毕鹤戚却不太相信,他目光深深地往柜子那里看了一眼,起身似乎准备去探查一番。   完蛋完蛋完蛋!   千万不能被毕鹤戚给发现啊!   景良途心中一急,肾上腺素飙升,他竟然下意识的攥住了毕鹤戚的手腕,在后者愣住的时候,他靠了上去,捧着毕鹤戚的脸,心一横,眼一闭,在他的嘴唇上,主动吻了下去。 第57章 21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毕鹤戚感觉自己浑身僵住了, 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景良途,不敢相信他会主动吻了自己。   景良途的心脏剧烈跳动,情急之下,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吸引毕鹤戚的注意力。   他原本只是想亲一下了事, 但是没有想到, 毕鹤戚却反手将他扑倒在了床上。   景良途的头发散乱在眼前, 毕鹤戚火热的唇急不可耐地覆了上来,舌尖突破他顽固的城防,粗暴地侵略着他的城池,像是这世上最贪婪的强盗,强势地掠夺着他的一切。   明明只是个吻, 却也将景良途弄的呼吸困难。   景良途翻过身, 想要从他身下逃开,但是却被毕鹤戚扣住了手腕, 像是什么枷锁一般, 弄得他逃无可逃。   只听毕鹤戚哑声道:“何胥,我快忍不住了...”   这些天因为腿伤以及疑似的身体疾病 ,毕鹤戚怜惜他的身子,很久没有碰过他了。   景良途欲哭无泪, 真想像一个慈父一样对他说:乖, 再忍忍。   他紧张的想要逃离,但是毕鹤戚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景良途感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在引火烧身。   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那句经典霸总名言——女人, 你在玩火。   他明明都听过啊!他为什么记不住啊!先人留下的脚印是为了让后人避开错误道路,他倒好, 错上加错, 离离原上谱!   月亮慢慢下沉, 夜色渐沉,伸手不见五指。   正途毕鹤戚所说,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的景良途真的沉沉睡去,毕鹤戚撩开他汗湿地额发,在他还沾着泪水的眼睫上轻轻吻了一下,目光怜惜。   接着,他深邃的目光望向柜子的方向 ,里面夹杂着浓墨一般的思绪。   *   第二天,景良途趁着毕鹤戚不在,赶忙拉开的柜子,看见里面的药还在,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他将药取了出来,换了个地方保存。   过了一会,手机上传来了清脆的消息通知铃声,景良途打开一看,发现是许久不见的魏然给他发消息了:   【好哇何胥,我不主动联系你,你都没想过主动来找我说话。】   景良途轻笑了一声,觉得魏然看起来还真的是每天都充满精气神。   他简短的恢复道:【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   最近确实很忙,每天都忙着当小白鼠。   【哼,还好你还记得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到时候我介绍介绍我哥给你认识。】   景良途回:【大概下个月?】   下个月有一次长休。   魏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复,就在景良途以为他有事离开时,魏然又发了一则消息:【话说,如果我有一天变成alpha,你会怎样看待我呢?】   景良途心想这孩子又在瞎想什么有的没的。   他很官方的恢复:【无论你是什么性别,你都尽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而我看待你的方式也不会改变。】   谁知魏然又发了一条:【真的吗,可是有一件事我想做却做不了,你想知道吗?】   景良途正想问什么事,接着他就接到了魏卿的电话,催促他赶紧来研究室记录身体数据。   景良途叹了一口气,匆匆跟魏然告别,然后奔赴实验室。   ...   在一个宽敞的办公室里,毕鹤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保险袋,里面存放了微量的粉末。   毕鹤戚将这个东西放在桌子上,询问道:“你能查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吗?”   坐在对面的是他在军校里认识的朋友,是学医药的,算是何胥他们的同行,不过他比较自由,喜欢单干。   他将粉末放在了仪器上,检测一番后道:“成分还挺复杂,我暂时不能判断出这具体的用处是什么,但就成分来看应该对身体没什么伤害,甚至还有好处,总不会是什么保健品吧...这样,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帮你仔细看看。”   毕鹤戚目光复杂的看着那点粉末,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   因为药效的作用,景良途感觉自己走几步就喘,走不快也跑不动,身体上的虚弱让它对这个半成品的前景很不看好。   在快到研究所的地方,他扶着墙歇息了一会,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这时候,他感觉有两道人影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抬眼一看,发现是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很奇怪的感觉时,明明穿着军装,景良途却无法从这两个人身上感觉到一丝正气。   景良途不想多待,侧身往一边走去,谁知这两个人像故意一般,又径直挡在他的身前。   景良途微怒道:“阁下有何贵干。”   只听那两个男人嘴角露出轻笑:   “你不是之前上将很宝贝的那个研究院吗?听说你受伤的时候他还亲自带你去治疗,但现在感觉你过的也不怎么样嘛,这么瘦,看起来跟被虐待过一样。”   景良途并不想跟他们纠缠,冷声道:“说完了吧,可以让开了吗?”   谁知他们不光不让,反倒还离景良途更近了些。   景良途的身后就是墙壁,根本退无可退,而他们两个人人高马大,一左一右,将景良途此刻的处境衬托的更加窘迫。   景良途并没有被他们的阵势吓到,冷静下来,敛下眉眼:“你们想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想看看被上将珍视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如今看来,你可是用脸去勾引他了吧。”   景良途凤眸一冷,也意识到他们就是单纯来找茬的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景良途目测了一下自己同这两个的体型差,然后对自己获胜的几率为零这件事拥有了充分的认识。   他往两人的身后看了一眼,高喊道:“上将!”   两人吓得瞳孔一缩,转身向后看去,景良途已经侧身从旁边一溜烟跑了过去。   只可惜他现在的身体过于虚弱,根本跑不过这两个经过专业训练,身体素质极高的人。   对方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的身体往后拖拽。   “看起来除了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不会真的是用美色勾搭上将大人了吧。”   “我觉得也像。”   他们看起来像是上将的仰慕者,所以对于他这样一个唯一可以让毕鹤戚破例的人,自然是觉得他是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蛊惑了上将的心。   景良途的衣领被提了起来,露出了一截流畅的腰线,他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一种勒扯感,呼吸不畅,双手放在脖口的位置,用力扯出一点空隙,试图给自己一些氧气。   这时候,景良途感受到了自己喉中的血腥味。   原本两个人只是想吓唬景良途一下,但是没有想到,景良途却猝不及防地咳出一口血来,血液浸透在了衣服上,将衣服慢慢染红。   他们吓了一跳,如若不是亲眼看见他吐出了血,还以为自己是被讹上了。   他们被惊得放开了手,原本的恶言恶语也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你,你怎么样了?”   景良途轻咳了一声,刚想说话,喉咙中却又涌出一股血来,泛着苦腥味。   这下他们连待也不敢待了,原被耀武扬威的架势一点也不剩,仿佛生怕被景良途给讹上似的,逃也似的走了。   景良途松了一口气,顺势靠在墙上,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这时候,魏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目光看起来很是担忧,仿佛他也没预料到景良途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   魏卿以为这个人会害怕,会恐惧,会担心不好的实验结果。   没想到何胥只是淡然一笑,用手背蹭了蹭自己唇角残留的血迹,在看到手背上的血污后,愣了会神,但是表情也并未有过什么变化。   魏卿忍不住问道:“你就不害怕吗?”   景良途问:“害怕什么?”   魏卿皱眉道:“害怕实验失败,害怕死亡。”   怕,当然怕,但在下害怕难道就能让你这个坏东西不去做实验了吗?   既然改变不了,景良途就顺势装了个逼道:“无所谓,反正这样破釜沉舟的事情,我已经做过太多了。”   看着他这样一副对生死毫无所谓的模样,不知为何,魏卿的心中很不好受。   但是这个实验是不可逆的,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   但是他也难得大发善心道:“下个月,你有一个假期。”   他提醒道:“你可以回家,可以见见自己在乎的人,因为我没有把握保证你的身体一定能支撑到变成alpha的那一刻,所以这对你来说,或许是最后一个休假,请做好心理准备。”   景良途愣了一下。   回家?   说起来,魏然还想带他见见他哥哥呢。 第58章 22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毕鹤戚原本想和景良途一起回去, 顺便还能看一看他们两个曾经一起住过的地方,回味回味曾今的生活,但是军方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毕鹤戚突然有了紧急任务, 景良途这次休假便没有带上他。   看着景良途收拾行李, 不知为何, 毕鹤戚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慌。   在景良途收拾完最后一件衣服,即将合上行李箱时,毕鹤戚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低喃着:“不要走了就不回来了,要是让我等的没有耐心了, 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会回去把你逮回来, 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景良途身体微微瑟缩一下,抿了抿唇, 看起来不太情愿道:“好, 我知道了。”   .....   景良途刚从飞行器里出来,恭候多时的魏然就早早迎了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顺手拿走了他手中的行李箱。   对于魏然的热情, 景良途早就见怪不怪。   也许这孩子对谁都那么亲近吧, 啊,当然,除了那个海王八。   这两个颜值上佳的人挨在一起走, 很快就成为了人群中惹人注目的焦点。   虽然魏然执意要求景良途晚上去他家那边过夜,但是景良途总觉得不妥, 忍受住了魏然软磨硬泡的考验, 最终还是决定回自己家。   看到魏然那副失望却又带有些许兴味的表情, 景良途突然想起了在霸道总裁文里看到的清纯不做作女主。   所谓清纯不做作女主,包括几个重要的特质,一个是对霸总的金钱和豪宅不屑一顾,另一个是你不能拿钱来侮辱我的人格。   景良途对比了一下,怎么感觉跟自己有多处相似。   他甚至还记得总裁面对这样的女主会说什么样的经典台词——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女....   叫名字不好吗!!!   景良途感觉总裁做到他这个份上真的是很清新脱俗了,可不咋地,他最近总感觉自己拿了女主剧本,除此之外可能还拿了美强惨剧本...   *   景良途把行李放回家后先给毕鹤戚报了个平安,接着他就收到了魏卿的短信:【平安到家了吗?】   对于景良途来说,他和魏卿的关系就是单纯的小白鼠和研究员,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有闲工夫来问他这种问题,真不知道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景良途只是淡淡回复道:【嗯。】   高冷总裁总要惜字如金。   过了一会,他又见魏卿回道:【不要多想,我只是关心一下我的实验对象的安全。】   景良途:“......”   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哎!   景良途不再理他,对方也比较识趣,久久都没有回音。   他就这么一个人平静的待着,感受着生命的宁静。   第二天,魏然拉着他出去逛了一圈。   魏然看起来总是有用不完的活力,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困扰到他的一样。   当然,如果景良途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他肯定活的比魏然更有精气神,每天早上起来都务必要拥抱太阳,春暖花开。   但是,依照景良途现在这个身体素质,还没走多远,步子就慢了下来,脸色也慢慢变得没什么血色。   魏然吓坏了,连忙将他扶在椅子上,抬手摸他的额头,并没有觉得烫,困惑道:“何胥,你不在的时候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景良途心想你的第六感还挺准的,但是他只是摇摇头道:“没什么,你多心了。”   魏然仗义道:“要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报复回来。”   听到他这样孩子气的话,景良途轻笑了一声,半开玩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   又是几天过去,魏然口中的那个工作狂魔哥哥终于闲了下来,据说到晚上的时候就差不多可以到达这座城市,届时,魏然准备带他们见个面。   据魏然所说,他哥哥是他最重要的亲人,自然是要介绍给他最好的朋友。   虽然景良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荣升为魏然最好的朋友了,但是对于他哥哥是个怎么样的人倒也十分的好奇。   处于礼貌,景良途决定准备一点礼物。   听说他哥哥工作繁忙,景良途就想起了同事送给他的防脱发防肾虚等多种保健品,虽然很俗,但确实很有用,景良途于是一一都给他准备了一份。   到了晚上的时候,景良途和魏然已经提前赶到了预定的位置,然而魏然哥哥那边交通有点问题,目测会晚一点到,让他们先点菜。   景良途因为一些身体原因,点的全是素食。   他的手撑在脸上,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发呆。   这时候服务生走过来为他们准备餐前酒。   在一声惊呼中,景良途回过身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服务生一个踉跄将杯中的酒撒在了他的身上,这下,景良途的半个肩膀都湿透了。   见状,面容青涩的服务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一个劲的冲着景良途赔礼道歉。   能来这里用餐的人大多都非富即贵,他怎么可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看他这么害怕,景良途也没有打算为难他,站起身来,淡淡道:“没事,我去洗手间里处理一下。”   魏然连忙站起来想跟着他去,但是景良途让他待在这里乖乖地等他的哥哥。   魏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嘟囔道:“好吧。”   待景良途走后,魏然的神色冷了下来,他双手环臂,冷冷道:“傻站着做什么,去帮他啊。”   服务生被他骤然变冷的目光吓了一跳,后背一哆嗦,连忙跟着景良途去了洗手间。   过了不久,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按在了魏然的肩膀上。   魏然熟练地将那只手拨开,轻笑道:“哥,你太晚了。”   魏卿无奈道:“这是交通局的锅 ,我可不背。”   他顺势坐在了魏然的对面,目光在四周环视了一圈,问道:“你说的那个朋友呢?”   提到他,魏然的目光都变得温柔了一些:“出了点状况,待会应该就回来了。”   他倾身往魏卿的方向靠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药的事情怎么样了。”   魏卿想到了何胥清冷的背影,淡淡道:“试验体出现了一些状况,但是我已经根据这些新的数据优化了药剂,现在的安全性已经大幅度的提高,你就慢慢等吧,会有结果的。”   魏然“哦”了一声道:“知道了。”   两人谈话间,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进他们的耳朵。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刚刚有事去了一趟洗手间。”   魏然看见景良途后笑开了花,起身给他让了位置,还对着魏卿道:“你看,这就是我的朋友,怎么样,他生得很好看吧。”   魏卿却愣在了那里,手中的酒杯差点没打碎。   他难以置信的抬起了眼,眼眸颤抖,嘴唇翕动,目光是那样的难以置信:“你...你是。”   何胥看见魏卿,也开始瞳孔地震,怀疑人生。   魏然双眼迷茫的看着他们,困惑道:“你们认识?”   曾经的魏卿无伦遇到任何事情都绝不会失态,他总能妥善地戴好自己谦逊温和的面具,遇到再困难的事情也不会展现出自己的慌乱和弱点。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就是魏然说喜欢的人。   这就是魏然想为了他变成alpha的人。   但同时,这也是被他伤害的人。   也是那个药剂的牺牲品。   魏卿从没有遇见过这样荒唐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即将赢得胜利,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从一开始就下错了棋盘,将错了军。   他现在的心情又复杂又懊悔,再聪明的脑子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魏然解释这个乌龙。   倘若魏然知道真相的话,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看着魏卿这副仿佛天塌下来的模样,景良途愿称之为——奥义之痛击队友后综合征。   口齿伶俐的魏卿像失了声一般,无法向魏然解释这件事。   景良途却非常贴心的帮他掩饰道:“是这样,我在我们领域的学术论文上看过他的名字,于是顺手了解了一下,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面。”   虽然这个说法也说得通,但并不能解释为什么魏卿看到何胥后为什么会露出这种神态 。   他怀疑道:“只是这样而已吗?”   景良途张口就来:“当然只是这样。”   说实话,他自己都不信。   一顿饭,三个人吃的各怀心事。   当然,魏卿受到的心理冲击还远远不止于此。   比方说,魏然还跟他介绍道:“别看何胥看起来这么年轻,其实早就是当父亲的人了。”   魏卿被酒水狠狠地呛了一下,缓了一会后又问道:“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对了,他儿子现在在哪里深造啊。”   既然气氛都到这了,景良途干脆就自己说了:“军校,毕鹤戚,我儿子。”   魏卿:“.....”   这个世界太疯狂。   so crazy。 第59章 23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可以跟魏卿如此相敬如宾的待在一块。   或许今晚的信息量对一个人类来说还是太大了, 他已经站在阳台口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原本一个是可怜小白鼠,一个是残忍实验员,但是现在, 他们两个人居然还客气起来了。   景良途给魏卿倒酒的时候, 魏卿礼貌的站了起来道:“谢谢, 谢谢。”   去洗手间的时候只剩下一个洗手台,魏卿谦让道:“你先,你先。”   总而言之, 气氛那是相当的诡异。   趁着魏然不在的功夫,魏卿忍不住问他:“你跟我弟弟是怎么认识的?”   景良途:“他闲得无聊阴了个海王,故意找他说想让他负责,我刚好在那个地方工作, 帮了他一下。”   魏卿“啧”了一声,吐槽道:“他玩的游戏挺别致的。”   这点景良途确实也同意, 附和着点了点头。   气氛又尴尬了一会,魏卿问:“那你跟毕鹤戚....”   景良途:“我是他养父。”   好像突然就变得合理了。   他们在餐厅门口分别之后, 魏卿的心情十分的烦躁。   在以前的实验中,他从来不需要担心实验对象的安危,他需要做的不过是从他们身上得到指引他通往正确方向的数据罢了。   可是现在,他才意识到何胥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他是魏然在乎的人, 同时居然还是毕鹤戚的养父。   如果他不能保证何胥的安全的话, 魏卿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能预料到后果了。   只是何胥现在的身体状况...   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得过最大的危险期。   ...   景良途回到家之后不久就接到了毕鹤戚的视频电话。   因为在外面待久了感觉有点四肢酸痛, 景良途干脆就靠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毕鹤戚聊着天。   虽然已经极力在掩饰了, 但是眉宇里的疲惫是骗不了人的。   毕鹤戚目光忧心的看着他, 虽然何胥说自己没什么事, 只是有点累了, 但是他心中的那阵不安总是消散不去。   而这股不安在何胥的手机突然在手中滑落的那一刻到达顶峰。   他吓坏了,近乎疯狂的呼喊着何胥的名字。   过了一会,那手机又被人捡起,原来刚才的那一幕是因为景良途因为身体太疲惫而不自觉的睡着了。   虽然这样的解释也很可信,但是在毕鹤戚的记忆里,何胥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就算是熬了几个大夜,他喝了咖啡后就能继续精神抖擞的工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那样虚弱。   根据魏卿的测算,现在药剂的副作用已经升级到了另一个崭新的阶段——嗜睡。   这跟上一个阶段景良途几乎夜夜失眠的情况完全相反。   但其实也更加危险。   *   毕鹤戚这日去训练营检查军人们的训练情况,他在军队里的名望很大,一脚踏入训练营,全体士兵都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   虽然曾经也有因为他的年纪而质疑他的能力的人,但是在无数充满血与纷争的战场上,毕鹤戚都已经用自己的实力向大家证明了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小瞧的对象。   有他这一级别的人在,大家基本上都不敢说话。   三小时后,训练结束,为了不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让大家继续保持那种大气都不敢出的状态,毕鹤戚靠站在一棵树后,准备在这里等一等实验基地的管理人。   虽然何胥什么也不说,但是他必须得问清楚何胥现在的状况。   日过树梢,他等的人没有等到,却站在这里听到了另外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   “你说上次那个吐血的研究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起来身体好差,怎么还能继续留在这里研究呢?”   “你是说上次被上将救走的那个吗,说实话,我也觉得纳闷。”   毕鹤戚很快从这些只言片语中认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信息。   何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吐过血,而且很严重。   他的心脏颤抖了一下,有一瞬间觉得呼吸困难。   那两个上次找景良途挑衅的人还没有意识到毕鹤戚的存在,继续喋喋不休道:“一个有病的人居然能呆在这里,而且还被上将那么看重,听起来感觉城府很深啊。”   他们正在聊着,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低气压充斥在他们的周围。   他们吓了一个激灵,转头一看,发现他们口中的上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眉眼凌厉的看着他们,那一瞬间,他们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毕鹤戚冷笑一声,严肃的问:“说说,你们看到什么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冷声道:   “现在,把你们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   对于毕鹤戚在调查他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景良途发现一个新鲜的爱好,种花养草。   因为景良途身体不太好,每天都不愿意出去,魏然则常常带着魏卿来看望他。   魏然有时候会惊讶的问:“你走后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越来越瘦了。”   魏卿有些心虚的看着景良途,但是令他意外的是,景良途什么也没说。   景良途:【煎熬吗,哎,煎熬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系统:【你这个人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坏。】   魏卿看着景良途站在阳台上,穿着休闲的衣服,看起来与世无争地服侍着那些花花草草,心中很不是滋味。   如果说以前的他强迫自己不要心软,哪怕是为了魏然也要耐着性子将这个实验做完的话...   那么现在,这个“不心软”的前提已经分崩瓦解。   他看到何胥消瘦的背影,还有被阳光镀了一圈光晕的发丝,恬淡的表情,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突然被一阵恐慌淹没。   他突然记起了自己曾今无数次的心软时,心中想着的似乎不仅仅只是为了魏然。   似乎还包含着一些别的,不一样的情愫。   只是这些陌生的感情被他刻意忽略,努力遗忘。   他突然意识到,倘若在实验的最后何胥真的出了什么事,魏然会原谅自己吗?   他呢,他自己又会原谅自己吗?   *   这日,毕鹤戚接到朋友的电话,来到了对方的办公室。   他朋友将毕鹤戚上次带过来的药粉交给了他,严肃道:“这是一种抑制药物。”   毕鹤戚也跟着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   朋友道:“虽然我也不清楚这东西是在抑制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种药物只有在身体极度脆弱的时候才需要服用,比如...生命垂危的人。”   听到“生命垂危的人”这几个字时,毕鹤戚整个人仿佛凝滞了一般。、   他没有办法将着几个字跟那个联系起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毕鹤戚的声音发着寒:“你是想告诉我,吃这个药的人,他活不了多久了?”   朋友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结巴道:“我,我倒也没这么说。”   但是毕鹤戚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像一片乱码,将他的大脑搅做一团,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   嗜睡的景良途每天都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睡去,有时是在沙发上,有时是在地毯上,有时是在椅子上,有时正常一点,睡在床上,不过是趴着睡去。   时间久了,他感觉自己都要离开这个魅美丽的世界了。   想到这个世界的毕鹤戚上了军校,也成功当上了上将,龙傲天的任务线应该算是完成了。   唯一遗憾的是,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何胥的愿望。   这天,他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眼神有些茫然。   他梦到自己被人拿着八十米的大砍刀追杀。   或许是这个梦太恐怖了,他整个人居然都被吓清醒了。   人睡久了酒容易觉得渴,他也不例外,起床后就去厨房给自己烧了一壶水。   在等待的时间,他又想去书房拿一本书消磨时光。   虽然书房里大部分都是原主的药剂学书籍,但是景良途自己也有私藏一些轻松的书,只不过这些都被他放在了书架上,不容易被人发现。   但是这个高度对他来说也有些吃力。   他踮起了脚,伸手去拿,刚刚碰到了一点书角,身体就因为没有站稳而倒了下去,好巧不巧,刚好摔在了身后的可折叠桌子上,连人带桌发出了一声巨响。   他磕到了脑袋,脑子有点晕,一时半会没爬起来。   他心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可真狼狈啊。   幸好没有人看见。   但是这个想法才刚冒出个头,他家的房门就被一个人急促地打开。   那人看见景良途摔在地上,眼眸骤缩。   “何胥!”   他冲上前去将景良途紧紧抱住,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居然在轻轻发抖。   景良途愣了愣,将手放在那人的背后安抚着:“别紧张,我没事。” 第60章 24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事已至此, 毕鹤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个人就像一阵风一样,随时会从他的世界消失。   景良途拍了拍他的背, 试图安慰一下他的心灵。   他问系统:【这个世界快要结束了吗?】   系统沉默道:【从你的身体情况来判断的话, 是的。】   没有想到, 他真的会因为这个半成品而死去。   不知道如果是原主经历了这些,此时此刻又会作何他想。   他望了望窗外的景色,释怀一笑, 淡然道:“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想成为一个alpha,这个执念一直折磨着我,就好像如果我不是一个alpha的话, 我的人生就不配开始一样。”   “我几乎将我的一生都耗在了上面,我憎恶我的父亲, 但很显然,他似乎也渐渐将我潜移默化了。”   景良途垂了垂眼眸道:“他亲手将我变成了一个讨厌自己性别的人。”   毕鹤戚紧紧地抱着他, 可是身体的距离再近,似乎也不足以让他摆脱现在的恐慌。   眼前人就像一片浮云一样,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景良途继续道:“我有想过,如果我的父亲不在我分化后对我区别对待, 他依然像一个父亲尊重儿子一样尊重我, 我的人生应该不会这样悲哀。”   他垂眸道:“那么这样的我, 应该也不会将你卷入到我曾经那样自卑又自私的生活中去,给你的少年时期留下不好的回忆, 让你受苦了。”   毕鹤戚害怕听到这些话, 他紧紧攥住景良途的手道:“何胥, 不要再这样说了...”   他没有叫他父亲。   因为此刻, 他真的很害怕何胥用这样的口吻同他说话。   就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无形中被拉远,又好像何胥正在慢慢对这个世界释怀,继而丧失继续生活下去的念头。   这种感觉非常非常可怕。   他宁愿这个人像曾经一样一直对变成alpha这件事保持干劲,也不想看到他像现在这样,做出一副对什么都释怀的样子。   在第二天的时候,景良途的身体便愈发的糟糕,魏卿不得不提前将他带回去,想尽办法进行治疗。   魏然看见景良途被带走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从毕鹤戚和魏卿的目光中可以看到难以形容的压抑。   景良途躺在治疗仓里,毕鹤戚和魏卿站在治疗室外,表情一个赛一个的凝重。   毕鹤戚阴沉着脸:“是你逼他这么做的吗?”   魏卿垂下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许久,他道:“算是吧。”   下一秒,他的衣领被揪住,后脑勺重重地摔在了墙上,两人对视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魏卿苍白地笑了一声:“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有执念的人吧。”   一个执着于自己的研究,一个终其一生的,渴望成为一个alpha。   毕鹤戚松开了他,冷冷道:“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给我等着!”   魏卿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对于毕鹤戚的话似乎毫不在意。   只是,有一个问题,毕鹤戚绝对不会问他,那就是他现在后悔了吗?   他曾沉浸于改变世界的野心当中,为此尽心尽力的寻找着合适的实验对象,冒着天大的风险去追逐这么一件成果。   现在,他的实验接近成功,可是何胥却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他甚至在想,既然自己能够研制出这样一个改变世界的药来,又为什么救不了他。   景良途躺在治疗舱里,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毫无血色。   他就这么虚弱的躺在哪里,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毕鹤戚一刻也不敢休息,他透过透明的治疗舱看着景良途,手指搁着罩子,抚摸着他的脸庞。   只是终究是玻璃罩的触感罢了。   就这样慢慢耗着,时间似乎渐渐有了转机。   这日,何胥在治疗舱里睁开了眼睛。   毕鹤戚睡在他的身边,看见他醒来之后,原本困倦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听到动静,魏卿也走了进来。   何胥看着毕鹤戚眼底的乌青,动了动干裂的嘴唇道:“我想...回家。”   毕鹤戚为难的看着他:“可是,你现在的身体还没好。”   何胥透过玻璃罩看着天花板,哑声道:“我..不喜欢这。”   治疗舱慢慢打开,毕鹤戚握住何胥冰凉的腕骨,任何心中的痛意道:“乖,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   何胥红着眼眶看他:“.....我才是你父亲,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毕鹤戚一被他用这种目光看着,就不知所措了。   魏卿这时道:“回家其实也可以进行一些保守治疗,到时候你可以监督他吃药。”   闻言,毕鹤戚沉默了一会,还是将何胥从治疗舱里抱了出来,像是对待脆弱的瓷娃娃一般,嘴唇轻轻触碰着他的额头,垂眸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何胥虚弱地笑了一下:“若我好了,是不是就是alpha了。”   魏卿目光心疼地看着他,点点头道:“这是当然。”   在曾经,他们明明是针锋相对的人,年纪尚小的毕鹤戚对养父又怕又恨,而魏卿则一心只将何胥当作他的实验对象。   没想到,时过境迁,这两个人对何胥说话都变得像哄小孩一样,小心翼翼的。   对于这样的待遇,景良途自然是安然受之。   ...   回家后的何胥情况也没有好多少,睡着的时间总是比醒着的时间更多,有些时候还经常会忘记一些事情。   毕鹤戚每天晚上都会睡在他的身边,不敢合眼,生怕一眨眼,这个人的生命就像沙子一样流失了。   可是一到白天,他就得抽空完成军方留给他的一些文书工作   这样的作息自然是任何一个人都承受不住的,就这样几天没合眼,毕鹤戚的眼底已经有了明显的乌青。   这些天,毕鹤戚注意到了何胥侍奉的那些花花草草,心思微动,在阳台放了一张摇椅,何胥可以边坐在那里看书边晒太阳。   今天也是一样,何胥选了一本平时最爱看的书坐在那里,阳光铺撒在他的身上,那样纯净,让他看起来像是来人间渡劫的天使。   毕鹤戚看着安安静静坐着的何胥,目光温柔的注视着他,但是很快又想到吃药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于是他又回到厨房替何胥泡药,怕他觉得苦,还细心的准备了一点糖块。   只是,在他去厨房不久,何胥手中的书便坠落在了地上,他的头歪了下来,苍白的手腕低垂着,无人翻动的书页永远停留在了108页。   上面画着一副精美的油画——上帝将他的天使召唤回了天堂。   ....   一个月后。   魏卿因为非法制药以及非法使用实验对象的罪名被逮捕进了军方的底下监狱。   何胥的父亲从此的仕途变得无比坎坷,在某一天,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不知名的人拖进巷子里暴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   在不久后他就被查出了绝症,一个人孤独的躺在病床上。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无比悔恨。   魏然最终也没有使用何胥用生命换来的abo改造药剂,这一方面是为了赎罪,一方面也是想用omega的视角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除此之外,魏然开始了另一个事业。   他奔波于全国各地,每天都在不辞辛劳的像民众宣传abo平等的观念,不光如此,他还成立了一个反歧视机构,在这里,会免费帮助任何一个受到伤害的omega获得救助。   如果不是何胥父亲的原因,他想何胥是愿意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   只可惜,大多时候,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至于魏卿研究出来的药,它被军方暂时控制起来,因为这种药一旦滥用,后果会不堪设想。   但是未来的某一天,他或许能为真正的平等带来帮助,因为omega不能变成alpha的定义已经被打破,而未来有无限可能。   他们都在不遗余力的为此奋斗着。   没有何胥的生活,毕鹤戚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在战场上的杀伤力更大了,成为了有史以来成就最多,也最年轻的上将。   因为他打仗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有些时候,连敌人甚至都觉得他像是在自取灭亡。   但也正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才让敌人闻风丧胆,不敢靠近。   没有战争的时候,毕鹤戚就回到他跟何胥的家,替他侍弄着那些花花草草。   其实那些花草在何胥死后就枯萎了,但是毕鹤戚总是乐此不疲的将它们换了一次又一次,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里暗示,花还开着,那个人还在,从未离开。   从未。   *   《小妈文学》的经典桥段——   我会继承父亲的一切,包括你。   ...   景良途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内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然后安详阖眼。   纵然已经经历过这么多没节操的世界,但是眼前的场景依然是他从未想过这样的开局。   他不理解。   为什么他刚穿过来就被一个男人按着手腕压在身下啊!!!   真是从未设想的道路啊!有没有考虑过穿越者的感受啊!   OMG,道德在哪里?地址在哪里?   景良途缩在床上瑟瑟发抖,闭上眼,不愿面对现实。   男人见他这样,轻笑一声:“我什么都没开始做呢,你怎么先害羞了。”   景良途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进行接下来的和谐运动,就干闭眼。   是的,这是一个《小妈文学》的世界。   而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配偶。   这个世界的主角正是他的继子。   继子从这个后妈第一次来到他们家的时候就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和敌意,但是原主完全不将他当一回事,毕竟在他眼里,能泡到这么帅且多金的男人,自然是天大的福气。   甚至,原主还将这个继子视为跟他抢家产的敌人。   狗血,实在是太狗血了。   背着好儿子跟他爸爸偷情的感觉...真刺激。 第61章 25首发晋江禁止转载   在这个《小妈文学》的世界里, 原主名为许年,他的家境不好,父母从来都没有办法给他物质方面的满足。他受够了穷苦的日子, 为了能早点鲤鱼跃龙门, 他一门心思的往上爬, 费劲千辛万苦考上了名校。   但是他的精神并不富足,上了名校后的他发现自己周边的人都是家境优越,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不过是他们一天的零花钱。   他从这种极大的不平衡感中产生邪念, 从此一心只想泡到一个高富帅,过上奢侈的生活,再也不要当那个衣服洗的发白,所有日用品都舍不得换的穷人。   而今, 他终于得偿所愿,勾搭上了男主的父亲, 躺在了富贵枕,坐上豪车, 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他仍不满足,他觉得如果自己想要永远保持这样的幸福生活,就必须想尽办法获得他的遗产,最好能让男主的父亲彻底取消男主的继承权, 这样他就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只可惜, 他拥有野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 没有斗过心机深沉的男主,最终一分钱都没有得到, 还欠下了高利贷, 每天都在被追债的恐惧中艰难活着, 最终死于车祸。   男主的父亲名为宋邱祯, 现在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很好,从他的脸上几乎感受不到岁月的痕迹。   而他的儿子名为宋迢,十几岁的年纪却已经跳级上了跟许年一样的大学,是个桀骜不驯的天才少年,尤其擅长数学知识,同时兼具商业天赋,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别人在餐厅认真干饭,他干嘛,他在脑中计算每个时段的人流量和消费数据,从而构建数学模型,算出利润最大的经营方式,聪明程度简直是令人发指。   一想到自己要跟这样的天才少年作对,景良途就感觉头疼。   但是现在最让他头疼的还是目前的处境了。   他该怎么跟男主他爹周旋啊!   世界线很快传输过来,景良途知道在这个剧情点,接下来许年跟宋邱祯在房间里翻云覆雨的时候,待在外面的宋迢会听见全部的声音。   这也是让宋迢跟许年埋下矛盾的关键剧情。   这段剧情不得不走,但是他又真的....真的接受不来啊!   看着宋邱祯幽暗深邃的目光,景良途感觉自己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话说为什么人类要发明睡袍这种衣服,一根破带子有什么用,轻轻一拉不就全都漏光了!   在宋邱祯即将碰到那根系带的时候,景良途紧张的按住了他的手,目光泛着水泽,默默摇头。   宋邱祯看到他这幅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兴趣反倒更浓厚了。   其实宋家父子的关系并不和睦,宋邱祯想用这样最直接了当的方式告诉宋迢,从此以后,无论他愿不愿意,许年都已经成为了这个家中的一份子,成为了自己的伴侣,他没有权利拒绝,他只能接受。   不得不说这个爹当的真是失格。   但是景良途不一样,他实在没有办法在与男主一门之隔的地方跟男主的父亲在房间里酱酱酿酿。   这对他的心理防线来说算是不小的冲击。   话说,这不是跟他上辈子住的那个不隔音的房子一样吗,薄薄的墙体同这个世界薄薄的门板一样,什么声音也挡不住,所有的喘息和呻.吟都逃不出外面人的耳朵!   景良途可怜巴巴道:【系统,我真的接受不了。】   系统:【但是这是必走的剧情点,男主需要通过这一节点对反派产生敌意。】   景良途不管这些,继续可怜巴巴的看着它。   系统沉思了一回道:【好吧,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毕竟男主的父亲不是世界线里的主角,凭借我的能量,动点小手脚也是可以的。】   于是下一秒,原本还在挑逗他的宋邱祯就倒在了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系统:【我可以通过做梦的方式让他拥有占有你的记忆。】   景良途两眼泪汪汪:【抱拳了老铁。】   但是很快系统就来了一个神转折:【但是!】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过了不久,系统果然语出惊人:【虽然小小的给你放了个水,但是该完成的剧情线还是得完成,】   景良途:“......”   景良途看着已经沉睡过去的宋邱祯,惊讶道:【这还怎么完成。】   很快,系统就给他递了一个耳机,还给他放了一段不太和谐的视频,命令道:【照着喘。】   景良途:“.....”   系统威胁道:【喘不喘?不喘我就把他弄醒了。】   “别!”   迫于系统的威胁,景良途只能无比屈辱的...模仿着视频里的娇喘声。   他,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现在居然要模仿这种不堪入耳的声音!   他他他...QvQ。   他这个霸道总裁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只喘了几声,景良途的脸就红的滴血。   接下来的时间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   他感觉这样做简直比荷枪实弹的上还要让人疲惫,后者累的是腰,前者累是是心和嗓子。   不知过了多久,景良途感觉自己已经喘的口干舌燥了。   他想出去倒口水喝,但是刚出门,他就看到宋迢掀起眼帘,目光淡漠的注视着他,不知道已经待在外面听了多久。   景良途的衣领大敞,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脸上更是红的滴血,再加上他还卖力的喘了这么久,这下宋迢想不知道他跟他父亲有了什么都难。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一个陌生人突然侵占自己的家庭,那都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所以通常情况下,他们对于这抢走自己父亲的人会抱有最大的敌意。   但是宋迢显然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目光冰冷的看着景良途削瘦的身体,薄唇轻启道:“你从进去到现在过去了半个小时,并且还能走着出来,看来我父亲的能力并不怎么样。”   景良途:“.....”   景良途表示自己不理解,但他此刻大受震撼。   你这三十多度的体温,这么小的年纪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   不过宋迢的目光中并不带有一丝异样的颜色,刚才的话更像是他基于观察到的数据所做出的总结分析。   或许对于宋迢来说,宋邱祯不管有没有给他带小妈回来他都不在乎。   毕竟,他连他亲爹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这些。   景良途震惊良久,连水都忘记喝了。   ...   回到房间的时候,景良途的表情还是怀疑人生的。   这个家庭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   衣柜的柜面上贴了一面镜子,景良途通过那面镜子看到了这具身体的样貌。   不得不说,很年轻,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吹弹可破,眼睛生得很温柔,但是不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冷淡,总的来说,这是一副看起来是很乖的长相。   如果光看长相的话,外人应该想象不到原主是一个多么唯利是图,贪婪自私的人。   *   第二天,宋邱祯从睡梦中醒来,看起来神清气爽的,应该是对景良途昨晚的表现很满意。   当然,是对梦里的许年的反应很满意。   以前每次跟主角做完后,景良途都腰酸背痛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只负责喘,顶多嗓子有点哑。   宋邱祯是被许年年轻貌美的长相和乖巧懂事的性格吸引的。   当然,他的年轻貌美是真的,乖巧懂事是装的。   宋邱祯不愧是有钱人,多多少少是有些特殊的癖好在身上的。   不过景良途同志在此要辟谣一下,他虽然在自己的世界是有钱人,但是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系统凉凉道:【是吗,那你看□□文学怎么说?】   景良途:“......”   那不一样!   至少跟宋邱祯的癖好是真的不能比。   比方说,他要求许年在家的时候只能穿上衣,不能穿裤子和袜子,景良途估计他这应该是腿控或者别的什么。   宋邱祯既然都这么要求了,想要攀附他的许年自然也没有不从的道理。   故而,当第二天一早,宋邱祯便将自己的衣服拿给他穿,而且只给他拿了一件白衬衫。   景良途穿着过臀的白衬衫,露出细长的双腿,那身衣服很大,景良途还得将袖口卷上一卷,身材削瘦的他穿着宋邱祯的衣服就好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冷倒是不冷,就是感觉有点露风,没什么安全感。   宋迢对于他父亲奇怪的癖好已经见怪不怪,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早餐。   在宋邱祯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宋迢才下意识的注意到这个被父亲带回来的人。   喔,严格来说,他应该还算是自己的学长。   他曾在学校里见到过他,但他对这个人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本人沉默寡言,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外面打工赚学费,是不少人口中的冰山学长。   他们的性格、家境都是那样不同,按照原来的人生轨迹,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没想到现在的他摇身一变,成了他的父亲的枕边人。   真是讽刺啊。   他的表情很不自在的揪着自己衣服的下摆,看起来对于这样的穿着也并不适应。   看起来他也不是很喜欢嘛,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来到这种地方。   像是小羊羔莽莽撞撞地闯进了狼窝,然后被吃干抹净,骨头渣子都不剩。   景良途注意到宋迢赤.裸裸的视线,下意识的撇过脸去。   这个宋邱祯真的一点也不关心一下他儿子的心理健康问题吗,至少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收敛一下啊!你瞅瞅这衣服像话吗!   但是这些情绪景良途都不能表露出来,他洗漱完后便坐在桌前,吃着家庭厨师准备的早餐。   有培根芝士,蓝莓果酱面包,热乎乎的牛奶,还有溏心蛋。   吃完之后,宋邱祯就要去公司工作了,而景良途则需要跟宋迢两个人单独待在家里。   景良途的心情十分的紧张,   他俩的关系确实很复杂。   在学校里,他是宋迢的学长。   而在家里,他是宋迢的小妈。   “......”   这个关系实在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虽然他没有在看宋迢,但是他能感觉到宋迢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如此的赤.裸。   他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光裸的双腿,轻笑道:“你应该不喜欢这样吧。”   景良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喜欢肯定是不喜欢的,他一个总裁怎么可能有这种癖好。   宋迢笑了一声,若有所指道:“学长,宋邱祯的怪癖好可多了,以后你有的受的。”   景良途:“......”   不要在家里叫他学长啊!!! 第62章 26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尴尬的处境, 干脆回到房间里做专业课程要求的ppt。   原主有一个很畸形的观念,那就是他在外人的眼里必须要是完美的,他必须学习好, 外貌好,家庭条件好, 这样才算是一个完美的人, 不叫外人诟病。   为了获得尊敬, 他甚至还进入了学生会, 一步步的坐上了会长的位置。   许年在外人眼里都是高冷严肃的,从来不理会别人的表白, 别人都以为他是个高岭之花, 神仙下凡,不沾情俗。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答应那些幼稚的表白,只是因为, 他们的家庭条件还不能满足自己的期望罢了。   毕竟, 就算是家境好的学生,说白了其实也是靠父母伸手过日子。   他想要的, 是那种真正的成功人士。   于是他就在千挑万选中, 找到了宋迢的单亲父亲,然后费劲心思勾搭了他。   哪怕是他知道,在这些虚假的表象下,他的内里已经被腐蚀殆尽, 但是只要是能成为外人眼里羡慕的对象,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这个世界里, 其实原主是嫉妒主角的。   因为许年拼命想要获得的一切, 宋迢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了。   他不光拥有着富裕的家庭, 而且还拥有着天才的智商,这让他几乎不需要怎么努力就能学会别人需要学习很久才能学会的知识。   许年成为他父亲的枕边人,其实也有想要夺走他的家庭,取代他的一切的想法。   虽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许年刚开始在主角家的时候扮演的却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形象,因为他需要得到宋邱祯的心,继而得到他的一切。   直到宋邱祯生了重病的时候,他才慢慢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景良途做了一会ppt之后,他看到楼下传来了巨大的引擎声。   他愣了一下,打开窗户向窗外望去,看见宋迢已经骑着摩托车向远方奔腾而去。   景良途盯着那道嚣张的弧线看了许久,心想现在的年轻人这么野的吗,他骑自行车都不敢蹬太快好吗。   *   一天过后,宋邱祯回来了,还给景良途带回来了大包小包的礼物。   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近似于被包养的感觉,景良途身为一个总裁感觉十分新奇。   从外面回来的宋迢看到宋邱祯送给景良途的这些礼物,嗤笑了一声,仿佛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宋邱祯不管他,目光温柔地看着景良途:“喜欢吗?”   因为要迎合宋邱祯,景良途自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嘴甜的说了一声:“先生送的,当然喜欢。”   见他这么乖巧懂事,宋邱祯笑得合不拢嘴。   景良途刚想拆开一个盒子,宋邱祯就按住了他的手腕,若有所指道:“乖,等晚上再打开。”   景良途虽然有些困惑,但是依然乖巧应是道:“好的,先生。”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邱祯一直在给景良途夹菜,景良途要维持一下原主话少饭量少的人设,在餐桌上缄默不言。   饭间,宋邱祯故意当着宋迢的面问道:“年年喜欢我们家吗?”   年年,叫的真亲热。   景良途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装作很幸福的样子点头道:“嗯,喜欢的。”   宋迢闻言轻笑了一声,仿佛对他们的关系不屑一顾。   景良途看着这对不像父子的父子,心中觉得无比复杂。   ....   晚上的时候,在宋邱祯的要求下,景良途终于拆开了他送给自己的礼物。   其实景良途并没有很期待,但是拆礼物这件事又是莫名其妙让人上瘾,给人的感觉就像开盲盒。   但是这个盲盒开着开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又看了看宋邱祯狐狸一般的笑容,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是了,是他想多了。   宋邱祯会送什么东西。   满眼花花绿绿的,全是情趣小道具。   景良途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就在宋邱祯将自己抱在床上,想靠近自己的之后,景良途木木地喊了一声:【系统。】   下一秒,宋邱祯又直直地倒在了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害,小视频走起。   景良途戴上耳机,模仿小视频开始喘。   所谓术业有专攻,行行出状元,挖掘机技术哪家强,都比不过他喘的强,在经验丰富之后,他甚至能喘出情绪,喘出节奏,喘出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喘出爱与和平。   系统已经听泪目了,直呼这就是内行。   两个人似乎都从这么一个小小的事情中领悟到了生命大和谐的真谛。   *   在两人一系统共同的努力下,景良途和宋邱祯都过上了满意的生活。   只是也会出一点小小的bug。   比如,不论宋邱祯跟许年在梦中有多么激烈,第二天一早,他们都是神清气爽的起床。   宋迢也很意外的看着健步如飞,腿不抖腰不酸的景良途,心想他这个看着瘦弱的学长真是人不可貌相。   显然宋邱祯的梦做的很香艳,他非常满意的给了景良途一张卡,温柔的摸着他的脑袋说自己昨晚太过分了,为表歉意,这些钱让他随便花。   景良途愣了一下,看着手中那张卡,心中涌过一阵又酸爽又奇怪的情绪。   宋迢看着景良途那副愣怔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泛起了一丝异样。   作为一个贪慕虚荣的人,景良途自然是立刻拿着卡冲入超市,疯狂买买买,各种零食蛋糕还有雪糕刺客都进入了他的扫货篮,当天晚上,景良途就吃撑了。   好像偶尔躺平一下当当这种混吃等死的角色也不错喔?   宋邱祯不在的时候,家里就是景良途和宋迢的地盘。   景良途也学会了趁老板...啊,也就是宋邱祯不在的时候,慢条斯理的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长裤穿好,然后从容的去冰箱里拿一块香甜的小蛋糕吃。   当然,这一切行为都是经过他一步步的实践检验后,才得以变成常规操作。   因为自从景良途发现自己在家穿长裤宋迢也不会告状之后,他就变得愈发大胆了起来。   但与其说不会告状,倒不如说他根本就不屑于管他们的事。   景良途跟宋迢两个人说过话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清。   他在宋邱祯的家里待的不自在,就常常往外跑。   这天,他就遇到了一个曾经跟他一起打过工的同事,叫贺岐。   当初原主跟他在一起在奶茶店当店员小哥的时候,这个人就非要跟他分什么三六九等,常常用自己的男朋友多么有钱多么宠他来跟许年炫耀,还阴阳怪气的跟许年说他的身上总有一种小家子气,具体来说叫穷酸气。   想来,许年的价值观变成现在这样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今天,贺岐见到他之后,不出意料的又开始了阴阳怪气。   其实贺岐和许年一样,都是精神不富裕的人,他的快乐必须在从别人身上找到优越感才能实现。   而一无所有的许年自然是他最好的炫耀对象。   贺岐正在跟他的男朋友一起出来逛街,转头看见穿着简单的景良途,骄傲的挺起了身板,揽住他男朋友的手臂,坏笑着走过去道:“好久没在店里见到你了,怎么,换新工作了?”   “嗯。”   陪宋邱祯,嗯,姑且算是一个工作吧。   对于这样平淡高冷的回答,贺岐并不满足。   以前许年看见贺岐和他那个有钱的男友时,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贺岐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他极力掩饰的羡慕。   但是今天,他并没有从许年的眼睛中捕捉到这种情绪。   景良途发现贺岐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抬起手腕,过了一会,景良途才反应过来那是他在跟自己炫耀他男朋友送给他的名表。   这种幼稚的把戏,景良途很久以前就看腻了。   所以他偏偏就要装作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的样子,既不去看他的手表,也不怎么搭理他,由着他在那里当跳梁小丑。   宋邱祯从公司开车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许年,轻笑一声,正想去接他,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看了看许年身上的衣服,确实是已经旧了,但是都说时尚的完成度要靠脸,就算穿着这样平平无奇的衣服,许年在他眼里也是格外亮眼的存在。   而且为了满足他个人的癖好,这些天许年在家的时候他只让许年穿他的上衣,欣赏他光裸修长的腿,感觉比艺术品还迷人,渐渐就忘记了给他添置一些新的义衣物。   但是喜欢归喜欢,他的人可不能由着外人这么瞧不起啊。   为了给自家宝贝充场子,宋邱祯拉下了车窗,冲着景良途喊到:“年年,大热天的怎么还往外面跑,进来,我送你回家。”   贺岐注意到了那辆车,不常见,但是看到那华丽气派的外表就知道这车一定价值不菲。   而且,他喊年年?!   接着,他就看到许年面无表情的从自己身边走过,自然而然的上了那个男人的副驾。   更奇怪的是,那个男人还亲自下来给他开门,揽着他的腰笑的很亲密。   许年难道有什么有钱的叔叔吗?他怎么不知道!   ...   坐在车上,景良途道了声谢,接着撑着脸看着窗外,宋邱祯问:“怎么,受委屈了?”   景良途摇了摇头。   宋邱祯这趟车没有开回家,而是带他去了一家服装店。   这里面除了售卖一些精美的服装之外,也接受定制的生意,所以绝大情况下是有钱人才会来这里光顾。   宋邱祯财大气粗的帮他定制了几十件衣服,又在店里给他选了一些应季的衣服,说让他凑合着穿。   景良途看着那衣服吊牌上的价格,那一串惊人的数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要不他就算回原来的世界也别当总裁了?被包养的感觉好像也很不错?   系统斥责道:【出息!】   ...   不过景良途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宋邱祯不给他自由穿搭的权利,就好像把他当成一个漂亮的玩偶一样,每天亲自帮他搭配衣服。   景良途看着镜子里那个被打扮的像小王子的自己,心中总觉得空洞。   自己搭配衣服才是换装的最大乐趣啊!宋邱祯你个混蛋!   虽然感觉不悦,但景良途还是装出了一副幸福的样子。   只是宋邱祯一走,景良途的笑容又立刻便淡了下去,伸手拿下了自己头上的贝雷帽,变脸如翻书。   宋迢注意到这一点,意味不明地轻笑道:“学长,你是在我父亲面前装乖吗?”   宋迢见过许年在学校高岭之花的样子,也听过他在他父亲面前毫无人格,任人宰割的模样。   他目光紧盯着他,仿佛已经将他看透。 第63章 27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宋迢抱着手臂看着景良途身上的打扮, 挑眉道:“你应该不喜欢被当成一个物件一样,被人随意摆弄吧。”   景良途被他这样看着很不习惯,这好像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跟宋迢的第一次交锋。   在学校的时候, 许年跟宋迢拢共也没说过几次话,而且大部分时候, 还是在宋迢违反校纪的时候, 他才回去进行一番口头教育, 所以他在宋迢的眼里, 应该也是一个冷漠疏离,教条死板的人。   然而这样的他现在却摇身一变, 变成了他的小妈, 还对他的父亲千依百顺。   确实,是个正常人都得抖三抖。   但是, 宋迢看他的目光并没有什么厌恶,相反, 还带着不少好奇。   景良途抿了抿唇道:“这个, 与你无关。”   宋迢嗤笑了一声,拉住景良途的手腕, 用一股很大的力气将他往房间里面拖, 小狼崽下手没什么轻重,景良途差点以为自己的手腕要被他弄脱臼了。   到了房间里,宋迢将房门一关,将景良途的手臂按在身后, 强迫他的脸对着镜子,眯眼道:“你好好看看, 你觉得自己是这个样子的人吗?还是说学校的样子才是你精心的伪装?”   景良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尾泛红, 眼中写满了屈辱。   其实对于许年来说,这两个样子其实都是他的伪装。   他的本性...其实和贺岐没什么区别。   景良途不满意于这个姿势,挣扎着让宋迢放开,冷声道:“不用你管。”   宋迢轻笑了一声,慢慢将他松开,还得逞的说:“看清楚了吗,这才像你。”   景良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你是在想办法激怒我吗?”   宋迢目光漆黑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景良途笑了:“我对你的父亲是真心的,所以你就算想要激怒我,我也不会生气。”   乖,这是来自小妈的爱,带给你来自男妈妈的温暖,要好好接住喔。   宋迢有点意外的看着景良途,轻笑道:“你可真是让我吃惊。”   景良途笑了一声道:“因为我喜欢你父亲。”   ....的钱。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所以同样,我也会对你好的。”   宋迢嗤笑了一声:“不用了,我承受不起。”   说着,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景良途待在家里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又从冰箱里拿了个冰淇淋。   *   过了不久,许年跟宋迢也迎来了开学。   想到他以后除了在家里要跟宋迢见面,在学校也有可能偶遇之后,景良途的内心就无比的复杂。   他只能尽量在学校跟这个人避开,每次他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里看见这个人的身影时,为了避免尴尬,他都转身逃开,频率之多,次数之众,不知道宋迢有没有意识到他在躲他。   但是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这天学校里举办了一次篮球运动会,景良途刚从学生会处理完工作,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看见篮球场上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忍不住想起来自己当年也曾经信心满满地拿起过篮球,认为这是男人必须精通的一项运动,就算是霸道总裁也不能忽略这场必修课。   然后他就遭遇到了百发百不中的千古难题,从此再也不碰篮球,并且会在别人邀请他打篮球之后,他也会冷着脸说一声“幼稚”。   景良途知道,自己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如今想想,已然成为了不堪回首的历史。   伴随着几声热情的尖叫,他忽然间注意到,他一直躲着的宋迢居然也位在其列,穿着红色的运动服,腿部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尤其是他跳跃起来扬起手将对手狠狠盖帽之后,场上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衬托的宋迢整个人在运动场上十分夺目亮眼。   当然,人与人的悲欢无法相通。   在场外的男女生惊呼连连的时候,景良途已经准备暗搓搓地从篮球场上路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在场上被争夺的篮球呼啸着往他脸上飞来。   景良途能意识到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躲闪就被篮球砸了个正着。   嗷QAQ!   篮球正砸额头,他被砸的晕头转向,一只手扶在墙上,另一只手抵住自己的头,表情有些痛苦。   因为冲击力,他的眼睛一时半会有些睁不开。   这时候,他感觉到有人拿开了自己挡在脸上的手,好像在观察他伤的怎么样。   接着,他将球扔回了篮球场,不知道砸到了谁,引得那人痛叫一声。   宋迢朝着那个方向冷声道:“下次注意点。”   景良途愣了一下,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宋迢那双冷冽又深邃的眼睛。   他道了声谢,转身准备离开。   结果他还没走几步就被宋迢攥住了手腕,低声道:“往哪去?”   宋迢的力气很大,景良途根本挣脱不开。   他揉着被球砸的发红的眼眶,顺势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宋迢:“.....”   *   总而言之,景良途最终被宋迢揪到了医务室。   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冷静的说伤没什么大碍,就给他拿了个冰袋,让他自己冷敷消肿,接着就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了。   景良途跟宋迢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他道:“那个,你可以走了,我这边敷好自己离开就行。”   宋迢嗤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想留下来陪你?”   景良途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闷闷道:“又不是你把我弄伤的,你当然可以离开。”   宋迢看着景良途发红的眼尾,还有眼睫上残留的泪渍,虽然知道是因为疼痛而刺激出的生理泪水,但莫名联想到他被宋邱祯压在床上欺负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哭。   那时候的宋迢不知道,有些好奇是不能有的,因为一旦滋生,它就会像一种魔障一样,久久困扰着你,诱惑着你,吸引着你,直到你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最终,用自己的手轻轻掀开了那道薄纱。   景良途一直沉默不言,拿冰袋的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手腕处的衬衫松松挽起。   看着这截白皙的手腕,他想到刚才握住这个人的手腕将他带到医务室的时候,他的心中曾暗暗想过——   明明是个男人,怎么手腕这么纤细,一只手就抓的过来。   他来到自己家,真的就像绵羊误入了狼穴。   *   晚上回家的时候,景良途的眼睛跟额头的地方差不多已经消肿了,但是还是能看出一些淡淡的痕迹。   宋邱祯问怎么回事,景良途只是含含糊糊的说不小心撞到墙了。   宋迢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跟景良途擦身而过后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   景良途想提醒一下宋邱祯要不要跟自家亲儿子搞一搞关系,毕竟将来养老还是要靠他的不是吗,不然老了遇见一个小小的感冒,宋迢就签了同意捐赠的协议了。   但是显然宋邱祯并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只想跟许年卿卿我我。   他们一家的气氛感觉几百年了都没有变过,父子两基本不会主动说话,两个人都像彼此的债主一样。   面对这样的家庭关系,景良途也觉得十分无语。   .....   睡前的时候,宋迢出门去书房拿了本书,这时候他偶然注意到宋邱祯房间的门缝并没有关紧。   这些天,许年一直都是跟宋邱祯睡在一起的。   不知为何,他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他透过门缝,隐约看见宋邱祯坏笑着攥住许年的手,迫使他白净修长的手指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盒里伸。   许年拿出来了一个金属的手铐,还有一个漆黑的布条,用来蒙眼。   宋邱祯垂下眼眸问:“想试试吗?”   许年乖巧道:“可以。”   真是配合的要命。   真的,就这么喜欢他吗?   不知为何,那一幕在宋迢的眼里莫名有些发烫。   他向逃难一般的冲回房间,迫使自己忘记刚才的那一幕。   但是他的心却不受控制的深想下去。   他想到许年被自己握过的手腕,如今可能正被手铐铐着,吊在床头,颤巍巍地摇晃着。   当天晚上,宋迢做了一个梦。   梦里很混乱,有时候,他变成的他的父亲,而许年的双手则被手铐铐住,眼泛泪光的求他解开。   有时候,他又回到了学校,而身为学生会会长的许年则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薄唇轻启道:“翻墙逃课的事情,学校一定会给你一个处分。”   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差。 第64章 28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床上躺着一个腹肌流畅, 肩宽腿长,眉目英俊的男人,他的手被铐在床上, 眼睛被黑色的布条蒙着。   景良途用手机对着宋邱祯拍了个照留作纪念,然后满意的将它加入私密相册, 留作日后品鉴。   系统:【咳咳, 过分了哈。】   景良途:【下次注意。】   这件事主要在于宋邱祯扑通一声倒在床上后, 闲得蛋疼的景某人突然想试一试这玩意是不是真的这么好用, 于是小小的尝试了一番,发现质量确实不错。   当然, 他耍完之后又怂怂地将宋邱祯给解开了, 期间宋邱祯翻身动了一下还将他吓得浑身一激灵。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怎么这么怂,还这么爱搞事情!】   景良途:【QvQ别这样说, 在下会自卑的】   *   宋迢经历过昨晚那个梦后,早上起来看着景良途的目光都有点不太正常。   他看到他挽起的袖口, 白皙的手腕, 紧致的腰线,还有雪白的后颈, 喉咙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不知为何,居然能渐渐理解他爹那些奇怪的癖好。   明明曾经,他对这些都是嗤之以鼻的啊。   他很排斥这种情绪,所以今天一天, 他对景良途的态度反而比以前更加冷漠了。   而且这种冷漠在宋邱祯摸着景良途的手腕,目光温柔地问“疼不疼?”的时候直接飙升到顶峰。   景良途都忍不住去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不过, 这个世界的男主情绪一直都是阴晴不定的, 昨天他被球砸的时候, 他还愿意陪他,今天就一反常态,压根不想跟自己说话了。   景良途告诉自己要习惯,这是青春期,如花一般娇艳的青春期。   当然,面对宋邱祯的问题,景良途自然也是乖巧回答道:“只要是先生想做的事情,无论疼不疼,我都是喜欢的。”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无所谓,他眼前的这个人信了就行。   宋邱祯果然很满意景良途说的话,用手指勾了勾他的鼻尖道:“下次玩个温柔一点的。”   景良途当然无所谓,反正不管是什么,最终都会变成和谐的盖棉被纯睡觉活动。   故而,他并没有什么排斥的点了点头,表示只要先生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宋迢看在眼里,感觉浑身不是滋味。   似乎除了宋邱祯,没有人有机会看到许年这么千依百顺的一面。   而许年愿意给自己的温柔,也全部基于许年对他父亲的爱之上。   换句话说,他是沾了他父亲的光。   那么,他在许年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可不论是什么,他都不想被这种失落的情绪摆布,绝对不想。   在过往的人生中,他一直都是桀骜不驯的,他不屈服于自己的父亲,也不想屈服于任何权威,他自遵从他自己的欲望,如今,自然也不会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牵动内心。   更何况,野狼又怎么可能被绵羊驯服。   他决定跟许年保持距离。   ...   但是跟许年保持距离的想法在执行几天后就中断了。   因为,景良途发烧了。   不知道宋邱祯到底是又玩了什么新鲜花样才把人折腾成了现在这样,而且最气人的是,许年在宋邱祯的面前一直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等他出门工作去了,宋迢才意识到许年的脸红的有些不太正常,而且嘴唇发白,他皱着眉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的时候才知道人病了。   景良途倒不是被人给折腾病的,他是昨天晚上的时候太贪凉没有盖好被子,自己把自己冻病的。   系统很惊讶:【你身为一个霸道总裁,生存技能基本为零到底是怎么苟活下去的?】   景良途不屑:【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猝死的。】   他感觉身体时冷时热的,浑身虚软无力,宋迢看他这样,好心的给他递了一杯热水。   景良途捧着水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眼眸被水汽蒸的湿漉漉的。   看着他这样乖巧坐着,一言不发的模样,宋迢不知为何,浑身的戾气也没有那么大了。   他坐了下来,双腿交叠着问道:“现在周围没有别人,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的父亲。”   因为他有钱啊。   这个答案显然不行。   景良途垂下眼眸道:“因为他是一个很厉害很成熟的人,跟我以往遇到的人都不一样,我感觉跟他待在一起之后,我的人生都有了希望。”   宋迢闻言,垂眼冷笑道:“怎么,难道你其实喜欢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景良途自然是要充当情圣:“这些癖好只是他优秀的人格魅力中最不值得一提的爱好罢了,他喜欢的,我当然也会学着喜欢。”   宋迢闻言,愣住了一瞬。   大概在在宋迢的眼里,景良途这个人就仿佛没救了一般。   他冷哼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深情。”   景良途垂眸道:“深情算不上,我只是顺从我的内心罢了。”   ...   景良途喝完水后就回房间休息了。   宋迢跟着他进来的时候,看见房间里还有一些没有来得及收拾掉的小玩具,目光十分古怪。   心情一时被阴霾笼罩,宋迢一时之间有些口不择言:“你说,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们会长这朵高岭之花,居然私下里跟比自己大这么多的人玩这种游戏,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再抬眼,他看到躺在床上神情虚弱的许年,那个人的脸上明显浮现了一抹惧意。   他强撑着笑道:“别开玩笑了宋迢,这一点也不好笑。”   宋迢终于看见他一向稳重矜持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眸光漆黑而深邃。   他赤.裸裸的看着景良途,低声道:“学长,我这个人从来不爱开玩笑。”   那个人的表情果然闪过几丝慌乱,就好像平日里伪装着的面具终于脱落,而面具里面的人也展露出他最真实的情绪来。   他看见许年攥紧了被单,似乎在想办法说服他放弃这个想法。   而宋迢似乎也从这种游戏中找到了乐趣,垂着眼眸看他努力思考的模样,心情颇为愉悦。   最终,那人想到了什么,挣扎道:“如果你真的告诉别人的话,不光是我,连你的父亲,甚至还有你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宋迢轻笑了一声,俯下身来,慢慢地靠近他,目光不闪不避地同他对视着:“我既然敢说,自然就不会怕,更何况,我跟你不一样,我并不在乎我父亲的死活。”   景良途:“......”   看起来真的是一个会拔呼吸机的主。   宋迢看着许年苍白的神色,知道再吓唬病人就不合适了,于是难得做了回人,他抬手帮景良途拉好了被子,然后一声不吭的就往外走。   还没出门,他的衣摆就被轻轻扯住了。   宋迢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见许年低着头拉住了他,抿着嘴唇:“那你想怎么样?”   “什么?”   宋迢没有想到许年将自己的吓唬当了真,此刻目光颤抖地看着他,表情挣扎道:“那你要怎样,才能保守秘密?”   怎样,才能保守秘密?   这是许年在等着他开条件了。   宋迢的头脑中一时之间闪过无数想法,他的大脑运转很快,思考能力快于常人,但是此刻他却感觉自己非常混乱。   许年这样可怜的表情他不久前还在梦里见过,当时他梦到他被手铐锁着,泛着水泽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乞求他帮自己解开。   那个时候他的想法是?   有一种想锁他一辈子的冲动。   宋迢感觉自己的血液都热了起来,但是他的神经还保留着清醒,他告诉自己不能被眼前这个人给蛊惑,也不能失去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控力。   于是,他的内心经过强烈的挣扎后,说出来的话却是:“以后在学校,不许对我指手画脚,也少管我的闲事,更不要随便跟人告我的状,不然我就把你们那点破事捅出去。”   宋迢这样说,但是内心却在疯狂地反驳自己,他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宋迢自然也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道:“我明白了。”   宋迢愣了一下,他的内心十分复杂,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表情压抑着走出房间,心情极其不悦。   景良途见他走了,叹了一口气,反手将门一锁,被子一拉,准备美美睡一觉。   ...   晚上宋邱祯回家的时候看着景良途敷着退烧贴躺在床上,连忙心疼地去安抚道:“怎么了年年,生病了吗?”   景良途虚弱无力的点了点头。   宋邱祯摸着他的头发,温柔道:“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的身体,你放心,我这几天都不会动你的。”   景良途心想:那你就不用扑通一声倒床上了。   宋邱祯为了让他休息好,特意帮他带上了房门,让他好好修养。   这时候,景良途的手机里有朋友给他发了一个消息:   【你听说了吗,就那个之前经常给你着炫耀男朋友的那个贺岐,他现在跟他男朋友分手了。】   景良途有些意外:【他不是说他们好几年的感情吗?说分就分了?】   朋友:【好几年的感情是假的,说实话,那只是他钓的一个提款机罢了,你猜猜他现在的目标是谁?】   【是谁?】   【宋迢。】   景良途很惊讶:【啊?为什么?】   朋友:【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宋迢年轻帅气又有钱喽。】   景良途:【但是他才刚刚成年...】   【这根本不重要好吧,而且现在年下小狼狗多香啊,你真是不懂时代啊。】   景良途:【.....】   景良途看了一眼宋邱祯。   假如贺岐真的追上了宋迢,那他跟贺岐的关系可就变得太奇怪了。 第65章 29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自被宋迢威胁以后, 景良途便有意减少与他说话的次数,偶尔有目光交汇的时候,景良途也会立刻躲开他的视线。   意识到这些的宋迢莫名变得烦躁起来, 每天都阴沉着一张脸,脾气不佳。   他心想, 不会上次真的把许年吓唬坏了吧。   有几次, 宋迢想叫住景良途想单独跟他说一些话。   但是景良途将他之前的的威胁奉为金科玉律, 宋迢让他不要再多管他的闲事, 那么景良途就做的非常到位,不光不管闲事,甚至连话都很少说,看到他找自己,就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跑到其他地方。   景良途当总裁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的人生中有一夜情对象带球跑,几年后团子回来认亲的狗血情节发生,于是经常看一些有关家庭教育的栏目,正所谓万事要防范于未然。   不过因为他腰不好, 本人也一直保持高冷禁欲人设, 而且那些年他洁身自好,一夜情的事情更是一次也没有发生过,这类家庭教育节目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但是现在,景良途终于可以用这些知识来应对宋迢这样叛逆的小狼狗了。   首先就是要冷淡他,远离他, 让他浅浅地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 最后再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给他一个小礼物什么的, 这样他就会懂得男妈妈的好, 从而不再用那种事情来威胁他。   多么完美的计划。   嗯, 感谢当年努力学习过的自己。   ...   被景良途冷落多日的宋迢走在路上,浑身充斥着低气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是以前的他,他肯定巴不得他父亲找的人离他越远越好。   现在许年识趣的不在他面前乱晃,他应该高兴才对。   为什么现在的他会这么烦躁。   学校的林荫下落满枯萎的叶子,宽阔平整的道路上是来去匆匆的学生。   旁边就是喧闹的篮球场,宋迢的目光往那里望去,想起上次许年在那里被球砸中的样子,手扶着墙,眼眶泛红,脸上露出与平日不同的脆弱,拿冰袋敷眼的时候也瑟缩了一下,小声说疼。   也不知道这么怕疼的人,是怎么受得了宋邱祯的怪癖的   一道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和刺耳的尖叫唤醒他的思绪。   待他回过神来,一个男生已经连人带车的摔在他的面前。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贺岐。   作为一个钓鱼专家,贺岐深知适当的示弱最容易抓住男人的心。   故而,他捂住自己的脚踝,可怜巴巴的看着宋迢道:“同学,能扶我一下吗?我好像摔伤了。”   宋迢看了一下他的腿,冷笑一声,移开目光,一言不发的从他身边路过。   贺岐:?   不是吧!这个人怎么不上套呢?!   宋迢除了数学以外,平时最爱做的就是极限运动,不因为别的,他只是享受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   当然,他也不是真就那么被上天眷顾,这种危险的运动做多了也难免受伤,故而对各种皮外伤和内伤也颇有了解,刚才他一言就看出贺岐的脚伤是装的。   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触他的霉头,真是可笑的人。   *   现在的景良途遇到了史上最大的难题。   在原世界线里,许年为了营造“贤妻良母”的形象,特意为宋邱祯学了做饭。   可能上天给你关了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许年虽然家境不怎么样,但是学习做饭的天赋却无比优越。   但是景良途不一样,上帝不但帮他把做饭的这扇窗给封了,而且似乎还扛着加特林把这面墙给轰了,徒留景良途一个人在废墟中凌乱。   现在的处境是,宋邱祯听说他想学做饭,来劲了,为他准备了围裙,亲自系在他的细腰上,又只给他找了一个及膝的衣服让他穿上,露出长腿。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但是这个癖好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宋邱祯很快就来不及欣赏美人,而是要防止美人一个不小心把厨房给炸了。   最终,看着满锅的焦炭,景良途感觉自己温柔贤淑的人设即将崩塌。   怎么办?   景良途双手紧张地揪着面前的围裙,垂下眼眸,不敢看他,甚至还逼迫自己挤出了一点眼泪,故意红着眼眶说:“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好...”   这也是景良途在娇妻文学里学到的一个小窍门——没有什么是一滴眼泪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两滴。   果然,在景良途使用娇妻小窍门之后,宋邱祯很快就从怀疑人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摸了摸景良途柔软的头发,温柔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是我喜欢的人,根本不需要进厨房。”   景良途问系统:【他这么说是不是怕我炸厨房?】   系统:【可不咋地。】   景良途:【我不服气!】   系统:【有些时候,人还是需要有点自知之明。放弃吧,这个你真的不行。】   景良途:【.....】   这一下,系统就彻底戳中了景良途的痛处了。   没有人可以说他不行!   当天晚上,景良途就头悬梁,锥刺股,抱着美食教程学了一个晚上。   宋迢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挑眉问了一句:“学这个做什么?”   景良途想说你们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当然不用学,但在下不一样,在下来自普通家庭,做饭是基本的生存技能。   他张了张口,刚想这么说,又听到宋迢说完了下半句:“这不是有手就行?”   景良途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巴,心中默默流泪。   还没伤心多久,他就感觉到宋迢在慢慢向他靠近。   他转过头去,发现宋迢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   景良途觉得有点紧张,刚想起身离开,就听见宋迢低声问他:“你在生我的气吗?”   景良途愣了一下,同宋迢深邃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我....”   生气,指的是他上次威胁他的事情吗?   景良途嗫嚅道:“没,没有。”   空气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宋迢垂眸看他,仿佛在确认他话中的真伪。   最终,他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承认我上次说的确实是过分了,抱歉。”   景良途愣住了。   宋迢居然会道歉吗,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他还没回过神了,宋迢就将他手中正播放着烹饪方法的手机给收走了。   “我们家里,暂时还没到需要你来下厨的地步。”   看着宋迢的背影,景良途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看来最近的冷落大法确实是初具成效,看来当初的育儿节目到底没有白看。   *   这周末,宋邱祯决定带景良途开车出去闲玩一天。   不得不说,宋邱祯对自己的配偶还是挺上心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想在别的地方晚些什么新鲜花样,还预定了一个情侣主题房间。   虽说是情侣房,但里面的东西并不和谐。   水床,满床的玫瑰花,气氛灯,按摩椅,还有各种小道具层出不穷,专门满足宋邱祯这种人奇奇怪怪的小癖好。真的是只有你们没有想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而且那个酒店楼层很高,倘若住在最高处,抬头便是稀疏星月,无伦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看见,特别隐蔽。   讲道理,明明去的地方离家不远,却偏偏要在那里留宿,用心不可谓纯啊,照景良途的话讲,那就是宋邱祯这算盘打的他在北极都听到了。   当然,宋邱祯只是对景良途说几天晚上给他准备了一个小惊喜,并没有透露情侣房间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怕把人吓着了不敢去还是怎么了。   景良途也是通过原剧情线的信息才稍微了解一下,毕竟那次的经历令原主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他足足有三天下不来床。   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跟原世界线又稍稍有些脱节。   比如说这次,宋迢主动要求要跟他们同去。   要知道,在原来的世界线里,主角对他父亲跟许年的关系嗤之以鼻,待在他们身边都觉得恶心,更不要说是主动提出要跟去了。   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会对整个剧情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不过好在这个剧情点只是一个小支线,在原世界里只用一句话的篇幅来描述主角有多么膈应,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路上,景良途的话都很少,只是偶尔宋邱祯会问他想不想喝水,中午有什么想吃的之类的,他才会温温柔柔的回答一句。   他坐在副驾驶,而宋迢坐在后桌,透过车内后视镜,景良途能看见宋迢阴沉着脸,不知道又在因为什么生气。   明明不想来为什么又要跟来,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第66章 30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很快, 他们一行人到了地方,在餐厅门口下车的时候,三个人过高的颜值还小小的惹人注目了一下。   景良途站在这两个堪比模特身材的人中间, 感觉颇有压力。   他明明可以站在边边,形成一个等差数列, 而不是站在中间, 形成一个近似于“凹”的结构。   好在他们很快就进了餐厅, 路人的注视也少了很多。   每一个包间都很精致, 色调透露着古色古香的味道,墙上装饰着精致的国画,画上还题上了潇洒的文字,感觉来这里吃饭都要深受一下文化的熏陶。   宋邱祯显然是和这里的老板认识的,他们刚一进来,宋邱祯就跟这家餐厅的老板寒暄了一会,还让他安排几道招牌菜上来。   老板自然是笑呵呵地点头应是,这时候,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景良途的身上, 思索了一下,询问道:“这位有点面生啊,不介绍一下?”   宋邱祯很直白:“我爱人。”   老板惊讶的看了一眼他这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爱人,心中倒也没怎么意外,像是已经见怪不怪。   菜一样一样的上来, 每一样都很名贵, 这些菜对许年来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花样,但景良途毕竟是当过总裁的人, 吃的斯斯文文的, 形象把握的非常好, 宋邱祯看了也很满意。   这时候,宋邱祯问他:“对了年年,难得来这里一趟,有没有什么想玩的地方。”   景良途想了想,选了一个不会出错的答案,乖巧地回答道:“我小时候家里穷,看见别的孩子有父母带他们去游乐园就很羡慕,自己却一次也没有去过,多少有点遗憾。”   宋邱祯目光心疼的注视着他,温柔道:“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帮你解决这个遗憾,让你去游乐园玩个痛快。”   景良途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含笑看他,仿佛这个人的形象此刻在他的眼里格外的高大。   系统:【非常好,这样的话会让人以为许年这个人很单纯很干净,可以提高宋邱祯的好感度,没想到你还挺会的,以前是我看错你了。】   景良途:【⊙v⊙啊?什么挺会的?我就是单纯地想去游乐园耍两圈嘿嘿。】   系统:【.....】   天真,它到底还是太天真了。   *   但是很多时候计划都赶不上变化。   宋邱祯没有来得及帮他完成这个遗憾,因为他的公司突然有一项紧急的工作需要他去处理,牵扯到的利益众多,他不得不离开。   景良途满眼遗憾的看着海盗船和旋转木马,然后转身准备跟着宋邱祯回去了。   系统看出了他的失望,疑惑道:【你真这么想玩啊?】   景良途:【当然啊,我从来没玩过。】   他小时候穷,玩不起,创业做总裁后也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更何况他觉得去游乐园这么幼稚的事情不符合他霸道总裁的人设,万一被他未来的娇妻看见了可怎么办,所以他一次也没去成。   宋迢看见了他眼里的遗憾,鬼使神差的对宋邱祯说:“你先回去吧,我陪他。”   宋邱祯愣了一下,感觉宋迢那句话有哪里对,有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宋迢坏笑了一声道:“我来陪我的小妈。”   景良途是第一次从宋迢的嘴里听见这个称呼,脸瞬间红的滴血。   宋邱祯目光有些复杂,对着景良途道:“年年,你的想法呢?”   景良途自然要按照人设对宋邱祯千依百顺,于是他开口道:“我跟你回...”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宋迢便已经强硬地拉住了他的手,带他往游乐园的入口跑去。   路上,宋迢将嘴唇凑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道:“口是心非,你明明想来。”   *   景良途坐上旋转木马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   因为今天放假,游乐园里的人几乎都满了,就算是一个不起眼的旋转木马此刻也挤满了人。   所以,当售票员看了看这两个帅哥后说你们放心,我们的旋转木马很经造,坐你们两个人完全没问题的时候,景良途就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宋迢坐在他的身后,而景良途扶着马头,感觉整个后背都覆在了宋迢的怀里。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跟他的体型差有多么明显。   明明自己还比他大一些,怎么在他怀里就显得那么小呢。   什么时候你的生长激素才能支棱一点啊喂!   不过,景良途很快撇开了这些想法,开始认真的享受跟着木马转圈的快乐,以及风吹在脸上的自由感。   接着,他们又玩了一些别的娱乐设施。   景良途对这里的东西都感到十分新奇,看什么都两眼放光。   这里对于小学生来说可能过于幼稚,但是对于他这个年纪的霸总来说刚刚好。   这时,他转过头来看宋迢,正好撞见他带着深思的目光。   景良途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于是问:“你怎么了,是玩累了吗?”   宋迢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沉声道:“你明明很想来,为什么一开始还是选择要违背自己的意愿跟宋邱祯一起走呢?”   景良途抿了抿唇道:“先生去哪,我自然要跟着。”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宋迢不高兴了,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   哎,小狼狗就是容易生气啊。   这要怎么哄?   景良途看到有一辆挺可爱的冰淇淋车往巷子里开去,顿时想到办法,对站在身边的宋迢说:“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动。”   接着,就朝着冰淇淋车的方向跑过去了。   宋迢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他倒也是听了景良途的话,站在街边看着天上愈压愈低的云彩,等着他回来。   话说,云低成这样,今天会不会下雨啊?   这时,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慢慢回神,就看到有人着急地往景良途刚刚去的那个巷子口跑去。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发生了什么?   他听到有人边往那个方向跑边大喊道:“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到人啦,快救人啊!”   “我看到了,人好像躺地上了!”   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宋迢的脸色瞬间发白。   说起来,许年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难道?难道?   他发了疯一般地跑了过去,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无视周遭的喧闹声,冲向事故发生地点。   到了巷子口,他看着一群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心脏砰砰直跳,恐惧吞噬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感觉自己双腿虚软,周围都是嘈杂的议论声,但是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无法辨别。   这时候,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宋迢愣了一下,机械般地转过头去。   景良途微笑着看着他道:“别看啦,被砸的是塑料人,是个装饰...”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后怕的宋迢抬起手来将他死死地抱在怀里,手臂颤抖,目光还带着余惊未定的惶恐。   景良途心想:他该不会以为被砸到的人是他吧。   确实,如果真的是他被砸了的话,他回去应该不好跟他爹交差吧。   景良途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安抚道:“放心,放心,我没事,啊对了,我给你买的冰淇淋应该快做好了。”   宋迢:“......”   没想到他现在这种时刻居然还惦记着冰淇淋,宋迢真的是要被他给气笑了。   景良途给宋迢买的是香草,巧克力,抹茶三种口味放在一起的冰淇淋球。   宋迢并不爱吃甜食,但是冰淇淋送到他手中时倒也没有拒绝,沉着脸色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但是这次,他一边牵着景良途的手一边走,似乎生怕他又乱跑到什么地方,再像刚才那样吓他一次。   不知为何,宋迢在以为他出事的时候,心中是难以言喻的害怕和惶恐,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那一刻,世界在他的面前都仿佛失去了颜色,没有了意义。   这对于他而言是一种奇怪的情绪,它爆发的那样突然,那般不受控制,却又痛的那般真实。   但他觉得,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好像并不陌生。   就好像,就好像他曾亲眼看见过这个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一般。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景良途边吃冰淇淋边看游乐园的景色,觉着玩得差不多了,他便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宋迢也抬头看了看天,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一声剧烈的雷鸣,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狠狠地砸了下来,原本干燥的路面很快就被雨水染成了水墨画,稍微低洼的地方也渐渐有了积水,裤角很快就湿了。   这个情况下就算回去也不安全,两个人也没有雨伞,附近也基本是礼品店,没有卖雨伞的地方。   还好,宋邱祯订的酒店离这里不远,他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晚,还能就近把淋湿的身体弄干净。   下定主意后,宋迢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景良途的头上,接着攥住他的手带他往雨帘里奔去。   虽然这是一个很正确的决策,但是被宋迢拉着狂奔的景良途越跑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当两人到了地方,拿好房卡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柔软的水床,满床的玫瑰,随处可见的情趣小道具,全部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景良途感觉自己两眼一黑,终于想起来了。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心想,自己怎么就能忘了呢?   情侣套房啊!!! 第67章 31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简直想掰开自己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进水了, 不然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可以忘记。   他尴尬的简直说不出话。   但宋迢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尴尬,看了一眼房间的布局后,他甚至还嗤笑了一声:“我说呢, 原来宋邱祯就为了带你来这种地方。”   景良途只能也配合着说了一声:“我也没想到。”   他转头对宋迢道:“你先去浴室洗个澡吧,衣架上有浴衣, 洗完了换上, 别着凉了。”   看见他现在简直是将自己当小孩叮嘱, 宋迢挑了挑眉道:“别真拿自己当我继母了, 学长,要知道,你也没大我几岁。”   景良途愣了一下,干脆直接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快去洗!”   感受到景良途着急的口吻,宋迢这个坏心眼的狼崽反倒变得不紧不慢了起来。   他抱着手臂,压下眉,俊逸的脸庞一点一点地往景良途靠近, 调笑道:“怎么了学长, 你害羞了?”   不是害羞了,是想修理你了。   景良途别过头去,嘴硬道:“我没有。”   虽然,他的耳尖已经肉眼可见的红了,毕竟这个气氛, 实在是太暧昧了。   见他这样, 宋迢反倒想变本加厉的欺负他了:“学长,你跟宋邱祯不是都经历过这么多次了, 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对这种事很不习惯?”   景良途嗫嚅道:“这种事情...不用你管。”   看着景良途颤抖的眼睫和慌乱的目光, 宋迢的眸色变得漆黑深邃。   鬼使神差的, 他凑近景良途的耳边,用听得让人耳根子发麻的嗓音说道:“学长,你想跟我试试吗?”   这个距离实在是他近了,近到景良途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   他慌乱地一把将这一肚子坏水的人推开,嗓音颤抖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明明知道...”   知道我跟你父亲有关系。   宋迢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那失落转瞬即逝,以至于景良途还没有来得及捕捉到,宋迢又恢复了以往那个嚣张的性子。   他敷衍地摊开手道:“别紧张,我不过是开了一个玩笑。”   听到他这么说,景良途松了一口气,随机又严肃道:“宋迢你要知道,有些玩笑是不能随便乱开的。”   说着,景良途就将他推进了浴室,还顺手帮他关上了浴室的门。   在淅淅沥沥的花洒声响起的时候,景良途赶紧怂怂地将能看得到的情趣小道具全部收拾了起来,接着又跟前台打电话问他们能不能换个房间。   但是前台很遗憾的告诉他因为暴雨来的突然,很多像他们一样的游客已经将整个宾馆订满了。   补救不成,景良途只能问问前台能不能叫服务生过来他们房间将他们淋湿的衣服带去烘干,再给他们拿两套干净的睡衣。   前台微笑道:“这当然没问题。”   景良途道了声谢后将电话挂断。   很快穿着得体的人就将他们要的睡衣给送过来了,接着从景良途的手中接过被雨水淋的潮湿的衣服,并且告诉他,明天一早就能来取。   景良途连声道谢。   待人走后,他目光忧愁地盯着这个有伤风化的房间,一想到他今天晚上要跟男主单独在这里过夜,他就感觉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等到宋迢洗完澡,穿好浴衣出来后,景良途才意识到那个浴衣穿在他身上有点紧,但是也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他抬起手臂擦了擦湿漉漉地头发,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紧绷的肌肉线条,还有上面性感的青筋。   景良途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只看了几秒就匆匆移开了目光。   宋迢洗完后,景良途也很快走进浴室清洗自己被淋湿的身体,以防第二天感冒。   他以为自己穿浴衣出来后也能穿出宋迢的那个效果,但是他没想到,宋迢穿着紧绷绷地衣服他穿起来就显得过于宽松了,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的清瘦好欺负。   而且更尴尬的是,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好像很容易掉的样子...   正尴尬时,他发现宋迢正环视这房间里的陈设,当景良途出来以后,他调笑道:“怎么,你把那些好玩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神特么好玩的东西。   你年纪轻轻思想就如此不单纯,将来如何成为社会栋梁?   景良途轻咳一声道:“碍眼。”   宋迢“喔”了一声,挑眉道:“我以为你喜欢。”   景良途:“......”   我喜欢个der。   景良途心绪不宁地走到沙发椅上面坐着,按照他平时的习惯,现在应该去床上翻几页书的,但是他看到那张水床就感觉顿时失去了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的欲望。   他在想今天要不干脆就在沙发上凑合睡得了。   这时候,宋邱祯给他打来了一个视频电话。   看着宋邱祯这三个字,景良途装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手指在屏幕上一划,接通了那个电话,看着里面的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宋迢看着景良途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中顿时不悦了起来。   宋邱祯询问道:“今天不方便回来吗?”   景良途道:“是的先生,今天突然下了暴雨,回去不太安全,我们便就近在这里住下了。”   宋邱祯轻笑了一声道:“好吧,那么,在那里玩的开心吗?”   “开心,当然开心,只是先生不在身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景良途就像哄客户一样将他哄的开开心心的。   自然,他也没有注意到宋迢阴沉的脸色,不然他一定不会说的这么露骨又放肆。   宋邱祯笑了一会,用暧昧的语气道:“年年,想我了吗?”   景良途非常配合的点点头道:“想了,很想。”   电话挂断以后,景良途上扬的嘴角又慢慢垂落了下来,感觉有点无聊,又打开手机的电子书慢慢翻开起来。   一页还没看完,他就被宋迢按住了手腕。   景良途抬眸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宋迢的身影。   宋迢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道:“许年,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傻。”   傻?   他敛下眉眼,嗓音低沉道:“在学校的时候你那么骄傲,我以为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你低头,可没想到,你还有另外一面。”   “你知不知道,你在宋邱祯面前,就像一个没有人格的软骨头。”   景良途叹了一口气。   宋迢对许年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   对于有大把大把dolr的甲方当然要当爸爸一样哄着供着了,你们这种生来就站在金字塔上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景良途沉默了一瞬,甩开了他的手道:“宋迢,别说的跟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我做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气氛顿时剑张跋扈了起来,景良途甚至都有点担心宋迢会不会一生气就把他扔到外面的瓢泼大雨里自生自灭了。   好在没有,他只是嗓音淡淡道:“不说了,来,过来睡觉。”   景良途目光复杂的看着那张水床,不是很敢过去。   但是宋迢已经率先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了床上,还给他递了条被子。   水床很软很凉,睡在上面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它晃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景良途躺上去后就闭上了眼睛,装作宋迢不存在的模样。   这时候,他听到了宋迢拉开了他存放“小玩具”的柜子,吓得浑身一激灵,抬手攥住了宋迢的手腕,眼中惊惧。   这个眼神,让宋迢莫名想起了自己曾在梦里梦到过的场景。   许年也是用那样可怜又可爱的眼神乞求这自己。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一出现,宋迢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无端的燥热了起来。   景良途怕他不老实,严肃道:“宋迢,不要闹了。”   宋迢轻笑道:“你在害怕什么,担心我会像宋邱祯那样对你吗?”   景良途没有回答,但是目光直直的注视着他,仿佛生怕他真的做点什么。   如果说以前宋迢对他父亲的做法嗤之以鼻的话,现在的他居然已经不自觉地开始羡慕起他来。   毕竟,许年全身心的爱着他,愿意把自己交给他,而那个人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在这个人身上做他想做的事情。   而这些,宋迢都做不到。   甚至,还要被人用这样防备的目光注视着。   真的是挺让人不爽的。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受控制道:“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我对宋邱祯的玩物目前还没有兴趣。”   他说“玩物”。   景良途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我不是先生的玩物,我们两真心相爱,你父亲既然选择了我,你作为他的儿子,难道不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宋迢嗤笑道:“我和他之前从来不存在尊重这两个字。”   景良途抿着唇看他,看起来仿佛憋了一肚子气。   他道:“随便你怎么想。”   接着,就一股脑的钻进了被子里,不再理他。   宋迢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可爱。   熄了灯之后,两人终于相安无事的睡下了。   外面的风雨依然吵闹,间或还有雷鸣阵阵。   宋迢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干等着。   这之后,他感觉有一双温和的手臂抱住了自己。   他惊了一下,转过头来,看见已经睡熟了的许年伸手将他抱紧,还一个劲的往他怀里蹭。   宋迢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一方面感觉心底的某处像被挠了一般,痒痒的,另一方面又觉得,这该不会是许年跟宋邱祯睡觉时候的习惯性动作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变得阴郁了起来。   真想,对这个人做点什么坏事。 第68章 32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对此无知无觉, 眼睫轻阖,睡的香甜。   宋迢的眼眸漆黑,慢慢地压了上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 宋迢看见他清俊的面容,完全放松的姿态,那般不设防。   水床因为他的动作产生了轻微的晃动, 景良途的眼睫颤抖了一下,他咕哝了一声, 偏过头去, 好在并没有醒。   宋迢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惊了一身冷汗,他慌地躺了回去,不敢再看。   他怎么可能对这个人...动了这种欲望。   绝不可能。   可如果他觉得之前那个梦很是荒唐的话,那么他刚才想要占有这个人的想法却是实实在在的。   倘若他真做了点什么,那么他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这种感觉让他心慌不已。   他不会真的要栽在感情上了吧。   ...   第二天, 两人拿到被烘干的衣服,随便收拾收拾便回了家。   一路上, 宋迢都没有主动跟景良途说话。   只有宋迢知道, 现在他的内心在做着怎样的挣扎。   他以为像自己永远不会喜欢上别人, 可是现在他好像不光喜欢上了, 还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必须得花上一段时间, 才能理清自己的心。   景良途对他的冷淡倒也无所谓,反正这孩子阴晴不定的, 等过几天他自己就好了。   回到家休息了几天后, 景良途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他一方面要操心学生会的事情, 一方面还要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准备。   许年在外面一直塑造的是一种可以独当一面的形象, 很多事情都由他一个人决断。   景良途则觉得这样做不好,另一方面会显得他太独断专行,另一方面也会增加他的工作难度和数量。   故而,他干脆将一些工作分配给其他部门完成,同时也着手准备着招新的工作。   于是,宋迢就在学生会新支的小棚子里看见了景良途。   他在学校的时候和在家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穿着十分严谨,领口的扣子一丝不苟的扣上,给人一种十分禁欲的感觉。   宋迢生性恣意,喜欢肆意妄为,平日里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循规蹈矩,一丝不苟的人。   他曾经以为许年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许年偏偏在宋邱祯面前的时候就好像抛弃了所有的陈规条律,将自己放心的交给他,乐此不疲。   这时,他看见一个拿着宣传单的女生靠近了许年,指着宣传单上的东西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们俩的头挨得很近,宋迢甚至能看见女生的长发剐蹭到了许年的脸上。   他的眉眼压了下来,目光幽暗的看着那里,心里暗暗下定了什么主意。   于是,当景良途坐在c位开始给有意进入学生会的人面试时,在那群面色紧张的人中间看见了表情不羁的宋迢。   他的双腿交叠着,挑起眉来看他,神情看起来比他还像面试官。   景良途心了咯噔一下,心想他来这里干嘛。   虽然心中有所忌惮,但是这个招新毕竟是面向全体学生的,他不可能这个时候让他离开。   景良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给新人面试。   别人都在紧张地准备发言,只有宋迢在观察景良途给人面试时那副严肃又认真的样子。   不知为何,他的表情越冰冷,他就越想看看这个人失神流泪的样子。   有人面试回来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请会长来面试真的不是来报复新生的吗?我后面都汗湿了。”   听到他们的吐槽,宋迢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   很快就是宋迢站在了景良途的面前。   明明自己才是面试人,景良途却莫名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压迫感。   景良途轻咳了一声道:“这位同学为什么想来加入学生会呢?”   宋迢道:“因为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仰慕会长,所以想进来多跟着你学习学习。”   看着他狼一样的目光,这样的回答真是让景良途感觉后背一凉。   他平复了一下心跳,回答道:“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我劝你不要来,因为很快我就不再任职了。”   毕竟他过不了多久就要毕业了。   宋迢却无所谓道:“可是你现在还在啊。”   景良途:“......”   这个人就是纯粹来给他找不痛快的吧。   但是宋迢在学校优秀的表现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成绩优越,还代表学校获得了数次全国数学竞赛奖,能招到这样一个优秀人来学生会,大家自然都十分乐意,别的不说,光是充门面,宋迢的存在都大有价值。   只有景良途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虽然景良途对宋迢的工作能力抱有偏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从宋迢加入学生会之后,他优秀的办事效率和执行能能力让大家刮目相看,更厉害的是他作为一个新人甚至解决了几样突发事件,景良途知道,没有经验的人是很难做到这些的。   所以他很快升了职,站在与景良途最近的位置。   虽然他以一己之力帮景良途挡了不少桃花,但是有些人却是让他暂时无能为力的。   比如今天,景良途问他:“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喜欢什么?”   宋迢嗤笑道:“他喜欢什么,我为什么要知道?”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垂下眼眸:“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景良途下意识的偏开目光,含糊道:“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他当然不是随便问问。   毕竟,宋邱祯的生日快到了,换句话说就是甲方爸爸的生日要到了,他焉能没有表示?   在原剧情线里,许年为了乘机提高宋邱祯对自己的好感,他甚至又重新偷偷地出去打工,就是为了能在宋邱祯的生日上捧着自己的礼物,温言软语的说上一句:“先生,这是我用自己打工赚的钱买来的礼物,虽然不是很贵重,但这是我的心意,请您收下。”   当天晚上,宋邱祯就将许年带到房间里好好的宠爱了一番。   也就是在那个晚上,许年开始一步一步的实行自己的遗产争夺计划。   他在□□过后泪眼汪汪的抱住宋邱祯,借宋邱祯过生日的话题过渡到他又老了一岁,继而又过渡到万一以后他自己一个人该多难过多痛苦。   在这样一通操作下,许年就能顺其自然的谈到财产过继的问题。   景良途愿称之为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话术。   不得不说,许年真的是打了个好算盘。   那么按照剧情线,现在最重要的一步,自然是要偷偷地给宋邱祯打工买礼物。   这也就是景良途问宋迢他父亲喜欢什么的原因。   在放学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走在街上,目光在各家店铺门口寻找招聘信息。   但是很快他就失望的发现,这些地方要么是工作时间不合适,要么是交通不方便,总之,他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在世界线里一句带过的话,他却需要自己一步步的实践。   果然,穿越者真是不容易啊。   好在事情很快迎来了转机。   之前和景良途一起招纳新生的女生十分大方地给他介绍了一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家教工作——教一个高中生学数学。   听说他再过一年就要高考了,成绩却一塌糊涂,家长急得不行,可是那孩子又不愿意学习,越是有名望的老师上的课他越是不爱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给他请个名校的大学生当家教,希望能以此激发他的学习兴趣。   景良途为了感谢她帮自己介绍的工作,还单独请她吃了顿饭。   只不过,听说那个高中生还挺叛逆的,不管父母老师怎么逼他学习他都不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来。   不过不能怂,他好歹在原来的世界还是手底下管理了不少员工的霸道总裁,对付一个高中生那岂不是手到擒来。   ....   这天,宋迢原本想找景良途一起回去,但是转头就看见他行色匆匆的往校门口走了,而且是与回家相反的方向。   宋迢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目光深邃。   路上的时候,景良途遇见一家礼品店,还特意走进去看看价格,想一想自己还要为此奋斗多少天。   但是还没到补习的地方,景良途就接到电话说他们家孩子生病了,今天就不补习了。   虽然景良途觉得这个病八成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但是能少上一天班是一天,于是他就照常回家了。   开门的时候,他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劲,有点过于安静了。   宋邱祯不在家吗?   刚走进去,他就听到宋迢凉飕飕的声音:   “你去哪了?” 第69章 33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被他吓得浑身一哆嗦, 待看清是宋迢后,他松了一口气道:“没去哪,随便逛逛。”   宋迢看着他这副明显隐瞒了什么的样子, 心中很是复杂。   但是景良途明显不想跟他多言,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没等一会, 宋邱祯也从外面回来了,他一到家就摸着景良途的脑袋问:“年年最近看起来好像瘦了, 是没有休息好吗?”   面对甲方, 景良途自然是拿出了不同于对宋迢的耐心:“最近是有点忙,不过论起忙来,自然是比不上先生。”   宋邱祯笑着说:“别太累着自己,能放手的工作就放,别太拼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景良途垂下眼睫, 装作害羞的样子点了点头。   宋迢看在眼里感觉很不是滋味。   许年对自己和对宋邱祯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那时候的他只觉得可笑, 可是为什么现在这一幕看起来就这么扎眼。   看着景良途的笑容, 宋迢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攥紧。   如果想要得到这个人, 他必须想尽办法取代宋邱祯的位置。   ...   第二天下午, 景良途终于来到了补课的地点。   那是一套很小的联排别墅,但是能在寸土寸金的首都买到这样的房子也足以体现出他们家境殷实。   景良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接着走到门口,曲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戴着眼镜, 表情很严肃, 看起来就像是哪里的高知分子,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景良途,弄得他有些紧张。   为了留在好的印象,景良途露出了温和的笑意,问道:“请问这里是刘逐宣家吗?”   刘逐宣正是需要他补课的叛逆高中生。   刘父抬了抬眼镜,沉声道:“进来吧。”   他看起来是一个很严肃较真的人,景良途紧张地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进了玄关后礼貌的说了句:“对不起,打扰了。”   跟着指示,他很快来到了刘逐宣的房间。   房间的主人很显然是一个正处于中二期的少年,墙壁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英雄海报,橱柜上还放了一个有球星亲笔签名的篮球。   刘逐宣卧室的面积很大,但是也很乱,景良途进去的时候一时之间都险些没有找到下脚的位置。   刘父将房门关上之前道:“我希望一个月后,我可以看到他的进步。”   景良途不敢打包票,只好保守的回答道:“我会努力的。”   房门被关上,景良途看见那个一脚踏在椅子上坐姿不端的男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刘逐宣嚣张道:“我爸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你不要管我学习,我们公平交易。”   景良途微笑道:“请不要贿赂老师,这一招对我来说没有用。”   刘逐宣“呿”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景良途心想,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谁来教你这个小屁孩。   他将准备好的模拟题掏出来道:“你先把这张卷子做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刘逐宣不耐烦地挥开他手中的卷子道:“你管不了我,我爸都管不了我。”   景良途看着散乱在地上的卷子,愣了一下。   见景良途许久没有动静,刘逐宣皱了皱眉,终究是没有忍住,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   虽然知道来教他的是一个名校的大学生,但是无伦是从外表上还是身高上他看起来都比自己小。   听他爸说这个人好像是来勤工俭学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需要勤工俭学?   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知为何刘逐宣心中居然有了一丝负罪感。   他爸真是阴险,居然找这样的人给他补课。   影响他叛逆的速度了。   就在景良途蹲下来想把试卷捡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一双手率先捡起了地上散乱的试卷。   景良途愣了一下,就看见刘逐宣不耐烦地拿起试卷,挠了挠脑袋问道:“那张?”   景良途指了指那个全国一套的模拟卷。   刘逐宣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做了起来,   景良途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为他计时。   在刘逐宣做题的时间,景良途发现他的房间里还有个相册。   上面除了刘逐宣和他的父母之外,还有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哥哥。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之后,他这张试卷也做的差不多了。   景良途对比着答案看了一下,发现刘逐宣有很多道题思路是对的,但是计算的地方出了很大的问题,还有一些计算公式压根就记错了。   他并不是不聪明,只是太不上心了。   景良途将他把错的地方圈出来,还给他找了对应的知识点以及相关例题。   刘逐宣看着他轻垂的眼睫,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蝴蝶。   等他们结束课程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连刘逐宣都没有想到他居然可以跟着景良途的节奏学了这么久。   刘母想留他在这里吃饭,但是景良途出来打工的这件事本来就是个秘密,目的就是要给宋邱祯一个惊喜,就更不好在外面逗留太久了。   景良途从他们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贺岐发了一条朋友圈。   他一开始没太在意,可是点开以后就发现,那居然还是一个跟男朋友官宣的朋友圈。   至于他的男朋友...   景良途转身看了一下他身后的小别墅。   不会就是照片里,跟刘逐宣站在一块的那个男人吧。   想到贺岐喜欢以他为假想敌跟他的每一任男友诉苦,景良途心想这个工作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丢。   说起来,没想到贺岐居然这么快就把宋迢给放弃了啊。   ...   从刘逐宣家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这个路段晚上没什么行人,也打不着车,景良途越走越感觉有点阴森森的。   一道巨大的声响将他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野猫干翻了一个垃圾桶。   看着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张扬舞爪的树木,景良途下意识的加快脚步。   这时,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一摇一晃的出现在这条街的尽头,跟景良途隔着不过几十米。   不知为何,景良途的心中渐渐涌起一股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靠着路边走,尽量远离那个手里还拿着酒瓶的男人。   就在他即将通过那个路口的时候,男人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景良途被吓了一跳,奋力的想甩开他,但是这个男人显然是喝醉了,或者精神不太正常,好像把他当成了自己认识的人,怒骂道:“你这个小白脸,居然敢抢我的女朋友,你是不是当老子不存在!”   “先生,你是认错人了吧。”   景良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大哥解释,干脆硬着头皮道:“我不认识你啊,而且,我喜欢的是男人。”   醉鬼:“.....”   他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怒骂道:“你喜欢男人还过来跟我抢女人,你的心真黑啊!”   说着就举起酒瓶,作势要砸他。   景良途吓坏了,他想挣脱这个醉鬼的束缚,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个人的力气大的惊人,他根本跑不掉。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就要血溅当场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他的面前,一脚将那个醉鬼踢开,接着一把抓住景良途的手腕,带他在这条街上狂奔起来。   那是....宋迢?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跑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这里虽然能藏人但是空间很小,景良途几乎要被挤的透不过气来。   宋迢几乎是将他抱在怀里,哑声道:“不要说话。”   他们两个人胸膛挨着胸膛,距离是那样近,近到景良途能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呼吸。   过了不久,他们听到了醉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景良途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宋迢就没有那么好应付了,他阴沉着脸,质问道:“你这个点不回家到底在做什么?”   景良途含混道:“不,不能说。”   宋迢却强行将他按在墙上,阴鸷的问:“你是现在自己主动招,还是待会等我逼你招出来?”   景良途反驳道:“你还能严刑拷打我不成?”   但是他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因为宋迢现在盯着他的目光,看起来十分的危险。   就在景良途想要逃开的时候,宋迢却抬手捏住了他的下颌,俯下身来,下一秒,景良途睁大了眼睛。   宋迢在吻他,而且吻的很粗暴。   不,这甚至不能说是吻,而是咬!   景良途奋力的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在宋迢面前就好像是老鼠逗猫一般,如果猫不反抗,说明是在纵容着他,可一旦猫反抗了...   那么他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景良途被宋迢桎梏在怀里,被迫感受着这个吻。   他就像是恶狼一样,掠夺着他的氧气,直到最后,景良途的双腿变的绵软无力。   他窝在宋迢的怀里,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滑落下去。   当这个吻结束后,景良途用手背擦拭着嘴唇,屈辱道:“卑鄙!”   宋迢好笑道:“这就卑鄙了?”   此言一出,景良途又紧张起来,不确定他要说什么样的话。   一抬眼,他撞见了宋迢漆黑深邃的目光,顿时有一种剧烈的,想要逃离这里的欲望。   但是宋迢似乎并没有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双手撑在景良途的两侧,将他困在这个狭□□仄的空间,不放他离开。   他目光幽暗的看着他,轻笑一声,倾身压了过去,嗓音低沉道:“学长,你应该不想让宋邱祯知道我们今天的事吧。”   景良途眼眶都气红了:“你!”   他不理解!   这孩子怎么还会威胁人呢?! 第70章 34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抿了抿唇, 面露屈辱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迢垂眸看他,目光带着星星点点的危险,他依然在一点一点地在逼问他:“告诉我,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景良途目光挣扎, 抿唇不言。   见他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宋迢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威胁道:“你要是不说, 我也不介意对你做一点更过分的事。”   见状,景良途立刻认怂:“我招!我招!”   果然,宋家父子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   月亮慢慢突破浮云, 在夜间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景良途将自己来这里打工的事情跟宋迢一五一十的说了。   宋迢听完后面露惊讶:“是我们家短了你的吃住了吗, 如果你有什么缺的就告诉我, 完全没必要来这里受这种罪。”   景良途移开视线:“因为先生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用自己挣的钱给他准备一份礼物,这样显得比较有心意,要是用先生的钱来买, 那这个礼物还有什么意义。”   宋迢听后睁大了眼睛:“你可真是...”   很喜欢他啊。   宋迢真是没想到许年还有这么恋爱脑的一面。   可是这一面到底只属于宋邱祯,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他越想越不快,面色也愈发的压抑, 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低气压, 仿佛连空气也要被抽干。   景良途心想自己都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 怎么感觉他的脸色反而更糟了呢。   宋迢沉默了半天, 最终憋出一句:“多此一举。”   景良途反驳道:“我不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事关遗产继承大权,怎么能说是多此一举呢?   两人僵持不下,宋迢看着景良途坚定的目光, 过了很久, 他才扶着额头道:“好了, 我知道了。”   看他好像终于要放弃追问了,景良途松了一口气。   “但是。”   宋迢转折道:“从明天开始,你如果还要来这里工作,就要叫上我来接送你。”   看着景良途迷茫的神色,他继续补充道:“我是怕你像今天这样,笨手笨脚,然后又倒霉的遇到了一个那么有攻击性的醉鬼。”   他的话无法反驳,毕竟事实就是这样,今天如果宋迢没有及时赶来的话,景良途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搞不好正在医院里包扎呢。   剩下的夜路,他们两个人并肩行走。   景良途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对着走在他身旁的宋迢问道:“说起来,你是不是讨厌你的父亲。”   他看不清宋迢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侧脸冰冷的弧线。   那人语气毫无波澜道:“为什么这么问?”   景良途道:“看也看出来了,而且你基本都不喊他父亲,基本每次都喊他的全名。”   宋迢嗤笑了一声道:“我当然讨厌他,他对不起我妈。”   再问下去,应该就涉及到一些不该由他来过问的私事了,于是景良途很快止住了话题,没有再继续追问。   宋迢见景良途不再说话了,抿了抿唇,用比刚才更柔和的口吻说着:“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也没有对不起我。”   “但是,你在我的心里,也绝对不能取代我妈妈的位置。”   景良途抿了抿唇道:“那是自然,我毕竟是一个只比你大几岁的学长。”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景良途想赶紧找点话题中和一下,但是他一时又想不出来,接着脑子一热就询问到:“除了这些以外,你应该还讨厌你父亲那些奇怪的癖好吧。”   本来他想跟宋迢一起调侃一下他爹的不良爱好,缓和一下气氛,但是没想到今天,宋迢却一反常态道:“这有什么好反感的,我要是有喜欢的人,不一定不这么对他。”   景良途:“......”   这是什么话!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这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应该说的话吗?   系统:【他这个年纪应该算是祖国的大树。】   景良途情绪激动道:【你给我闭嘴!】   总而言之,在中国有句老话,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句话真的是说的一点也没毛病啊!   其实景良途不知道,宋迢以前对宋邱祯的那些癖好很是介意,甚至还觉得恶心。   但是后来,他想到如果那个人是许年的话,似乎并没有那么难接受...   不,应该说,他很希望如此。   景良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闷不做声的往前走着。   他对宋迢道:“我给你父亲打工买礼物的事情你不能告诉他,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宋迢语气不佳地回答道:“知道了。”   ...   回到家的时候,借着屋内的光,景良途才发现自己跟宋迢的衣服在外面蹭脏了。   对于他为什么今天回来这么晚,宋邱祯很是关心。   当宋邱祯靠近景良途时,他困惑道:“年年,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酒味。”   景良途装作没事人一样微笑道:“路上碰到一个醉汉,大概是他身上的气味吧。”   宋邱祯听后点了点头。   宋迢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景良途的侧脸。   ....   三个人简单的吃完饭后就开始各干各的事情。   因为宋迢今天那样粗暴的吻了自己,回过味来的景良途还有些介怀,根本不敢看他。   作为一个曾经被主角按在床上欺负多次的反派,他决定自己这次要留个心眼,把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比如说,想办法让宋迢讨厌自己之类的。   但是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有别人在替他做了。   就在宋迢研究数学问题时,他的手机上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人给他发的信息。   他正想忽略,对方却说了一句让他没有办法拒绝的话:【想不想知道,许年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宋迢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景良途,觉得有些可笑,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要自己从一个外人嘴里听说才是真实的吗?   他直接回道:【没兴趣。】   对方明显着急了:【我知道你在学生会跟他走得很近,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要及时止损,他可不是什么单纯的人。】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曾经看见他被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给接上了车。】   【你想想看,他一个需要勤工俭学的人怎么可能认识那样的人,而且那个人的年纪看起来甚至可以当他的叔叔。】   看到这里,宋迢直接笑了。   那个男人,说的应该是宋邱祯吧。   真是无聊。   宋迢将手机屏幕给熄了。   他的目光落在垂下眼眸安静看书的景良途身上,如果不是知道宋邱祯那样肆无忌惮的占有着他,单看他的外表的话,宋迢甚至都要以为爱情对这个人来说都算是一种玷污。   他知道这个人在床上床下一定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可惜这些,只有宋邱祯一个人能看见。   想想,真的是很不甘心。   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景良途抬起了眼睫,但是在同他对视之后,又迅速瞥开目光,装作没有看见他的样子。   宋迢见他这种反应,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晚上的那个吻到底还是吓到了他。   他转念一想,今天晚上给他发消息的人到底是谁呢?   那个人知道许年的事情,而且想方设法的想让自己跟他保持距离。   不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都是对许年不利的人。   看来有必要防备一下。   ...   不过,宋迢很快发现,虽然外面有一个不知姓名,心怀不轨的人,但是家里面显然有一个更加需要防备的人。   在景良途将书看完,阖上书页之后,宋邱祯走到他的身边,揽住景良途的肩膀,温柔道:“年年,今天晚上想不想一起洗?”   宋迢的表情瞬间就变了,景良途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感觉有些为难。   他倒不是担心别的,主要是觉得宋邱祯在浴室里昏倒可能会比较疼,而且光凭他的体格可是扶不住的,这么一摔可能会摔出脑震荡。   为了宋邱祯的安全着想,他垂下眼睫,表情为难地推脱道:“先生,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如还是下次吧。”   宋邱祯愣了一下,轻笑道:“嗯,那好,既然如此,你要注意休息。”   景良途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宋迢也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这个小插曲在今天晚上就会结束,至少今天,许年不会被任何一个人占有。   只是在他即将入眠的时候,他还是听到了父亲的房间里再次传来了声声的喘息声。   那一刻,宋迢真有一股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阻止他们的冲动。   其实在母亲去世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并不是没往家里带过人。   那时候,年少的他就莽莽撞撞地冲进宋邱祯的房间,用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好事。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宋邱祯会在别人损害到他的利益的时候,露出格外可怕的表情。   至少,年幼的宋迢心里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阴影。   接着宋迢就被宋邱祯送到奶奶家,在他父亲的吩咐下,宋迢在那里待了将近半年都没有回来。   那时候的他就知道,一个人太弱小是没有反抗的资本的。   如果他想要反抗他的父亲,那么他就必须要变得比他更强,而不是屈服在他的阴影之下。   所以他从小便努力学习,同时还学习各种技能,甚至还学着如何经商,如何观察股市,如何吸引投资者的目光,如何在一单生意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虽然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但是宋迢从未有一刻发现,自己变得竟然这样没有耐心,焦躁不安。   他撩起眼皮,目光锋利地看向墙对面的房间,准备像小时候一样,走进去破坏宋邱祯的好事。   只是这次,他想将许年带出来。 第71章 35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在别人还在因为酱酱酿酿被人发现而陷入社死时, 优秀的穿越者已经学会了锁门。   景良途显然就是那个优秀的穿越者。   在他摘下耳机,心满意足地准备收工睡觉时,突然听到了门外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心中猛地一紧。   宋迢站在门外, 看着屋内没有关掉的灯光,目光思索, 最终, 他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景良途紧张的僵立在那里,心中慌乱不已。   他与宋迢只有一门之隔!   景良途:【统啊!怎么办啊!】   系统:【宿主, 我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害怕, 要勇敢的面对他。】   这是在下勇不勇敢的问题吗?要是真放他进来看见他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老爹, 还有精神抖擞的站在老爹身边的小妈,真的不会怀疑人生吗?   搞不好,他还会对他爹是上是下的问题产生深深的困惑。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好在,系统冷静了一下也觉得细思极恐, 于是也开始帮景良途想办法。   很快,系统给了他一个变声器,说这东西可以让他装装宋邱祯的声音, 演给外面的人听。   景良途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受任于败军之际, 奉命于危难之间, 责任重大, 身兼数职,攻受兼当,难以胜任。   然, 箭在弦上焉能不发, 宋迢在外焉能不理。   系统:【....莫名有种悲壮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景良途泪流满面:【你别管!】   因为迟迟没有听到动静, 就在宋迢满心困惑的时候,房间里终于传来了一道声音:   “宋迢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年年已经累的睡着了,”   那是景良途在用变声器伪装宋邱祯说话。   听到这样的话,宋迢微怒道:“你明明知道他今天状态不好,为什么还要做?”   景良途不想跟他进行这种对话,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说这个....这是年年自己要求的。”   经过两个世界的磨练,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背锅侠了。   听到他这么说,宋迢愣住了。   确实,他忽略了这么一种可能性。   虽然许年不喜欢宋邱祯的那些怪癖,但是他是心甘情愿的去承受的。   因为许年喜欢宋邱祯,所以心甘情愿的为他适应。   在这场角逐里,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那个没有胜算的小丑。   景良途这时候摘下了变声器,用他自己的声音道:“宋迢,你回去休息吧,我困了。”   这就是下了逐客令了。   宋迢慢慢地攥紧拳头,漆黑眼眸里满是不甘。   ....   第二天,景良途再看见宋迢的时候觉得他整个人都怪怪的,如果说以前的宋迢还带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恣意和洒脱,那么现在,景良途明显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与往日的他不相符的阴沉。   这样的宋迢让他觉得很不好惹。   景良途也是识时务为俊杰,今天一天也没敢找他说话。   而且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现在想想也觉的的确是尴尬又刺激,脸皮本就不厚的他也不敢面对宋迢。   虽然如此,宋迢昨天对他说的话也照常兑现了,在放学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地揪走在景良途的身边,送去刘逐宣家。   一路上,景良途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气压,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就在景良途以为他们就会这样一直沉默地走到目的地时,走在一旁的宋迢突然开口道:“许年,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麻烦。”   景良途困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宋迢停下了脚步,目光深邃的看着他,声音毫无起伏道:“我是说,只要这个家里还有我在,我就会想方设法的让你跟宋邱祯分开。”   他目光沉沉道:“他枕边的位置,不适合你。”   这样的语气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没有感情的通知。   景良途睁大眼睛,惊讶道:“为什么?”   宋迢没有回答,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快结束的时候叫我。”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景良途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   补课的时候,刘逐宣在做景良途给他出的例题。   等待的时间,景良途撑着脸看向窗外,心想宋迢今天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夕阳的光斑透过窗户折射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眸被染上了十分好看的颜色。   刘逐宣做好了题,正要拿给景良途看,一转眼,就看见景良途纤长的眼睫和漂亮的眸子,呼吸短暂的停滞了一下。   景良途注意到了他目光,回过了神,伸手道:“做完了吗?拿来给我看看。”   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刘逐宣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把卷子递过去的了。   比对了一下答案,发现昨天学过的知识点刘逐宣今天没有再错,景良途满意地笑了。   就在他想夸这孩子几句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重重的关门声。   景良途吓得缩了缩脖子,问道:“叔叔怎么了?”   刘母不在家,刚才关门的显然是刘逐宣的父亲。   刘逐宣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还不是因为我哥,我爸说他是变态,天天在外面搞男朋友。”   想到贺岐的那条朋友圈,景良途陷入了沉默。   刘逐宣道:“听我哥说,他男朋友很可怜,家庭条件不怎么样,父母甚至都不愿意帮他支付学费,为了继续上学,他不得不在上学之余出来打工。听说他身边还有个人傍上了大款,天天给他炫耀一些名牌货。”   景良途心想,出来打工不是因为凭他的经济实力支撑不起一些高消费吗,天天炫耀名牌货的难道不是他本人吗?   虽然满疑虑,但景良途好歹没有问出来。   刘逐宣说完后看了看景良途,不知为何,他觉得听他个哥的描述,他这位家教的身世经历似乎也差不多。   不过他哥给他看过他男朋友的照片,虽然那个人长得也不错,但是完全没有他的老师好看,这点让刘逐宣有点骄傲,感觉自己终于在某些方面强过了他哥。   希望许老师不要遇到那种热衷炫耀自己和埋汰别人的人才好。   ....   当了一个月的打工人后,景良途终于赚到了可以买礼物的钱,除此之外,刘逐宣的成绩也获得了明显的提升。   刘父虽然平日严肃,但是看着刘逐宣达到及格线的成绩单,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跟景良途双手紧握,激动连连道:“我儿子以后就拜托你了!”   看他这个样子,外人看了估计还以为这两个人刚刚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呢。   今天是宋邱祯的生日,景良途跟刘父请了假,接着赶赴礼品店去选择他要送给宋邱祯的礼物。   他的目光从琳琅满目的商品里一一扫过,最终看重了那个一眼看上去就别出心裁的名表。   正准备扫码付款的时候,不知怎的,景良途突然想到了宋迢那张失落的脸。   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那块表,选了个稍微便宜一点的,接着用剩下的钱给宋迢买了个领带。   作为一个合格的反派,偶尔也是要给主角一些糖衣炮弹来混淆视听的。   因为要买礼物,景良途今天就没有让宋迢来接他。   路上,他又顺手买了一个巧克力味的生日蛋糕,准备在宋邱祯回家之前点上蜡烛,营造气氛。   在原世界线里,宋邱祯自己都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所以当他知道许年居然认真记住了他的生日,而且还用自己打工赚的钱来给他买礼物时,顿时就觉得无比感动,感觉自己遇见了真爱。   到时候,财产的事情也就好商量了。   不得不说,真的是天衣无缝的安排。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宋迢斜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问他为什么不叫自己一起。   景良途道:“这种惊喜让我自己一个人准备会比较有成就感。”   讨好甲方爸爸的事情怎么能两个人做呢?做好了功劳算谁的?   宋迢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但是从他的目光里,不知为何,景良途总能感觉到他在盘算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景良途将蛋糕放在餐桌上,打开包装盒子,接着一根一根在上面插好蜡烛,没有点燃,只是静静地坐在原位等着宋邱祯回家。   宋迢看着桌上的两个礼物盒,语气微酸:“你就这么重视吗?礼物还准备两份。”   景良途想起来了这一茬,他将装领带的那个盒子递给了宋迢道:“这是你的,作为你这些天接送我的奖励。”   宋迢愣住了,有点意外的指了指自己道:“给我的?”   景良途晃了晃手中的礼盒道:“拿着啊。”   看着景良途送给他的礼物,宋迢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景良途原本还以为他会嫌弃自己送的东西,毕竟这东西又不是什么奢侈品,凭借宋迢的条件自然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接受了,而且还笑的这么开心,看起来格外好哄。   他心想,果然男孩子也是要富养,身为男主的人,别一不小心就被反派给骗走了。   ...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暗了下来,景良途发现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宋邱祯还没回来。   按道理来说,他早该回来了啊?   他撑着脸看着面前的蛋糕,心里渐渐没有耐心。   景良途:【他不回来我怎么吃啊!】   系统:【?所以这个才是重点吗?!】   宋迢看见了景良途目光中的急切,知道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等到宋邱祯回来。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今天宋邱祯绝对不会回来过这个生日。   看着外面愈来愈暗的光线,宋迢露出了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72章 36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过了一段时间, 景良途的手机响了起来,联系人显示是宋先生。   景良途见了,立刻装作十分欣喜的样子去接听电话。   里面是宋邱祯微醺的声音:“年年, 今天晚上有合伙商请我吃饭,我就不回去吃饭了, 当然, 你也记得要好好吃饭。”   景良途:“?”   为什么要在这个关键剧情的时候出去跟别人吃饭啊喂!   后面的剧情到底还发不发展了?!这个巧克力蛋糕到底还吃不吃了?!   景良途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他抿了抿唇,目光低落下来问道:“我知道了,那,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宋邱祯那边明显有些吵闹, 看起来已经跟那帮合伙人喝嗨了。   他想了想道:“我也不确定, 回来可能就已经很晚了, 你到点了酒自己先睡吧,不用等我。”   话已至此, 景良途挂了电话, 看着一口没动的蛋糕, 哀叹了一声。   景良途抬头望天, 双眼无神道:【系统,在你的漫长的统生里, 有没有见过金主生日那天还没回来,但是小情人已经帮他把蛋糕给吃了的故事。】   系统:【谢邀,据我所知, 没有。】   景良途:【呜QAQ】   看着景良途因为宋邱祯没有回来而情绪低落的样子,宋迢目光晦暗了一瞬, 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面带微笑地走到景良途的面前, 温和道:“厨师今天有事不在, 不过我做饭也很不错,你今晚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景良途神色蔫蔫道:“没有,你随便做吧。”   看着他这般沮丧,宋迢嘴角的笑意不自觉的僵硬了一下,不过景良途并未发现。   很快,宋迢就将热乎乎的饭菜给做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没有跟宋迢说,但是宋迢还是精准的做出了他想要的菜色和口味。   宋迢看见他困惑的神色,微笑着解释道:“平时观察过你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多一点,然后就记住了。”   没想到宋迢居然是个这么细心的人,景良途感动的笑了,顺便又嘴欠的问了一句:“原来如此,喔对了,你父亲平时喜欢吃什么?”   宋迢黑着脸道:“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景良途:“......”   当天晚上,景良途本来想装出一副茶饭不思的模样,但是在宋迢的胁迫下,景良途含泪干了三大碗。   ....   听了宋邱祯的话,景良途早早就睡了。   他也是当过总裁的人,知道有些时候应酬就是这样,不分白天黑夜,所以倒也能理解宋邱祯的做法。   他想着想着,就闭上眼睛,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床边有什么东西压了一下。   他从睡梦中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他闻到了一股酒味。   看来是宋邱祯回来了。   他迷迷糊糊道:“先生,你回来了?”   那人顿了一下,轻轻道:“嗯。”   景良途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尽职尽责的走起剧情,委委屈屈地嘟囔道:“你怎么才回来,都错过我给你准备的生日了。”   那人没有说话,可能在思索要怎么跟他解释。   房间内没有开灯,黑暗中,困倦的景良途想早点走完剧情了事,于是他继续委屈道:“我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不是用先生的钱,是我这些天自己努力挣来的钱,虽然这个礼物跟你以往收到的比起来可能很不起眼,但是里面包含着我对你的心意。”   他说了这么多,宋邱祯却没几乎没怎么理他,只是抬起了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不回答,在下怎么好顺势谈到遗产的问题呢?   当然,作为一个优秀的穿越者,自然要具备最基本的随机应变的能力。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卖惨,只要让人心疼了,自然什么都有了。   于是景良途用一种非常失落的语气道:“先生,你现在...是厌烦我了吗?”   抚摸他的手顿在那里,他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景良途再接再厉道:“我知道,先生对我可能就是一时兴起,我也知道凭我的身份,确实是高攀了,说不定哪一天,先生便厌烦我,不再想要我了。”   他带着一丝哭腔道:“所以,我想好好珍惜你还喜欢我的时候。如果哪一天你不想要我了,请一定要告诉我,而不是让我一个人傻傻地待在原地 ,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话都说的那么卑微了,任何一个心疼小情人的人也该有点表示了吧。   反正就景良途来说,如果有他喜欢的人对他说这样的话,那就算是给分手费,那也必定是非常丰厚的。   但是他身边的这个人却只是抬手捂住了他的双眼,叹了口气,低声道:“乖,睡吧。”   ....等等,慢着,这就让我睡了?!   好家伙,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抠门的金主爸爸!   虽然景良途很想发作,但是困意渐渐袭来,他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住了,最终,他再一次被周公拉入了睡梦中,下他们没下完的棋。   ....   第二天一早,景良途醒来的时候没有在枕边发现宋邱祯的踪影。   好家伙,昨天晚上回来的那么晚,结果早上又走的那么早,这是人干事吗?   推开门的时候,景良途发现宋迢已经很早起来做好了早餐。   他揉了揉眼,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宋迢看见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快洗漱一下过来吃饭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副口吻,颇有一种自己跟他才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景良途目光困惑的走进洗手间洗漱。   他的目光无意识的往厨房瞥了一眼,发现垃圾桶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瓶酒。   昨天晚上有谁喝酒了吗?   到了今天下午的时候,宋邱祯回到了家,看见一口未动的蛋糕以及没有拆开的礼物,再联想到昨天,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有几个合伙商非要来给他过生日,他们顺便还谈了谈城东那块地的生意,不知不觉聊到了很晚。   想到许年应该已经睡了,而且现在再叫代驾也不方便,他就干脆就近睡在了自己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里。   以前没有许年的时候他就常常住在那里,里面床铺,电视,衣柜等家庭用品一样不少,而且还方便工作。   但是现在有许年,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发现自从有了许年之后,他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神清气爽,感觉睡眠质量也获得了质的提高。   当然,他不知道自己一旦想跟景良途做点什么,他的身体立刻就会被系统给调整成昏睡状态,如此一来,睡眠质量自然会获得大幅度的提高。   总之,他回到家之后立刻心疼的跟景良途道歉道:“对不起年年,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景良途不明白甲方爸爸为什么今天如此客气,昨天他不是一个招呼不打的就让自己睡觉了吗。   但是景良途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没关系的,先生的工作比较重要。”   看到这么懂事的许年,宋邱祯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他将景良途抱在怀里,温柔道:“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会好好补偿补偿你。”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利。   景良途想了想道:“先生来选就好,你选的,我都爱吃。”   专心哄甲方的景良途不知道,宋迢此刻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眼底晦暗。   *   下午的时候,景良途待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帮忙处理学生的文件。   他除了是学生会会长之外,在班里也担任着学习委员的职务。   他不知道许年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的这么累,但是来都来了,他也只能按着他的生活方式来。   今天刘逐宣他们一家出去吃饭,给他放了一天的假,景良途难得有了点闲暇,心情不错。   文件很多,他处理了半天之后,抬头一看,发现不知不觉办公室里竟然只剩下了自己。   而且,他发现,办公室的门居然是紧闭的状态。   他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没人发现他还在这里没有离开,所以将办公室的门给锁了吧。   他焦急地跑过去,倒霉地发现一切果真如他所料,这门怎么也推不开!   他向窗户的位置跑去,想看看外面还有没有人在,但是很遗憾,走廊里空无一人,窗户也做了防盗处理,他根本就出不去。   关键时刻,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因为自己下午在这里待了太久,手机居然只有一度电了。   这下,他彻底慌了。 第73章 37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在校门口处, 宋迢斜靠在墙上,等着景良途出来。   只是走出校门的人越来越少,天色也越来越晚, 他却始终没有看到景良途的身影。   就在宋迢面露忧色时,他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匆匆地跑了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 正是贺岐。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慌张,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在贺岐从他身边经过时,宋迢伸手拦住了他,问:“你跑什么?”   贺岐看见他吓了一跳,连忙道:“没什么, 没什么, 有点急事。”   宋迢的视线越过他看向层层的教学楼, 目光一黯:“你看见许年了吗?”   贺岐的脸色猛的变了一下, 但是很快便恢复如常道:“没有,我也一天都没看见他了。”   看着他的表情, 宋迢冷笑一声, 直接越过他, 将外套搭在肩膀上, 头也不回的跑进学校。   ....   景良途在办公室里上蹿下跳,左右辗转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 寻思着自己可能只能在这里待到第二天早上了。   他坐在椅子上,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手机,顿时感觉自己活成了一个原始人。   他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 心想自己这个苦逼劳动力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当打工人就算了,他们走了居然没有一个人记得自己。   如果是原主的话此刻可能已经恨不得掀桌子了。   景良途没那个力气折腾, 他趴在桌子上, 只希望能一觉睡到天亮。   不知过了多久, 被锁住的大门被打开了。   宋迢站在外面,可能因为是跑过来的关系,他的鬓角上淌满了汗,胸膛上下起伏着,深邃的眼睛里透露着担忧。   景良途抬起眼眸看着他,心中的某处颤抖了一下。   宋迢站在门外,平复了一下呼吸,随后又恢复成往日那副嚣张的模样:“还待在里面做什么,出来吧。”   景良途站了起来,像找到组织一样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看着宋迢冷俊的侧脸和锋利的下颌线,景良途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   他弱弱的问:“你在哪拿到的钥匙?”   宋迢随口道:“从门卫那里拿的。”   将办公室重新锁好后,他讲钥匙丢给了景良途,并提醒道:“以后小心贺岐。”   景良途自然也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只道:“暗箭伤人,小人难防。”   宋迢深以为然道:“这倒也是。”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知道接下来宋邱祯就要接景良途去餐厅吃饭,以补偿昨天错过的生日了。   他很久没有说话,眼眸中是景良途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宋迢再次问了一遍那个曾经他已经问过的问题:“许年,你为什么喜欢我的父亲?”   景良途只能按照标准答案来回答:“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是一个事业有成,并且成熟有魅力的男人,他能给我安全感...”   “他没有给你安全感。”   景良途的话被猝不及防的打断,他垂下眼睫,有些无措。   宋迢目光深深的看着他:“至于事业有成,成熟有魅力,这些特质我也可以具备,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很年轻,如果是我的话,我可以陪你走一辈子。”   闻言,景良途人都傻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宋迢眉眼压了下来,嗓音低沉道:“可是你如果选择宋邱祯,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坐稳这个位置,换句话说,我会成为你的敌人,而我比你想象的更坏,更不择手段,你绝对斗不过我。”   景良途顿时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冲击。   他,一个优秀的霸道总裁,会斗不过这个还没踏出学校大门的孩子吗?   别说,还真有可能。   毕竟这可是拥有光环的主角,按照世界线将来必成为龙傲天的天选之子啊。   他一个小小的反派自然是斗不过的。   想到这里,景良途的心中默默留下了一滴悲伤的泪水。   但是人嘛,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他目光微怒的看着宋迢,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迢露出了一抹笑来,语气却非常笃定道:“我想得到你。”   景良途身体颤抖了一下,他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你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你讨厌你的父亲,所以想用这样的手段来挑战他的权威。”   宋迢笑道:“你放心,与他无关,从始至终,我只不过是对你有兴趣罢了。”   景良途震惊坏了。   有一瞬间,他莫名有一种想把宋迢摇醒的冲动。   我是反派!是要跟你争财产的人!   你清醒一点啊喂!   景良途紧张道:“我劝你别乱来,我现在可是你父亲的人。”   宋迢敛下眉眼,嗓音低沉道:“我说过,他身边的位置,你待不长远的。”   景良途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宋迢有这么强的攻击性,亦或者是掌控欲,一时之间觉得有些难以适应。   就在景良途还在疯狂的思考对策时,他发现,宋迢已经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靠近过来。   景良途被吓得连连后退,到最后,他的后背贴在墙上,再无退路。   他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下一秒,宋迢的手撑在他的脸旁,嘴唇慢慢靠近他的耳朵,低声道:“现在,你可以去跟他享用你们的晚餐,但是记住,不能做出格的事情,否则明天,宋氏总裁跟他的情人一起出没的消息就会出现在各种新闻的头条界面。”   这还是景良途第一次从宋迢身上感受到了这么强烈的压迫感,这一瞬间,他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要被抽干。   见宋迢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景良途咬牙道:“你无耻。”   宋迢无奈道:“你总要习惯的。”   他抬手抚摸着景良途的脸庞,用温柔却病态的语气说道:“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74章 38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跟宋邱祯吃饭的时候, 景良途一直心神不宁的。   这是一家好评率很高的餐厅,菜色丰富多样并且有格调,甚至还专门请了小提琴家在餐厅内演奏, 整体气氛浪漫不已。   但是景良途却感觉不到什么食欲。   一想到宋迢的话,他就忍不住四处张望,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弄来一帮人来监视他们,将他们不合适的举动给拍摄下来放进商业新闻头条。   宋邱祯看着景良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放下了刀叉, 认真问他:“年年,你怎么了,是这里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景良途摇摇头道:“怎么会, 我只是最近有点累罢了。”   宋邱祯听了, 微笑道:“我知道, 你快毕业了, 最近肯定是很忙的,不过没关系,等你毕业之后一切就轻松了, 我会养你,到时候,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景良途垂下眼睫道:“我很高兴先生这么说, 但是我不能事事都依靠先生, 万一有一天先生厌烦我了,我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闻言, 宋邱祯的表情有点严肃道:“年年你在想什么, 我怎么可能厌烦你呢?”   看着景良途不安的神色, 宋邱祯叹了一口气道:“没关系,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过千万别太拼命了,身体要紧。”   景良途勉强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大概是感觉到景良途的情绪不对,宋邱祯终于忍不住道:“年年,昨天我没来得及回家过你为我准备的生日,其实我现在也很后悔。但是我昨天晚上实在是喝得太多了,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就没有回家。”   景良途闻言,怔住了。   宋邱祯没有回家?   那昨天晚上跟他走剧情的到底是谁?   细思极恐啊喂!   系统面露慈悲:【这个世界本没有鬼,传的人多了,也便有了鬼。】   景良途:【......】   其实景良途现在已经差不多知道是谁了。   比起鬼,他现在反倒觉得最可怕的是宋迢。   他不敢想象,昨天晚上宋迢听到自己那么深情的独白会是什么心情。   听到自己跟宋邱祯透露心意又是什么心情。   知道许年在宋邱祯那里爱的那么卑微又是什么心情。   难怪那个人昨晚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可恶,他早该发现异常的。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注意到啊,岂可修!   景良途这顿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他不知道回家以后,自己到底要怎么面对宋迢。   他为什么要面对这种难题啊!   就在他心烦意乱时,宋邱祯慢慢握住了景良途的手,两眼深情地注视着他,嗓音低沉道:“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去了,在附近找一家酒店住好不好?”   景良途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他沉默了一会,慢慢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垂眸道:“对不起先生,我今天真的没有这个心情。”   宋邱祯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许年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拒绝他。   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宋邱祯也不好为难他,只能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淡笑道:“既然如此,那听你的。”   这一顿饭终究是不欢而散。   景良途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宋迢正坐在客厅里看书,他双腿交叠,看见景良途,人畜无害的微笑道:“回来了?”   虽然看起来像是无意而为之,但是景良途知道,他就是专门坐在这里等他的。   明明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很多的攻击性,从表面上看,他对待自己好像更礼貌了,但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宋迢,景良途总感觉自己的后背森森发凉。   现在的宋迢已经学会不将自己的情绪外露出来,但其实这样反而更可怕,因为你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景良途抿了抿唇,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没有跟他搭话。   在他身后,宋迢的目光却紧紧追随着他。   *   过了一段时间,景良途正要去给刘逐宣补课,结果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看见跑的像小豹子一样的刘逐宣猛地从路口冲了出来,拉着他的手就到:“许老师,今天我们转移战地!”   坐在肯德基的时候,景良途还一脸懵逼。   但是刘逐宣已经开始给你他倒可乐了。   景良途的面前坐着一个从未相见但是也并不陌生的人——刘逐宣的哥哥。   那个人温和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刘燃,一直听我弟弟说有一个很好很耐心的老师教他学习,多亏你,我终于从这小子身上看到一点学习的热情了。”   景良途同样也谦和道:“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刘逐宣也很聪明,进步快是自然的。”   刘燃这个名字,景良途觉得耳熟。   他想起来了,在系统给他传输的世界线里,宋迢在未来跟他父亲争位子的时候,有一个优秀的特级助理一直在帮助他。   这个人就叫刘燃。   只是没想到他现在为什么会很贺岐搞在一起。   刘燃的性子开朗,很快就跟景良途熟悉起来。   刘燃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是是一个学识丰富,善良豁达又懂分寸的人。   难怪刘逐宣那小子愿意跟着这个老师学习。   景良途也意识到刘燃对自己的印象似乎超级好,看来刘逐宣没少跟他哥吹自己的彩虹屁。   刘逐宣看他两交谈甚欢,完全忽视了自己,顿觉很不愉快,他道:“哥,你注意点,你可是有对象的人。”   刘燃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听你刚才的话,你跟我男朋友好像是同校。”   景良途指尖微微合拢,心情紧张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道:“嗯,好像是。”   刘燃微笑道:“那就更有缘分了。”   景良途心想,要是我真跟你男朋友见面了,那估计就是恐怖片了。   刘逐宣这时候给刘燃使了一个眼色。   刘燃犹豫了一下,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两人用眼睛交流了一会后,刘燃轻咳一声道:“对了,不知道许老师现在有没有伴侣啊。”   景良途想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刘逐宣顿时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蔫成了黄花菜。   刘燃也向他抱以同情的目光。   *   景良途回家的时候,发现今天家里依然只有宋迢一个人,他坐在客厅静静地喝着咖啡,手里还拿着一本很深奥的书。   虽然觉得现在的宋迢比往日多了几分危险,但是他依然硬着头皮道:“你父亲呢?”   宋迢对着杯子的表面轻轻吹了一口气,平静道:“他最近会很忙,应该不会经常回来。”   不知为什么,景良途总觉得这事跟宋迢有关。   看到景良途满眼不信任的表情,宋迢无奈地放下咖啡道:“学长,生意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松一阵紧一阵的,你得习惯。”   这一点景良途倒是知道,但是跟刚刚才跟自己表白过并且还威胁了自己的主角单独待在一起,身为一个反派嘛,内心当然是会小小的紧张一下的。   他刚想进屋,就看见宋迢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景良途吓得后退了一步。   宋迢不满道:“你似乎很怕我。”   景良途抿着唇没有说话。   宋迢倒也没有生气,抬手摩挲着景良途的脸道:“你放心,目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目前,什么是目前?   景良途目光锋利的看着他,威胁道:“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父亲。”   宋迢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轻笑道:“你当然可以告诉他,我不会拦着你,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   他的眉眼压了下来,有恃无恐道:“但是学长,你觉得,他是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还是会相信你。”   其实宋迢并不能确定宋邱祯的想法,但是他知道许年对这份感情其实是没有安全感的,而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一心理。   景良途被宋迢的话震惊到了。   但是很显然他赌对了。   因为他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挑起宋邱祯跟宋迢的对立。   为了凹人设,景良途红着眼眶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威胁我?”   宋迢愣了一下,表情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看着景良途发红的眼眶,宋迢下意识的以为这个人被自己欺负哭了,他的指腹小心翼翼的蹭过他的眼角,温柔道:“对不起,我话说的太重了。”   景良途心想,拍开了他的手,径直走进房间,将门关上。   谁曾想宋迢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靠在门上,用温柔又带有一丝威胁的语气道:“学长,到时间了我会喊你出来吃饭,不要想着躲我,我有家里任何一间房间的钥匙。”   景良途心里咯噔一下。   主角黑化的时候真的是无师自通啊有木有! 第75章 39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这些天, 景良途也开始为毕业做准备了。   宋邱祯对他说,如果他毕业了,可以去公司当他的助理, 他会给他发工资,而且平日里还可以多看看他,还能增加跟他相处的时间。   这些话是在吃饭的时候,当着宋迢的面说的。   看来宋邱祯对于宋迢一点防备也没有啊。   当然, 他估计也想象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对他的人感兴趣。   面对这个情况, 景良途只能希望人类的想象力可以再进化一点。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宋迢,他确实在看着自己,但不是用那种威胁的目光, 相反, 里面甚至还带着一点淡淡地笑意。   景良途自然是不敢乱来的, 他低着头道:“谢谢先生的好意, 不过,如果我连工作这种事情都需要依靠先生的话,那么在先生眼里, 我大概就是米虫一样的存在了,我认为这种事情, 我还是应该靠自己。”   宋邱祯自然道:“我愿意身边有一个你这样的米虫。”   但其实景良途自己心里也清楚, 任何人都不可以将自己的未来放心地交付到另一个人的手里,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会变,更何况, 如果宋邱祯是因为这张脸喜欢上许年, 那这份爱情又会有多长时间的保质期。   当然, 他相信原主也是这样清醒的人, 只不过用错了方向, 将心思全部放在了争夺遗产上,最终失去了生命。   所以最终,景良途只是平静又坚定道:“谢谢你,不过,我还是决定靠自己。”   宋邱祯虽然有些失望,但是看着景良途的目光却也多了一份欣赏。   这个小小的风波结束,景良途小心翼翼的看向宋迢的方向。   他看起来很满意,嘴角露出了一丝愉悦的幅度。   景良途朝他那里狠狠地瞪了一下,然后怂怂地低下头来继续吃饭。   他不知道,在他低头之后,宋迢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爱惜地看着他,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才可以彻底拥有他。   ...   毕业那天,景良途穿着宽松的学士服,在拍摄集体照之前一直一个人在角落里枯坐着。   太阳透过树梢在他身上留下了绝美的光影,他的眼睫轻垂,眼底拓出了一小片阴影,宽大的学士服罩在他的身上显得他很清瘦,他就这么乖巧地坐着,平日里冷淡的气质竟被冲淡了些许。   这时候,一个长头发的女同学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的表情羞涩,不敢看他。   景良途也经历过这样的年纪,猜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最终,那名女同学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结结巴巴道:“许,许年,其实这四年来,我一直...”   就在她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景良途的肩膀上。   手的主人皮笑肉不笑道:“学长,为什么不去拍照呢?”   景良途淡声道:“我不喜欢拍照。”   宋迢脸上挂着笑,口中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对不起,我有事想借用一下你这位朋友。”   景良途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再加上也阻止不了宋迢的动作,最终干脆也只能顺着他的意,跟宋迢一起走了。   临走前,他对着那个女同学露出了歉意的目光。   那名女同学目光惊讶的看着他们两个人慢慢走远,心想他们的关系居然这么好吗?   当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景良途甩开了宋迢的手,后背靠在树上,目光防备的看着他。   宋迢道:“我知道你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情况,所以,我也算是帮了你不是吗?”   景良途坚持道:“虽然是这样,但我也不需要你来帮忙。”   宋迢沉默了一瞬,慢慢道:“许年,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你要知道,我的定力并没有那么强。”   景良途被他的话吓得浑身一颤,瞬间安静下来,但是表情显然是不服气的样子。   宋迢见他这样,觉得很可爱,他忍不住低下头,双手捧着景良途的脸颊,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   景良途揪住他的衣领,冷着脸道:“你别乱来。”   宋迢轻笑道:“这种程度你就受不了了学长?明明之前还跟宋邱祯玩那种...”   “别说!”   怕他口不择言的说出一些不能说的东西,景良途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因为情绪激动,他的眼眶微微泛红,颤声道:“我求你别说。”   宋迢的眼眸黯了下来,唇角勾出了一点弧度,蔫坏道:   “学长,你真可爱。”   ....   在低年级学生负责举办的毕业晚会上,景良途看见了戴着他送的领带走向台上的宋迢。   在别人身上穿起来平平无奇的西服到他身上就成为了格外亮眼的存在,他似乎是天生的衣架子,在人群中,他总是最抓眼的存在。   谁能想到,这样外表上看起来光芒万丈的人,居然会觊觎自己的小妈呢?   他是这场晚会的主持人之一,因为过于优秀的外表,他一出场就引起了轰动,看起来比演出选手还要受欢迎。   不知是有意无意,他的目光从人群中一一扫过,最终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揪住衣服的布料,表情紧张的看着他,四周的喧嚣似乎在那一瞬间尽数散去,只有他被宋迢好整以暇的逼视着,心绪分外慌乱。   好在很快,音乐响起,节目准时开始,而景良途也终于结束了这场酷刑。   晚上的时候,景良途表示自己坚决要叛逆一次,没有跟宋迢一起回家,而是选择跟他班上一些相熟的同学选了家便宜的餐厅吃散伙饭。   许年跟班上那些男生的气质都不一样,明明坐在这样喧闹的地方却始终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就是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很严厉的人。   几个平时就活泼欢脱的男生各自带了几瓶扎啤,有的甚至还带了白酒,他们举杯道:“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大概是因为别离的气氛浓重,其他人的情绪也很容易的被他们带动了起来,纷纷附和着举起酒杯,高喊道:“不醉不归!”   景良途看他们都拿起酒杯站起来了,也浅浅地跟了个潮流,举起酒杯站在他们中间,勉强合了个群。   酒并不是好酒,如喉的时候甚至有点呛嗓子。   但是大家都喝的很开心,有些人甚至是第一次喝,但在气氛的促使下也一股脑的喝了很多。   景良途是用自己的酒量来喝的。   但是他忘记了,这副身体是许年的身体,而许年是一杯倒。 第76章 40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慢慢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对了, 他的头脑越来越晕,越来越不清醒。   耳边有人怂恿道, 与其将来在别的什么不认识的人那里被灌醉, 还不如在认识的人面前试一试自己的酒量。   景良途觉得不太认可,而且,他这具身体的酒量似乎也没有什么测试的必要了吧, 因为才一杯下肚, 他就已经开始发晕,不知天南地北了。   酒精给他冷白的皮肤上染上了淡淡的红色。不光如此,他的耳尖甚至也红得滴血。   他身边的人见他如此, 也开始纷纷笑话他的酒量。   其实许年平时是一个很高冷的人, 班里的同学大部分没怎么跟他说过话,而且更多的时候也是公事公办,很少有过这样的时刻。   平常连跟他说一句话都感觉颇具具挑战性的人忽然觉得, 醉酒的许年逗弄起来很可爱。   因为这时候的他失去了往日的严肃和聪明劲, 有时候跟他说一句话, 他都要眨巴眨巴眼睛, 目光茫然的望着你好半天, 可能才会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这和他平日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大家一时之间觉得新鲜无比。   甚至已经有人自发的围在他的身边, 像观察小动物一样观察他的样子, 毕竟这些以后就看不到了。   有人问:“许年这个样子要怎么回家,我记得他不住校,你们有人认识他家在哪吗?”   大家平日跟许年的关系都不是很亲近, 也没有听说过他住在哪里, 自然都摇头说不知道。   实在没有办法, 他们只能想办法联系到跟许年比较熟悉的人, 问问他熟不熟悉情况。   很快,他们就想起了平日就常常跟许年混在一起的宋迢。   许年还是学生会会长的时候他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后来换届,许年退了这个位子,本该顶上他的宋迢也满不在乎地跟着他走了。   班长记过宋迢的电话,想到有这么一茬,便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景良途还茫然的看着班长,不知道他跟什么人说了什么。   接听之后,电话对面有一道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谁?”   奇怪,宋迢平时有那么冷淡吗?   班长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紧张,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是你吗宋迢?是这样,许年在我们这里喝醉了,但是他不住校,我们都不知道他住哪,如果你知道的话,可以麻烦你来接他一下吗?”   大概是怕他不相信,班长将手机对着景良途,小声道:“许年,你说点什么证明一下。”   景良途愣了一下,醉醺醺道:“说什么?”   听到他含混茫然的声音,班长满意道:“可以了,足够了。”   电话那边听见景良途的声音,沉默了一瞬道:“地址告诉我,我一会就到。”   景良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了,也不知道有些女生为什么会看着他露出姨母笑。   ...   宋迢赶来的时候,景良途正在乐此不疲的用手指戳着面前的酒杯。   他眼睫轻垂,脑子里没什么复杂的想法,只想随便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因为酒精麻醉了神经,他对于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一无所知。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他的脊背。   景良途怔住了,慢慢转过脑袋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一点茫然。   宋迢俯下身子,视线与景良途平齐,温声道:“学长,跟我回家吧。”   景良途看见是他,大约在赌气,摇摇头道:“我...不跟你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又莫名其妙的觉得他两的关系很不一般的众人露出了发现新大陆的神色。   虽然景良途不乐意,但是架不住宋迢这个人年轻又身强力壮,他几乎不废什么劲就将景良途扶了起来,并且对着众人歉意一笑,遂带着景良途离开。   看着这空了一人的位置,班长恍惚道:“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小心让许年羊入虎口了的感觉。”   他身边的人也纷纷附和着点头,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但是人是他们叫来的,现在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年被宋迢拐走,然后心中默默为他祈福。   ....   回家后的景良途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正跟觊觎他已久的主角待在一起的处境,似乎并没有清醒的认知。   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问道:“你父亲呢?”   没想到他就算和喝醉了也是第一时间关心宋邱祯,宋迢的目光暗淡下去,沉声道:“他不在,并且今晚都不会回来。”   景良途这才猛地清醒了一点,脑细胞开始工作,开始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酒精已经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一时之间做不出什么有效的反应,只是想着先离宋迢远一点,于是他紧张道:“宋迢,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   宋迢却一步步靠近了他,眼底晦暗道:“怎么,稍微清醒一点就想要逃开我?你对我这样避如蛇蝎,我还真是有点伤心呢。”   景良途见他步步紧逼,身体忍不住的后退,直到最后,他的后背紧贴在墙上,退无可退。   他颤声道:“宋迢,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迢没有回答,双手抵在墙上将他整个人困了起来,就像是圈禁住自己的猎物一般。   下一秒,景良途感觉到他温热的唇紧紧地贴了上来,强势而霸道,没什么力气的景良途根本推拒不了,只觉得双腿发软,头脑发热,整个人像浸泡在水里一样,任人拿捏。   最后,他奋力推开了宋迢,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他咬牙道:“疯子!”   宋迢歪头看他,轻笑道:“嗯,我是。”   被推到床上的时候,景良途整个人还是懵的。   他害怕道:“你别乱来。”   宋迢垂下眼眸,目光晦暗的看着他,仿佛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享用自己的猎物。   一回生二回熟,景良途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一滴泪水划过。   宋迢看着他,怜惜地替他抹去那滴眼泪,压抑着问道:“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这么抗拒吗?”   景良途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看他,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道:“你跟他是不一样的。”   当然是不一样的,在下没有办法让你扑通一声倒床上陷入半死不活状态!   但凡我可以,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怂!   但是宋迢认为景良途的意思是——我喜欢的人是他,当然不会排斥他,你跟他自然是不一样的。   宋迢的表情很快阴沉了下去,他抬起他的下巴,目光逼视着景良途:“你说我们哪里不一样?”   景良途也回答不出来,思来想去,大概是你现在没有他钱多。   但是按照剧情的发展,宋迢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取代他爹的位置,并且凭借比他爹更高更强的经营天赋成功地一跃而起,成为远比他父亲更有成就,也更有名望的人。   但是谈钱多俗啊是不是。   景良途颤声道:“你...没有给我心动的感觉。”   宋迢愣了一下,沉声道:“心动?”   景良途的头脑昏沉,没有什么力气,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这种感觉。   而且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宋迢已经不再给他时间了,他啄吻着他的脸颊,脖口,那种酥痒的感觉让景良途有些难耐。   “你不能这样做...”   景良途的眼眶已经开始泛红了,他想逃跑,却只能被死死地按在身下。   虽然宋迢还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景良途感觉自己活像是被按在案板上的泥鳅,怎么逃也逃不出宋迢的手掌心。   不知为何,景良途觉得自己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感觉。   其实他能察觉到,自己也不是完全不情愿的。   但是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不长久,只要任务一结束,他迟早要离开。   倘若他动心了,那么他一定承受不住分别后的痛苦。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穿越者罢了。   他只能努力的把自己当成局外人,不停的告诉自己,他只需要当一个会尽职尽责的完成任务的反派,这样就好了。   因为他从很久以前就明白,有些喜欢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不然,他也不会当一个感情经历为零的霸道总裁。   所以不动心,不动情,反而会减少自己受伤的次数,这才是最舒服的活法。   在那个时刻来临之际,景良途闭上了眼睛。   他心想,没想到刚毕业,节操就没了。   *   再醒来的时候,景良途又感受到了那种浑身散架的感觉。   他的喉咙干涩着,不想说话。   景良途眼神哀怨的看着宋迢,心想这孩子比他爹还能作,这么会折腾人。   虽然没跟宋邱祯真的发生过什么,但是景良途也曾经在好奇的驱使下,通过系统去看了一眼他爹的梦境。   通过控制变量法进行比较分析,景良途不得不承认,还是年轻人会玩。   宋迢每次看景良途从宋邱祯房间里出来都健步如飞,精神抖擞的,还以为他其实体力很不错,经得起折腾。   没想到,昨晚只弄了一次他就开始哭爹喊娘了。   而且他也不似往日那般健步如飞,走路甚至有点踉跄,那眼神,仿佛恨不得立刻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宋迢将脸埋在景良途的肩膀上,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的脖口,目光温柔地循循善诱道:“许年,选择我,你会更幸福。”   “我比他年轻,我能陪你一辈子。”   景良途心知肚明,自己陪不了他一辈子。   身为反派,他只能闭上眼睛强硬道:“就算你这样做,你也取代不了他的位置。”   系统无奈表示:【好孩子不要太实诚,不然会很惨。】 第77章 41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也明白自己以后不能再那么实诚了。   因为他又被咬了。   等等, 他为什么要说“又”?   还是对着脖子,下嘴挺狠, 景良途差点痛出了一声惊呼。   末了, 景良途捂着脖子,气愤道:“你这样有恃无恐,就不怕我告诉你父亲吗?”   看着他痛出了眼泪花, 宋迢爱惜地抚弄着他的脸庞, 温声道:“学长,这你得掂量掂量,宋邱祯对伴侣的要求很高, 不论是谁, 他在交往之前必定会对其做充分的身体检查,甚至还会了解他的过往,了解他是不是干净的, 然后, 他才会下手。”   他垂下眼睫, 目光充满怜爱的看着他:“你以为, 我父亲为什么要经常带你做体检, 真的只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吗?”   “你也知道,在你之前, 他也有过很多交往的对象, 那么你又要如何知道,你会不会成为他的过去式呢。”   虽然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话语里面的诱哄和威胁却十分明显。   景良途红着眼眶, 做出一副被他的话给震惊到了的表情。   景良途当然知道宋邱祯查过他, 但是, 他没想到宋迢虽然什么都没说, 但是对这些居然都出奇的清楚。   看来他拥有着不错的观察力。   宋迢看着景良途失落的表情,唇角轻轻扬起,知道自己达到了目的。   不过他还是记得要把握分寸,不能将人弄得太伤心,否则,他也会心疼。   在景良途沉默了一会后,他小心地捧着他的脸道:“不过你放心,我跟他不一样,我这辈子只认定你,只要你。”   景良途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居然如此擅长离间之计和拉踩大法,身心不由地为止一震。   不得不说,宋邱祯斗不过他是有原因的。   宋邱祯都斗不过的人,他这个小小的反派不就更斗不过了。   这么一想,他感觉内心似乎都变得平衡起来了呢。   但是如果他被主角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说动了心,那么他这个反派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故而,他做出一副对宋邱祯很痴情的样子:“随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   宋迢的脸色变了,他咬牙道:“你真是...比我想象中的的还固执。”   景良途正欲还嘴,这时候,他跟宋迢都听到了指纹锁被解开的声音。   知道宋邱祯要回来了,宋迢轻笑了一声,慢慢松开了景良途,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   那一刻,景良途无比佩服宋迢的演技,甚至觉得他完全可以跟自己共事。   宋邱祯回家后看见景良途的表情古怪,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景良途抬起眼,看见宋迢正看着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就瞬间怀疑人生了。   主角不愧是主角,任何时候都能随机应变,轻易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   而景良途,他现在一边要接受宋邱祯的关心,一边又要忍受宋迢私下里的骚扰,最倒霉的是,这样两面为难的情况,他根本就不能说出来,只能一个人将它们隐瞒下来,默默消化。   系统:【他被迫夹在这一对父子中间周旋,独自一人,孤独地忍受背德的心理负担。】   景良途:【你在做什么?】   系统:【哦,请不要在意,我只是在给你这个人物加一段心里独白,瞬间有那个氛围了有木有。】   景良途:【.....】   这样的戏精系统究竟是在哪里出厂的?他要投诉!   总而言之,现在的他感觉自己无形中给宋邱祯戴了一个绿帽。   景良途勉强自己笑道:“没什么,先生,只是没想到刚刚还在想你,你就回来了,感觉有点令人意外罢了。”   宋邱祯被他一句话给哄高兴了,心情很愉悦。   景良途的两只手都默默背在身后,手指纠结在一起,看起来仿佛在忍耐什么。   宋迢注意到了他这一举动,目光微黯。   果然,对于许年来说,背叛宋邱祯这件事让他很不情愿。   但是只有景良途知道,他这是尴尬到扣手。   *   在景良途之后,刘逐宣也顺利的考入了大学,因为专业不同,景良途也不需要再教他些什么,所以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他的哥哥现在在某家公司工作,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得不到重用。   不过景良途一点也不担心,毕竟他拥有剧本,知道宋迢会发现他优秀的工作能力,带他步步升职,将公司越做越大。   这天,他们像朋友一样聚在一起,目的是庆祝刘逐宣的升学。   他们谈论彼此的梦想跟未来,气氛很活跃。   但是景良途还是在烦忧一件事情。   今天晚上,宋邱祯不回家,他又要单独跟宋迢相处一晚。   每次发生这种情况,宋迢都会变着花样的折腾他一下,好像生怕自己记不住他似的。   刘逐宣意识到景良途情绪不对,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景良途心想,那可不是你这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可以听的。   为了不让刘逐宣担心,景良途微笑道:“没事,只是最近在工作,比较累罢了。”   刘燃道:“工作也要量力而为,毕竟工作是做不完的。”   两个社畜纷纷点头。   另景良途意外的是,都一年多了,刘燃跟贺岐居然还没有分手。   这个人虽然很聪明,但是在遇到感情问题上就会变成恋爱脑,完全意识不到贺岐这个人的问题。   尤其是刚刚刘燃看到贺岐的短信后道:“你们等一下,我给我男朋友转点钱过去。”   刘逐宣惊讶道:“哥,你给他转钱的频率也太高了吧,是他让你给他转的?”   刘燃无奈道:“不是,我男朋友家庭条件不好,父母又偏心,知道他开始赚钱了就常常要求他给家里打钱,这次还让他打钱给他弟弟买手机,他没有办法,我就想帮帮他。”   景良途心想,贺岐什么时候有弟弟了。   他觉得刘燃是被贺岐给当成提款机用了。   吃了一会后,景良途将刘逐宣拉到了洗手间。   看景良途表情不对,刘逐宣问道:“怎么了,许年。”   为了不让男主后来的帮手现在被坑的底裤都不剩,景良途按住刘逐宣的肩膀,严肃道:“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刘逐宣愣住了,为什么许年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难道说,难道说....   被无数妹子追求都不变色的刘逐宣在景良途这里红了脸。   他低着头,支吾道:“我觉得...我觉得你很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景良途问:“真的吗?”   刘逐宣点了点头,看起来表情居然还隐隐有些期待。   虽然不知道刘逐宣的脸为什么这么红,但景良途已经将他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其实,我认识你哥哥的男朋友。”   刘逐宣愣了愣,不知道这个话题为什么跳跃的这么快。   景良途看着刘逐宣懵逼的神色,继续道:“其实贺岐口中常说的那个攀高枝,爱炫耀的人就是我。”   这句话刘逐宣听明白了,他着急的反驳道:“这怎么可能?”   景良途目光深深的看着他道:“那么我现在告诉你,贺岐其实是在利用你的哥哥,他并没有那样的弟弟,他的家庭也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糟糕。”   “以前我不说,是怕你们不相信我,以为我在挑拨你哥哥和他男朋友的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道:“既然我同贺岐说的话不一样,就证明我们两个人之间一定是有人说了谎。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劝你哥哥去了解真相吧,当然,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你们也可以随时跟我断绝关系。”   刘逐宣感觉事情越说越严重了,他着急道:“怎么会呢,许年,我怎么可能这样做,其实我也觉得贺岐有些古怪...你放心,我们会去查的。”   景良途的脸色逐渐缓和,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意识到许年原来是找他来说这个事,刘逐宣感觉十分遗憾。   他还以为...   *   景良途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刘逐宣看起来还有点失落。   景良途还以为他是在担心他哥的事,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放心,事情没那么严重。”   刘逐宣看着他,点了点头,脸上慢慢透露着淡淡的红色。   景良途把人安抚好后,转身准备离开,这时,他突然看见宋迢正靠在离他不远处的一根柱子上等他。   景良途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逐宣看见他后,疑惑道:“他是?”   看着宋迢晦暗不明的目光,景良途呆呆地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第78章 42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见宋迢向他走来, 景良途抿了抿唇,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迢看了一眼刘逐宣,轻笑道:“不用在意, 只是顺路。”   刘逐宣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徘徊, 从他们这种别扭的相处模式中品味出一丝古怪来。   景良途看出刘逐宣的怀疑,为了不让他多想, 连忙对他解释道:“他是我的校友, 我们算是朋友。”   听到景良途这么跟人介绍自己,宋迢倒也没拆穿,配合着笑道:“不错, 许年是我的学长, 我一直很仰慕他来着。”   听到两人一致的口供, 刘逐宣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他原本想要送许年一程, 但是很显然,现在是做不到了。   因为半道而来的宋迢已经拉着许年的手走远了。   真是倒霉, 许年身边怎么还有一个这样的人物。   刘逐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人, 越看越酸。   刘燃出来后看见那两个人的背影,“喔”了一声, 恍然道:“那位...不会是他的男朋友吧, 原来他的性向跟我一样啊。”   虽然听刘燃这么说,但刘逐宣却觉得不太像,因为许年对那个人的态度...该怎么形容呢, 能感觉到有一丝忌惮,甚至是害怕。   虽然他们之间的举动看起来很亲密,但那之间的诡异和古怪却消除不去。   刘逐宣心中隐隐地担心起来。   ...   一路上, 宋迢攥着景良途的手一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的力气很大, 景良途甚至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细密的疼痛。   他皱着眉,不满道:“松开我!”   听见他的声音,宋迢似乎终于回过神来,慢慢的松开了他的手,目光压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景良途揉了揉被握疼的手腕,目光冷冽地看着他,问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宋迢的嗓音低沉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碍眼罢了。”   景良途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他,咬牙道:“宋迢,你应该没有权力干涉我正常的社交。”   宋迢沉默了一会,却突兀的说了另一件事:“他喜欢你。”   景良途愣了一下,下意识问:“谁?”   “还能是谁?”   宋迢轻笑道:“当然是那个眼睛跟长在你身上似的小屁孩。”   小屁孩,什么小屁孩,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小屁孩。   景良途对宋迢的话并不赞同,继续驳斥道:“你没有办法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而我也没必要因为你没来由的猜测就跟他断绝关系。”   听见景良途这么说,宋迢的目光迅速暗淡下去。   他冷硬道:“可我看他不爽...”   景良途非常直接的打断道:“忍着。”   宋迢愣了愣,不过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冷笑道:“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景良途看着他的笑,莫名觉得有点渗人,总感觉他在盘算什么不好的主意。   果然,当天晚上,景良途哭着跟宋迢说自己快受不了了的时候,他也只是无情地附在他耳边,沉声道:“忍着。”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紧接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一旦开了这个头,每次宋邱祯不在的时候,宋迢的行为就会愈发的变本加厉。   景良途欲哭无泪。   不得不说,这个狼崽子真的好记仇啊!!!   ...   宋迢在假期的时候开始到宋邱祯的公司实习。   他的能力以惊人的速度增长,景良途看着这么有商业头脑的人,心中自愧不如,觉得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而且,不知是怎么了,现在的宋迢居然会主动跟他父亲打招呼,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也会主动请教,似乎是在刻意跟他拉近关系。   而宋邱祯显然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与宋迢的关系飞速缓和,父子和睦的速度让景良途感到震惊。   宋迢似乎是在用行动向他证明,虽然邱祯跟他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在大事面前一定会选择相信他这个儿子,而不是许年这个外人。   当然,景良途知道,宋迢跟宋邱祯搞好关系,也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现在的主角步步为营,将自己的势力一点点的渗透进宋邱祯的公司,等到将来有一天宋邱祯发现不对劲时,自己就已经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权。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虫子是会在杀死猎物前先将猎物麻痹的。   因为,猎物在死亡之前...不会有任何挣扎。   景良途看在眼里,竟渐渐有些同情宋迢他爹了。   他远比他爹强大,但是又善于蛰伏,精于伪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怎么让人不害怕。   景良途扪心自问,倘若自己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遇到这么一个人,也得甘拜下风。   ....   宋迢在外大展拳脚,在家对他就动手动脚。   景良途实在是有口难言,一忍再忍。   这天,趁着宋迢这会不在,景良途眼泪汪汪地拉着宋邱祯的手道:“先生,以后能不能常回家看看。”   在下纵然天纵奇腰,也顶不住这样的日夜摧残。   宋邱祯见他这样,以为他是想他了,便摸着他的脑袋道:“年年,我现在好好经营公司也是为了我们将来有更好的生活。”   景良途心想,不,你这是在为主角做嫁衣。   没过多久,宋迢从外面回来了,看景良途的表情不对,就问宋邱祯:“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景良途用眼神暗示宋邱祯什么都不要说,但是宋邱祯显然是没有成年人该有的想象力,完全没有get到他的意思,对宋迢道:“没什么,年年说想让我多回几趟家。”   “喔?是吗?”   宋迢转过眸来,满面微笑地看着景良途:“那你们的感情,还真的是不错呢。”   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景良途却能感觉到话中的冰冷刺骨。   他是在是太难了叭。QAQ   景良途不敢去看宋迢的眼睛,他知道,那里面此刻一定又翻腾着什么坏主意,估计这会正想着怎么折腾自己呢。   为了远离战场,景良途果断选择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神色慌张地打开门准备去世界流浪。   ...   太阳很毒辣,景良途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有什么地方可以给他暂时避避难的。   这时,他看见在一家卖奢侈品的店里,贺岐正在对着展柜里的东西精挑细选。   想也知道,贺岐没有这样的消费能力,他用的一定是刘燃转给他的钱。   为了提高自己的可信度,景良途拿出手机,准备将这一幕拍下来。   贺岐在原剧情线里发现了宋邱祯跟许年的关系,而且将许年曾经泡有钱男人的证据甩给了他。   毕竟,就像宋邱祯在许年之前也有不少男人,许年也不只有宋邱祯这么一个猎物。   那些证据有的是真的,有的是伪造的,但是确实也让宋邱祯对许年失去了一些信任,原本打算给他的那部分财产也暂时搁置。   换句话说,这对许年来说是一个定时炸弹。   但是景良途无所畏惧,只要贺岐将原主曾经那些龌龊的经历告诉宋邱祯他们,那么宋迢又怎么可能还会对自己感兴趣?   到时候,他就可以摆脱现在的腰酸背痛,重回早睡早起的优良作息,提高睡眠质量,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折腾到三更半夜,久久不得安宁。   拍完照片后,景良途收起手机,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这是,一只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来了。   景良途神色淡然地拿开他的手:“不要用这种方式打招呼,我跟你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贺岐冷笑着看他:“你刚才是不是拍了点什么东西?”   原主在谁面前都能装的乖巧,唯有这个人不行。   因为他们两都知道彼此是个什么货色,所以伪装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许年跟他就像是两个拥有漂亮脸蛋的骗子,有时候甚至还会跟对方炫耀自己最近的行情。   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有坏心眼,所以在某些方面想到一块去了。   比如,许年跟贺岐都有彼此不规矩的证据,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两边反而都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因为资源稀缺,两个人就成了竞争关系,而许年比贺岐优秀太多,不论是成绩还是样貌,这就导致贺岐对他十分嫉妒,平时也经常跟他对着干。   看着表情愠怒的贺岐,景良途微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刚巧从那边路过罢了。”   贺岐揪住景良途的衣领,冷下脸来威胁他:“许年,我劝你搞清楚,我们俩半斤对八两,别以为你是干净的,你要是让我不好过,你以为你还会有好日子?”   景良途摊开手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   贺岐松开他的衣领,冷哼道:“你最好没有。”   景良途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嘴角的微笑慢慢消失。   景良途:【系统,我感觉我其实也挺有做反派的潜质的。】   系统:【朕心甚慰。】   景良途:【说起来,贺岐那里有许年什么样的照片啊。】   系统:【我放给你看看?】   景良途:【好哎⊙v⊙】   接着,景良途就看见了一张,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照片:   许年的脚抵在吧台的脚踏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眉眼一弯,勾起手指挑起一个男人的下巴,目光挑逗。   系统解释道:【对方是个大款,就喜欢这样的妖精。】   看着这样照片,景良途已经开始疯狂流汗了。   这这这...   不得不说,原主真的是个演技派啊!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敢想象宋迢他们看到这张照片会有什么反应了。   系统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慈祥道:【孩子,安心上路。】 第79章 43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彻底慌了。   这种照片要是泄露出去的话, 宋迢该怎么想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耍他,毕竟从照片来看, 他明明是一个只要有钱就可以的人, 但是现在却这样拒绝他。   景良途顿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树荫底下乱走, 整理自己慌乱的思绪。   系统安慰他:【没关系, 你不是也有照片来威胁贺岐嘛。】   景良途:【但是我已经跟刘逐宣说要留意他了,刘燃要是把他给踹了,你觉得他会不会放过我。】   系统:【话不多说, 阿门。】   景良途:“......”   【我们遇见困难能不能先求助科学而不是玄学!】   系统解释道:【不, 这是神学。】   知道系统不靠谱, 景良途只能自己一个人独自绝望。   ...   回到家的时候, 宋邱祯坐在书房里处理工作,而宋迢则笑着看他, 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要是再不回来, 父亲就要派我去找你了。”   景良途:“......”   宋邱祯还在的时候,他装得真的挺乖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他跟许年都是演技派。   景良途冷淡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不需要你来找。”   宋邱祯从他们两的谈话来判断,以为他俩多少有点矛盾,看起来水火不容的。   虽然他对宋迢这个儿子有挺多偏见, 但是好在他现在变得很上进,也足够听自己的话,而且他十分聪明, 能做大事, 现在的宋邱祯也对宋迢寄以厚望。   更何况, 年年又是迄今为止最让他满意的人。   为了这个家可以和谐稳定,他还是希望他们俩可以搞好关系。   但是宋邱祯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不光水火相容了,而且还进行了身体的负距离接触。   如果他知道的话,可能会当场气撅过去。   现在的他还天真的对宋迢说:“宋迢,对你小妈好一点。”   接着,他又转头对许年道:“年年,你也要包容一下宋迢,他现在年少轻狂的,不懂事,不像你这么稳重。”   宋迢听完宋邱祯的话,居然十分配合的对景良途道:“说的没错,许年,我年纪轻,你可要多包容包容我。”   不知为何,景良途从这看似普通的一句话里品出了非比寻常的味道。   他表情木然。   包容,怎么包容,用身体吗?   这就像是两个人的某种暗号,看着宋迢挑逗的目光,景良途更加生气,一锁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而宋迢则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脸,直勾勾的看着景良途的背影,直到他回到自己房间,冷漠地将门关上。   景良途的后背抵在门上,仰头思索。   现在的宋迢大概真的是变坏了,就连在宋邱祯的面前都这样肆无忌惮,要是被他听出了什么可怎么办。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景良途平日里都不打算给宋迢什么好脸色。   他宁愿让宋邱祯以为他们两个关系不好,也不愿意让他察觉到自己跟宋迢的肉.体关系。   否则,那这个故事就会变成恐怖片。   不,惊悚片!   *   贺岐手上的那张照片里面的男人,其实是一个暴发户。   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头脑,但运气意外的好,早年随便投资了某个地段的房子,没想到几年之后,那里的房价水涨船高。   至于许年为什么要跟他闹掰,完全是因为他投资的那个地段现在的经济逐渐没落,慢慢变成了一座死城,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商业区,而他的房价也开始暴跌,最后全部砸进了手里,最终只能宣布破产。   但是为什么说他运气好呢,那时因为他在破产之后的某一天上街买彩票,结果歪打正着的抽中了头等奖,不光还清了自己的债务,而且从此又可以继续过上有头有脸的生活,日子活的很滋润。   景良途表示运气不好的孩子已经馋哭了。   但凡他有这个气运,在原来的世界也不至于猝死。   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么一个人...   那是因为,他今天晚上遇见他了。   ...   虽然景良途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将自己拍到的照片发给刘燃看,但是刘燃到底是有头脑的人,在刘逐宣将景良途那天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之后,他虽然万般不信,但也谨慎的开始了自己的调查。   他发现贺岐的开支流向跟他自己说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有一天晚上他想瞒着贺岐去他家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却看见他正在跟另外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走在大街上。   那个场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是一个愿意割舍的人,在知道贺岐从始至终都是在骗他之后,他立刻就跟他提出了分手,并且不打算为他们两的感情留下任何的余地,直接将贺岐的各种联系方式全部删除,做了彻底的了断。   为了安慰他失恋,刘逐宣就特意安排了这么一个party,希望用酒精和热闹来冲淡他的悲伤。   景良途作为让他去留意贺岐的人,自然也要过来看看他的精神状态,可能的话最好能帮他开导开导,走出被人渣骗心骗钱的烦恼。   刘逐宣还是第一次看他哥喝这么多,忍不住夺走了他手中的酒,不让他再作践自己的胃。   刘燃喝的目光恍惚,他问景良途:“我是不是很窝囊,这么轻易的就被人给骗了。”   景良途温声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人总是带戴着面具的,本就难以分辨,又怎么能怪你呢。”   “面具...”   刘燃打了个醉嗝道:“是啊,人是擅长伪装的动物。”   景良途心想,原主戴的面具可比贺岐多多了,贺岐在许年面前可真是称得上小巫见大巫。   许年可以按照猎物的喜好将自己随意捏造成任何一种样子,宋邱祯喜欢乖巧又诱人的,那么他就照着他的喜好模仿,换句话说,他不是在做自己,而是为自己精挑细选的猎物编织梦的影子。   做这样的反派,景良途表示自己的心理负担真的很大。   刘逐宣这边正严肃地将刘燃面前的酒品拿走,以免他喝的太多,景良途正想帮他,突然感觉到有一股视线一直在盯着他的后背,盯得他全身发麻。   他猝然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景良途回过头来,心神不宁的将酒挪了个位置,但是一不小心,手没拿稳,酒杯猝不及防地倒了下来,鲜红的酒液瞬间涌在他白净的衬衫上。   喷溅出的酒甚至有一部分撒在了他的锁骨上,并顺着那块凹处滑了下来,明明表情是禁欲无比,可是整体看下来,却十分诱人。   景良途拿纸巾擦了擦手和衣服,却发现衣服已经被彻底染了色,只能无奈道:“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刘逐宣目光担忧道:“要不我还是就近给你买一件衣服吧,这玩意可不好洗。”   景良途委婉拒绝,但是刘逐宣却执意如此。   倒也不是其它的原因,只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许年看起来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这么下去可不是事啊。   ...   景良途来到洗手间,小心的清洗着被酒水溅到的地方,可是到衣服布料的地方,却实在是难以处理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想着可能真的要像刘逐宣说的那样做了。   但是,他正欲打算出去时,他的手腕突然被身后的人死死攥住,紧接着那人一用力,景良途便猛地往后踉跄一下,差点摔进那个人的怀里。   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中掠过,景良途抬起眼,看见了不久前自己还从系统那边看到的面孔。   许年曾经装作夜场小妖精勾搭的暴发户,曹郝。   景良途见到他就跟见到鬼了似的,吓得浑身一激灵,恨不得立刻甩开他的手逃走。   但是曹郝显然是不打算放走他,他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轻笑道:“你好像跟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景良途决定能装傻就装傻。   他开始一本正经的说瞎话:“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曹郝因为他的回答惊讶了一瞬,但是很快恢复如常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谎话连篇。小骗子,别以为现在简简单单一句不认识就能摆脱我了,我告诉你,现在的我可没有那么好骗。”   景良途感觉自己踩了个大坑,他不想再继续跟他周旋,而是用力推开他,奋力向出口跑去。   但是还没碰到门把,他就被曹郝拖着腰给拽了回去。   他听到身后那人压着嗓子道:“小骗子,怎么,现在傍上别的大款就瞧不上我了?”   那人寒笑道:“既然被我抓到,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80章 44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放开我!”   景良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他在曹郝的怀里卖力的挣扎起来,刚想张口喊救命,他的嘴就被曹郝死死捂住, 发不出一丝声响。   因为景良途反抗的很激烈,而曹郝又想赶紧控制住他, 以免被外面的发现, 在挣扎的过程中, 景良途的皮肤上留下了清晰的抓痕。   这样的痕迹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惹眼。   景良途的双手被扣在了背后,曹郝终于制服了他,轻笑道:“怎么, 现在不需要我了,在我面前就变得清高起来了?”   景良途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心想这次算是翻车了。   曹郝凑近他耳边笑道:“许年,回来吧,我现在比以前更有钱了,肯定能满足你的胃口。”   听他这么说, 景良途心想这孩子居然还没有放弃许年,看来原主当年真的将他迷的如痴如醉啊。   但是景良途可不会因为他这三言两语而动心。   他心一狠, 张嘴冲着曹郝的手狠狠咬去,对方痛的惊呼了一声, 甩开了手, 而景良途则乘机推开他,试图从他的身边逃开。   但曹郝到底是比他高大那么多, 体力不是吃素的,景良途被他推在了洗手池的靠台上, 死死困住。   景良途简直想哭, 心想原主为什么要招惹这些他根本惹不起的人, 咱下手的时候不能先掂量掂量吗?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么多,因为曹郝的嘴唇已经慢慢地凑近他的脸庞,撅着嘴,企图亲他。   见他距离越来越近,景良途当即来了个战术性后仰,他撇过脸去,双手用力推拒,但是这具身体到底是太弱了,而曹郝比他高处许多,力气也比他大,景良途根本无法抵抗。   就在他即将得逞是,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打开,见许年太久没回来想来看看情况的刘逐宣,一眼就看见曹郝居然想轻薄许年,当即怒了,他一把将曹郝从景良途的身边拉开,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曹郝被他打的退后了几步,他看着刘逐宣护在许年的面前,愠怒道:“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就护着他?我告诉你,是他先勾引我!”   刘逐宣嗤笑道:“你可真会说话,我明明看见是你在骚扰他。真是可笑,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普通且自信的人,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脸,让你有胆子说出这种话!”   他转头对景良途道:“许年,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景良途的内心无比复杂。   其实曹郝说的有一半对,毕竟打从一开始就是原主去招惹他的,但是今天也确实是曹郝先来找茬的。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道:“这位先生,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想来,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曹郝见许年这个时候居然还要装作一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刘逐宣对于景良途自然是不疑有他,无条件信任,现下听到景良途这么说,自然也就更加确定了曹郝就是一个半路来骚扰他的变态。   对变态自然是不需要有什么好的态度,刘逐宣对曹郝威胁道:“你再不走,我就只能叫警察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曹郝笑道:“年轻人,不要总是这么冲动。”   他的目光从刘逐宣的肩膀上掠过,直勾勾地看着景良途道:“你放心,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你!”   见曹郝居然当着他的面公然威胁许年,刘逐宣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往他的脸上再揍一拳。   曹郝见好就收,没过多久便离开了。   刘逐宣握着景良途的手,目光担忧的问他:“吓坏了吧,对了,那个变态没拿你怎么样吧?”   景良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我没事。”   听他这么说,刘逐宣总算松了一口气。   景良途原本担心刘逐宣听完曹郝的话之后会对他有所怀疑,但值得庆幸的是,刘逐宣对他是绝对信任,压根没有往许年可能会认识曹郝,并且曾经还勾引过他的方向考虑。   但是景良途也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现在的曹郝看起来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甚至还有再来找他的意思。   要是一切被宋迢知道了...   那他差不多可以换一个星球居住了。   *   喝的醉醺醺的刘燃在知道景良途在洗手间里被变态骚扰后也大吃一惊。   他一拍脑门,自责道:“要是不选在这个地方,许年也就不会出事了。”   景良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刘燃,别多想,这怎么会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不注意才会惹是生非。”   刘逐宣无奈道:“错的明明是那个变态啊,你们都别自责了。”   刘燃本酒喝的晕乎,现在发生这种情况,他的心情更down,一般人都安慰不了。   更何况,出了这种事,谁都没有心情再待下去。   刘逐宣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景良途披上道:“你先拿这个遮一遮酒污。”   那是一件运动拼接外套,十分有潮流感和街舞感,适合刘逐宣这样的阳光青年,罩在景良途这种冷清的脸上就有些格格不入。   景良途将外套拢了起来,轻声道:“谢谢。”   刘逐宣挠了挠脑袋道:“你对我实在是太客气了,要不是非得送我哥回去,我肯定陪你回家。”   景良途笑了:“这样很好,不能重友轻哥。”   听到“重友”这两个字,刘逐宣的眼中有失望闪过。   最终,刘逐宣将喝的烂醉如泥的刘燃送回了家,而景良途则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家。   他看着路边的景色,心中陷入无限的担忧。   今天的事情看似是平息了,但似乎更像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   回到家之后,满眼阴郁的宋迢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问他:“你今天又去陪谁了?”   宋迢的记性很好,生活中那些容易被常人忽略的小事他都能记得,所以他很快发现,景良途今天穿的衣服罩在他身上偏大,不可能是他自己本人的衣服。   而且,他记得景良途早上离开的时候,穿的是白色的衬衫,没有穿这件外套。   更何况,这种花里胡哨的衣服也不符合他的衣品。   送衣服这件事一般都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宋迢见景良途穿着别人的衣服回来,表情自然不会好看。   这些天他们在冷战,景良途并不想跟他多做解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想进房间。   还没来得及得逞,他就被宋迢拽进了怀里,脑袋碰到了他坚硬的胸膛,撞得有些发昏。   这么近的距离,景良途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脏在炽热的跳动。   宋迢不问清楚是不会放过他的,他攥住景良途纤细白皙的手腕,敛下眼帘,沉声问道:“你的机会不多,不老实交代,明天早上你别想起来。”   景良途咬牙看他,心中不满:“少威胁我,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情。”   看着他的态度如此抗拒,宋迢愈发觉得他心里有鬼。   他将手放在景良途的背脊,手指顺着脊骨一截一截向下探去,嘴唇轻轻勾起,目光却晦暗无比:“你还有五秒钟。”   景良途的眼眶都气红了,但是又害怕他真的做点什么,于是颤声道:“我衣服弄脏了,这件衣服是朋友脱下来帮我遮的。”   宋迢垂下了眼眸,伸手将景良途身上的外套解开,发现他里面的衬衫上确实染上了酒污。   红艳的酒液像打翻的颜料浸透在他的衣服里,虽然很狼狈,但是,也很诱人。   宋迢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眉眼愈发的幽暗。   这时,他发现了景良途的手腕上有很重的指痕,仿佛他之前被什么人用力的拉扯过,那红色的痕迹在景良途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让人心思缭乱。   景良途自然也注意到了宋迢的目光,为了防止他误会,主动交代道:“在洗手间不小心遇到一个变态,不过我朋友及时赶到,帮我赶走了。”   宋迢目光深深的看着他,嗓音低沉道:“看来以后不能放你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这句话一脱口就遭到了景良途激烈的反抗:“你凭什么困住我!”   宋迢垂眸看他:“我的意思是,下次出去,你必须得带着我。”   景良途目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宋迢轻笑了一声。   这么久都没学会,每次试图逃开被抓回来的时候,哪次不被他拽回床上往死里折腾。   为了想办法将人哄出来,缓和一下他两的关系,宋迢准备去厨房给景良途做点他最近新学的甜品。   如果说景良途的厨艺像是被上帝拿加特林给突突过的话,那么宋迢的厨艺简直就是天赋点满,基本上只要他感兴趣的食物,只要看一遍教学,就能完美复刻。   不得不说,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   他将手机搁在一边,正准备将奶油打发,蓦地,他的手机屏幕上突然蹦出来一个陌生人的信息。   宋迢以为又是什么广告亦或是什么诈骗信息,抬手就想将它关掉。   没想到,映入眼帘地出现了这么几句话——   【宋迢,想不想知道,真正的许年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我敢肯定,在看到这个之后,你会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了解过他。】   紧接着,对方就给他发来了一个jpg格式的文件。   宋迢目光深邃的看着它,又看了看躲在房间里,房门禁闭的许年。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点开了那份文件。 第81章 45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图片加载的时间比较慢, 页面一直显示圈圈打转的图标。   在这段时间,宋迢已经觉得对面估计是故意诱惑他上当的了。   说来,许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明明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凭什么单凭一个文件就确定他的为人。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准备取消加载。   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手机屏幕时, 文件里面的图片,无比清晰地撞进了宋迢的视野。   照片上的许年, 同他平日所熟知的许年截然不同,他表情魅惑, 目光像是会对人下蛊, 勾的让人流连忘返, 简直像是夜场里最风流的妖精,对着自己的猎物,肆意地散发魅力。   而坐在许年对面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那个男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从他的衣服可以看出来,对方是个有钱人。   但是这样的人物居然没有被宋邱祯给调查出来,可见许年确实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居然有办法骗过宋邱祯的眼睛, 隐瞒自己的过去。   给他发信息的陌生人还在继续——   【许年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清高,真实的他, 只要给钱,谁都可以。】   【他就是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人,请你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   水性杨花。   只要给钱, 谁都可以。   谁都可以...   宋迢看着这样的字眼, 眼底的晦暗愈来愈深。   那么, 他为什么要屡次拒绝我呢?   ...   景良途开门的时候, 发现客厅里没有开灯,环境十分的黑暗。   宋迢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半张脸埋在阴影里,仿佛在等待什么。   见他出来了,宋迢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虽然如此,景良途却莫名觉得这种平静是暴风雨的前兆,它随时会张开獠牙,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将自己吞没。   景良途有点瑟缩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不开灯?”   宋迢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忘了。”   他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古怪的情绪,说出来的话却还是那样的稀松平常:“我给你做了蛋糕,就放在厨房里,你去尝尝吧。”   虽然话说的并没有什么,但是景良途就是从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中觉察到一丝危险。   景良途谨慎道:“我不饿。”   宋迢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眼中的压迫感很重。   景良途莫名感觉自己要是不吃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他大着胆子来到了厨房。   蛋糕并不大,但是做的很精致。   景良途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试探的问:【系统,这个蛋糕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无毒无公害,绿色环保,值得信赖。】   听它这么说,景良途才勉强放心地吃了起来。   吃完最后一口后,他将叉子放在盘子里,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宋迢,心中忐忑。   宋迢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吃完了?”   景良途的心脏紧了紧,轻轻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宋迢站了起来,目光晦暗的看着他,声音无比寒冷:“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好好做剩下的事吧。”   “什..什么?”   景良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宋迢拉住手腕带进房间里,他甚至没有一点时间反应,房门就被大力关上,那动静,景良途甚至能感受到墙壁在震颤。   景良途被宋迢推到在床上,他的双手撑在景良途的身体两侧,单腿抵住了景良途,将他卡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逃脱。   景良途被吓坏了,厉声呵斥道:“宋迢,你想做什么!”   宋迢没有回答,只是红着眼睛看他,那眼神像是饿极了的狼,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将景良途吞吃入腹,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景良途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宋迢,如果说以前的宋迢有震慑的成分在,那么现在,景良途浑身颤抖地觉得,他这次真的想把自己弄死在床上。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可怕,他几乎是抖着嗓音道:“宋迢,怎么了,你冷静一点...”   宋迢声音阴沉道:“你是不愿意跟我做吗?”   景良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但有节操的他也不可能说自己愿意,所以最终,他只能道:“是...我不愿意。”   谁知,这一句话不知道按到了宋迢的哪一个开关,他发疯般地笑了起来,冰凉的手抚弄着景良途的脸庞,寒声道:“是啊,你不愿意。”   景良途不知道宋迢现在是怎么了,只知道他现在正处于一种极端情绪的边缘。   他不敢去惹怒他,只能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   最终,宋迢不笑了,他用一种让人浑身发寒的目光看着景良途,问道:“那你需要多少钱才愿意?”   钱?   这样反常的话让景良途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宋迢摩挲这景良途的脸颊,声音透露着一种病态:“你告诉我,你想要多少钱才能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人。”   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景良途恼怒道:“宋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给我搞清楚,我是你父亲的人,不是出来卖的!”   见他嘴硬,宋迢寒声道:“我父亲的人?呵,那我如果现在告诉你,我总有一天会将他拉下马,我会让他没有办法给你一分钱,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信誓旦旦的说,你是我父亲的人吗?”   景良途:“......”   原主的话倒还真是说不准。   而且景良途知道,这些事情,未来的宋迢都会一一做到,绝不手软。   但是既然现在的宋迢说的话还没有实现,景良途只能继续嘴硬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父亲,你简直是太不可理喻了!更何况,就算你真的这么做,我也只会是先生的人。”   眼下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别扭,景良途努力挣扎着想脱离宋迢的桎梏,但宋迢早有准备,他一只手死死攥住了景良途的两只手腕,压在景良途的头顶,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这下,景良途就彻底沦为案板上的鱼肉,难以挣扎了。   他红着眼尾看着宋迢,厉声道:“你放开我!”   宋迢目光幽暗的看着他,沉声道:“放开你,我可舍不得。要是放了你,不知道要背着我找多少男人。”   景良途:“...我没有。”   “没有?”   宋迢被气笑了:“那你怎么解释那张照片的事?”   照片?   景良途心凉了半截。   难道贺岐已经跟他撕破脸皮了吗?   最让他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难怪今天的宋迢反应那么奇怪!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就只能装傻道:“我不知道什么照片。”   宋迢看着他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寒声笑道:“好啊,既然如此,我说给你听。”   他冷着脸,一字一句道:“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抽烟呢,学长。”   景良途被他的话弄的浑身发抖。   他真的看见了!!!   宋迢的指腹触碰着景良途的嘴唇,仿佛想听听他的口中能说出什么解释。   事已至此,景良途知道装傻已经没什么用了。   他干脆诚实道:“没错,那就是我。”   宋迢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幽暗深邃地看着他,笑了:“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这种压迫感简直让人窒息,景良途努力装作轻松的样子道:“既然你都看见了,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作为一个总裁,景良途对必要的公关知识也有所了解。   很简单,现在宋迢掌握到的只有一张照片,那么他只需要掌握一个技能——开局一张图,故事全靠编。   景良途目光深深地看着他道:“曾经的我确实堕落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的我将金钱看的无比重要。像你这样从小就生长在温室里的人不会明白,凭借我的家境,随时都有吃不上饭,上不起学的可能。”   “那时候,为了省钱,我每天只吃一顿饭,为了继续维持我的学业,我每天放学后打两份工,每天都累的可以倒头就睡。”   他垂眸道:“可就算是这样,命运还是没有放过我,在我兴冲冲的从银行取钱交学费,以为从此以后不用再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时,在回学校的路上,我的钱被人抢了。”   这些经历他说的很顺畅。   因为,这些是他在自己原来的世界亲身经历过的。   不过,后面就偏离了他自己的实际。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心灰意冷,觉得人生处处跟我过不去,那我为什么好要向好向善的活着。我为什么不能用肮脏的手段赚钱,我为什么还要维持我那不值一提,又无人在意的尊严?”   他抬起眼眸,露出一抹艳丽又颓废的神色:“如你所见,我学坏了。” 第82章 46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不知为何, 明明他展露出了这样的一面,宋迢反倒觉得自己更想占有他了。   宋迢的心中甚至隐隐有了一些期待。   如果,许年真的是因为他父亲有钱才选择跟他在一起的,那么这就表明, 他并不是真心喜欢宋邱祯。   这就代表着, 他还有机会完完整整的得到这个人, 不论是身还是心。   孰料,景良途下一句话就是:“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对你父亲是真心的。”   ...   景良途知道宋迢此刻应该会觉得自己跟他父亲在一起也是用心不纯, 完全是为了贪图他们家的财富,万一真的被他发现自己的险恶用心,他这个反派不就提前计划败露, 什么都没得做了。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宋迢, 景良途这个人吧没什么特点,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他的目光很清澈,跟他对视的人能感觉到他的真诚。   听完景良途的说辞, 宋迢笑了。   是那种让人脊骨发凉的笑。   病态又寒凉。   他寒声道:“我倒是想不到,你对他居然这样痴情,竟愿意为他改变你的脾性。”   宋迢目光幽暗的看着他,笑容发凉:“可你知不知道, 他的包容心可没有我强, 如果我把照片拿给他看, 让他知晓你的过往, 你猜猜他会怎么做?”   听到他这么说, 景良途的表情果然瞬间就变了。   看见他害怕了的神色, 宋迢轻笑一声, 作势要走,下一秒,如他所料,他的袖口被人抓住,对方怎么也不愿意放他走,像是某种挽留。   景良途声音发颤道:“不要告诉他...”   宋迢按住景良途的手道:“喔?是吗,那你求我。”   景良途没有一刻犹豫,完全不知脸皮为何物,直截了当道:“求你。”   宋迢:“......”   这倒是自他认识这个人以来,许年第一次害怕这么一件事情。   但是到头来,还是为了宋邱祯。   宋迢目光阴郁的看着他,嗓音低沉道:“许年,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要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   景良途不管那些,为了凹人设,他死死的攥住宋迢的手腕,哀求道:“我求你不要告诉他,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不要告诉他...”   宋迢沉默了。   许久,那人幽幽道:“做什么都可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景良途:“......”   感觉自己好像捅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娄子!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宋迢目光幽暗的看着他,意有所指道:“既然如此,那你可要好好的取悦我,不是吗?”   景良途汗如雨下。   这真是从未设想的道路!!!   看着宋迢慢慢逼近,景良途的身体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看到他的表现,宋迢没有再继续靠近,而是嗓音冷冽道:“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了。”   眼见他转身就要走,景良途一着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颤声道:“别走....”   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他埋着头,哑声道:“我听你的...”   *   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景良途看着自己满身的吻痕,忍不住叹息。   为了可以像往常一样早上起来,拥抱太阳,景良途对系统道:【系统,来首歌,活跃一下身心,把早上的那个精气神焕发出来。】   很快他就听到了一阵忧伤的旋律——   菊花残~   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景良途果断让系统关掉它的bgm,并微笑着礼貌地送了他一句“滚”。   系统:【身为穿越者,咱们要文明一点。】   景良途:【go out】   系统:【......】   景良途没空跟它扯皮,直起腰板后又泄力地倒了回去。   昨晚的宋迢下手真狠,他的老腰差点没顶住。   他倒在床上缓了大半天才磨磨蹭蹭地起来洗漱。   当他想回到房间再躺一会后,他看见不知何时,宋迢已经出现在他的床边,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伤药。   至于为什么要用这种药,景良途不想回忆。   看见景良途居然还能从床上起来,宋迢调笑了一句:“没想到我居然低估了你,看来下次可以更狠一点。”   景良途:“.....”   系统!这个世界的任务我不做了啊!!!   系统:【好,下一个世界。】   景良途:【卧槽,我开玩笑的。】   系统:【好巧,我也是开玩笑的,你要是想半途而废我肯定给你逮回来。】   景良途:【.....】   压榨,这是压榨!这绝对是对劳动人民的压榨!   一想到昨晚的经历,景良途就不敢看他,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但是宋迢现在已经成为了掌握他把柄的人,就算景良途想要逃避,那也只能想想,但迟早还是要面对。   就在景良途转身想走的时候,宋迢站在他的背后,幽幽道:“回来。”   景良途心里一个咯噔。   他忐忑不安的转过头来,弱弱地问:“做什么?”   宋迢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他勾勾手道:“乖一点,过来。”   景良途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不听他的话肯定会吃苦头,所以他还是秉持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想法,慢慢吞吞的走到他的身边。   下一秒,景良途就被他揽住后腰,他重心不稳,摔在了宋迢的怀里。   宋迢双眼晦暗的看着他,抬起了他的下巴,眼睫轻垂,温热地嘴唇吻了上去。   短暂的温存过后,着个吻就变得粗暴起来,景良途根本招架不住。   因为呼吸不畅,景良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宋迢却提前制止了他的动作,用威慑的目光看着他:“别忘了你昨晚说过的话。”   景良途眼眸颤抖道:“我是说过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你得给我一个期限,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   他这句话不知道又戳中了宋迢的哪个点,那个吻也因此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当景良途脱力地倒在了宋迢的怀里时,宋迢对他附耳道:“期限嘛...就是到我对你感到厌烦了为止。”   景良途:“......”   这个期限真的是...   好模糊啊!   在下没见过这样的deadline!   景良途咬牙道:“你!”   宋迢露出了一抹狐狸般的笑来,他撩动着景良途的额发,目光温柔道:“你应该感到高兴,毕竟,说不准就是明天,或者后天呢。”   景良途愤恨的看着他,眼尾泛红。   不过,机智如他的景良途立刻想到,等宋邱祯噶了之后,这个约定不就不做数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景良途又重新燃起了一股新的希望。   他的腰还有救。   正在这时,宋邱祯的视频电话往景良途的手机里打了过来。   最近宋邱祯忙的脚不沾家,所以就常常用这种方法来跟许年见面。   景良途目光忐忑的看着那个视频通话提示页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会紧张地看看宋迢,一会担忧地看看手机,不知道现在适不适合接听。   宋迢看着他这幅不知所措的样子,轻笑道:“接吧。”   虽然他这样说,景良途的心理负担反倒更重了。   毕竟这么多天了,他还被折腾的这么惨,早就该领教到,许年对宋邱祯的感情对宋迢来说是一个雷区。   他真的不敢乱闯。   搞不好哪一脚行差踏错,这个炸弹就“轰”得一声,将他炸为灰烬。   手指颤抖的滑了接听键时,宋邱祯的脸庞出现在了屏幕上。   若是以往,景良途一定会装作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但是现在,他目光紧张的看着他,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邱祯看着景良途道:“怎么了吗?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折腾到大半夜才睡,那脸色能好吗?   景良途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不敢再像平常那样跟他说些有的没的,疯狂秀恩爱的操作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自寻死路。   他只敢轻声道:“没事的先生,我只是....没有休息好。”   他一会跟宋邱祯说话,一会又紧张的抬眼看看宋迢的表情,生怕哪一句话说的不对。   宋迢将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撑脸,目光含笑的看着自己。   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景良途觉得自己根本放松不下来。   宋邱祯笑道:“以往看你的时候都是精神充沛的,没想到你也有这样困乏的时候。”   景良途轻笑道:“先生说笑了...我毕竟也是人嘛。”   宋邱祯感慨道:“最近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时间好好看看你。好在宋迢也快要毕业了,等他能处理一些工作的时候,我就能好好的陪在你身边了。”   景良途也配合着笑了笑,露出幸福的表情。   听着他们的对话,坐在一边的宋迢表情就不太好看了。   见状,景良途赶紧收敛了点笑容,暗叫不好。   这时候,宋邱祯突然道:“我这次跟你视频是想说,我最近需要出一趟差,要去的地方风景很漂亮,而且并不繁忙,我想带你去那里玩一玩,散散心,也正好陪陪你,你觉得怎么样?”   景良途愣住了,他好像知道这是哪个剧情点了。   在这个剧情点里,宋邱祯会带着许年一起去出差,但是在出差回家的路上,车子不幸侧翻,宋邱祯死在了车祸里,而许年则活了下来。   因为事发突然,许年没有来得及让宋邱祯给自己属于他的那部分遗产,为此还咒骂了大半天。   现在,没想到这个剧情点居然来得这么突然。   景良途看着宋迢的目光不知为何带了点心疼。   孩子,你要没爸爸了。 第83章 47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这次出差, 宋迢其实也很想跟去。   景良途其实都能猜到他想去是为了像上次那样,防止自己跟宋邱祯真的发生什么。   但是这次宋邱祯是铁了心的想跟许年单独相处,好好的过一过二人世界, 所以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宋迢的提议。   景良途就这样看着宋迢的目光愈来愈阴沉。   宋邱祯那边劝说不了, 宋迢便来威慑景良途。   在宋邱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时候, 他对景良途低声道:“你应该知道,到那边要注意不要发生什么吧。”   景良途心情紧张地点了点头。   不过, 就算宋迢什么都不说, 他们也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宋邱祯只会在想对他做什么的时候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整个收拾行李的过程, 宋迢都陪在他的身边。   景良途想着这次之后宋迢可能就再也看不见宋邱祯了,于是下意识地对他道:“你要不, 陪你父亲待一会?”   宋迢笑道:“怎么, 不想被我看着?”   景良途道:“人活在当下, 当然要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啊。”   宋迢嗤笑道:“在他做出对不起我母亲的事时,他就已经不再是我的父亲了。”   宋邱祯对宋迢的母亲确实很混蛋, 而且如果不是宋迢的母亲, 宋邱祯的公司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规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迢继承公司, 也算是拿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还他妈妈一个公道。   不得不说,贵圈真的很复杂。   ...   出差的时间为期三天, 在景良途的要求下, 这次宋邱祯没有订情侣套房, 而是选择了一个五星级江景酒店。   在这里风景独特, 朝江的地方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 透过这面窗可以将难得的江景一览无余。   景良途本人还是很享受这个地方的, 每天宋邱祯出门谈生意时, 景良途就坐在面对落地窗的木藤摇椅上,一会看书,一边看被阳光照耀的江色,感觉美不胜收,十分惬意。   有时候他会接到宋迢的电话,虽然他俩现在的关系晦暗难明,在这样的景色下,心情倒也没有那么的忐忑。   这两天来,宋迢打电话的频率都呈现明显的上升趋势,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乎自己,难道不能看见自己,他生活就会少些乐子吗?   视频那边的宋迢大概是待在公司,他的手边还有一沓高摞的文件,看见景良途后,他眉眼里的阴郁一扫而空,眼尾挑起,看着他的目光满是笑意。   “你应该好好听话,没有跟宋邱祯做什么吧。”   景良途目光淡淡地看着他道:“如你所愿,没有。”   宋迢轻笑一声道:“很好,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等你回来我会给你奖励。”   接着,他意有所指道:“当然,是在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   景良途愣住了。   难不成哪怕是在这里,宋迢也有监视他们的人。   主角现在变得可真有能耐。   不愧是要当龙傲天的男人!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眉眼冷淡道:“无论我做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吗?”   宋迢单手撑脸看他,那双眼睛里面盛满了野心和自信:“既然知道,以后就要乖乖听话,明白了吗?”   景良途内心很不服,他当霸总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么自信。   不得不说,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相比起来,他当总裁的时候还是太低调了。   对于宋迢的提醒,景良途表情不耐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也没有必要再打电话来过问我的情况吧。”   正欲挂断,宋迢却提前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搁着屏幕和网络,宋迢笑着对景良途道:“在挂断之前,先吻我一下。”   景良途不解,这怎么吻。   宋迢柔和的目光却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催促道:“快照做。”   那声音温和又急躁,还带有特殊的磁性。   面对这样羞耻的命令,景良途忍不住红了脸。   他对着手机屏幕,一点一点地凑近。   他眼睫轻阖,柔软地发丝挡在他的额前。   窗外的阳光温暖地撒在他的脸上,连发丝都镀上了明媚地光彩,这样的光芒将他整个人染的清透纯净。   屏幕对面的宋迢看的移不开眼。   他真想,现在就将这个人搂进怀里,再也不让任何人看见。   他要让他知道,他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谁也带不走。   他的眸光愈来愈幽暗。   景良途的吻是一触即分,点到为止的,冰冰凉凉的屏幕让他没有什么实感。   在这之后,他抬起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嘴唇,眼尾还泛着一点红色。   宋迢看着这样的他,忍不住笑了。   他轻声道:“许年,我想你了。”   景良途想说,这才不到三天,你是什么狗皮膏药吗?   但是最终,他只是淡淡道:“我明天回去。”   宋迢目光惬意地看着他,嗓音愉悦道:“我等着。”   想了想,他又道了句:“等你回家后,记得要第一个给我打电话。”   景良途:“......”   感觉这聊天的气氛越来越暧昧,景良途很快地挂断了电话。   过了不久宋邱祯就回来了,看起来项目谈的很成功,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景良途倒是不关心项目的结果了,毕竟对宋邱祯和对他而言,都没什么意义。   一切都会在明天终结。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明显变得压抑下来。   宋邱祯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在这里不开心?”   景良途露出了一抹笑容:“先生就在这里陪着我,我怎么会不开心呢,只是我想到等我们回去之后,先生可能又没有时间陪我,就有点难过。”   闻言,宋邱祯笑了:“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因为这种事情。”   他揉了揉景良途的脑袋道:“你放心,等我以后闲下来了,一定经常陪你。”   看着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景良途抿着唇,点了点头。   *   当天晚上,宋邱祯想要搂着景良途做一次,但是被景良途给无情的拒绝了。   虽然是拒绝,但是我们景总也自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毕竟都是男人,他最知道男人最想听到什么。   景良途将目光放在宋邱祯的身上,男人都喜欢爱人这种全身心关注自己的目光。   景良途在拒绝了宋邱祯之后,如此给他递甜枣道:   “先生,比起那样剧烈的□□,我更喜欢跟你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跟你躺在一起,多说些话,这样让我很有安全感。”   听他这样说,宋邱祯自然是没有再硬来的道理。   在景良途的甜言蜜语下,这一夜终于平静的过去。   ...   第二天,景良途醒来的时候,行李已经被收拾好了。   景良途跟宋邱祯简单地下楼吃了顿早饭,就张罗着要回去。   看到送他们回去的那辆车,景良途莫名有点不敢上去。   这可是一辆注定会发生车祸的车。   司机将他们的行李放在了车的后备箱里,又替他们打开了车门,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景良途看了看这个司机,按照剧情线,他在这场事故中也受了伤。   系统:【上车吧,有些剧情是避免不了的,对了,记得坐后座的左侧位置。】   景良途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   一路上,车辆都在安全的行驶。   窗外的景色十分迷人,美的具有迷惑性。   宋邱祯就算是坐在车上也在用平板处理一些文件,看起来表情十分认真。   整辆车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只有景良途一个人精神紧绷,睁大眼睛看着四周,一直在防备着什么。   在一个岔路口上,他看见一辆大货车正朝这里驶来。   太阳炙烤着地面,下一秒,那辆匀速行驶的货车忽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向景良途他们的车辆疾速冲来,即将撞击在宋邱祯的位置。   电光火石之间,景良途的身体比脑子反应的更快,他猛地将宋邱祯往自己这边用力拽来,接着按住他的脑袋往下压。   剧烈地引擎声和撞击声响彻在马路上,景良途乘坐的那辆车有半边身子几乎粉身碎骨。   ...   景良途忍着剧痛从车里爬了出来,试图喊人来帮助他们。   在路人的帮助下,宋邱祯和司机很快从车中被拉出来。   在刚才的撞击中,景良途为了救宋邱祯,没有来得及保护自己,脑袋重重地装在了玻璃窗上,磕出了血。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但好在,似乎不是什么致命伤...   他的手机屏幕也摔裂了,额头上的血糊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他思考这个手机是不是报废了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废了好大力气才看清那个电话的联系人——   宋迢。 第84章 48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想伸手去触碰那个手机, 但奈何头脑实在是不清楚,太阳穴胀痛的厉害,他的指尖还没有触碰到, 眼前就失去了焦距。   眼前一片黑暗。   ....   宋迢正在公司里处理工作, 他一边给文件签字,一边等着许年什么时候回家。   但是他没有等到许年的音讯, 却等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他沉默了一会,点开了接听键。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钢笔没有停过。   对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对宋迢道:“请问是宋先生宋邱祯的家属吗?”   宋迢的眉毛皱了皱:“我是。”   那中年男人道:“是这样先生, 你的父亲他...出了车祸。”   宋迢写字的手停了下来。   听到这样毫无预兆的话, 他的心像被猛然揪紧了一般,感觉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抽空一般,令他呼吸困难。   因为他想到, 许年回来之前曾告诉他,自己是跟宋邱祯同车回来的。   车祸...   这种面临未知的恐惧令宋迢胆寒, 他担心接下来自己会听到对面传来令他难以接受的噩耗。   他迫切地想要确认许年的安危,但是他是喉咙像是被铅块堵住一般, 发不出任何声响。   不久前他才给许年打过电话,但是他记得那个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却久久没有回音,难道说...   终于,他艰难地问道:“那其他车上的人呢?”   中年男人道:“他们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我们正在紧急治疗。”   顿了顿,男人继续道:“其实情况已经很幸运了, 从你父亲坐的位置来看, 如果他身边的人没有拉他一把的话, 他就会在货车的撞击下当场死亡。”   “不过尽管如此,你父亲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好在他并没有出现脑死亡的情况,如果积极治疗的话,或许有醒过来的可能。”   听完原委后,宋迢沉声道:“我明白了,能告诉我是哪家医院吗?”   ...   宋迢赶到的时候景良途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昏睡过去,他的头上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因为失血的缘故他的脸色都变得苍白,嘴唇亦是毫无血色。   看到景良途这样躺在床上,毫无生机,宋迢的呼吸一滞,心脏的某处疼的要命。   在护士的指引下,他来到了景良途的床边。   他的眼睫纤长,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却反倒将他苍白地脸色衬托的更加病弱。   宋迢小心翼翼的摩挲着他的脸颊,心疼道:“傻子,你疼不疼...”   昏睡中的景良途自然是听不到的,宋迢的问题无人回应,但是他知道,许年这是为了宋邱祯才受伤的。   如果之前的话还有人怀疑的话,那么今天他的行动已经再次证明,许年是真的很在乎他父亲。   宋迢看着羸弱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护士站在一旁道:“这个年轻人能在那种情况下还选择拉你父亲一把,真的很勇敢。你放心,他只是有一些脑震荡,很快就能醒过来。”   宋迢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   景良途醒过来的时候,宋迢正坐在他的旁边,单手撑着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   景良途不知道他已经待在这里看了多久,他想从床上坐起身来,但是刚撑起身子,那股强烈地眩晕感又迫使他倒了回去。   看着景良途难受的样子,宋迢的目光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他将景良途扶好,严肃的话语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既然知道现在自己是病人,就应该知道要好好休息,你能不能对自己的身体多在意一点?”   景良途想了半天后才慢慢地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来昏迷前的最后一幕,试探着问道:“那个...宋邱祯,他怎么样了?”   他现在真的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改变这条剧情线!   倘若因为他自己一个人而破坏了这个重要的龙傲天剧情,系统不得给他鲨了。   他越想越紧张,越想越迫切,眼中闪过焦急的神色。   在他问完这句话之后,宋迢目光深邃地看着他,最终,面色阴沉的笑道:“你都伤成这样了,醒来后还是第一时间关心他吗?”   景良途:“......”   在下关心的是你啊!兄弟!   在下关心的是你能不能成为按照剧情线成为龙傲天啊!   你醒醒啊!   景良途很想反驳,但是却有口说不出,只能将一肚子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当然,好在宋迢虽然十分不满,但是也回答了景良途的问题:“宋邱祯他没有死,但是医生宣判他成了植物人,以后有醒来的机会渺茫,但也不是全然没有。”   听着这样的结果,景良途心想,这个世界线虽然修改了宋邱祯的死亡结局,但是却也让他没有了再干涉主角的能力。   或许当一起成为定局的时候,宋邱祯会从医院的病床上幽幽转醒。   可是那时候的他,已经没有改变结局的能力了。   景良途靠坐在枕头上,抬起眼睛看着宋迢,眼眸清澈。   在这之后,宋迢的能力和地位就会突飞猛进,而景良途就要试图从他这里弄到一笔不菲的金钱后,从这个地方消失,找个不错的地方安生修养。   许年是为了钱来的,当然要带着一笔钱走。   一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脑壳就更疼了。   宋迢看着景良途露出为难的表情,以为他是在为宋邱祯担心,沉声道:“你很难过吗?”   景良途愣了一下,问:“难过什么?”   宋迢眉头微皱道:“别装傻。”   终于反应过来宋迢指的是什么事,景良途垂下眼睫道:“嗯,难过。”   宋迢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对景良途道:“你知不知道,你对他这么好,他也全然没有将你考虑进他的未来,甚至没有给你留一份财产。”   景良途心想,我当然知道,我不光知道,我还要不知天高地厚的跟你抢钱来着。   景良途的眼眸慢慢晦暗,嗓音冷冽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迢握住他的手,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宋邱祯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你?”   景良途的目光微微一愣。   宋迢继续道:“他这样的人,耐不住寂寞,总是希望自己的身边有人陪着,但是他往往又不会真心的对待他们,也不会为他们两个人的未来考虑,只想过好自己眼下的生活。”   “与其跟他,不如跟着我,我一定会带给你他给不了的幸福。”   景良途的手慢慢将床单揪紧。   他闭了闭眼,对宋迢道:“可是...我。”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剩下了沉默。   宋迢目光深邃地看着他道:“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丑话先说在前面,我并没有很多耐心。”   景良途抿了抿唇道:“不要逼我。”   宋迢看着他:“我这不是逼你,我这是在帮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景良途偏过头去不再看他,而是看着窗外那一眼到头的天色,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从宋迢那里得到一笔钱带走。   他肯定是不敢去搞公司里的钱,一是斗不过主角根本搞不到,二是原主也没什么经商的头脑。   说起来,宋邱祯的书房里好像有许多价值不菲的奢侈品,要不他....   系统:【你礼貌吗?】   ...   因为脑震荡的关系,景良途吃饭的时候有些困难,常常只吃了一点就开始反胃,有的时候吃着吃着就跑到卫生间去吐了个干净。   宋迢这时候就会将他带到沙发上,用手给他按摩太阳穴的位置,希望能缓和一些他的症状。   景良途这个时候也很乖,安心的享受着这种vip服务。   至于宋邱祯那边,宋迢不说,景良途也就不太敢去病房看宋邱祯的情况。   更何况,宋迢给宋邱祯请了最好的医生,该做的也都做了,无可指摘。   上次救他已经是违反了剧情线,在知道宋邱祯已经没用之后,按照许年的人设,景良途也不应该再花心思多去关注这个没用的废人。   现在的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只有他跟宋迢两个人了。   完全不须要但心某天晚上,宋邱祯突然回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了。   这可苦了景良途。   脑震荡痊愈后的景良途每天都被宋迢翻来覆去的折腾,老腰实在是不好受。   果然,年轻地小狼狗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精力充沛的,仿佛对情.事永远不会觉得厌烦和疲惫。   景良途则表示这种事情能少则少,爽一时,疼一天,不划算的买卖,他这么有生意头脑的人怎么会乐意做这种亏本买卖呢。   因为宋邱祯出事,他们家的公司就交由宋迢来管理。   宋迢早有准备,在公司里面早就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心腹,   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公司很快就进入了轨道,甚至慢慢超过了宋邱祯所做出来的成就。   原本很多老员工是不认可宋迢的能力的,但是很快,在他们见识到宋迢的领导能力和执行力后,纷纷对他变得心服口服。   这天,景良途坐在咖啡厅里思考怎么搞钱跑路时,一个身影从他身边掠过,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景良途一抬眼,发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贺岐。   许久不见,对方看起来有一些得意:“怎么样,你的猎物是不是也认清你的本性,甩了你了?”   景良途表情木然的看着他,忍着腰痛道:“托你的福,现在他更爱我了。” 第85章 49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听景良途这么说, 贺岐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也不怪他,毕竟任何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对象在跟自己在一起之前不检点,都会在意的, 怎么可能出现这个人口中的情况。   他嗤笑一声道:“我不信。”   景良途道:“信不信由你,你一定要坐在我对面吗, 周围的位子不多着呢?”   贺岐冷哼道:“这是咖啡店, 又不是你家, 我想坐哪就坐哪。”   景良途叹了一口气。   为了不惹上麻烦,景良途站了起来,对贺岐道:“既然如此,你自己一个人坐着吧, 我就不打扰你了。”   贺岐愣了一下,气笑了:“你这个人可真是讨厌。”   景良途背对着他,开口道:“彼此彼此。”   ...   这天,刘燃拿到了新的offer, 开心地请刘逐宣和景良途吃了顿饭。   他的脸因为喝酒变得发红,心情看起来也十分愉悦。   他激动地说:“我换新工作了, 你们可能不信,这次的老板居然比我还要年轻!”   景良途对这件事情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笑着, 面色真诚地为他祝贺。   他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在新公司大展拳脚了。   宋迢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他会用自己看的方式带动起自己员工的积极性,让他们每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活跃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擅长激发自己手下的潜能和动力。   他所展现的这种信服力是让景良途十分敬佩的, 毕竟他曾经也是个总裁, 能否管理好下属是他的基本工作 。   景良途以为宋迢身居高位后对他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但是很显然, 他对自己的占有欲有增无减。   景良途喜欢坐在沙发上看书,宋迢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将他抱在自己怀里,用鼻尖轻轻蹭着他雪白的脖颈。   景良途觉得痒,就忍不住地伸手想把他推开。   每当这个时候,宋迢就会变本加厉起来,不光是蹭,有时甚至还会上嘴咬。   虽然不疼,但是这种刺激也是景良途难以忍受的。   有时候咬得狠了,景良途就会面色哀怨地捂住脖子,直勾勾地盯宋迢,用眼神斥责他的行为。   每每这个时候,宋迢的眼中就会闪过一顾坏劲,就好像是什么阴谋得逞了一般。   这样的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公司里那个日理万机,精于算计的总裁,而是他熟知的那个,年少轻狂,精力旺盛的小狼狗。   看着这样的他,景良途的心情复杂。   按照原主的想法,许年原本是想先跟宋邱祯相处一段时间,想办法得到他的财产,并不想陪他多久。   对许年来说,可以陪他一辈子这种话不是幸福而是灾难。   他并不想寄人篱下受人管制,他只想得到大笔的钱然后出去肆意挥霍。   而他之所以后期会欠下高利贷,被人讨债的时候出车祸而亡也是因为他想通过挣快钱的方式来得到大把可以用来挥霍的资金,于是他选择了去赌钱。   赌场有他们自己的潜规则,他们在开始的时候可能会给你一点甜头,在你慢慢开始上瘾的时候,对面才会跟你来真的,让你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许年正是上了这样的当,所以才会欠下一屁股债,最后只能找高利贷弥补赌资,可是这种利滚利的操作只会将他逼向绝境。   许年这样的人,是因为穷怕了,所以让自己成为了金钱的奴隶。   也不知道如果他做了这些事情,宋迢会怎么看待他。   会不会觉得他真是一个贪婪狭隘的小人。   “想什么呢?”   宋迢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景良途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表情微怒道:“下次不许再咬了。”   宋迢调笑道:“那得看你的表现。”   景良途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   到了晚上,景良途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离开。   宋迢就睡在他的枕边,月色下,他的轮廓变得愈发俊美深刻。   对许年来说,他跟男人不过是玩玩而已。   这就代表着他一开始就没有在这里待一辈子的打算。   等他拿到钱后就会离开。   这天,一整天都灰蒙蒙的,黑云低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雨。   今天宋迢会在公司加班,在宋迢的要求下,景良途不得不来到他的办公室陪他。   这里的陈设十分严谨,主要是黑白色调,给人一种干练的精英感。   宋迢没有选择搬进宋邱祯的办公室,而是在另一个地方辟了一处他自己的办公室,用宋迢的话来说就是他有洁癖。   为了不让景良途感觉无聊,宋迢还专门给他弄了个书架,里面专门放上景良途会感兴趣的书。   在休息室里也有投影仪,但是宋迢并不让景良途去,他更享受这个人在自己身边翻书的感觉,可以给人一种安全感。   他如此希望,景良途自然也只能照做。   景良途的位子就安排在宋迢的房间,当宋迢工作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将他拢在怀里,细细地温存着。   每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景良途都会一遍一遍地将他推开,皱眉道:“你是什么牛皮膏药吗?”   宋迢低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   听见他声音里带了些疲惫,景良途忍了忍,终于没再抗拒。   毕竟还是个年轻人,肩膀上突然抗起了这样的重任,确实会有些辛苦吧。   虽然他是主角,但是他同时也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哪怕再怎么强悍,可能也是会累的吧。   这么想着,景良途只能乖乖地由着他折腾了。   他不知道,身后的宋迢脸上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宋总,我进来了。”   外面传来了刘燃的声音。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景良途坐在宋迢的大腿上,被他一手揽着腰的样子。   刹那间,刘燃精英的面具裂了。 第86章 50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刘燃从来没从景良途那里听说过, 他身边居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心中自然是十分诧异。   不止是诧异了,他感觉现在刘逐宣突然跟他说, 其实自己是个女娃子,他都没那么吃惊。   更何况, 别说自己朋友的男友居然是自己的上司, 他连许年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他都不知道!   看来他的弟弟终究是无法抱得美人归了。   看两个人的目光都有些错愕, 宋迢偏头问道:“认识?”   景良途点了点头,眸光颤抖。   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自己的好伙伴解释这一切啊!   看着刘燃这副怀疑人生的样子,想必他幼小的心灵已经遭受了巨大的抨击。   担心宋迢又误会些什么,景良途跟他解释道:“这位是我帮忙补课的那个孩子的哥哥, 我们是朋友。”   “朋友啊...”   宋迢意有所指的看着他:“既然如此,那我是得好好照顾照顾。”   景良途目光紧张地看着刘燃道:“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去跟他解释一下。”   宋迢倒也没有拒绝,轻笑一声, 将他放了下来。   景良途有点不太敢直视刘燃,只是指了指外面的方向道:“那个...跟我过来一下吧。”   刘燃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景良途, 又看了一眼宋迢,直觉自己接下来要知道的事情可能会超出他的预料。   ...   景良途将他带到了外面的茶水间。   因为公司的员工大多很忙碌,更何况这个地方占据风水宝地, 在这里接水说不定就会跟总裁来一场“转角遇到爱”,融合i对心脏不好,所以这个地方大部分时间是很安静的, 很少有人来。   刘燃看着被擦拭的一层不染的咖啡机, 转眸看向景良途, 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道:“也就最近。”   毕竟是从宋邱祯开始出事以后就变得肆无忌惮。   以前的宋迢还知道要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以防他亲爹起疑心。   刘燃看着景良途的表情, 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古怪。   说起来从他刚刚进入办公室的啥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虽然许年跟宋迢是以一种很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的,但是从许年的表情上看,他是有些勉强的。   如果是跟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难道说,其实许年是被强迫的?   这样的猜想让刘燃感到有一阵心慌,希望事情不是像他想象的这样才好。   不过为了探寻真相,他还是试探道:“原来如此...其实,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会更喜欢一些成熟稳重的人。”   许年看起来体型纤细,美丽但容易破坏,而且不会做饭,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需要成熟耐心一点的男人来照顾他。   虽然宋迢十分优秀,但刘燃可能是工作上被老板压榨的太多了,平常从宋迢身上看到的大多是他严肃冷酷的一面,所以下意识的认为宋迢应该不是适合跟许年谈恋爱的对象。   景良途听了他的话,苦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看着这样的许年,刘燃在心中不知怎的,变得愈发肯定他之前的想法。   想到了什么,他终于问了出来:“那么你,你...喜欢他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景良途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思索起来。   景良途对宋迢的感觉其实是很微妙很复杂的。   他在原来的世界毕竟没得到过什么人的关心,最大的爱好大概就是看一些网络文学作品来消遣一下,目的其实也只是想跟书中的人物一起热闹一下。   就算是认为自己将来会有一个娇妻陪伴,那也是在霸道总裁文学,以及他身边合作伙伴的情况中,分析得来的。   说来可笑,他来到快穿世界,扮演各种各样的反派的时候,居然会被主角这号的人物盯上,而且还不是以杀他为目的。   但是既然是反派,那么他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   面对刘燃的问题,他只能由犹豫着说出这么一个答案:“不喜欢。”   刘燃恼怒道:“那就是他在逼你。”   景良途不想再深究这个话题,对他刘燃道:“刘燃,如果我想从这里离开,到一个宋迢找不到的地方生活,你会帮助我吗?”   其实这样的一个问题,就让刘燃立刻明白,许年其实并不想待在这里。   他道:“当然可以,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帮助你。”   景良途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他拿钱跑路的任务就多了一个帮手。   看着刘燃认真的表情,景良途道:“你放心,你只需要告诉我宋迢的工作行程安排,这样我就能在他无法脱身的时刻离开。除此之外,别的你就什么都不用做了,我不想耽误你的前途。”   刘燃道:“如果他是会对你不利的人,那我也不想在他的手底下工作了。”   一听他这么说,景良途赶紧试图打消他这个念头:“你听我说,宋迢是一个很优秀的老板,你一定要好好的替他工作。我之所以要离开他,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刘燃有些困惑:“为什么没有必要了?”   景良途也没有办法跟他解释系统的事情,只是道:“你就当我...曾经喜欢他,但是现在后悔想跑路了吧。”   系统:【这是什么渣男发言?】   景良途:【有用就行。QvQ】   刘燃听完了景良途的话,大抵明白了他的难处。   他认为许年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他听说上面这些有钱人确实喜欢包养小美人,说不定许年就是因为这样才被盯上的。   很多优秀的总裁就是这样,虽然能力杰出,但是私下里的生活却很混乱。   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让刘逐宣知道了,他会不会生气的抄家伙,撸起袖子就跑过来了。   总之,景良途试图用渣男的方式让刘燃转移注意力,认为他是喜新厌旧的人时,而刘燃已经完成了脑补工作,并且已经控制不住的心疼起来。   两人就在这样毫不默契地思维方式中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   跟刘燃解释完回来后,宋迢挑眉问他:“都清楚了?”   景良途笑道:“是的。”   刘燃虽然心情古怪,但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也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面对宋迢的询问,也露出了打工人的笑容:“是的宋总,都清楚了。”   宋迢难得给刘燃放了个假:“今天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后续有什么工作我给你打电话。”   刘燃看了一眼宋迢,又看了一眼景良途,稍微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好的,我明白了。”   刘燃走后,宋迢将景良途重新揽在怀里,问他:“你跟他没什么吧?”   不明白宋迢为什么要为这样的问题,景良途道:“我跟他只是朋友关系,你不要想太多。”   宋迢坏笑道:“没办法,你这样的人就是容易惹人觊觎。”   景良途道:“除了你,没有人会打这样的注意。”   不想再跟他就这件事情多聊,景良途很快换了另一个话题:“我饿了。”   宋迢问:“想吃什么?”   他摸了摸景良途的背脊,手指顺着脊骨的位置一寸寸滑下,将这个人抱在怀里拢得更近了些,笑道:“你太瘦了,看来以后还要督促一下你的饮食了。”   这具身体的骨架小,身材纤细,比较显瘦。   明明比他大了许多,但是当景良途站在宋迢身边的时候,看起来反倒像是他的弟弟。   宋迢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道:“真想把你养胖些。”   饱读杂书的景良途联想到了一些娇妻文学的情节,非常顺口的说了下半句:“养胖些的话,是为了抱起来舒服一点吗?”   宋迢:“......”   他抬起眼睛看着他,眉眼压低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景良途:【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QvQ】   系统:【你瞅瞅你哪里有点总裁的样子呦,少看点娇妻文学吧,那不适合你!】   景良途:【你告诉我哪里不适合?】   他就好这口。   系统真诚道:【亲爱的,它会让你拥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   景良途:【.....】   看着宋迢探寻的目光,景良途将脸撇向一边,随便找了个背锅侠:“先生对我这么说过。”   在医院里昏迷的宋邱祯:?   下一秒,景良途的下巴被宋迢抬了起来,熟悉的亲吻再次覆了上来,景良途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绵软的触感以及温热的体温。   宋迢的吻技一向很好,可以很快让人的头脑进入眩晕的状态,整个人完全被他掌控,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景良途被宋迢搂着腰抱在了怀里,两个人都轻轻喘着气,呼吸交织。   宋迢用指尖蹭了蹭景良途的下唇道:“不许提他。”   景良途被吻得有些面色发红,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宋迢抚弄着他的脑袋道:“我想将你养胖一点不是为了抱着舒服,是为了让你健康点,明白吗?”   末了,他有些好笑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喜欢你啊。”   景良途其实是能感觉到宋迢的心意的。   他是他们俩一个是主角,一个是反派,注定是两条不同的命运轨迹,又怎么可能在一起。   他不能再留下了。   景良途低下头问道:“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宋迢抱着他问:“怎么了,有什么缺的东西吗?”   景良途摇了摇头,想了一个比较可信的理由道:“是这样,我想自己开一家小店,毕竟我想着,不能什么都靠你。”   他声音真诚的对宋迢道:“你愿意做我的天使投资人吗?”   心里:去特么的天使投资人,拿完钱我就跑路! 第87章   这样的想法宋迢还是第一次从景良途的口中听说, 一时之间感觉有些意外。   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宋迢不确定道:“可是做生意很辛苦的,你确定要做吗?”   他拉住景良途的白皙的双手道:“就算你什么都不做, 我也可以养你的。”   面对宋迢的不理解,景良途却微笑道:“没关系,我在学校的时候担任了这么多的职务, 也没有觉得辛苦。”   宋迢沉默了, 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一言不发。   既然是他的想法,宋迢并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他只是担心许年会变得很辛苦,他是一个生意人, 自然知道这玩意的不易,经营策略, 行业竞争, 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考虑, 他不想让这个人这么累。   但是他的目光如此坚定, 宋迢也没法再拒绝了。   他只能无奈道:“好吧,但是你不用太把生意放在心上,我给你资金, 你就当是去玩一玩。”   景良途面露惊喜道:“真的吗?”   看到这个人这么高兴, 宋迢的心情也很不错, 自从宋邱祯出事后,他就很少这样开心了。   能看见他笑,宋迢觉得别说是拨钱帮他开家小店了, 就算是开个连锁公司他能不假思索。   宋迢揽着景良途的腰道:“既然如此, 难道你不想奖励我一点什么吗?”   面对宋迢突然邀宠, 景良途有些不知所措。   可能是因为母胎单身的缘故,他这个人对待感情一直很内敛,必须有人一步一步的引导他,他才会小心翼翼地做出一些回应。   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个大学问,因为就短是饱读娇妻文学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别人的感情,总觉得过火了会惹人厌烦,但是反应平平又会让人觉得无趣。   改日他必须要好好研究研究。   故而,就算宋迢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引导他,景良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看着宋迢期待的目光,景良途自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他想了想,于是伸手按在宋迢的肩膀上,自己接着这股力在他的身上坐的端正起来,接着,他眨了眨眼睛,在宋迢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那个吻一触即分,这具身体其实体质偏寒,那个触感其实也是冰冰凉凉的,但是宋迢却感觉被景良途亲吻的那个地方很快的灼烧起来,燥热的不成样子。   这个吻结束之后,景良途立刻撇过脸去不敢看他,仿佛他刚刚做了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一般。   看着景良途脸颊上的绯色,宋迢的眼睛晦暗了下来,他声音沙哑道:“我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看着他那晦暗的眼神,景良途担心他拉着自己在这么庄重的办公室里干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很快亮起嗓子转移话题道:“宋迢,我饿了,快带我去吃饭。”   这样的话被他这般焦急的说出来,无形中竟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宋迢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表情,他终于舍得将景良途放下来,还低下头帮他捋平了被自己弄皱的衣角。   这样的温柔细心,景良途都有点不太忍心骗他的钱了。   景良途:【我带走的那点钱影响他公司的正常经营吗?】   系统:【大概就是从猫身上拔了一根毛的程度吧。】   景良途心想那就好那就好。   他也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心想着只要钱拿的不多,那么宋迢也不会计较这些钱,运气好可能还会干脆就这么放过他。   钱拿的越多对他来说反倒越心慌。   但是,景良途还是忽略的宋迢的财大气粗。   他随口一扯的咖啡店理想规模只是一个标准门店的大小,但是宋迢给他的资金已经足够他开一个百货超市了。   照宋迢的话来说,他想让自己放宽心创业,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太过失落。   看着这么大的数字,景良途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景良途:【系统...我不敢拿这么多。】   系统:【出息。】   ...   在景良提计划离开的这些天,为了提高开店的可信度,他一直在网上搜集各种各样的资料,并且已经开始写了一部分创业计划。   景良途毕竟也是当过总裁的生意人,有时候宋迢帮忙参谋的时候,也能发现景良途在很多地方处理的很专业。   宋迢感觉他完全不用自己的帮忙就可以处理的很好。   宋迢很欣赏有天赋有才能的人,他以为原来的许年已经足够吸引人了,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么有魅力的一面。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在景良途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时,宋迢忍不住去看他微垂的眼睫,以及处于思考状态时眼中的沉淀。   那是一种让他十分着迷的东西。   最让他欣喜的是,如果许年真的在这里拥有一份自己精心打造出来的事业的话,他一定会更加留恋这个地方,那么自己就可以跟他长长久久的待在一起。   所以这些天,宋迢的心情都十分的愉悦。   景良途知道宋迢是一个很敏锐的人,所以他做戏都做全套,不光认真调查行情,甚至还会做一些实地考察,采集一些调查问卷,最终跟宋迢一起敲定了最合适的经营地段,以及经营模式,以及店面风格。   他其实也很享受这个过程,生意人喜欢看着自己的计划从雏形一步步被塑造出来的样子。   但是很可惜,这家店注定只能成为他想象中的东西,却终究不能成形了。   那天晚上,景良途照例跟宋迢睡在一张床上,外面夜色黑沉,只有稀薄的月光透过窗帘洒在景良途的脸上。   月光为景良途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泽,整个人就像被粉雕玉琢过一般,十分清透。   唯一的一点是,他的眉宇是皱着的。   宋迢将他往自己怀里拢的更近了些,嗓音低沉道:“你想做的事情马上就要实现了,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反倒更沮丧了。”   景良途心想,等我沮丧玩跑路就该你沮丧了。   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只是敷衍道:“睡不着。”   宋迢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道:“你没有想什么不该想的人吧。”   景良途:“......”   他几乎立刻就听出来了,宋迢这是以为自己又开始思念宋邱祯了。   在宋迢的潜意识里,自己对宋邱祯一直是念念不忘的,毕竟他当时可以脑子一昏,不顾危险的去救他,这就足以让宋迢知道宋邱祯在他心里的分量。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每当景良途陷入一些思绪中时,宋迢都会以为是他又开始想那个人了。   但其实景良途根本没想这些,毕竟他对宋邱祯又没有什么感情,只当他是一个在床上很有想法的npc,玩的很花。   景良途只能一遍一遍的跟宋迢解释:“我真的什么人都没有想。”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娇妻来查房的感觉。   但是宋迢又不是娇妻,相反,还是一个比他年轻还更有能耐的领导者。   看来系统说的没错,这种文学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看了。   听道景良途否定的回答,宋迢总算勉强放下了心。   他眉眼弯弯的对景良途道:“我为你守身如玉,你可不能朝三暮四。”   景良途:“.....”   真不是他多想,这就是性转版的娇妻文学吧喂!   说来很奇怪,明明从身份财富上来说,宋迢这样强势的人才掌握着这场感情的主动权。   无论是亲吻,还是情.事,几乎每一次都是由宋迢来主动的,他只需要负责承受或者躺平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的景良途却莫名觉得,始终在无形中拿捏宋迢的人,貌似是自己。   他似乎一直都很在乎自己对他的态度,并且自己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眼神似乎都能牵动他的心脏。   是他太自恋了吗?   ...   在景良途开始敷衍的为自己的开店做准备时,宋迢的公司也开始为一笔重要的生意而忙碌着。   这些天宋迢忙得脚不沾地,曾经的宋迢趁着他父亲忙碌的时候乘虚而入,如今的景良途也学着他的伎俩,决定在他最忙碌的时候趁虚而出。   但是宋迢有一点做的和宋邱祯不一样,那就是每天晚上他不论工作到多晚都一定会开车回家,守着景良途。   他明明已经将人安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常常觉得不安,觉得眼前的幸福都是泡影。   但是当他看见景良途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时候,那种安心感,足以扫去一天的疲惫。   如果有一天他回家看不到这个人了,他觉得他会疯的。   时间很快过去,在某一日,景良途终于获得了一个机会。   宋迢会在出一趟短差,差不多第二天傍晚才会回来。   虽然时间有限,但是也足够景良途去实施他接下来房计划了。   在宋迢离开之前,他在门口将景良途拥抱在怀里,细细地温存着,说道:“乖乖的在家等我回来。”   而景良途为了让他安心离开,也说了一句好话:“才一天就回来了,完全不用这样的。”   宋迢被他的话弄笑了。   他抚弄着景良途的脸颊道:“对我二而言,这一天会无比漫长。那你呢,你见不到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宋迢的眼眸微微暗淡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哼声笑了一下:“小没良心的。”   景良途也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厚道,于是还是对宋迢送了个临行前祝福。   他道:“早去早回。”   听他这么说,宋迢终于露出了纯粹的笑容。   他道:“那是一定。”   目送宋迢离开的背影,景良途站在原地,目光终于沉寂了下去。   宋迢,再见了。   爷要拿着你的钱,远走高飞了。 第88章   为了防止宋迢以为自己失踪了, 或者被绑架了,又或者是被外星人抓走了,从而造成不必要的警力资源浪费, 对社会造成不利影响,景良途在离开之前特意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放了一张字条。   景良途已经在系统给出的世界线提示下,提前买好了车票。   原世界线的许年跟宋迢争夺财产不成, 还被宋迢警告, 让他从此以后绝对不能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否则,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许年不甘心这样的结局, 他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他一直被人践踏在脚下,所以他才会以身犯险, 走了不归路。   赌钱,借高利贷, 然后每天战战兢兢的过着被追债的生活, 最终凄惨地死于车祸, 无人问津。   他现在要去的便是那个剧情点发生的城市。   ....   到站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了。   夜风微凉,景良途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看见万家灯火, 街道上来去匆匆的车流, 以及手拉手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 心中竟莫名感觉有一丝紧张。   好在他以前当总裁的时候也经常为了生意到处跑,所以这样的情况倒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不过以前他身边都有一个助理跟着,现在只剩他和一个不正经的系统站在这里, 怎么能说不凄凉。   系统:【你给我说清楚, 为什么有我在就不行了?】   景良途:【你有什么用, 你甚至不能帮我拎行李。】   系统:【.....我可以在精神上支持你。】   景良途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而是提着行李往这个城市的家匆匆走去。   一路的奔波,他的双腿已经隐隐开始有些酸痛。   不过景良途心态好,想得开。   大不了就是当出来旅行一趟,放松一下。   在他原来的世界,他的精神大部分时刻都是紧绷的,哪里有这样大块的旅行时间。   就当他好好补偿一下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吧。   ...   在系统的帮助下,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提前订好的公寓。   这里的环境很幽静,偌大的小区里居然没有几盏灯是亮着的。   景良途在房东的指示下来到了自己的租房。   到地之后,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瘫着,缓解一天的疲惫,不愿意再爬起来。   从时间上来算的话,宋迢现在应该也才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   这时候的他估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   希望他越晚知道越好。   虽然知道他可能找不到这里,但是万一他的行为就是触到了宋迢的某一个雷区,那么他的下场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临走前,宋迢温柔的眼神和亲昵的动作,景良途的眼睫轻轻垂了下来。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但是没办法,这是他们的宿命。   再说了,主角和反派能有什么好结局呢?   这时候,系统问:【距离剧情线开始还有一点时间,你接下来的日子准备怎么安排?】   想到宋迢给他的资金,景良途道:【要不就在这附近开一家咖啡店吧。】   系统:【....你还真是不忘初心啊。】   景良途并不是什么物欲很强的人,他也不需要什么奢侈的物件,只需要一点生活费就能维持自己的生活。   这大概和他之前的艰苦生活有关。   但是宋迢的这些资金不能浪费,想来想去,最没有负罪感的方式,大概就是按照原计划,在这里开一家咖啡店了。   打定主意,景良途也稍稍放下些心来,开始准备认真的享受生活。   景良途的生活理念就是,无论何时都要感受当下。   当天晚上,景良途简单的洗漱一下便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梦里,他看见自己被锁在一个幽暗的房间。   房中只有一张床和漆黑的墙壁,他站在这里大声呼喊,却没有人回应。   在低头,他居然看见自己的脚踝上绑着一个铁链,一直延伸到床脚。   他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更加大力的拍打房门,试图找到什么人来救他。   在他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房门终于被开了。   门是铁制的,打开的时候甚至会发出另人心颤的声响,无形中增加了一丝恐怖和寒意。   看到门外站着他人,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宋...宋迢。”   宋迢得面色务必阴郁,看他的目光就像是饿极了的狼在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猎物,眼中发着幽绿的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他啃食殆尽。   他听见宋迢寒声道:“如果你再敢跑,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梦里的景良途胆子可能有点big,他支支吾吾道:“断...断腿文学?”   然后下一秒他被宋迢扑倒了,哭着喊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他被拖着脚踝,一步一步地滑向深渊。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景良途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想到梦中的宋迢,那简直是什么狼禽猛兽。   景良途对系统哭唧唧道:【我横竖睡不着,翻开一本书,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两个字,吃人。】   系统:【滚。】   好在景良途心大,缓了几口气后又继续美美睡去,这次没有稀奇古怪的梦境折腾他。   .....   但是宋迢那边就不那么轻松了。   在宋迢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他终于回到了酒店里,获得短暂的闲暇。   他的表情有些不悦,因为许年居然一整天都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想当初宋邱祯出差在外的时候,许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发一条消息,如今轮到他,待遇居然天差地别。   他不知道的是,景良途固定时间给宋邱祯发消息,不过是为了例行公事罢了。   他醋了一会,心里安慰自己,许年可能是因为知道他很忙,所以才不给他发信息。   可以,他可以再等他几分钟。   然而几分钟过去,许年那边还是毫无音讯。   宋迢实在是等不及了,最后,他矜持的拿起了手机,思考着要跟许年发些什么信息。   一定要让他意识到,他就算出差在外很繁忙,也完全不影响他给自己发消息。   哪怕只是简单的问候也好呢。   思来想去,他终于忍不住发了一条消息:【睡了吗?】   接着,他就开始静静地等待着对面的回音。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对面始终杳无音讯。   宋迢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低沉压抑。   但是他也不可能现在贸然的给他打个电话,万一他真的睡着了呢。   他失望的将手机放在一边,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一点点的在心中扩散,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什么事情。   他的脑海里开始回忆起一些细节。   今天自己离开的时候,许年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古怪。   仿佛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决绝的,难言的情绪。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宋迢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脱离他的掌控。   对面一直没有发来消息,而宋迢一晚上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的状态。   ....   第二天,宋迢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打开了手机。   遗憾的是,对面依然是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宋迢注意到了自己跟许年的聊天记录。   他曾经看见过许年给宋邱祯发的消息,里面除了有大段大段的关心之外,甚至还有一些俏皮的对话。   但是反观许年给他发的消息,他只能看见一些诸如“嗯”,“好”,“可以”之类的话,从来没有超过五个字的。   没想到就算宋邱祯已经无法干涉他的生活了,他却还是可以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找到憎恨他的点。   这一天下来,他以比平常高处许多被的工作效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接着便急不可耐的坐专车往家赶。   这一路上,他都想着回家该怎么小小的“教育”一下许年,帮他培养一下主动联络自己的习惯。   想到自己或许回家就可以看见他,宋迢的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当司机将他送到家门之后,宋迢几乎是急不可耐的进入了公寓。   推开门之后,家中一片安静。   宋迢的呼吸一滞,心中的某个刻意压制的想法在一瞬间破土而出。   他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最终放在客厅里,最明显的沙发上看见了一张字条。   不知为何,宋迢不敢拿起来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迢消耗光了最后一丝柔软,目光晦暗的拿起了那张字条。   上面写的东西,一字一句,刺痛了他的双眼——   【宋迢,其实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骗子,我来到你们家,从始至终,只不过是为了从你们富可流油的家底中偷出一点为我自己所用罢了。   你可能不知道,虽然我一直表现的很淡漠,但我真的很羡慕你。   你从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好的机会,眼界,前途,所有机遇,从你一出生开始就纷纷为你敞开,而我哪怕挤破头,也只能勉强跟你坐在一个地方喝咖啡,你知道这样的你让我有多羡慕吗。   我现在决定要离开了,我会走的远远的,让你永远找不到我报仇。   宋迢,再见了。】   看着这样的字条,宋迢的脸色晦暗莫测,拿着它的指尖竟轻轻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完的,但是他知道,现在的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人抓回来,牢牢地囚在他的身边,再也不敢动一寸逃跑的心思。   小骗子,你真的藏得很深。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是这么看我的。   羡慕吗?   你存着这样的心思,一直对我无动于衷。   但你没想到的是...我已经放不下你了。   既然玩砸了,你就只能拿你自己来偿还了。 第89章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 景良途的咖啡店终于开了起来。   因为这一带经济不景气,所以景良途的咖啡店一直不温不火的,但是回头客很多,本店最大的亮点就是拥有绝对温馨属实的环境, 还有一个貌美的店长兼店员。   墙上书柜上摆满了精致的书, 里面的内容并不晦涩深奥, 而是处处带着温馨的意味。   这里不光卖咖啡, 还有一些玲珑可爱的甜点和食物, 当然, 这些要在系统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不少学生或者办公人员经常来这里久坐,有时是小情侣聚在一起讨论题目,有时能看见上班族趁着节假休闲抱着笔记本电脑来这里处理工作。   总而言之, 这里的气氛十分优雅惬意。   而这里貌美温润的店长更是一大亮点,温柔的脾气还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促使他们成为回头客的原因。   因为这里的人流量不大, 店长也并不繁忙,有几个女学生就忍不住的想跟他搭话。   有一个女生在景良途将咖啡从托盘上取下来递给她的时候, 终于跟他聊起天来:“店长,这里的客人这么少, 价格还那么便宜,真的不会亏本吗...啊,对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 这么让人舒服的店如果亏本停业了, 我以后就找不到地方放松了。”   景良途听小姑娘这么说, 笑道:“你放心, 我暂时还不会亏本。”   毕竟宋迢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女生稍稍放下心来,又向景良途问道:“说起来,店长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景良途点点头道:“嗯,我前不久才刚刚搬过来。”   女生看到景良途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经济不景气,但是在度禾街上,充斥着各种赌场和高利贷,里面的人也很凶,我们老师说那里是禁区,让我们千万不要靠近。”   景良途闻言,点点头道:“谢谢你,我记住了。”   景良途听人说话的时候,目光会特别真诚,就好像满眼都是你一样,女生的心中荡起了一圈涟漪。   她的脸上升起了一圈薄红。   在景良途准备回到柜台那里站好的时候,女生忍不住问道:“那个...请问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   但是,另人没想到的是,这次景良途却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留下些什么会让宋迢发现的东西,不然他就要死翘翘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迢比赌场那边的人更加恐怖。   看着女生露出失望的神色,景良途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免费给她赠送了一份小甜品。   只不过,这个女生不让他去的地方,他确实得去看看。   ...   景良途特意选在阳气最重的午时三刻去到那个所谓的禁区。   他戴上了墨镜,黑色口罩和鸭舌帽来到这个地方,甚至还穿着大哥大爱穿的花衬衫。   尽管如此,他和这里面的人还是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一路上,他已经看见了很多光着臂膀的,露出大块肌肉的壮汉,或者一些骨瘦如柴,双眼黢黑,精神状态十分不好的人。   走在这里,景良途感觉阳气再重也不好使了。   而且不知为何,这里的人似乎身上人均一个纹身,就好像是某种潮流一般。   他甚至在一个壮汉的背后看到了一副清明上河图,心想这个人居然还挺文艺的。   为了更好的塑造变野了的人设,景良途也决定去尝试一下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纹身。   他来到一家纹身店里,老板是个梳着辫子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皮肤略黑,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头也不抬的问道:“价格表在门口,纹在哪里,纹什么样的?”   景良途心想既然要纹,当然要纹在别人看得见的地方。   但是又不能纹在脸上或者脖子上这种容易被客人看见的地方,毕竟他明天还是要做生意。   想来想去,他最终决定纹在小臂上。   纹身师将一本样图拿给他看,景良途的手指抵在下唇上认真的看了良久,最终选择了一个彼岸花样式的纹身,将样图交给店主。   纹身师看了一会景良途的脸,抬手在他小臂上笔画了两下道:“你的眼光不错,这个造型的还挺适合你的。”   因为这个造型比较复杂,而且纹身本身就需要经过很多步骤的反复,第一次做纹身的景良途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紧张。   因为本身对痛觉比较敏感,景良途反复跟纹身师确认:“这个疼不疼啊。”   纹身师也反复跟他讲:“有点疼,要看个人体质。”   当纹身机即将靠近景良途的时候,他瑟缩了一下。   最终,他眼一闭,手臂一伸道:“来吧!”   纹线,纹轮廓,清洗,阴暗处理,清洗,上色,再清洗....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小时之后,一个漂亮的彼岸花就出现在了景良途的小臂上。   鲜艳的彼岸花在景良途白皙的皮肤上,红得格外妖冶。   纹身师对这样的作品也很满意,毕竟景良途的手臂线条很好看,这样的纹身倘若放在别人身上根本就不会有这么惊艳的效果。   他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也因为他的笑容而变得缓和起来。   他笑着问道:“我可以将你这个拍下来留作样图保存吗,我可以给你打折。”   景良途疼得还没缓过劲来,但是听到“打折”这两个字,瞬间精神起来了。   “当然可以,打几折?”   纹身师:“看不出来你还挺爱钱的。”   景良途:“这有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纹身师:“小伙砸,不要这么咒自己。”   景良途:“?”   总而言之,纹身师最后给景良途打了五折,而景良途手臂上的纹身图片则保存在了这里。   从这里出去之前,景良途还在就近的衣店买了一件薄薄的外套穿在身上,挡住他的纹身。   他也是第一次纹这种东西,当小臂蹭在衣服上的时候,会有一股火辣火辣的刺痛。   就在他快要从这里出去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从他眼前被丢到了外面,接着,就有一群身穿黑衣的人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嘴里嚷嚷着:“你小子胆子可真大,啊?没钱还进来赌,不想要命了?”   景良途看着被打的那个人,恍惚间觉得,他可能就是未来的自己。   他忍不住出声道:“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那几个黑衣男人听到声音后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   被这几个人盯着,景良途默默有点紧张。   被打的那个人看起来很年轻,似乎比景良途还要小些。   他的身上已经被踢踹的满是灰尘,看起来就很疼。   “他赌了一万,你有吗?”   有是有,但是景良途得问清楚,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人都帮的。   再说了,如果是赌钱成瘾的人,他就算这次帮了他,下次他依然会犯同样的错误,还不如这次让他受点疼,长长记性。   故而,景良途冒着被逮着一起揍的风险,凑近他们问道:“你...为什么赌钱?”   被打的人穿着连帽衣,此刻正用帽子紧紧包裹着自己的头部。   闻言,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道:“我...想快一点得到钱,给我奶奶治病。”   听着这样的理由,景良途莫名想到了白逸。   说起来,白逸也曾经为了他的妈妈而来到自己身边。   不过,他已经见不到这个人了。   这就是穿越者的宿命吧。   想到这些,他叹了口气道:“别打了,他的钱我来付。”   那几个黑衣男人面面相觑了一会,问道:“你有钱吗?”   景良途道:“有钱,我转给谁?”   他们当中有一个体型比较壮硕的人站了起来道:“当然是给我们老大。”   景良途问:“你是他们老大吗?”   “我们老大在楼上。”   就这样,景良途第一次进了赌场。   这里面充斥着烟熏火燎的气息,十分吵闹,时常能听到几声粗鲁的叫骂,亦或是癫狂的笑声。   被打的年轻人被人架着胳膊自在后面,景良途则一步步地跟着他们走在后面。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进来了。   最终,景良途见到了他们口中的老大。   他染着一头的白毛,耳上打着耳钉,两指夹着烟,两眼微眯,一副游戏人间的姿态。   黑衣男人说:“老大,他说要替那个混蛋付钱。”   那白毛老大闻言挑了挑眉道:“不是吧,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蠢蛋?”   蠢蛋景良途:“......”   白毛吐了一口烟来,转眸往景良途的脸上瞥了一眼,笑了:“呦,还是一张美人脸,行吧,我准了。”   景良途问:“是v你还是?”   白毛:“自己看着办。”   景良途抿了抿唇,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微信。   白毛见状也慢悠悠地打开了收款码。   然后他就看到景良途的微信余额为3毛。   景良途“喔”了一声道:“对不起,我忘了,你等一下。”   白毛:“......”   这个人是不是在耍他?   好在景良途摆弄了一会后,微信里有钱了,“滴”的一声,成功将一万元转了过去。   他松了一口气道:“收到了吗?”   白毛将烟抿进嘴里,轻轻点了点头。   景良途:“那那个人...”   白毛言而有信道:“放了他。”   看着那个年轻人终于摆脱了束缚,景良途松了一口气,正欲离开,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白毛笑问道:“美人,要不要来我们这里玩一玩?” 第90章   景良途神情紧张的看着他, 明知故问道:“玩什么?”   白毛好笑的看着他,摊手道:“既然是我们这,当然是玩赌钱啊。”   景良途移开视线,目光无措道:“不, 不好吧。”   “怎么不好?”   白毛用言语来诱惑他:“你想想, 你今天犯蠢帮别人交赌资, 自己损失掉了一万元, 但是你如果大胆一点, 聪明一点, 说不定今天还能将这笔钱给赢回来呢。”   他这样的说辞很有诱惑力,但是景良途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这么说,也不过是想从他手中得到更多的钱。   赌徒赚钱了,庄家会比赌徒更开心, 笑得更疯狂。   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离深渊不远了。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 一言不发,嘴唇紧抿。   许年这个人虽然心胸狭隘, 但是但看面相的话,外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绝对不敢做坏事的人。   就在白毛认为他看起来这么一本正经的人一定会拒绝的时候,景良途开口道:“那我...试一试?”   他身后那个刚刚被打的年轻人露出紧张的神色, 看起来欲言又止,似乎想要阻止他。   但是白毛已经提前揽住了景良途的后背, 开始喋喋不休的夸赞他:“不错不错, 我最欣赏你这种勇敢的人了, 不想别人, 畏首畏尾的,一点都不爽快。”   将钱换成筹码之后,他们两个人很快来到了赌场。   听着这里的喧嚣和吵闹,景良途偏头问道:“这个怎么赌?”   白毛道:“你是新手,那就玩简单一点的,赌大小吧。”   景良途点点头道:“好,那我赌大吧。”   现在赌钱都是高科技,完全不用荷官去摇盅,之间按一下开关,那盅便自动摇晃,盅里面的感应器有自动识别功能,可以直接显示三颗骰子加在一起的数据。   数据显示是12,大于11,景良途赌对了。   白毛笑着说:“可以啊。”   景良途谦虚道:“险胜。”   白毛问:“再来?”   景良途:“可以,这次赌小。”   盅再次摇晃起来,这次显示的数据是6,景良途再一次赌对了。   白毛以为这个人一定会开始渐渐地沉醉于这种赌赢的感觉,迷失自我。   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开心,但是眼睛里面依然很平和,没什么波澜,就好像是赢是输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这个认知让白毛有些意外。   不过他对自己的水平很放心,凭借他对人心的了解,让人对这种赌局上瘾不过是迟早的事。   白毛哄诱着景良途道:“你这么厉害,要不要再来一局。”   这次景良途却拒绝道:“不用了,快到点了,我要回家炖汤了。”   白毛:“......”   是赢钱重要还是回家炖汤重要!   景良途将赢来的筹码收回问道:“这些怎么算?”   白毛目光深深的看着他道:“去指定的地方换钱。”   景良途点了点头,收拾收拾就走了。   他其实对赌场这种地方很厌烦,因为他看过太多太多的赌徒因为这种事情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他也见到有人在孩子在孩子即将读大学时,拿走母亲为孩子存了多少年的学费,去到赌场,然后将钱输了个一干二净。   赌,这个字就像时什么深渊一般,将人的血肉与灵魂吃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了。   赌场就像沼泽,清醒得看着自己慢慢下沉,死亡。   至于这个年轻人,如果他真的是为了救人来到这里,他愿意救他一次,但也不希望他就此再一次陷入进去。   年轻人跟景良途一同走出去时,走在他的身后,小声的道了声谢。   在两个人距离那个禁区有一段距离后,景良途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这个样子的他跟在赌场门口救了自己的他截然不同,气质大变,年轻人吓得不敢出声。   景良途问:“你,应该没有骗我吧。”   年轻人怯怯道:“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了救奶奶。”   景良途:“你的奶奶需要多少医疗费?”   年轻人低下头道:“十五万,亲朋好友们知道这件事情后都对我们家避之不及,我又是个学生,没有经济来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景良途直视着他的目光,似乎在判断他这句话的真伪。   当他从这个年轻人眼中看到那份绝望和无助时,他心里就无比清楚了。   景良途从手机中调出来一个二维码对年轻人道:“你扫一下这个。”   年轻人听到好,慌慌张张地掏出了已经碎了屏的手机,扫描了一下那个二维码。   接着,他发现自己的手机里多了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景良途道:“你奶奶的医药费,我会帮忙付的,但是从此以后,你绝对不能再赌了,听清楚了吗?”   那个年轻人久久没有回答,景良途还以为他不愿意,皱着眉道:“你不会还想...”   下一秒,那个年轻人就冲了上来,紧紧地将他抱住,手臂甚至在轻轻发抖。   景良途还有点懵,想将他推开一点的时候,就听见耳边传来了难以抑制的哭声。   那人边哭边道:“第一次有人帮我啊...呜呜,第一次。”   他这一哭,景良途便无论如何也推不得了。   其实景良途当总裁的时候公司里就有一部分资金用来做慈善,一部分是为了对社会有点贡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为公司营造良好的声誉。   他带着权衡利益的目光去看待这件事,渐渐地便忘记了,做这种事情最本质,也最单纯的意义,就是将处于危难中的人从水火中拯救出来。   景良途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哭了。对了,你叫...”   年轻人抬起眼睛,目光闪烁道:“张言,我叫张言。”   ...   “人找到了吗?”   宋迢坐在办公室里,指尖一次一次的敲在桌面上,空气压抑。   刘燃看着面色冰冷,即将处于爆发边缘的的宋迢,低下头道:“很抱歉,没有。”   敲击声停止,宋迢冷笑一声:“那就继续,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完完整整的给我带回来。”   刘燃看清了宋迢眼中的执念,忍不住道:“宋总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他呢?”   宋迢目光极冷的看着他,寒声笑道:“怎么,你也质疑我的决定?”   刘燃不敢淌这趟浑水,只能道:“没有。”   宋迢目光晦暗的看着许年送给他的那个领带。   你很喜欢钱是么。   可以。   如果你被我找到了,那我就用你最喜欢的方式对待你。   做一次,便给你一次性的钱。   一晚上,不限量。   你一定会,非常喜欢吧。 第91章 56   经历完昨天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后, 身心疲惫的社畜景良途第二天只能照常开店。   为了遮盖他手臂上妖艳的彼岸花纹身,这次他特意穿了一件长袖。   虽然在夏天穿长袖有点反人类, 但是好在店里的空调开的很足, 这么穿也并不会觉得热。   因为是工作日,客人也稀稀拉拉没几个,不愁没钱花的景良途也就乐得清闲, 坐在店里随意翻开一本书看打发时间。   过了不知多久,他听到了有客人推门而入时,清脆的风铃声随着那人的动作摇曳而生。   他抬起眼睛, 正要笑容满面的迎接客人时,却看见昨天在赌场见到的白毛吊儿郎当的走进了他的店里, 手插在兜里, 目光在店内上下打量着, 仿佛在评估他的品味。   景良途见是赌场老大来后,原本放松的表情变得紧绷起来,身体也不自觉的有些僵硬, 连一句客套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毛看着他露出了防备的表情,轻笑一声, 摊开手道:“别害怕, 我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早上没吃饭,想当当你的客人。说起来,你这里有什么招牌的食物?”   景良途审视了他一会,硬着头皮将手边的一本菜单交给了他。   这上面大部分都是一些咖啡甜点的品种, 不过也有一些正餐, 虽然数量不多, 但是在系统的帮助下, 景良途还是能做一点的。   景良途:【话说为什么你在主角家的时候不帮我?】   系统:【反正现在离主角那么远,借用我的力量动点小手脚也是可以的。而且,我不想让你毒死客人,然后任务还没完成就因为这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去坐牢。】   景良途:【.....】   果然,是宋邱祯不配了呗。   白毛看了看菜单,随手指了几样,然后就找了一个离景良途最近的地方坐下,目光始终凝视着他。   景良途被他盯的浑身不适,但是也只能强作镇定,在他的注视下将咖啡豆放入咖啡机磨成粉,将要放在甜品上的水果慢慢切好。   因为紧张,他的手指轻轻发颤,差点没切到自己的手。   虽然他想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但是白毛这个人闲不下来,总是想从他的身上找话题。   白毛:“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啊,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做生意,是嫌钱太多,还是嫌命太长?”   景良途:“我开心就好。”   白毛目光深深的看着他:“我想,你应该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干净单纯吧。”   景良途:“我高兴就好。”   白毛:“......”   这种摆烂式的问答简直无懈可击,除了气人以外没缺点。   白毛的指节屈起抵在唇下,笑道:“你这个人还挺有趣。”   景良途将磨好的咖啡粉放入配备的手柄下细细压实,回答道:“我这个人很无趣,你这么说算是抬举我了。”   白毛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很快,熟悉的风铃声又从门口响起,这里又来新的客人了。   是之前跟景良途搭话的女生。   女生看见景良途后,表情便放松下来,笑道:“店长哥哥好,我又来你这里做客啦。”   景良途的态度则进行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对着她满面微笑道:“欢迎光临。”   顾客就是上帝看起来似乎不是守恒定律,至少在白毛这里不是。   女生原本想选离景良途近的位置坐下,但是她很快发现那个位子已经被别人抢先了。   而且那个人看起来还一身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女生抿了抿唇,选在一个离白毛较远的位子坐下。   白毛似乎存心想搞事,在女生就坐之后,他也站了起来,坐在了女生的对面。   看见他这样无缘无故地靠过来,女生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景良途拳头微微攥紧。   白毛点的餐点做好了,景良途将它们摆在他原来坐的位置上,声音略冷道:“先生,做好了。”   白毛知道他不想让自己靠近她,但是偏要跟他作对,目光含道:“我就想坐这里,你把东西放这吧。”   景良途目光定定的看着他,没有动作。   他寻思着,这个人不会要在自己的店里劝客人去他那里赌钱吧。   他这样的恶徒,说不定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   景良途对这个人放心不下,一心只想把他支开。   为了他客人的安全,景良途皮笑肉不笑道:“先生,还是请你坐到这里来吧。”   看出景良途的不悦,白毛也识趣的摊了摊手,站起身来重新坐了回去。   可能是觉得女生听不懂他们的对话,白毛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对景良途道:“你这样日复一日的过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混吧,我能让你从今往后的生活都过得精彩无比。”   景良途心想为了躲债而四处逃亡确实是挺刺激精彩的。   他抬眸问那个一直试图鼓动他的白毛:“你叫什么名字。”   白毛笑道:“穆丘。”   景良途问:“喔,请问我可以报案吗?”   白毛:“...你胆子可真大。”   他伸手攥住景良途的衣领道:“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不过你最好清楚,我虽然对待美人格外有耐心,但实际上我的耐心并不多。”   景良途目光平淡的看着他。   他知道,在原世界线的许年就是这样一步步的在赌场老大的诱哄下毁掉了自己的未来。   那么按照原剧情线,他接下来也要慢慢地表现出一副被穆丘洗脑了的样子。   他常常地叹了一口气道:“昨天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请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和客人。”   穆丘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道:“我只是想让你领教一下一种崭新的生活方式。”   其实穆丘那里并不缺客人,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希望这个人来到他的赌场,同他一起沉沦。   他想将这个干干净净的人给污染殆尽,让他变得跟自己一样污脏。   因为只有同道之人,才能成为他的朋友。   为了他的加入,他甚至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威胁道:“你应该也不希望我对你的客人做些什么吧。”   话都说都这个份上了,景良途只能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慢慢阖上眼,深吸一口气道:“不要动我的客人。”   穆丘轻笑道:“那我期待你的加入。”   *   在景良途离开了不知道多少天之后,宋迢目光幽暗的看着他的房间,心中的阴暗面与日俱增。   他甚至想着,许年最好从现在开始就早一点找到他,否则,再相见的时候,他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将他弄伤。   他不希望他们两的关系发展到那种局面。   在长久的思索中,他想到了一个人。   贺岐。   他会不会知道点什么呢?   第二天。   贺岐正在自己精心挑选的公司里当前台,并且物色着自己下一个狩猎对象。   只不过这些天他一直都没有找到好的勾搭对象,单手撑在脸上,正兴致缺缺注视着大门的位置。   这时,一双皮鞋踏了进来,阅货无数的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双名牌鞋。   他眼前一亮,目光顺着那人笔直的双腿和宽肩窄腰的上身看去,最终定格在他的脸上。   可是,当他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模样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时宋迢。   因为心情不好的关系,他的面色阴沉这,周遭都散发着一股低气压,让他觉得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要被抽干。   他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   而且,还是直奔自己。   贺岐僵硬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终,宋迢最终停留在了他的面前,面色压抑的看着他:“许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贺岐有点傻眼:“许年?我跟他很久没联系了,他怎么了?”   宋迢的眼眸深邃,目光如墨一般黑沉。   “他离开了,我找不到他。”   听他这么说,贺岐就更惊讶了:“他都走了你还想着他?”   宋迢冷冷道:“他把我钱骗走了。”   贺岐:“......没想到他胆子还挺大的,连你的钱都敢骗。”   虽然平时跟许年不对付,但是贺岐想着如果真的把可能的地方告诉宋迢,那么许年还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怕闹鬼,怕许年万一被人整死了会午夜梦回的报复他。   故而,他还是选择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你也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如果他走了,那自然也不会告诉我。”   宋迢目光深深的看着他道:“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对他的了解,他过去生活在什么地方,他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有没有在无意识的时候透露些什么。”   这样的地方,贺岐还真知道一个。   许年曾经有一个亲戚在一个地方赌钱赌赢了,赚了好几百万,可是在那之后他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去向。   但是在许年的潜意识里,这个地方就是可以让人一步飞升的地方,而他的那个消失的亲戚也只是因为不想跟家里人分杯羹,所以去别的地方逍遥自在了。   如果许年真的会从宋迢这里骗钱去一个地方,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这里了。   贺岐不知道他在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宋迢也在敏锐的观察着他的微表情,最终沉声道:“你应该想到了些什么吧?”   闻言,贺岐很快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迢却已经不再像跟他争辩,直接道:“帮我,我给你五十万。”   贺岐:“......”   对不起了许年,不要恨我。   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第92章 57   景良途完全不知道宋迢正在向他逐渐逼近, 单纯的他以为自己现在只有一条自我堕落的剧情要走,而且这条剧情线还没有主角监督, 他完全可以自生自灭。   对危险毫无所查的他还在想着要怎么跟那个叫穆丘的白毛周旋。   不得不说这个穆丘好像真的盯上了他, 每天都不余遗力的来他的店里给他施压,有时候还不顾他的阻拦跟他的客人搭话,每一次都把景良途吓个够呛。   他似乎铁了心的想让自己跟他一起在一个道上混。   据说人要花费21天才能培养一个好习惯, 但是堕落只需要一天。   穆丘相信只要一天一个坏习惯,许年迟早变得跟他一样混蛋。   ....   当穆丘拿出一支好烟递在他的手中时,景良途目光深深地盯着那跟香烟看了很久。   在景良途看着的功夫, 穆丘已经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点燃,对着满天的青云吞云吐雾, 转眸看见景良途毫无动作, 笑道:“怎么了, 你不会吗?”   虽然原主以前装小妖精的时候也会抽烟,但是景良途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段剧情,而且, 他并不喜欢烟味,很不喜欢。   当这支烟被强行递在景良途的手中时, 他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反感。   看出他的抗拒, 穆丘难得宽容了一次:“好吧,不喜欢就不喜欢,我给你这个特权。”   但是敬业的景良途却摇了摇头,他从身边的人手里借了个打火机,用手拢着火口挡风, 嘴里叼着那根香烟, 借着火焰将它点燃了。   因为实在是不熟练, 他才抽了一口就控住不住的咳嗽起来, 咳出了眼泪花,感觉非常不舒服。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刺鼻呛人的东西会有人喜欢。   反正要是他当总裁的时候有人敢逼他抽烟,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暴打一顿。   被呛的流眼泪的景良途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人都在用看待猎物的目光注视着他,好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他变成他们的同类,变成一个利欲熏心,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人。   这个自我堕落剧情点实在是不好走,至少对景良途来说是这样。   因为他一直是一个不停为自己寻找希望的人。   不过,只是跟他们逢场作戏而已,已经经历了两个世界的景良途觉得完全可以hold住。   现在,就让他放飞自我,开始狂炫演技吧。   ...   景良途不愧是看过无数乱七八糟的的总裁,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尤其是现在,他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跟大家迅速混熟。   只不过景良途清醒自己跟这些人只是逢场作戏,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咖啡店,又怕自己的客人不小心看到自己在这里,影响他咖啡店的形象,他还特意给自己准备了黑色的口罩,帽子,必要时脸墨镜都要戴上,美其名曰防晒。   虽然赌场里的人都看不过去,但是穆丘倒是也没阻止他,于是他这种装扮就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他白天在店里开店,傍晚将店关了,收拾好装备,准时“变坏”,感觉生活规律又刺激。   有些时候他会倚在门框那里跟其他守门的人讲冷段子。   比如今天,他象征性地拿着一根电子烟,后背靠在贴着花花绿绿的宣传单的墙上,斜眯着眼,笑着问他们:“你们知道为什么高速公路要叫高速公路吗?”   看门的人盯着这个天天啥事不干就爱搞笑的活宝,纷纷无奈地摇头说不知道。   景良途道:“因为有一只公鹿,它越走越快,最终变成了高速公路。”   守门人:“.....”   景良途说着说着大概也是被自己尬到了,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但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动了。   因为他一转眸,就在巷子口那里看到了一道极为熟悉,他绝对不可能认不出的身影。   宋迢。   ...   宋迢在贺岐的透露下,一早就动身来到许年可能会去的城市。   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无功而返,但是他没有办法错过这个可能性。   他已经太想太想他了,不想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他处理完工作的时候就迅速的往这里赶来,一点工作都没有耽搁。   因为景良途断绝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重新开始,所以刘燃也没有办法将宋迢的动向告诉他。   故而,这一次的抓包就发生的这么突然。   宋迢来到这个城市后,时间已经临近晚上,他没有给自己找下脚的住处,而是一路来到赌场的方向。   贺岐说,他如果真的拿到钱的话,可能就回去赌场利生利。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他刚一脚踏入这个巷子口,那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那个人斜倚在墙上,手中拿着一根烟,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颓靡的气质,嘴角却挂着笑,正神采飞扬的跟人说着什么。   他穿着无袖的上衣,外面松垮地套了一件外套,穿的很不规矩,外套穿了仿佛没穿,大半条手臂都露了出来,上面甚至还有一个艳丽的彼岸花纹身,它覆在他冷白的皮肤上,红的格外妖艳。   宋迢没想到再见到他时,那个人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概是曾经的他伪装的实在是太好了,他一直以为他很乖,很冷,以至于每次做的时候,他都尽量温柔,生怕弄疼了他。   虽然看过那张照片,但是只是定格在照片上的画面却无法给他一种视觉真实感。   只有此时此刻,当他真的看见这样的许年后,才会一时之间觉得看不清这个人,看不清过去的那段时光里,他到底有多少伪装。   终于,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视线看了过来,眼眸震颤,身体僵硬,仿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秒,那个人仿佛将他当作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从门口的那两级台阶上一跃而下,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飞速跑去。   两个守门的人摸不着头脑,就看着将许年吓得拔腿就跑的人紧随其后的追了过去,这俩哥们深知逃跑经验,根据他们科学的评判和专业的目光,他们合理怀疑,许年应该是逃不出这个人的手掌心了。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不过做他们这行的人一般都到处树敌,所以这种你追我逃的一幕上演在他们之中的任何人身上都不奇怪。   至此,他们也只能在心中为景良途默默祈祷,希望他被逮到之后不要太惨。   *   景良途顺着小道一路狂奔,企图利用地理优势将身后的人给远远甩开,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他来这里除了进赌场之外别的地方一概懒得逛,消极怠工,导致他其实压根不熟悉这里!   所以当他在转角处发现前面没有路,而是一个高高的围墙时,他终于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开始怀疑人生了。   主角的光环普照大地,他一个反派无处可去。   他此时此刻,双腿紧张地发颤,脑子也转不过弯来,什么也无法思考,只有三个字充斥在他的脑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尽管情况如此绝望,景良途也并不悲观,他在心中疯狂地祈祷着宋迢还没有追上来,遂紧张地转过身来,下一秒,就看见一米八几的宋迢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垂眸看他。   景良途心中闪过几个字——   那都不是事×   吾命休矣?   他想原地下跪,抱着宋迢的大腿高喊一声“好汉饶命!”   但是现实中,他的舌头仿佛打结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但是与生俱来的求生欲却在不停的催促他说点什么,弄得他脑海里天人交战,最终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景良途!你这个傻逼!   他还能来干嘛!讨债呗!   难道还能是来跟你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吗!   看着宋迢的脸色越来越黑,景良途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别打我,我...我还钱就是了。”   没想到这第一面,宋迢既没有谈钱,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而是目光危险的看着让,咬牙道:“你居然进赌场,你知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景良途:“......”   当然是坏人待的地方。   他低下头道:“我还你钱就是了...别的事,你就别管了。”   下一秒,他的衣领就被宋迢狠狠揪住,他身体不稳,一个踉跄跌在了宋迢的怀里,撞到了他温热的胸膛。   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怒火,心惊胆战的想:他不会想揍我吧?   宋迢目光锋利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寒声道:“许年,你是不是真想把自己玩死?”   景良途像个鹌鹑一样缩起脖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他不占理,打辩论也打不过,只能老老实实挨训。   但由于他不是本心如此,只是按照剧情线的发展行事,所以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负罪感。   他越是这样,宋迢的表情便愈发不好看。   他冷笑一声道:“许年,你很喜欢钱么?”   景良途左右为难,这种东西可以昧着良心说不吗?   宋迢目光深深的看着他:“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不过很可惜,你这次真的惹我生气了。”   他眸光晦暗,嗓音低沉:“以后,你可能要吃点苦头。”   景良途颤声道:“不...不好吧。”   宋迢轻笑道:“你逃走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样会给你带来什么? ”   带来什么?杀生之祸?   景良途有点怂:“我觉得我们还是文明一点,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你要是觉得气不过,我现在就想办法把钱还给你。”   QvQ关键时刻还是命重要啊。   宋迢眯了眯眼:“我在乎那些?”   他低下头来,目光与景良途平视,目光晦暗道:“我的精神损失,需要你这个罪魁祸首一点一点偿还。”   此时此刻,一心以为宋迢就是来讨钱的景良途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   一路上,他被宋迢提着衣领往外走。   景良途用无助的目光看向那两个看门的人,但是这两个人守门这么多年来也算是识人无数,他们从宋迢的衣着和气势上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好惹的对象,只能用目光告诉景良途,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   宋迢随意找了个酒店,匆匆结了账就拖着他往楼上走。   景良途这次真的害怕了,疯狂给自己辩解道:“我只骗了你一半!我真的开了一家咖啡店!你是股东!你是我的大股东!”   宋迢却微笑着看着他,目光寒冷:“现在说,晚了。” 第93章 58   景良途被毫不怜惜地推在了床上, 他勉力支撑着自己,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宋迢已经率先压了上来, 力道是那样的大, 好像想永远将他困在这里似的。   宋迢低下头来, 想对待热恋中的情人一般亲吻着他的脖子,但是却蜜里藏刀。他的犬牙像什么利刃一样,咬在景良途脆弱白皙的皮肤上,没有破,但是痛意和惧意却刻骨铭心。   待宰不宰的羊羔是最恐惧的了!   宋迢的眼睛腥红一片,里面充斥着刻骨的执念和汹涌的欲望。   洪水的治理不能靠堵, 只能靠导,否则, 那滔天巨浪会将堤坝彻底冲垮, 那种冲击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有一瞬间,景良途真的以为宋迢想将自己弄死在床上。   景良途颤声道:“宋迢...我把钱还给你, 你放过我吧。”   宋迢的指腹蹭过景良途的嘴唇, 仿佛对他刚刚说过的话有些不满, 冷笑道:“你当真觉得,我找你,是钱的问题吗?”   这个问题,就跟对象问自己哪里错了, 但是景良途除了这个之外, 死活也想不明白。   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 反正先道歉再说:“宋迢,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你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迢却对他的话置若旁闻,仿佛此刻就是要用疼痛给他好好长个教训,叫他以后再也不敢胡来。   这场单方面的拉锯战,景良途根本没有一丝胜算。   意识到处境无法改变的景良途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他奋力的想将宋迢推开,但是他跟这个精力旺盛的小狼狗比起来真的没有什么太多的力气,纵然已经使尽浑身解数,却依然被他轻轻松松的压制。   他的那些年龄和阅历在这无可撼动的体力差距下,终究变得一文不值。   景良途放弃挣扎,翻过身来想要逃跑,却被宋迢无情的拉了回去,目光里是腥红的,填不满的欲望。   他嗓音沙哑道:“想要钱,就别逃。”   景良途哭着道:“我不想要钱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要钱了。”   “喔?”   宋迢轻笑一声,附在他耳边道:“可是已经晚了,亲爱的。”   破旧的酒店里,老旧的窗户渐渐不堪重负。急风不停的拍打着脆弱的玻璃窗,在这粗暴的冲撞下,窗户痛苦地发出“吱呀”的鸣叫。   夜晚似乎格外漫长。   ...   景良途醒的时候感觉自己下半身都快没有知觉了。   他的眼底乌青,昨晚不知道熬了多久宋迢才放他睡觉,每次都是睡着了又被他弄醒,被倒腾来倒腾去,久久不得入睡。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何止是下半身没有知觉,上半身也动不了了。   鬼压床啊!!!   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   比起鬼压床,他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抱住了一样。   他猛地转过脸来,看见了光裸着上半身睡在他旁边的宋迢。   宋迢一向精力旺盛,每天早上醒的都比自己早,晚上也精神的要命,就好像他完全不需要睡眠一样。   景良途近距离的看着他的睡颜,竟有些享受这样安安静静的时刻。   宋迢生着一张完美的脸,他继承着父母优良的基因,更是一个天才,家境优越,才华横溢,拥有极高的决策管理能力,天生就是要在生意场上卷起风云的人物。   可是他怎么就好死不死的盯上自己了呢?   嗯,这一届的主角可能眼神都不太好。   景良途静静地注视着宋迢纤长的眼睫,还有他眉宇间严肃的沟壑,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糟糕的梦。   正在他看的入神的时候,宋迢低沉的嗓音响起:“你还想看多久?”   景良途吓了一跳,惊得连忙想从床上坐起来,可是他轻轻一动腰就疼的受不了,龇牙咧嘴的疼。   宋迢伸手将他的腰环住,目光晦暗:“怎么,还想逃吗?”   景良途哪里敢,他欲哭无泪道:“我只是想活动活动。”   宋迢淡笑一声:“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如果你下次还敢逃,我一定会把你的腿打断,将你牢牢的锁在家里,永远无法逃离我的身边。”   景良途被吓得浑身僵硬了一瞬。   其实这次遇见宋迢,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变化。   以前的宋迢会在威胁完他后在他的脸上轻轻地亲吻一下,虽然他几乎每次都会躲开,但是那时的宋迢显然是不敢真吓着他,每次都不至于做的太绝。   但是现在一切却完全不同了。   他似乎真的要用实际行动将这句威胁牢牢地烙在他的心里。   故而,除了身体的亲密接触之外,他的表情冷的像冰块一样,几乎要将景良途冻伤。   这让他不得不相信宋迢话里的真实性。   当然,比起这个,景良途更担心的事宋迢打算接下来怎么对付自己。   送自己去监狱,还是怎么做。   想到昨晚被粗暴对待的经历,景良途压根不敢看他,清醒时的宋迢周身散发着低气压,他尽量移开目光,不敢跟他对视。   宋迢却用手钳住他的脸颊,冷着一双眸子确认道:“你应该已经清楚后果了吧,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是你将我往绝路上逼。”   景良途的眼睫轻颤,不解道:“你知道我本性难移,知道我骨子里不是个好东西,为什么还要留我?”   宋迢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末了,他笑道:“比起把你交到别人手中接受惩罚,我更喜欢亲自教育你。”   景良途:“......”   请把我交给别人,谢谢。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你在这里不管不顾的折腾我的腰。   *   宋迢替景良途准备早餐时,景良途还躺在床上久久不愿起身。   古人云,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再瘫一会。   因为无聊,他颤巍巍地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上已经有了好几个未读消息,景良途一打开就看见穆丘问自己现在在哪。   景良途一看这个时间,眼睛一眯,心想现在还没到晚上,他不至于现在就去赌场啊。   而且现在宋迢待在这里,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了。   除非昨晚的事情他想再经历一遍。   昨天景良途被宋迢带走之后,姗姗来迟的穆丘在赌场没有找到景良途,以为他那天故意不来,正想去咖啡店找他,就听看门的人向他汇报,他要找的那个人已经被一个没见过的人带走了。   穆丘心下一沉,听到这个情况,居然也没觉得意料之外。   毕竟,许年的气质给他一种,这个人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感觉。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法明晰现在许年到底正在经历什么。   他不停的给这个人发消息打电话,但是对方已经关机了,他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遇事一向冷静的他彻底陷入了慌乱。   好久,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   宋迢想要立刻带景良途回家,但是景良途还惦记着自己的任务,央求着宋迢能不能在这里多待几天,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宋迢最近公司里也没什么工作,姑且可以陪景良途再胡闹几天。   景良途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还特意带他去了自己开的那家咖啡馆。   到了地方,宋迢观察了一下店面:“这里就你一个人打理?”   景良途自豪地点了点头。   宋迢:“食物也是你自己做的?”   景良途点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了什么,又飞快摇了摇头。   宋迢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他沉声道:“许年,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景良途心想自己真的冤枉,之前在他家不会做饭真的就是他的真实水平。   他以为在这里遇不到主角了才会靠系统来作弊的!   宋迢看着这规模不大的咖啡店,轻笑道:“你就舍不得这种地方,跟我回去,你想开几家都随意。”   景良途:“你不懂,我开的是一种情怀。”   宋迢眯眼看他,眉头微皱:“依我看,你只是想逃开我吧?”   景良途:“......”   话不要这么说,这么说就伤感情了。   虽然他心里这么想,但是作为反派,他只能将目光移开,保持沉默。   其实他以为只要自己表现的足够坏,足够可恶,主角就会将他当作十恶不赦的反派,同他针锋相对。   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想的太多了。   当他每一次试图逃开他时,宋迢都会将自己狠狠拉扯回去,像对待不听话的孩子一样,会用行动狠狠教育他,但是绝对不会放弃他。   这,可能就是主角的肚量吧。   不过好在现在宋迢的心情还很平静,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泡一杯香浓的咖啡,然后他们俩就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谈。   最理想的结果就是他带走他的钱,然后他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待到世界结束。   他从橱柜里拿出咖啡豆,正想将他们磨成粉,一转身,他就被宋迢抵在了橱柜上,距离挨的极近。   景良途眼睫纤长,眼眸轻颤。   宋迢的目光压了下来:“昨天看你,学会了抽烟,纹了纹身,穿着那种衣服,跟那帮人厮混,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终于还是问到这个了吗。   景良途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道:“我...我只是想试试不一样的人生。”   宋迢目光危险:“你这是自己往深渊里跳。”   景良途抬起眼眸看着他:“宋迢,你知不知道,你所认为的深渊却是某些人的日常。”   看着宋迢严肃的目光,景良途被吓了一跳,但是他稳了稳心神,继续道:“宋迢,我们俩的人生终究不能在一条轨道上,只要你不淌进这块泥潭里,你就可以继续做你的天之骄子。”   “我真的,无法用同路人的目光看待你,在我心里,你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我的不堪和肮脏,自甘堕落对我来说反倒是最轻松的选择。”   他低下头道:“你...不要再管我了。”   “不管你?”   宋迢寒声道:“许年,你在惹怒我这方面,可真的是造诣颇深啊。”   “你听好,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会绑住你的手脚,将你扔进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一辈子,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样的手段才叫真正的不堪与肮脏。”   他的手掌抚在景良途的脸庞上,声音近乎病态:“我会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这样的宋迢让景良途忍不住的想要后退。   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宋迢将他的身体按在了桌子上。   这种手段很阴险,因为在腰腹力不够的情况下,景良途无法靠自己的力量从桌子上挣扎起来,他的两只手腕更是被紧紧的压制着,无力起身。   只能任由宋迢就这样霸道地亲吻着他的脖子和脸颊,只是他愈来愈过分,甚至还想动手解开他的衣领。   景良途气的憋红了脸。   做这种事情也要分清场合啊喂!   这是他的店!他的咖啡店!   那么大那么大的透明的玻璃窗看不见吗!   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得见!   “宋迢!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   景良途卖力的挣扎起来,可是怎样都不得要领,越是挣扎,宋迢眼中的欲念变越是深刻。   万一这个时候要是来一个客人...   他该怎么办...   可是有些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他心神颤抖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风铃声响彻在整个屋子。   门被不知什么人给推开的时候,景良途终于闭上了眼睛,他甚至没有力气去看是谁进来了,眼角此刻滑下一滴羞耻的泪水。   啥也没有,啥也不是。   造孽啊! 第94章 59   “许年?你怎么会?”   进来的客人听起来语气十分的震惊。   但是这个声音是....   穆丘!   景良途吓的想站起来, 但是他眼下的处境似乎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他的手腕被压制着,腰力也不够,根本没有办法从宋迢的身下挣脱出来。   所以, 现在的他自然也没有办法看见穆丘的表情。   但是宋迢的目光却无比清楚的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犹如狼一样汹涌的占有欲。   不知为何, 虽然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景良途依然感受到了炭烤一般的火烧感。   “宋迢...你先放开我。”   宋迢往景良途的脸上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慢慢地松开他的手腕。   景良途趁机直起身子,双手撑住自己从桌子上起来,白皙的手腕上有两行清晰的红痕。   他回头一看,发现穆丘正用一种很凌冽的目光看向他们这里, 又或者说是看着宋迢。   景良途不明白这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大的火药味。   气氛一直僵持不下,景良途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良久, 穆丘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景良途很难用简单的三言两语来说清楚自己跟宋迢的关系。   他一方面是他的小妈, 一方面有是他的学长,一方面是骗了他钱的混蛋,另一方面是跟他有过更深入关系的...   总而言之, 嗯, 很复杂。   宋迢轻笑一声, 伸手揽住景良途的腰,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目光冰冷的看着穆丘,寒声笑道:“我跟他如何, 同你又有什么关系?”   景良途觉得从严格意义上来说, 他俩现在处于穆丘的地盘, 宋迢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对, 别说是景良途,他们两个人可能都走不掉了。   所以他嘴唇小心翼翼地凑近宋迢的耳朵,低声劝说道:“这个人是这附近的赌场老大,指不定会用什么暴力手段,小心点啊。”   宋迢闻言,只是垂下眼帘,轻声问道:“他对你使用过什么暴力手段吗?”   景良途想了想道:“这倒是没有。”   宋迢抬起眼帘对穆丘道:“我是他的男朋友,以及未来的伴侣,你有什么意见么?”   景良途:“.....”   我有意见!   什么时候的事!   穆丘的眸色越来越晦暗。   他现在的心情很奇怪。   这种感觉...就像是刚刚才发现的宝贝其实早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的感觉。   总而言之,这憋屈的感觉令他感到十分恼火。   看出穆丘眼中的不快,宋迢目光微冷。   他大致明白这个人已经对许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倘若他再晚来一步,不知道被他放在心上日思夜想的人会不会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了。   那种结果,他想都不敢想。   这样的可能性让他在某一个瞬间丧失了许多安全感,他将景良途揽的更紧,他们胸膛挨着胸膛,仿佛就要用这种灼热的温度让景良途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到底是谁的人。   宋迢低下头来,看着景良途的眼眸,嗓音低沉道;“虽然你这些天很不听话,但是我会等把你带回家后再好好教训你。”   这句话不知是同谁说的,仿佛是在对穆丘宣誓所有权,又好像是对景良途的恐吓。   景良途吓得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不敢看他。   穆丘目光幽暗地往这里看了一眼,轻笑一声道:“许年,你要从我的赌场里退出吗?”   有宋迢在这,景良途也只能点了点头。   穆丘的眼睛狭长,眉眼锋利,里面看起来充满了狡猾的算计。   这种人光看外表就极为危险,景良途知道跟这种人打交道绝对不能同强硬的手段,可是现在这个形式他也不可能当着宋迢的面忤逆他的意思,实在是进退两难。   见景良途拒绝的态度明显,穆丘沉声道:“好,很好。”   他转身离开,手刚触碰到门把时,嘴角带着一抹危险的笑容:“不过许年,你要清楚,我这里的规矩,就是从来都没有好聚好散。”   景良途心中一惊。   穆丘转过头来,目光令人胆寒:“你的老师应该教过你,有些路一旦走了,就没有回头路。”   宋迢的表情也同样寒冷:“那么你的老师是不是也教过你,有些人,你动不得。”   气氛瞬间剑张跋扈了起来,景良途夹在他两中间,感觉有点冷。   这种感觉确实让人慌乱又紧张,但是景良途仔细一想,他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什么样的威胁和伤害都不会持续一辈子,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而且从现在的处境上来看,穆丘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也对,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而他身为反派的劫难,也不会就此停止。   看来这个世界线并没有因为宋迢的到来而发生崩坏,因为他这个反派依然处于危险之中。   穆丘走后,宋迢将景良途的脸转过来,眉眼压低,嗓音低沉:“你看看你来这里都招惹了什么人?”   景良途低下头来乖乖认怂,对于宋迢的话也并没有反驳。   宋迢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冷声问道:“你是来到一个地方就要依附一个这里的强者吗?”   景良途:“......”   此话从何说起啊大兄弟!   他真的只是来这里认认真真走反派自生自灭的路线啊!   但凡你不来我可能就在这里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不过原主之前劣迹斑斑,主角这样怀疑似乎也并非不可理解。   只是宋迢的下一个问题就更让人惊讶:“他,应该没有碰过你吧。”   他抬起眼睛,目光委屈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这种人!”   宋迢就这么看着他,低下头来,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他。   感觉到有些危险,景良途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不敢看他。   下一秒,宋迢温热的嘴唇就贴了上来,但是这次的吻同往日相比却截然不同,景良途的第一反应是疼,带着血腥的味的疼。   被咬破了。   景良途感觉承受不住,他奋力地伸手将宋迢推开,虽然足够迅速,但是嘴唇上还是感受到了一股血腥味。   景良途用手背擦拭嘴唇上的血迹,唇角留下了一点淡淡的血痕。   宋迢的声音不容置疑:“收拾收拾,跟我回去。”   景良途捏了捏拳头,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   宋迢跟着景良途来到了他在这里的住处。   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的简单,并没有被精心的装饰,灶台也是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来都没有被动用一般。   这样的房间,就像是房间的主人并不打算在这里旧留,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这样的猜测让他感觉到十分的不安。   按道理来说,他从自己这里得到了这么多钱,想要一个豪华奢侈的生活环境并不是难事,但是很显然,这里的布置十分单调,就好像只是一个用来睡觉的地方。   其实景良途本来想的就是自己在这里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噶了,那么就算把这里装饰的再精美,也掩盖不了他迟早都会离开的本质。   到时候,他大把大把的财富不知道就被哪个孙子占了便宜。   这样的投资回报率可太亏了。   只是景良途没有想到,宋迢居然会这么敏锐,单单只是看见他的房间布置就能猜出他的心思。   景良途的用品并不多,除了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和衣物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宋迢有时候都要怀疑他骗走钱到底是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找个借口逃离自己,顺便让自己憎恨他,以此来达成他的目的。   但是唯一能确认的一点是,这个人并不喜欢他。   所以才会这么轻易的从他身边逃开,并选择这样极端的手段引起他的反感。   宋迢精通数学,但是对于如何让许年爱上自己,他真的是使尽浑身解数也难以做到。   更可悲的事,他甚至都看不懂这个人。   这也难怪,他至今只能用那些强迫的手段将他留在身边。   只是倘若什么也不做,他就只能看着他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若是做了,也不代表不会激起这个人的反骨,促使他更快更决绝的离开他的身边。   这种两难的感觉令他无奈,令他难以忍受。   ...   景良途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还在思考着这个世界的剧情线该如何发展。   景良途:【系统,这样的偏误会导致我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吗?】   系统:【不会,我们目前还没有这样的先例,世界线会将错误的剧情自动修复。】   景良途感叹道:【我真想到主角会千里寻我,揪我回家,唉,真是一点也不友善。】   系统:【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还能站着已经是他太过仁慈了。】   景良途:【?】   你到底跟谁一头的?   正思虑间,景良他的手机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看着正在楼上帮他整理东西的宋迢,景良途皱着眉接听了这个电话。   对面的人是张言。   他在赌场门口救下的那个年轻人。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很浓重的哭腔:【许哥哥,我爸爸抢走了我奶奶所有治病的钱去还他的高利贷,我该怎么办...】   听见这样的情况,景良途心中一紧。   为什么总有一些人不戒贷戒赌,还要拖累他一家人跟着他受苦。   景良途气不过,问道:“你现在在哪?”   对面停顿了一会,声音有些古怪道:【我...我在医院。】   景良途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但是于情不理,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确认一下情况。   他看了一眼楼上,心想他这样一个反派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关心别人的死活确实很不合理,这件事情他决定还是自己偷偷摸摸去做。   在宋迢下楼之前,景良途偷偷摸摸的跑出了屋子。   他本想解决完这件事就赶快回来,但是当他走到半路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一种诡异的,被跟踪的感觉。   糟糕的是,他走的这个地方人流量极低,很少见到人影,更别说人员密集的地方了。   景良途坚信自己的感觉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于是他在认真听了一会动静之后,脸色一冷,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果然,很快,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明显的脚步声,而且听起来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当他跑到转角时,突然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还没有看清楚对方是谁,景良途就被一块带有□□的手绢捂住了口鼻,很快便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穆丘伸手接住了景良途滑落的身体。   他目光幽暗:“我说了,我们不会有好聚好散。” 第95章 60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漆黑的房间。   他身处的环境十分的陌生, 窗帘被紧紧拉上,窥不见一丝光,让人的安全感疯狂丢失, 心中十分不安。   景良途忍着头脑昏沉从床上坐了起来, 抬手捂住额头,眉头紧皱,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自己处于何种境地。   当意识慢慢回拢时, 景良途慢慢想到自己在去找张言的路上被不知什么人给带走了。   “醒了?”   景良途浑身一个激灵, 睁大眼眸转过头来,看见穆丘倚着墙站在他的背后,双手抱臂,长腿微屈。   “是你?”   景良途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种地方?”   穆丘见他醒了,放下胳膊, 一点一点朝景良途靠近。   景良途因为刚刚才吸入了那种麻醉物质,身体发软,没有办法立刻逃跑, 只能目光紧紧地直视着他,用眼神谴责他的这种行为。   见他这样抵触, 穆丘无奈地摊手道:“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不是吗?”   景良途眉眼微敛:“你就算这样做, 又能得到什么机会?”   穆丘轻笑道:“起码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了不是吗?”   景良途不想看他, 偏开了视线。   穆丘却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不让他逃避,他俯下身子, 目光尽量与景良途齐平。   “别害怕, 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眼眸中染上了一些笑意:“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这待一阵子。”   景良途眼睫颤抖了一下, 问道:“为什么?”   穆丘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手指抚弄着他的额发:“我好像,已经不满足于你只做我的小弟了。”   景良途声音微冷道:“怎么,你要给我升职吗?”   穆丘:“......”   他轻笑一声:“你在破坏气氛这方面,还真是造诣颇深,无比精通啊。”   景良途心想,他要是在这方面造诣不深的话,不知道要被主角逮到床上欺负多少回了。   为了不让话题转移到更加危险的方向,景良途沉着脸色问道:“张言的那通电话,是不是你们的手笔。”   穆丘笑了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侧,慢悠悠地回答道:“是,也不是。”   见景良途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穆丘的目光也变得温柔下来:“我知道你被骗了不好受,但是你知道,有些时候,我们这种人为达目的就是会不择手段。”   他的眉眼含笑:“太过单纯的话,你会受伤的。”   景良途并不是被人骗过一次就会觉得脆弱的不行的小孩,当总裁的那些年,总有被人坑骗的时候,如果他遭受一次打击就心态全崩的话,那么他的生意也就不必做了。   所以,就算张言骗了他,他也不会在这里哭的要死要活的,只是脸色也并不好看,心里憋了一股气,总在想自己究竟哪里对不起他。   大抵是为了留存住景良途心中的那些善良,毕竟这个人单纯善良的时候是最可爱,最让人觉得舒服的时候,他不想将这样的他给毁掉。   穆丘开始善心大发安慰起他来:“虽然你被骗了,但也算是长了一次教训不是吗?”   景良途完全没有被安慰到,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   穆丘极少有安慰人的时候,但是眼前这个人可以让他破例。   他轻笑着,对着景良途继续道:“你要知道,出入我们赌场的,能有几个好东西。张言他父亲就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所以连带着也将他教坏了。这次他父亲被高利贷威胁,如果不快点还钱,不光是他爹,连他同他的奶奶也要一同遭殃。”   “不过我善心大发,不想看你救下的人被人打死打残,就好心救了他一次,代价就是,他得帮我一个小忙,在必要的时候,给你打一通电话。”   景良途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你了。”   知道景良途的心情不愉快,穆丘笑道:“你放心,我顶多不会让那边的人把他弄死弄残,他该吃的苦头还是要吃,该有的教训还是会有。”   景良途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明朗起来,他只是觉得可惜。   张言那么努力的想救他的奶奶,景良途还以为他会是好孩子呢。   又或者说,只是在诸多考量之下,他会选择放弃自己。   别人的命,到底是不如自己的命值钱。   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景良途不想花费心思去想这些,越想,他的头就越疼。   他干脆翻身倒在床上,捞起被子将自己蒙住,连脑袋都不露出来,把自己包成了茧。   这确实是一个防御性很强的姿势,穆丘觉得可爱,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尽量说点什么帮他缓和心情。   当然,如果他的手不去碰他就更好了。   景良途不堪穆丘的骚扰,扯开被子就红着眼眶道:“能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地休息一会?”   穆丘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轻笑一声道:“当然可以。”   他还是第一次看这个人这么暴躁的时候。   看来确实是不能将人逼的太狠,毕竟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穆丘终于不再有别的动作,景良途背过身去,揪着枕头想着,宋迢要是一下楼发现自己不在,会不会生气。   毕竟他大老远的过来逮自己,结果自己转手就给他玩了一个金蝉脱壳,就是这么刺激,就是这么任性,到时候要是被抓了,那么到时候要么表演生死大逃杀之速度与激情,要么表演铁门铁窗啊铁锁链~   哪一样想想都发怵啊。   还是想办法尽早回去吧。   .....   这些天来,景良途的行为日常都受到了限制。   他活动的地方似乎只有这么一小片,就算要出去也是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比如警方会将自己跟囚犯用手铐扣在一起,景良途每次出门也必须跟穆丘成为连体婴儿。   景良途只有一个想法:溜狗呢?   本着要么你溜我,要么我溜你的原则,景良途每次在外面活动的时候都大步流星的,试图扯着穆丘走,但是后来他发现,由于自己运动量不足,在这样一番激烈的竞走下,很快他就成为了被溜的那个,真可谓是奇耻大辱。   除了日常活动之外,就连饮食也同样受到了限制,比如每次吃饭时他都要在旁边看着,似乎是怕他把自己撑死,或者把碗私留下来留作割人的碎片。   总而言之,这样的日子让人感觉活在了监狱。   虽然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内心却十分煎熬。   景良途觉得这样去不行,如果一直在穆丘的监控范围内,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终于,这日,景良途决定豁出去了。   他算好穆丘每日会来的时间,然后提前在门口边藏好,后背紧紧贴着墙,试图在穆丘走进来的那一刻将他打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景良途的掌心已经沁出了汗。   终于,在他心里压力快要飙升到顶峰的时候,他看到他一直等待的门把手,终于小幅度的转动了一下。   来了!   在那人推门而入的时候,等待多时的景良途目光锐利的瞄向他的脑袋,准备给他防不胜防的一击。   孰料对方的动态视力极强,在景良途的拳头碰到他的前一秒,就已经率先发现了景良途的动作,伸手反钳住景良途的手腕,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胳膊拧在了他的背后,让他动弹不得。   现在情况极其不利,景良途心里发寒,心想要完。   果然,他的背后传来了一道略带怒意的声音:   “许年,你好不听话。” 第96章 61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回想起历来刺杀不成的故事, 景良途的额角沁出了汗珠,觉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可能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景良途闭上眼睛, 心中砰砰乱跳, 等待身后的人如何对付他。   穆丘的力气很大,景良途卖力挣扎也挣脱不出分毫,只觉得手臂上传来酥麻的疼痛。   穆丘凑近他的耳朵, 嗓音低沉道:“看来有必要带你去看一些东西了。”   景良途眼睫颤抖, 目光困惑。   穆丘轻笑一声,慢慢松开了景良途。   景良途的手臂已经麻了,他惊慌失措的看着穆丘,不知道他想对自己做什么。   这一次,穆丘没有用东西锁住景良途, 而是让他跟着自己,一直往外面走。   又长又窄的走廊另人感觉到窒息,不知道要走多远才是尽头。   渐渐地, 他听到了一点动静。   又或者说,是一声抽泣。   景良途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满脸青紫的张言。   张言看见他后, 目光愧疚,尤其是看到他身后跟着穆丘之后, 心中更是难过。   这个人是这么多年难得愿意帮助自己的人, 他在自己身处绝境的时候愿意伸出手来帮自己一把, 可是到头来,他这个白眼狼却辜负了他。   他看见了景良途手臂上有几道很明显的红痕,心中一阵抽痛。   他不知道为什么穆丘要将他带到这里关起来, 但是很明显, 他确确实实因为自己受到了伤害。   看着景良途, 他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   景良途看着他,心情很复杂。   在张言想过来看他手臂上的淤青时,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张言僵立在那里,满眼都是愧疚。   “我...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赎罪的,我的命不值钱,当时,我只是想救我的奶奶。”   穆丘轻蔑一笑道:“并不是所有事情做了都有回头路的。”   张言没有说话,脊梁仿佛已经被压弯了,他低着头,嘴唇进抿,咬紧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来到他们身边,他抬手给了张言一巴掌,怒喝道:“你挺闲啊,还有功夫在这里跟人闲聊,该上工了。”   张言的头被打的偏了过去,这让景良途想起了他第一次跟这个见面时,他也是这样倒在地上被□□打脚踢。   那时候的他目光胆怯,好像对这个世界充满着畏惧。   但是现在,他的眼中似乎有别的什么正在生根发芽。   看着张言踉跄着离开的背影,穆丘轻笑道:“高利贷那边的人虽然放过了他,但是从那天起,他需要免费帮那帮人打工,以此来抵消他老子的债。”   景良途问:“他爸呢?”   穆丘:“他抛母弃子,躲起来了。”   景良途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穆丘带他来是为了给他长个教训。   景良途转头问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如果我看不听话,就会陷入跟他一样的处境吗?”   穆丘闻言微微一愣,好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是我在哪里给你留下了这种映象了吗?”   景良途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大抵是感觉到了景良途的不信任,穆丘慢慢地靠近他,在景良途因为紧张而忍不住后退之前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两个人头挨的很近:“你知道,你在我这里是特别的。”   他轻笑道:“就像是你之前偷袭我的举动,要是换做别人,他的手可能现在已经被我废了。”   景良途明显被吓了一跳,差点想将手缩回来。   穆丘看着他这幅紧张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爱,好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这样对你的,我说过你是特别的。”   景良途却十分担心,因为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今天你可能还是他的小可爱,明天这个爱就会转移。   果然如他所料,穆丘带他到这里不单单是看张言的笑话的。   他对自己道:“当然,倘若你还想从我这里逃跑或者怎么样,就算逃出去,没有人的保护,你反而会更加危险。”   景良途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   看来逃跑的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   渐渐地,景良途已经快记不清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这里没有时钟,他只能靠天黑了和亮了的次数来判断天数。   但是饮食起居上穆丘并没有亏待他,床铺十分柔软,食物也是根据他的喜好来,他在这里过着废柴一样的生活,如果这个时候给他一个体重秤的话,他应该会发现最近自己确实被当猪养了。   虽然上次被穆丘威胁了,但是逃跑的念头却一刻也没有消失,每天他都想找准机会从这里逃跑。   这天,他坐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里的窗户上了防盗窗,他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   周围可以利用的东西他都想办法尝试过了,但是很可惜,全部都没有用。   这天,景良途还沉浸在睡梦中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一个黑影给打开了。   这些天景良途在这里睡的并不安稳,听到门锁被人打开的动静之后,他敏锐的睁开眼睛。   谁?   月色下,他看见一个人拿着刀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景良途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敢打草惊蛇,景良途继续闭上眼睛佯装睡着,但是听觉正不断放大,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许哥哥,醒一醒。”   张言?   景良途睁开眼睛,面露困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张言小声道:“我观察过了,这个点外面没有人,许哥哥,想从这里逃走就只有现在了。”   张言这是...想帮自己逃走吗?   景良途看着张言手中的刀,目光有些怀疑。   张言见状,慌的将刀藏在了背后,嗫嚅道:“许哥哥,你放心,这把刀是防身用的。”   景良途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   但是他是反派,宿命就是逃不过一死,死在他手里和死在别人手里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还没有最好准备。   不过事已至此,景良途也没有别的选择。   信错了就死,信对了就活。   景良途换好衣服跟着张言从房间里出去,一路上他心情忐忑。   不得不说张言其实很聪明,他带着自己穿梭在楼道里,避开了很多人,这些如果平日里没有细致的观察是做不到的。   不过,大门的位置常年有人看守,张言决定带景良途走到一个没有封窗的房间翻过去。   一切都十分顺利,但也正是这种顺利让景良途的心中隐隐感觉到一点不安。   从窗户上跳下去的时候,张言不慎踩在了一块石头上,右脚一崴,直直的摔了下去。   景良途见状,着急的去查看他的情况。   张言崴到了脚,稍微动一下都觉得疼痛难忍。   他觉得自己这样一定会拖许年的后腿,于是他干脆道:“许哥哥,你自己一个人跑吧,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景良途眉头紧皱:“如果他们醒来发现我不见了,你又受着伤,他们肯定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他看过张言被那帮人痛打的样子,自然不敢留下他一个人。   那帮人毕竟也算是穷凶极恶之途,气急败坏的时候什么都做的出来。   故而,景良途走过去搀扶着他,淡声道:“一起走。”   张言的目光颤抖了一下,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许年的时候,那是第一个愿意在他被人殴打的时候选择出手相救的人。   等他将奶奶的病治好了,他一定会用给他当牛做马,用一生来赎罪。   “对不起。”   他愧疚地低下了头,心中无比后悔。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这些话,以后再说。”   两人逃到大街上时,景良图在思考他们接下来的去向。   总之,还是先回他的家里躲躲吧。   毕竟宋迢现在可能就在房间里等着他回家呢。   不知为何,有宋迢在的地方,景良途就坚定不移的认为那是安全的。   毕竟主角光环是每个世界最强大的东西。   可是就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他们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景良途眼神一凌,停在了原地。   张言愣住了:“爸?你怎么在这里?”   景良途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张言的父亲是一个十分邋遢的男人,胡茬不知多久没有打理了,趿着拖鞋,穿着油腻腻的褂子就在外面闲逛,此刻看见张言,瞪着眼睛骂道:“白眼狼,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回去给那帮放贷的工作,他们找到你爹我头上了怎么办?”   张父因为害怕高利贷那边人的追债,所以基本上到了晚上才敢出来活动。   听到他这样粗鲁不堪的话,景良途冷声道:“你当真是一个无比自私的人。”   张言也不想再受他父亲的摆布,坚定道:“从今往后,你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我不会再替你承担分毫。”   张父听完后瞪大眼睛道:“你居然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他上来就像用拳头给张言一个教训,但是张言抢先一步掏出了刀子,指着张父道:“你敢再过来一步,我就敢弄死你。”   张父果然停下了动作,但是表情却带了些嘲讽:“你从小连只蚂蚁都不敢弄死,我不相信你有胆量弄死你的老子。”   张言捂住刀的手在轻轻发抖,他确实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一个很胆小的人,所以他才会一直被人欺负。   景良途按住他的手道:“不要冲动,杀了他你的未来就毁了。”   未来,他还有未来吗?   张父一步一步地向他们靠近,景良途的眼中也升起了戒备。   他每靠近一步,张言便崩溃一分:“别过来!”   张父笑了一下,趁他不备,钳住他的手腕,使力夺走了他的刀。   “敢威胁老子,你小子真长能耐了。”   夺走凶器的张父冷下脸来威胁道:“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去,别让人发现你跑了,不然遭罪的可是你。”   精神长久以来被这样打压着,张言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叫了一声朝他父亲身上扑了过去,张父吓的调转刀柄,刀尖直直对准着张言的胸口。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景良途伸手将他拉了回来,那刀刃差点就插入张言的胸膛了,景良途吓得额头上沁出了些许冷汗。   就在这时,景良途听到一声惨叫响彻耳际。   再抬眼,他看见宋迢出现在张父的身后,目光凶狠地将他的两只胳膊反拧在了身后,他看起来十分愤怒,张父的手臂看起来都被拧的畸形了。   他面色痛苦,惨叫连连。   景良途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微颤道:“你...你来了。”   QAQ下...下一个不会就是来搞他吧。 第97章   这么多天不见, 宋迢的面色愈发阴沉了,景良途绞尽脑汁想着待会该怎么哄他。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景良途转头对张言道:“想办法报警。”   听到“报警”这两个字,张父面露狰狞, 表情激动道:“不能报警!不能报警!”   他疯疯癫癫的,居然挣脱了宋迢的束缚, 从地上捡起刀子, 发疯一样的向景良途冲了过去。   景良途侧身躲开了他的攻击,但是没想到张父反手抓住了景良途的后领, 将他掳到了自己的怀里,拿刀指着他的脖子, 红着眼睛威胁道:“老子本来就是从监狱里面出来的人,杀人放火我一个都不怕,你们要是敢报警,他第一个死。”   景良途心惊胆战了一瞬, 但是很快, 他的表情就平静了下来。   身为反派的他可能就会死在今天。   说来也是可笑, 他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会是这种死法。   他明明都认真走剧情了,为什么他的死亡方式还是这么奇奇怪怪。   按道理来说, 他不是应该在受到赌场老大和高利贷追债的双重压力之下,精神崩溃, 车祸而亡吗?   系统幽叹道:【主角都能喜欢上反派,打开新世界大门里什么不会发生?】   景良途点头道:【这倒也是。】   看着刀尖一点点的靠近自己, 景良途的脸色倒是没怎么改变, 就是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但是宋迢和张言却脸色大变, 仿佛被劫持的是他们一样。   当刀片蹭破了景良途的皮肤, 流出一点血来时, 宋迢红着眼睛道:“你劫持他没什么用,实不相瞒,我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如果你劫持了我,你会得到自大笔的钱财。”   张父嗤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最好离我远点,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带着景良途,一点一点的往后退,然后一侧身,带着景良途消失在巷子里。   张父这些天藏身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很快,他就带着景良途回到了家。   为了不让景良途动作,他拿出一条粗大的麻绳将景良途的手脚绑了起来,还给他的嘴上了黑色胶带。   景良途:【这孩子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情,我感觉他的业务还挺熟练。】   系统:【确实,绑架良家妇女的事情没少干。】   景·良家妇女·良途:【......】   事情办妥之后,张父拖拽着行动不便的景良途,趁着还没有人发现的时候往外走逃亡。   景良途被扔进了车子里,后背撞在椅背上,有点疼。   宋迢他们已经开车追了上来,死死紧逼。   张父坐上了车,痛骂一声,然后驾着这辆三无汽车驶向了黑夜。   坐着这辆颠簸不已的汽车,景良途感觉自己快被颠吐了。   这种小破车被张言他爹开出了越野奔驰的效果,一路疾驰,面对连续的转弯竟也没有丝毫的减速。   这样暴躁的开车方式其实是极不安全的。   但是景良途的嘴巴现在被封着,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他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感觉在又一阵剧烈的颠簸后被无限放大,有一种窒息感席卷心头。   不得不说,景良途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确的。   在又一个急弯后,他看见一个粗大的电线杆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因为没有路灯,当他们看见这个电线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张父疯狂的打方向盘,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车辆以无法掌控地速度向电线杆大力撞去。   只听一道剧烈的声响,被撞倒的电线杆以难以闪避的速度朝两个人狠狠砸了下来,在疼痛来临之前,景良途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这是系统人性化的一面,在出现宿主无法忍受的痛苦之前,会先一步让他失去知觉,俗称人间麻醉剂。   而电线杆倒下那一刻时,宋迢那声绝望的呼喊,景良途也再也听不到了。   ....   早上的时候,当地新闻播放了这一则消息——   昨日夜晚,朝东路上发生了车祸,司机和乘客当场死亡。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发现乘客的身上被绳子捆缚着,嘴上也被贴上了黑色胶带,可以判断出这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车祸事件,警方正在涉入调查。   在急救室的门口,宋迢看见医生推着病床走了出来。   隔着那层薄薄的白布,宋迢明白,那个人就是许年。   他对这个人的身体无比熟悉,又怎么会认不得这个人。   但是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是自己认错了,而这个人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然,这一切该有多么残忍。   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又该有多么痛苦。   他这些年拼搏的时光,所有的动机似乎只是为了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受任何人打扰。   现在,许年的离开,让他原本有条不紊的生活突然混乱起来,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了。   他慢慢地揭开白布,当那人柔软的发丝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很久以前,这个人只是与他同校的学长,他们两身份地位,兴趣性格,家世背景全部天差地别。   而他当时的对这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可是有一天,这个人被宋邱祯领进了家门。   而他,竟在慢慢的相处中,对这个人从原本厌恶一步步的变成了好奇,期待,乃至心动。   他之所以那么渴望权力,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得到他。   希望有一天可以取代宋邱祯,将他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让他们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他以为他做到了,可是这个人的心却似乎从来没有放在他心上过。   甚至,他还想逃离自己,想尽办法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说不愤怒是假的,他想过等他找到这个人后,就要将他困在家里,让他一生只能待在自己身边,让他习惯身边时时刻刻都有自己的存在。   但是现在,他仅仅只是想让这个人睁开眼睛而已。   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心愿都变得如此困难。   宋迢看到了景良途头上那个致命的伤口,心中的痛苦就像是要溢出来一样,他慢慢地跪了下来,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假装他只是睡着了。   但是他知道,他骗不了自己,这个人是真的离开了他。   张言赶到的时候看都没看他的父亲一眼,而是直奔景良途的病床,看到医护的眼神还有宋迢的状态,他的心凉了半截。   怎么会...怎么会....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   他的父亲,弄死了他的恩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不是他把许年带出来,如果没有遇到他那个心肠歹毒的爸爸。   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   宋迢将许年带回他们相见的城市举行葬礼。   这样一来,他就用一种自己终于带他回家了的感觉。   许年的死亡似乎是让很多人都难以接受的。   在原世界线里,他的死亡被认为是自作自受,命该如此。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甚至一直跟许年互坑互骂的贺岐都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他呆呆的站在许年的坟墓勉强,在上面放上了许年最讨厌的花,以为这样可能会把许年气活,然后他们俩可以像以前那样继续斗嘴。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是不可能了。   坟墓下的人不可能发出任何一点动静,声音都是来自活着的人的,痛苦也是留给他们的。   贺岐喃喃道:“以前原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现在真的变成我在外头,你在里头了。”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在许年的坟前站了一个白发青年。   他站在他的坟前,背着风,抽了一支烟。   过了一会,似乎是想起了这个人讨厌烟味,他就将这根烟给掐掉了。   “没想到,第一个让我有兴趣的人,却成为了我最后一点念想。”   穆丘轻轻阖上了眼睛,眼眶竟有些湿润。   他抚摸着许年的坟墓,轻轻道:“我把赌场关了。”   “其实也没什么,关了也清净。”他轻笑了一声:“我只是突觉得待在赌场里的自己看尽人间丑恶,自己也渐渐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你是我被污染的人生里遇见的第一抹颜色,我觉得我应该好好珍惜,而不是继续让那些肮脏的颜料继续污染你在我心中留下的回忆。”   他不再笑了,眉宇里面掩饰着深深的疲惫。   “我就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果然没有好聚好散。”   ...   在医院里的某一天,宋邱祯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   几天后,他从病床上慢慢地苏醒过来。   醒来之后,他莫名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记忆慢慢的回拢,他记得自己是跟许年坐在同一辆汽车上,然后一辆卡车撞了上来,危机时刻,许年拉了他一把。   许年呢?   护士走进房间里发现病人居然苏醒了,连忙跑出去找医生。   很快,宋迢也接到了通知他宋邱祯从医院里醒来的电话。   一死一生,像是某种交接。   宋迢冷笑了一声,驱车来到了医院。   他们俩之间自然是没有什么父子情深的画面。   这些日子来,宋邱祯消瘦了不少,他坐在宋迢的面前,看起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微风。   宋邱祯问:“许年在哪?”   宋迢沉默了一会道:“医生说不能让你受到太大的刺激。”   宋邱祯皱起了眉头,严厉的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迢的目光晦暗,里面掩饰着藏不住的忧伤。   “他已经不在了,不过不是因为你。”   宋邱祯愣住了。   不只是有意无意,宋迢笑着道:“其实在失去了你的庇佑之后,许年就成为了我的人了,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把他带回来不久,我就喜欢上了他,觊觎了他很久很久。”   宋邱祯怒斥道:“你在说什么!”   宋迢的目光慢慢冷了下来,继续陈述道:“可能是他害怕我,想要逃离我,所以在那之后不久,他就从我身边离开,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安身。”   “再后来....”   宋迢的眼眸暗淡道:“他被坏人带走,失去了生命。”   宋邱祯被他气的差点突出了一口血来。   其实在将许年带回来的时候,这个人最吸引他的便是他好看的外表还有乖巧懂事的性格。   可是相处久了,他渐渐地发现自己好像离不开他了。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人对他来说是多么特别。   但是当危险来临时,他看到那个人冒着危险义无反顾的拉了自己一把时,他感觉自己干涸多年的心好像突然就被填满了。   只是他依然遭到了撞击,从那一刻开始,他的意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一样,根本无法苏醒。   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能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无比强烈地想要苏醒过来。   但是他好像被困住可一般,无伦如何也冲不开那道屏障。   当他终于清醒了的那一刻,其实他是欣喜若狂的。   他甚至认为许年可能就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等待他的苏醒。   许年那么爱他,如果看到他醒来的话,一定会非常非常开心的吧。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醒之后,自己道好儿子居然告诉他,其实在他出车祸之后,许年便一直被他占有,乃至于他觊觎这个人的时间比他想象道要更久。   他根本无法想象,在自己忙于工作而忽视许年的时候,他跟宋邱祯单独在家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难怪那段时间他那么想让自己回家。   可是现在,一切道后悔都已经晚了。   他已经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而且,宋迢现在已经在公司里真正的站稳脚尖,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而他,虽然已经醒了,但好像比昏迷道时候还要一无所有。   至少昏迷状态下道他,还天真的以为许年正陪伴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他的苏醒。   ...   滴!   霸道总裁文里管家的经典台词——好久没看见少爷那么开心了。(一脸欣慰jpg)   非正经《主仆文学》里的桥段——你说过会对我永远忠诚,那如果我想要玷污你,你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景良途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穿着十分绅士的燕尾服,手上还戴着洁白干净的手套,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唇角带了点职业假笑,看起来十分专业。   景良途:【我这样的霸总终于有一天要站在打工人兼工具人的管家视角看问题了吗?】   系统:【非常好,有利于培养人的辩证思维能力,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你值得拥有。】   景良途:【QAQ谢谢,我不值得。】   按照剧情线,他现在正在跟一群同行竞争这家公爵家里管家的位置。   但是知道剧情线的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在众多竞争者中胜出,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景良途整理了一下衣领,开门走了出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跟主角确认主仆关系了。   这次的面试由公爵和他的大儿子来当审查。   这本书的主角是公爵他年纪尚小的小儿子,不知因为什么,他并没有出现在现场。   剧情线里并没有详细交代具体有哪些考核,但是景良途作为一个霸道总裁,觉得无非就是问一些专业性的问题,或者一些突发事件的处理经验。   但是这第一条考核属实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公爵对他们下的第一条命令是:“脱衣服。”   景良途:“?”   据他所知,只有去监狱的凡人才需要脱衣服检查有没有什么危险物品吧。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第98章   在这个主仆世界, 景良途扮演的角色正是即将成为这个公爵家的管家的反派。   但实际上,在他小的时候,也曾经做过高高在上的少爷。   不过他的父亲跟主角的父亲在政治上一直不在同一战线, 是敌对关系。   只是最终,两个家族的角逐最终以反派的家族落败, 最终, 家破人亡。   但是另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个已经灭亡的家族里, 有一个曾经锦衣玉食的少爷存活了下来。   为了生存,他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组织里进行训练, 并且被那里的人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夏塔。   年幼的夏塔原本只是冲着包吃包住去的,但是这个组织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激发人心中的仇恨。   懵懵懂懂的夏塔也在他们扭曲的教育下变成了一个心如蛇蝎的人,不光如此,他在这帮人的调.教下学到了很多精英才能掌握到的知识和技能。   他戴上了假笑的面具, 面对任何事情都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 笑起来的时候让人看不懂他现在到底存着怎么样的想法   终于, 他带着复仇的决心来到了这个家族。   在来之前,夏塔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   据他所知, 这个家族现在的继承人应该是邬权,邬家的大少爷。   但本书的主角其实是他的弟弟, 邬倾。   他性子冷漠,极少同任何人交谈, 好像来世间走一造就只是来凑个数一般, 任何一个同他交流的人基本上都得上演一场自言自语的戏码。   因为他真的是完全不搭理人。   而夏塔的目的,就是扶邬倾上位, 将公爵还有他的继承人解决掉, 最后再将这一切的罪过强行揽到邬倾的身上, 让他成为自己的替罪羊。   只可惜,他的计划败露,面容冰冷的邬倾将他绑在了十字架上,用刀片一点点的割去他身上的皮肉,手段极其残忍。   看到这样的结局,景良途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但是眼下,他需要解决的还是公爵这个奇奇怪怪的命令。   公爵看着候选人纷纷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耐烦的重复道:“脱。”   景良途:“......”   脱衣服到底是什么鬼啊!   景良途看着其他的候选人,发现他们已经听话的抬起手来,一颗一颗的解开自己燕尾服的扣子。   景良途抿了抿唇,装作从容镇定的样子,也跟着他们做了起来。   好在,只解了上本身的衣服,公爵就喊停了。   景良途目光直视着前方,看着公爵和大少爷走了下来,抬手检查着候选人的肌肉和身体。   景良途现在的这具身体十分漂亮,冷白的皮肤上依附着薄薄的肌肉,肌肉线条十分的流畅,看起来迷人又拥有爆发力。   公爵他们在其他候选人那里都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眼,但是到了景良途这里,他们便停下了脚步,站在他的面前,用手挑起了他的下巴,认真的看了好一会。   从始至终,景良途只是保持着淡雅的微笑,仿佛并不觉得他们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如果站起他面前的是漂亮的姑娘,他甚至可以霸道的说一句:“女人,满意你所看到的一切吗?”   但是打工人景良途表示自己一般不轻易作死,除非忍不住。   公爵似乎对他很满意,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景良途微笑道:“夏塔。”   邬权在口中振振有词道:“夏塔,是个好名字。”   景良途颔首一笑。   公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把衣服穿上吧,天还是挺冷的,别冻着了。”   在一个有名望的家族里,选一个漂亮又精明能干的管家也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在待人接物这方面,一个精美的像艺术品的管家也可以充当一个家族的门面。   夏塔很显然就很适合当这样的门面。   在接下来的考核中,被系统点了天赋和技能的景良途每一样都顺利完成,他不光精通各国语言,而且还非常擅长沟通社交,除此之外,还懂礼仪着装、采买、花艺、宠物饲养、医学等等   更重要的是,在别人都对自己的工作应接不暇时,景良途已经动作优雅的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很显然,管家之位非他莫属。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景良途终于获得了自己的专属房间,并且还获得了一个长长的任务清单。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跟主角有关的人任务——给主角下午茶。   为了让邬倾有野心去争夺公爵之位,景良途确实应该去跟他打好关系,然后再给他洗脑。   他端着下午茶,带着标准的绅士笑容走到邬倾的房间。   正要敲门时,他被一个人抬手给挡住了动作。   景良途目光困惑地看向一旁,发现阻拦他的人,正是之前还给他面试的邬权。   他的脸上挂着肆无忌惮的笑容,指着邬倾的房间对景良途道:“这房间里面的是个怪胎,你送下午茶他也不会吃,你不送他也不会告你的状,以后这件事情就可以从你的任务清单里消除了。”   景良途心中:还有这种好事!   表面上,他微笑道:“任务清单是公爵大人给的,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去确认一下,以免失误。”   他正要离开,邬权的两只手就抵在了门上,将景良途困在自己的手臂之间。   他坏笑道:“管家先生,我不喜欢那个怪胎,将来继承家族的人也必定是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到底谁才是适合讨好的最佳人选。”   景良途心想:【当然是讨好主角啦!你这个炮灰算个der啊!】   他眯了眯眼,微笑道:“邬权少爷,我...好像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呢。” 第99章   在蛰伏时期的夏塔是一个端水大师。   景良途觉得, 倘若在恋爱游戏里,夏塔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海王,还是中央空调牌的。   夏小时候家破人亡, 被那个神秘的组织收养之后还是个懵懂无知孩子。   身为孩子的他时常能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他都没有经历过,因为不熟练, 所以笨手笨脚的挨了很多骂。   而且年幼时期的他还不太擅长隐瞒自己的情绪, 所有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 十分容易被人拿捏。   在摸爬滚打之后,他的灵魂也慢慢变得成熟起来, 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任人宰割了。   渐渐地,他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认真观察周围的细节, 了解每一个人的喜好,轻而易举的用狡猾又聪明的话术将他们哄的心花怒放,只要将别人骗高兴了,他的日子也能过的轻松一点。   不过,想要哄人高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掌握到的技能。   也正是这样的磨砺, 养成了他敏锐的洞察力和情绪管理能力。   基本上没有人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因为他能很好的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在合理的阈值范围内, 让人觉得平易近人。   他有一套自己的处事策略和方针, 知道对待什么样的人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   比如面对他眼前的这位炮灰, 景良途自然而然地露出了谦和恭敬的笑容:“少爷想要减轻我的工作量,我很高兴,但我初来乍到, 如果连分内之事都无法解决, 那实在是对不起我领到的这些薪水。”   他抬起眼眸, 眼睫轻颤道:“倘若这样的话, 我会十分内疚的。”   邬权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轻笑道:“你还挺会说话。”   须臾,他拍了拍景良途的肩膀道:“虽然你现在是新手,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变成老油条的。”   景良途愣了一下,轻笑道:“少爷说笑了。”   ....   邬权走后,景良途整理了一下衣襟,敲了敲门,来到了主角的房间。   推开门,他看见邬倾坐在飘窗的窗台上,午后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透露着一股病白,手背上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那一刻,景良途感觉他就像瓷做的人一样,美丽,却又仿佛一触既碎。   这也就是邬权认为他没什么竞争力,极好拿捏的原因。   不像其他家族争权夺位的时候弄得火药味满满,邬家基本上是将邬倾的继承权给放弃了,他哥哥邬权也从来不将这个弟弟放在眼里,故而,这个家族居然奇迹般的比较和谐。   更何况,邬倾看起来就生着一副病恹恹,活不过十八岁的样子,虽然性子阴鸷,但因为周身透露着一股病态的气质,很难让人感觉到威胁。   但是景良途知道,邬倾这个样子是因为在他出生前,他的母亲不慎吃了一种毒草,这种毒草让她充满活力的身体衰败下来,在她将同样受毒素感染,身体脆弱的邬倾生下来之后便撒手人寰,去世了。   但是这种毒草其实并不是致命的毒药,相反,它可以改造人体的各项基能,最终让他们获得智力,体力,耐力,精神力,等各项能力的提升。   只是一般的人忍受不了这巨大的痛苦,早早离世罢了。   只要熬过最后那道鬼门关,邬倾便可以重获新生,成为一个连帝国的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强者。   但是在那之前,主角看起来就像一个随时都会夭折的孩子一样,不被家族寄寓任何希望,所以他无伦做什么,也没有人约束和管教吗,性格也十分的古怪。   虽然脾气冷漠,不爱理人,但是这里的仆人一致认为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他这个样子还算正常。   但是有些时候,他骨子里那种暴戾的因子会突如其来的爆发出来。   据说,上一位管家就是因为不小心将托盘弄倒了,果汁被打翻,弄脏了他心爱的书籍。邬倾盛怒之下,用刀子捅穿了他的掌心。   前任管家的手被钉在了桌子上,面部扭曲,惨叫声凄厉,血液横流。   在那之后,大家都知道邬倾少爷的东西绝对不能乱动,否则,他们就会像上一个管家一样,被少爷用这样血腥的手段狠狠地折磨一番,再被不像将事情闹大的公爵给赶出去。   故而,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不跟这位脾气怪异的小少爷说话,任由他一个人独来独往,生怕有什么事情做错,给自己引来灾殃。   这其实也是一种很聪明的避害方式。   但是景良途既然要帮助邬倾夺得公爵之位,再将所有的罪责陷害给他,自然是要先跟他打好关系的。   景良途走进去的时候,他完全对自己视若无睹。   因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景良途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应,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对他起的冷遇不为所动。   他将下午茶放在了一张由木藤制作的小桌上,对着邬倾恭谨道:“少爷,您的下午茶已经备好了。”   大概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陌生,他在记忆里搜寻不到,便难得抬起眼眸,分给了他一个眼神。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燕尾服,礼仪到位,表情恭敬,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不知道这笑容有几分真假。   不知沉默了多久,邬倾终于开口道:“你就是新来的管家?”   景良途恭敬的点了点头道:“很高兴为您效劳。”   似乎是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邬倾表情微滞,末了嗤笑一声:“虚伪。”   他垂下了眼睫,目光重新落到他刚刚浏览的位置,嗓音冷漠道:“你很快就会变得跟他们一样了。”   景良途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少爷,我不会,认真照顾您是我的工作。”   虽然他的眼睛笑眯眯的,保持着那种人畜无害的表情,但是邬倾就是敏锐地觉得这个人应该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过无所谓。   如果让他发现这个新来的管家像上一个那样试图冒犯他的生活,试探他的底线,那么他一定会给这个人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笑着进来,哭着出去。   ...   景良途做完一天的工作后,晚上终于来到了餐厅,准备用餐。   这个餐厅跟主人们吃饭的位置不一样。   这是自然,说到底他就是个搞服务业的,仆人吃饭的地方怎么能让主人看见。   所以,他们一般在伺候公爵鹤少爷们吃完饭后才能回到属于他们用餐的地方。   不过景良途毕竟是这里的管家,地位肯定还是要比一般的仆人高的。   他的餐桌上摆上了茶点,牛排,水果,饭后甜点等一系列的美食。   别的不说,这个家对管家的待遇还挺好的。   景良途拿起叉子,从盘子里叉起一小块蛋糕,绅士的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动作优雅。   但是慢慢地,景良途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这块蛋糕没有味道!   系统解释道:【其实不是蛋糕没有味道,而是夏塔他天生就没有味觉。】   景良途:【.....】   不!!!!(撕心裂肺)   系统:【不要这样,我已经感受到你的绝望了。】   景良途:【我不要这样嘛,你把我的味觉放出来嘛。QAQ】   系统:【摸摸,可怜的娃。】   事实上,夏塔整个家族的人都是天生没有味觉的人,这跟他们的基因有关,天生就比别人丢失一感。   景良途不一样,他作为一个勤勤恳恳工作的总裁,每天最开心的时间除了看一些闲书之外,就是能够品尝一下各种美食,这是最能让他产生幸福感的方式。   在后期的时候,夏塔也因为无法辨认出味道而被怀疑是那个已经覆灭的家族里的人。   但是那都是后面的事情。   现在的他对夏塔感觉到了无比的同情。   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景良途对系统软磨硬泡道:【没有人在的时候你就把我的味觉放出来嘛,不会影响剧情线的。】   系统也招架不住景良途的软磨硬泡,而且它是一个非常人性化的系统,知道让景良途吃不出味道比杀了他还痛苦。   为了宿主的精神状态,系统还是偷偷给他放了水。   景良途这才能开心的品味起美食。   只是没有味觉这件事,终究是一个隐患。   ...   在景良途去邬倾的房间里收拾餐盘的时候,他发现他的下午茶和晚餐基本都没怎么吃。   这是因为邬倾很少会有觉得饿的时候,只有在觉得如果再不进食他可能会死的时候,才会磨磨蹭蹭的吃上一两口。   但是这样的生活方式也容易造成一连串的化学反应,比如邬倾经常生病,没有什么免疫力,体力也常常跟不上。   他大概也对自己慢慢失去希望了吧。   正如每个人都觉得他可能活不过十八岁那样,处于这种环境里的他也渐渐开始对此深信不疑。   再加上他脾气古怪,之前又发生了那样血腥残忍的事件,于是更加没有人敢对少爷的饮食和生活习惯指手画脚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景良途看着餐盘上几乎满满当当的食物,心中略微思索。   他观察了一会邬倾现在的表情,判断出现在的他应该处于心情还算不错的状态。   既然如此,他现在的胆子可以稍微放的大一些。   他笑眯眯地拿起餐盘,看着里面的食物,声音温和的对邬倾道:“少爷,您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邬倾只是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接着就移开了视线,没有理他,但也没有拒绝。   景良途继续道:“在我的家乡,生活着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我叔叔家的孩子在那里一直是孩子王一样的存在,所有的孩子都听他的话,但是后来,他因为常年不爱吃饭,所以现在只长到了我胸口的位置。孩子王的气质已经没有了,但是小小的个子也十分可爱,曾经听他话的孩子现在都敢对他以下犯上了。”   邬倾的皮肤透露着病白,但是眸子却如乌鸦一般漆黑,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话说如果主角听出来自己在暗示,不,明示他将来可能长不高,会不会遭到来自主角的报复。   系统长叹息以掩涕兮:【悬啊。】   看着邬倾阴沉的脸色,景良途也莫名有点紧张。   好在邬倾看起来还不想见血,只是轻轻地将书合上,凉凉道:“不是有传闻说我活不到成年么,你还有闲心关心这个问题。”   但是熟知剧情线的景良途知道,邬倾不光能活很久很久,而且身高一定也十分优秀。   毕竟后期有一段邬倾掐住夏塔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像对待破布一样将他扔到几米外的地方咳血的剧情。   这个剧情没有身高加持的话能hold住吗?   景良途微笑道:“那些都是谣言,少爷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邬倾的指尖微微一顿。   果然是新来的,是个主人就巴结。   虽然有些微的触动,他的态度依然很冷漠,不愿意分给景良途一个眼神。   景良途也不强求,毕竟主角现在还是个脾气很怪的少年,不能拿常人的标准来要求他。   不过,后来景良途再去的时候,就发现邬倾餐盘里的食物有所减少,或许长不高对于男孩子来说确实是一个重量级的杀伤性武器。   毕竟,曾经有一次公爵强行找人给邬倾喂饭,他也是态度强硬地反抗,吃进去的大多都吐出来了,没有一点效果。   看来他这个管家还真是调.教有方啊。   ....   三天后,邬权的生日到了,公爵在当天为他安排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邀请了很多名门望族前来参加。   与此同时,他的弟弟邬倾只是继续待在他的房间里,仿佛外面的热闹跟他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景良途虽然觉得这样的主角有点孤独寂寞冷,但是身为管家,在这样的大型聚会中他根本就走不开,很多待人接物的问题都等着他来处理,不光如此,他还需要安排聚会上的餐点,酒水,还有场面的布置,桌椅的摆放,位置的分配。   他身材高挑,腰细腿长,穿着不算繁琐的燕尾服,黑白的搭配勾勒着他身体的线条,让人可以看出他优雅的身段和沉稳的气质。   就算是站在穿着珍贵礼服的诸位贵宾之间,这样的他也丝毫不显逊色,甚至很多名媛一般用羽扇遮住半张脸,一边用目光含羞带怯的注视着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些名门望族家的少爷公子。   而且,除了名媛之外,甚至还有一些男性也注意到了这位成熟稳重,又漂亮优雅的管家。   景良途对他们的目光毫无所查,毕竟现在的他已经快要忙疯了。   就在这个时候,邬权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景良途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理了理领口,动作从容的走了过去。   邬权的身边还围坐着一群富家公子,他们脸上挂着异彩纷呈的笑容,看着景良途就像是看见了羊,想将他就地生吞活剥一般。   邬权对景良途道:“我要去招待一下我父亲的朋友,我的朋友就劳烦你来照顾了。”   在原剧情线里,夏塔过于出色的外表确实给他招来了许多的麻烦。   景良途眼尾轻挑,声音恭敬道:“少爷做您的事情便好,这里有我来照看。”   邬权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听话又好看的管家确实让他的脸上沾了不少光。   他起身离去,留着景良途一个人面对着这群不怀好意的贵族。   真不知道是无意之举,还是有心为之。   那帮人打量着景良途的脸,调笑道:“你这样的人,做管家真是可惜了。” 第100章   景良途觉得自己做管家是挺大材小用的, 他应该做总裁。   但是面对客人,他自然要拿出最谦和礼貌的态度:“谢谢欣赏,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工作。”   景良途的身姿挺拔, 就算是站在这帮非富即贵的人中间也是毫不逊色,眉宇间带着一种坐怀不乱的气质,十分难得。   其实夏塔本身就是贵族少爷出身, 礼仪气质这一块自然是拿捏的没话说, 而景良途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总裁, 在这样庄重的场合自然也能你做到气质沉稳,让人挑不出错处。   不过, 他们想要调.教这个管家,自然是不会简简单单地就善罢甘休。   最能拿捏人的手段,就是让对方失手犯一个错误, 然后他们就能揪住这个错误,他们就能快速地打破这个人的心理防线,从而让他乖乖听他们的话。   不管这个错误是不是这个年轻的管家做的,他们都完全可以嫁祸给他。   想法已定,一个贵族公子轻轻拿起了红酒杯, 故意想将它弄倒。   杯子里面还有没有喝完的红酒。   这个下坠速度是常人难以反应地, 大家都期待着玻璃碎裂声打破现场的平静。   但是夏塔经历了非常专业的训练, 于是系统也调整了一下景良途的观察力和敏锐度, 在杯子即将落地的那一瞬间,他反应迅速地伸手将它接住,里面的酒竟一滴都没有撒出来。   在贵族们惊讶的目光中, 景良途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是我的过失, 竟差点惊吓到你们。”   这个逼装的很到位, 而且很绅士, 景良途心想自己总算是没有搞砸。   眼前这个管家风度翩翩又十分礼貌,诸位公子们一时间竟忘记了刚才的初衷。   尤其是他们想起来自己家里那刻板老实,不苟言笑的管家,而且一点也不赏心悦目。如果能把这个绅士儒雅的年轻人骗到自己家里当管家,那是一件多拉风的事情。   他们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诸位衣冠楚楚的公子们好像将他当作拍卖品一般,纷纷报着他们愿意给出的薪酬,以及优越的条件,简单来说,就是挖人。   毕竟他们现在对这个人充满着兴趣,倘若能收入囊中,以后怎么调.教都可以。   虽然他们开出的薪酬一个比一个心动,但是景良途深知他们只是nppc混是没有前途的。   景良途现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不为五斗米折腰,什么叫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什么叫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他,好像支棱起来了!   景良途眉眼含笑着听着他们一个个报价,最终大义凛然道:“忠臣不事二主,我既然已经决定在这里工作,只要主人还满意我,我便会一直做下去。”   这样宠辱不惊的气质着实将这帮公子惊到了。   在他们的价值观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实用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你的钱还不够多。   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比如如果这里有人愿意给夏塔一个公爵该有的财富,那么他说不定真的会答应。   就在这时,原本喧闹的生日聚会突然安静下来。   景良途面露疑惑,他往上一看,发现邬倾不知何时站在了二楼的楼梯上,正面色冰冷的看着这个的聚会。   他的目光如此寒冷,就好像他与这个家,还有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看见他的出现,有几个将他当作怪胎的人露出了轻蔑的表情,甚至还有发出了一两声嘲笑。   公爵从来不管这些,毕竟只要邬倾不爆发,他就懒得管。   他不管,这里大大小小的仆人自然也不会管。   客人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来,一般这种喧闹的场合,他向来是闭门不出的啊。   景良途目光困惑地看着他,心中也有些不解。   邬倾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那双眸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被他盯着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当邬倾的目光落在景良途的身上时,景良途的脊背微紧,但是好在很快便缓和过来,目光平静地回视了过去,这具身体的眼尾天生带点弧度,就算面无表情,眼神也带着温度。   不像邬倾,就算笑起来,漆黑的眼睛也是冰冷的。   训练过夏塔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天生就有这能骗过别人的皮囊,十分适合蛰伏在目标人物的身边。   大概是不想让他毁掉自己的聚会,邬权走到景良途的身边对他附耳道:“你上去把他带走。”   景良途沉默一会微笑道:“我知道了。”   从邬倾的这个角度看,邬权贴着那个人耳朵说话的样子,就像是在亲吻他一样。   不知为何,让人反感。 第101章   既然是邬权少爷的命令, 景良途自然也没有不从的道理。   不过这种命令很不讨巧。   因为不论是从还是不从,这样的命令势必会伤害邬权或邬倾任何一方的感情与信任。   虽然一开始也没有多少就是了...   但是这些情况,只要拥有海王一样的演技和话术,完全都可以避免。   换句话说, 这就是在考验他端水大师的水准。   景良途微笑着看着邬倾, 一点一点地向他走去。   灯光撒在他的脸上, 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朦朦的光芒。   反正光从外表和皮囊的话完全看不出来他是来撵人的。   他这种文明人, 当然要用最绅士, 最儒雅, 最善解人意的方式将人撵走。   邬倾目光锁在他的身上, 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 眸色愈发幽暗。   以前似乎也有个管家试图将他带回房间。   当时自己是怎么对他的?   他想伸手将那个人从楼梯上推下去。   想看着他的身体从楼梯上骨碌骨碌的滚下去,想看着这惹人厌恶地白色地毯上染上他血红的痕迹。   想闻见刺鼻的血腥味。   想看他的肢体扭曲的在地面上挣扎。   但是如果将那个身影和眼前这个满面微笑, 目光温和的管家重合在一起的话...   似乎,也并不和谐。   像是原本舒缓的钢琴节奏被一道刺耳尖锐的高音声所破坏。   在景良途来到他身边之前,邬倾已经率先下了楼梯,来到了宾客聚集的一楼。   这倒是他从未有过的举动。   这种人多的地方, 对他来说就是是恶心的细菌一样, 他片刻都不想待。   今天的少爷毕以往更加的古怪。   邬倾踩在绵软的白色地毯上, 柔软的地毯和他冰冷的表情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他随意从桌子上拿起一杯红酒, 目光冷淡地看着景良途。   既然你选择听从邬权的命令, 那么自然是要受到惩罚。   而我也应该给你惩罚。   景良途大概能感觉到邬倾现在正在生气,但是应该不至于生气到想要他的命的程度。   景良途知道小孩这个时候一定会有逆反心理,毕竟谁会喜欢仇人的同伙。   既然知道惹他生气是有代价的, 景良途自然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是当那杯红酒被泼到景良途的身上, 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滑落的时候, 他的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略显脆弱的茫然。   他没有露出恼怒的表情, 也没有尝试去擦身上的酒液,只是慢慢俯下身来,尽量让自己与邬倾平视。   邬倾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是看到眼前这个管家面色不改,目光柔和的同他对视时,他居然有点不知所措。   以前遇到的人要么对他露出嫌恶的目光,要么在遭到他惩罚的时候大惊失色,或者跪地求饶。   但是眼前这个人的反应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平静,温和,如水一般包容。   景良途告诉自己,要将这个时期脾气怪异的主角当做孩子一样对待,要悉心的照顾他,认真的同他解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包括教会他要如何面对这个世界的丑恶。   毕竟,这些曾经也是夏塔的必修课。   景良途微笑着,温声道:“这个地方吵闹的让人耳朵好疼,少爷应该不喜欢这里吧。”   邬倾冷声道:“我喜不喜欢这里,需要用你的思想来揣测吗?”   景良途轻轻点头,目光赞许道:“少爷说的对,我确实无权置喙。”   看着他这幅千依百顺的模样,邬倾烦躁地往人群中看去,越看越觉得厌恶。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个管家说的很对。   他厌恶这个地方,深恶痛绝。   看着景良途轻垂的眼睫,邬倾的心中陷入了极度的纠结。   他看着自己泼的红酒从这个管家的脸颊和燕尾服上滑落,甚至还有一滴酒液顺着他的衣领,从锁骨慢慢滑进衣服的内部。   这个人给他带来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想要将这个人从头到尾的破坏。   像将这个没有一丝裂缝的镜子给砸碎,毁灭,从中间开始裂开,从头碎到尾,留下一地硌脚的玻璃碎渣。   但是心中的另一面又想要将他当作艺术品保留下来,谁也不能触碰,除了他自己。   复杂,人心果然复杂。   他甚至不懂他自己。   他目光冰冷的剜了景良途一眼,转过身去,默不作声的上了楼。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景良途就是能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作为一个端水大师,他自然不能留邬倾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上楼。   这个世界的主角一直被人排斥,无论是自己的家族,还是外界的那些人。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一个丧心病狂的怪胎。   但是他的距离感有很大一部分是邬倾自己在自己周围设下的屏障。   倘若有人想打破它,那么这个人同样也会造到反噬。   景良途自然是不想引火自焚。   他能做的,就是跟在邬倾的身后,照顾一下他的心理感受。   邬倾坐回在自己的床上时,看见景良途还站在外面,敛下眉眼道:“还不走?”   景良途的手背在身后,一脸无害的笑着:“我只是想过来看看,少爷还有什么需要。”   邬倾毫不留情道:“我想要的,就是你现在离我远点,碍眼的东西。”   景良途:【QAQ他嫌我碍眼。】   系统:【不要在意,这个世界的主角比较敏感,他刀子嘴豆...】   景良途:【QAQ他嫌我碍眼!!!】   系统:【......】   看得出来宿主确实造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还在景良途演技不错,虽然心中大受冲击,但是表面上还是笑意盈盈的:“少爷,若您讨厌我,我自然会在完成工作的前提下,尽我所能的与您保持距离。”   但是景良途笑盈盈的面孔下是一肚子坏水,他对系统道:【这招叫做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系统:【高招啊高招。】   其实在景良途目前所遇到的主角里,邬倾的年纪是最小的。   可能是还没有完全发育的原因,他的脸还偏向稚嫩,虽然对人冷冰冰的,但是景良途完全能从他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外表下看到他可爱的一面。   不管他将来多么厉害,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嘛。   当然,这时候的景良途还意识不到这个想法有多么天真。   听到“尽我所能的与您保持距离”这句话,邬倾愣住了。   他抬起眼睫,一双漆黑眸子注视着他:“我就知道你跟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景良途:“......”   在下明明是在顺着你的意思!   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在下的苦心呢!   景良途露出了受伤道神情:“少爷,我...怎么了?”   邬倾直勾勾的看着他道:“你们都一样的虚伪,都想离我远远的。”   景良途愣住了。   果然是孩子说的话。   作为端水大师,景良途自然是要表达自己的忠心。   他想邬倾慢慢靠近,因为之前邬倾泼在他身上的红酒还没有完全弄干,阵阵的酒香扑来,或许是因为酒精醉人,邬倾一时之间竟忘记自己之前还说他碍眼。   当距离足够近时,景良途抬起邬倾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微笑道:“少爷,请相信我,我对您是绝对忠诚的,我发誓。”   心里:什么发誓,什么忠诚,那都是骗小孩子的东西,狡猾的大人当然要在少爷的身上榨干所有的利益!   但是邬倾似乎信了,他抽出了自己的手,反客为主的揪住了景良途的衣领,将他扯向自己,目光深邃而热烈的注视着他:“你用什么来发誓?”   景良途:“......”   很好,主角已经意识到没有约束条件的发誓约等于没发誓了。   岂可修!QvQ   反正不过是口头说说而已,景良途深吸一口气,按照这个世界里骑士向主人宣誓的利益,执起邬倾的手,温热的嘴唇触碰在他冰冷的手背上,目光笃定道:“用我的生命。”   这在这个世界里已经算是最高的宣誓了。   邬倾目光幽深的看着他,听到这般沉重的宣誓,却轻笑道:“还不够。”   还不够?   我不跟你砍价就不错了你跟我说还不够?   天理何在。   看着景良途困惑的目光,邬倾轻笑一声道:“只是生命还不够,我要你的全部,你的一切,你的肉.体和灵魂都将归属于我。”   景良途不明白,这些有什么区别。   毕竟,命都给你了不是吗?   说起来《主仆文学》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给命文学》?   不过气氛都到这了,景良途自然也不能拒绝。   他微笑着,非常配合的说了一句让他日后无比后悔的话:   “那就,如您所愿。”   ...   景良途从邬倾的房间里出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舞厅。   毕竟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满身的红酒。   不知道是不是当地的葡萄特殊,这里的红酒颜色实在是过于艳丽了,撒在身上的时候就像是腥红的血液一样,看起来就像是受了重伤。   为了不影响到客人,他只能先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他撩开了一点袖子,骨骼分明的手腕十分白皙。   在清洗了身上的酒液时,他突然感觉到后背一凉。   抬起头时,透过镜子。他看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邬权少爷,您是今天的主角,不到场真的没关系吗?”   邬权好笑道:“谁告诉你谁过生日谁就是主角,说白了,不过是一群贵族们乘机结交的借口罢了。”   景良途:“.....”   不得不说,这孩子真实诚。   景良途转过身来,绅士一笑道:“少爷别这样说,不管是因为什么,纪念您的诞生原本就是一件值得认真对待的事情。”   邬权微微一愣,随即捧腹大笑起来,简直喘不过气来。   他揉着笑出来的眼泪道:“没想到,你还挺会说话。”   景良途微笑道:“心里话罢了。”   系统:【你这个话术绝了,一顿饭吃几个海王啊。】   景良途:【.....】   别这样说,听起来好像他很渣的样子。   邬权握住景良途的手道:“说实话,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愉快。”   景良途心想,愉快肯定是愉快的,谁不喜欢每天听好话。   难怪以前那些贪官污吏最拿手的活就是对自己的上司吹彩虹屁。   不得不说,这彩虹屁确实算是很不费力的工作了。   不过接下来,邬权就开始给景良途画大饼了:“等我将来继承了公爵之位,你就不必再做如此辛苦的工作了。”   “任劳任怨”的景良途精通职场经验,说出了此时此刻面对上司画大饼时的标准答案:“谢谢您的赏识,不过我觉得,能为你们服务。这个工作并不辛苦。”   邬权笑了:“不说实话?”   景良途在心里叹了口气。   实话那么难听,可总有人想听,听完了估计还要生气,他这种人可真是两难。   他再度露出那种人畜无害的微笑来:“少爷,您这是在怀疑我的忠心。”   求求你别怀疑了,再下的血肉,灵魂,乃至生命都已经在你弟弟那里给宣誓完了,到你这里就变成二手的了!   好在邬权没有再让他宣誓一次,只是轻笑道:“忠心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虚了。”   嗯,这孩子还是信仰现实主义的。   值得表扬。   没想到下一秒邬权就道:“比起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倾向于肉.体的建交。”   景良途:“.....”   这孩子,怎么刚夸完你你就掉链子呢!阿爸对你很失望!失望至极! 第102章 67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景良途说话难得有些艰涩, 表情也有点破裂。   他好笑道;“少爷真会开玩笑。”   邬权的头慵懒的倾过来,好笑道:“为什么觉得我在开玩笑, 难道你来做管家前难道没有提前了解我的喜好?”   这句话的信息量涵盖不少。   邬权的喜好就是喜欢搞男人, 而且是搞漂亮男人,但是他不喜欢强迫别人,因为他觉得那样很没意思,所以他大多时候讲究的都是你情我愿。   毕竟, 他也不喜欢在□□做的事情的时候, 对方又是尖叫又是挣扎, 这样很能破坏情调。   不过, 因为大家都默认他会是公爵之位的继承者,所以很多时候, 前来和他交好的人都是在家族的怂恿下进行的, 而非他们本意。   但是为了为家族争取利益,另一方面能与邬权为友也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他们往往会违背自己的性取向,或者择偶标准, 选择来同邬权一同胡闹。   所以这个所谓的“你情我愿”, 不知道又要掺多少水。   不过, 既然是讲究你情我愿, 那么景良途应该是安全的。   景良途笑意盈盈道:“少爷,我喜欢女人。”   多么一劳永逸的回答!   为这位选手聪明的大脑鼓掌!   邬权愣了一下, 轻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他用手指勾了勾景良途的下巴道:“不过, 如果你试试跟男人做的感觉, 应该就不会这么想了。”   景良途:“......”   这是什么话。   你当老子没试过!!!   系统:【咳咳, 别激动, 宿主, 别激动。】   景良途的内心怒嚎着,表面上还维持着水一般的平静:“少爷,这对我来说真的很困难。”   邬权轻嗤了一声:“无趣。”   但眼里的兴味却丝毫不减。   景良途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难怪你成不了大器,原来心里一直在想的都是搞男人。   应该跟我们主角学习,虽然每天都不抛头露面的,但是他每天都在房间里学习知识啊。   知识就是力量!   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那种!   可惜了,可惜了。   临走前,邬权对景良途轻笑道:“我期待你反悔的那一天。”   景良途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心想——   绝对不会反悔的,谢谢。   *   一个月过去了,景良途在这里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了。   虽然时不时的有来自邬权的骚扰,还有邬倾偶尔晚上叫他过去陪读以外,日子过得还不赖。   说到陪读,景良途必须得插一句。   为什么邬倾看书完全不累的啊!!!   就算是景良途,看书看个一晚上之后也会感觉到身心疲惫,偶尔还需要喝上几口咖啡。   但是邬倾就完全不会,而且越看越有精神。   可能他就是这样的高智商少年,任何一个家长拥有这样的孩子一定会喜不自胜的。   可惜,这里不是他们那个世界,而邬倾在这里也被认为是怪胎。   邬倾看的书类型很杂,有精致的图画书,也有复杂的科学类书籍。   太复杂的景良途看不太懂,但是这种图册就老少皆宜,对他这种脑残人士十分友好。   系统:【亲爱的,不要这样说自己。】   景良途:【...系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真的很油腻。】   眼下邬倾看得就是老少皆宜的画册。   不过,也不完全是。   因为邬倾被限制着不能出门,所以他了解世界的方式便只能是通过这些书籍了。   这些图册上面画的都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存在的地方,除了图片以外,上面还用文字对每一处地方做了详细的介绍,仿佛只要通过这种东西,就仿佛已经身临其境的感受过一遍了一样。   景良途看得津津有味,但是邬倾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他以为没人会注意到。   但事实上,景良途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失落。   他笑着安慰道:“少爷,总有一天,你可以亲眼看到这片天地,而不是通过这种无趣的画册。”   邬倾愣了一下,目光有些意外的注视景良途。   怎么会不意外,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大家都默认他是年纪轻轻就要死的病人,在别人的生命最炙热最活力无限的时候,他会带着遗憾静静的死在家理,然后埋葬在他母亲的旁边。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但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觉得他还有未来呢。   但是,他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其实也很好理解,初来乍到的人,肯定要学着说点主人喜欢的话。   他冷声道:“这种花里胡哨的地方,我并不想看见。”   景良途却笑着摇头道:“少爷,不要管别人说什么,自己的未来,只要准从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他目光真诚道:“等少爷的病好了,想去哪里都可以。”   听到景良途这么说,邬倾站了起来,目光冷漠的看着景良途:“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吃药吗?”   景良途被他这种极具压迫感的气质震慑的说不出话。   邬倾冷声道:“那是因为我无药可治,所有的医生都对我束手无策,你告诉我,我哪里还有什么未来!”   景良途握着邬倾发抖发冷的手,目光坚定而又力量的注视着他,语气无比笃定道:“少爷,相信我,您一定会有未来的。”   而且还是非常龙傲天的未来。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因为他有剧本。   不过,就目前来看,龙傲天的童年看来也不一定就幸福啊。   过了不知道多久,邬倾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他有的时候就会像刚才那样情绪爆发,但是当这种暴躁绝望道情绪走远之后,他就会变成没事人一样,重新变成平常那种冷漠无情的样子,仿佛刚才情绪崩溃的人不是他一般。   看着邬倾重新恢复正常,景良途终于在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   *   邬权还是像往常一样,总喜欢在景良途工作的时候来骚扰他,比如说今天景良途给他送下午茶的时候吗,他在接过茶杯的时候,指腹故意从景良途的手背上蹭过。   景良途额角的青筋泛起,努力维持着嘴角的笑容。   虽然邬权除了平常的这些动手动脚之外并没有真的对他做什么,但是他总觉得这样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   应该想个办法避免这一切。   比如....   找一个女朋友?   系统:【?】   ...   虽然这个想法从结果上来说应该是很有效的,但是景良途是穿越者,他并不打算真的在这个世界谈恋爱,不光对不起人家,自己也良心不安。   但是人嘛,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   仅仅一天,景良途就已经想到办法伪装自己是一个有妇之夫。   怎么做呢?   他非常荣幸的邀请到了系统来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当时系统刚刚更新完自己的数据,听到景良途的计划后,大着舌头问道:“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   景良途嘿嘿一笑道:“我想然后你给我准备一张结婚照。”   系统一脸懵逼:“什么照?”   十分钟之后,景良途将一个精致的相框放在了柜子上。   相框里,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轻垂着眼睫,照片中的男主人夏塔一手扶着她的腰,一边目光温柔地在她盘好的头发上插上了一朵纯白的百合花。   两个人相互依偎看起来无比幸福。   一人一系统对着这张照片露出了姨母笑。   嘿嘿嘿...   这样的话,邬权对景良途应该就不感兴趣了,说不定还会因为他是一个有妇之夫而产生厌恶。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计划。   *   这日,景良途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做邬倾的陪读。   不过到底还是年纪大了,熬不了夜,才刚过午夜,景良途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邬倾非常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就找仆人给他们端进来了一杯提神用的咖啡。   邬倾年纪小,不能喝咖啡,但是每当他看到景良途神情蔫蔫的时候,就会叫仆人进来给景良途准备一杯纯黑的咖啡。   好在景良途的这具身体在没有系统干预的情况下是没有味觉的,这也代表着景良途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当一个喝个咖啡还要加糖加奶,丝毫没有霸总气质的人了。   景良途端着咖啡,热气将他的眼眸熏染的有些湿润,看东西都朦朦胧胧的。   他抿了一口咖啡,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感觉像是在喝水。   邬倾不知为何,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不苦吗?”   景良途难得装了个逼:“不苦的,少爷。”   以前要是有谁给他拿了这么苦的咖啡,他一定会当场表演一个黄河之水天上来。   但是不知为何,虽然这个管家这么说,邬倾心中就是有种隐隐的感觉,眼前这个人应该不会喜欢太苦的咖啡。   他垂着眼睛思考了一会道:“拿来,我尝一口。”   景良途:“......”   为什么不叫仆人再做一份,而是要喝我手里的这杯。   这合理吗?   这么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吗?   景良途表情为难的提醒道:“少爷,这杯我已经喝过了。”   邬倾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目光仿佛在说——那又如何?   景良途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外人的存在,于是将手中的咖啡递了过去。   不知是有意无意,邬倾喝咖啡的位置刚好是景良途刚刚触碰的地方。   ....一定是误触。   还是不要提醒他比较好,不然他可能会恶心的把这杯咖啡丢开。   看着邬倾慢慢吞咽的样子,景良途心想,这么苦的东西,邬倾一定忍受不了。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邬倾的表情从始至终毫无变化,看起来比他还要扑克脸。   不过,邬倾还是说了一句很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话:“难喝。”   景良途深以为然。   这个陪读活动往往一直持续到深夜。   邬倾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读书机器一样,完全感受不到困意。   倒是景良途,要不是有良好的职业素养,知道少爷不睡管家不睡,要不然,他早就陷入沉眠了。   不过有一次,他确实没能忍住,在邬倾看书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头一歪,肩膀靠在了床上,姿势十分勉强的睡了过去。   那个睡姿肯定是不舒服的,第二天起来一定会落枕。   当然最可怕的是,要是被人发现身为管家还玩忽职守的话,那可能就是要罚工资,挨批,反省,写检讨一条龙服务了。   好在邬倾不是那种会告状的人,也没有把他薅醒,而是抬手撑住他的脑袋,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这个家里,只有这个管家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并不讨厌。   他见过太多太多的目光。   有嘲讽的,有可怜的,有不屑一顾的,也有将他当病人一样对待的。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活不过十八岁,迟早会像他的妈妈那样凄惨的死去。   不过说实话,他对这个世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留恋。   没有值得他留下来的东西。   如果有人告诉他,他明天就会死,邬倾似乎也并不会难过。   死亡对他来说与其说是一种威胁,倒不如说是一种解脱。   只是现在,事情似乎稍稍有了些许别的变化。   他从这个人的眼里,似乎看不到这样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景良途的眉头难受的皱着,眼睫轻颤,看起来隐隐有要醒来的迹象。   等他醒来的时候,应该就会意识到不妥,从而想要从这里离开了吧。   不知为何,邬倾的心中竟有些不舍,好像有一根丝线在他的心中缠绕。   在景良途即将从睡梦中幽幽转醒的时候,邬倾将掌心腹在景良途的眼睫上,眼眸中有蓝色的光芒闪烁。   这是他在动用精神力的表现。   景良途的意识原本已经慢慢清醒,甚至已经隐约感受到了灯光的亮点。   可是就在他要醒来的时候,他的精神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一般,无论怎样也无法从这种桎梏中挣脱出来。   最终,他毫无反抗之力的陷入了昏睡中。   邬倾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消失。   他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惊讶。   他明明,他明明...   他明明被告知过,他根本没有使用精神力的能力。   记得很久以前,在邬权第一次使出精神力的时候,自己的身上却毫无动静。   他的老师失望的看着他,然后将这个结果告诉了他的父亲。   他无助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的身上就被早早定下了判词。   他的老师对他的父亲说,这个命不久矣的孩子并没有使用精神力的能力,并且希望他不要给自己太大的责任和压力,让自己剩下的日子过得快乐一点,简单一点就可以了。   他看到了父亲眼中显而易见的失望,还有站在一边的邬权眼中的得意与嘲讽。   那个时候他仿佛站在这个世界上最灰暗的地方,被所有人包括自己怀疑。   但是这个管家似乎天真的觉得他能活很久久,觉得他的未来有无限希望。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了他这样的底气。   只是没想到,他好像真的看到了夏塔口中一直念叨的未来和希望。   曾经被宣布永远都无法使用精神力的他居然打破了别人施加给自己的这道屏障。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并不是纯粹的笑容,而是带着对过去那些人的嘲讽。   一群自以为是的庸医。   随便指挥着别人的人生。   能使用精神力这件事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他终于明白,别人说的话,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正确。   他目光深深的看着景良途。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个人身上用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人对他来说或许是宝藏也说不定。   ....   第二天一早,景良途从睡梦中幽幽转醒。   他的脑子暂时还没有睡醒,但是他感觉这个豪华的房间应该不是他简单朴素的员工宿舍。   但是也并不陌生。   他睁着眼睛思索了好半天,突然脑子一激灵,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在邬倾的房间里睡着了。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这是邬倾的房间!   这下他的脑子已经彻底清醒了。   他猛地转过身来,发现邬倾正躺在他的身边。   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是邬倾就算是睡着的时候,眉头也是紧皱的。   这个世界对主角来说确实是太艰难了。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现在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趁他没醒偷偷溜走可不可以。   但是想办法掩饰自己的错误似乎也是一个很被上司讨厌的职场问题。   更何况,自己昨天睡在这里邬倾根本不可能不知道,逃走又有什么用。   景良途越想越紧张,手心里已经沁出了一点汗水。   再低头,不知什么时候,邬倾已经醒了过来,看着他幽暗深邃的眸子,景良途心头一惊。   他果断认错,声音懊恼道:“昨晚是我的失职,我居然就那样睡着了。”   邬倾慢慢地坐了起来,淡淡道:“这确实是你的失误。”   景良途的手指慢慢攥紧,他紧张道:“请少爷给我处罚。”   主动认错才能看出一个好员工的基本素养。   邬倾却抬眼看向了窗外。   外面的景色灰蒙蒙的,没有什么阳光。   他淡声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   比起艳阳高照的好天气,邬倾更喜欢这种连微风都很清凉的阴天。   景良途帮邬倾穿好了衣服,再他走出门之前率先帮他打开了房门,在他走出去之后,才恭恭敬敬的走在了他的身后。   长长的走廊里,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仆人。   他们原本表情都很放松,但是在看道邬倾之后,面色都僵硬了起来,连忙躲到角落里,小心翼翼地问候道:“少爷好。”   只有景良途的表情从容,步履沉稳,看起来十分的稳重。   走了一会后,邬倾指着前面的一个房间道:“那是你的房间吗?”   景良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温声道:“是的,少爷。”   邬倾思索了一会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邬倾作为公爵的儿子,想看看自家的员工宿舍那肯定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景良途表情随意道:“当然可以。”   毕竟他平时将房间收拾的很好,就算跟人看了也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形象。   邬倾点了点头,动作自然的走了进去。   景良途的房间简洁大方,甚至还堆放了不少的书,看起来就显得他这个人很文雅。   可圈可点的地方并不算少,但是邬倾却在柜头那里停住了动作。   景良困惑道:“怎么了?”   邬倾看着那个相框,冷声问道:   “她是谁?” 第103章   景良途看到那张照片, 一时之间有点紧张。   好像就算是在他的那个世界,已婚人士找工作似乎也是一个伤害性极强的减分项。   因为很多公司的人事部固执的认为,只有未婚人士才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 因为他们往往没有太多来自家庭的负担, 所以很受上司们喜欢。   虽然他很不喜欢这种风气,他喜欢爱□□业两手抓的健康风尚, 但是很多时候,同行业的人就是喜欢考虑效益。   虽然他的公司完全没有这些条条框框,但是不代表别人家没有。   同样的道理, 假如他这样一个“已婚人士”在这里做管家,那是不是同样会被上司怀疑自己的工作质量和效益呢?   他,一个曾经霸气侧漏的总裁,用社畜的目光看着面色难看的少爷, 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她是,我妻子。”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感觉非常的别扭。   虽然他想弄一个女朋友的照片,但是他觉得这样做还是不够保险,因为有女朋友这种事还是太不靠谱了, 因为这种关系毕竟没有什么法律的约束。   万一到时候邬权轻飘飘的说一句,“那分了吧”,他到时候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婚姻不一样, 婚姻就代表着他这个人已经属于别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在这种情况下,邬权就很难再把心思动在他身上了。   甚至,还可能会他这个已婚的身份产生反感。   但是邬倾的面色,为什么看起来也这么难看。   难道说....   他也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偏见!   邬倾抬起眼眸, 墨色的眼睛看得景良途有些发慌。   他阴恻恻的问:“你跟她有孩子了吗?”   上司的儿子为什么要突然关心自己的人生大事, 难道是想给他补红包吗?   不不不, 这种好事怎么会降临在他的身上,估计还是怕他因为孩子影响工作!   景良途道:“少爷放心,我不会因为家庭的事情影响工作的。”   肯定了这个前提条件之后,他继续道:“另外,我跟我妻子,暂时还没有孩子。”   暂时还没有。   邬倾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以前曾经看过关于动物饲养师的书。   他的国家的饲养师很多时候会在手下抚养教育的动物成年之后被调到其它的地方继续开始新的工作,迎接新的一批动物。   但是对于饲养师曾经一手带大的动物来说,对方的离开其实会给它带来巨大的伤害。   像是一种与亲人分别的孤独。   邬倾看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嘲讽,毕竟,在他的世界里不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对他而言,没有在意的人是一种幸运,他不会感受到对方离开的痛苦,也不会被那种浮萍一般无依无靠的孤独感所侵蚀。   但是当他听到这个人其实已经结婚,甚至在未来还可能会有孩子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不爽和不安在心底蔓延。   甚至,是生气。   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排解掉这样的情绪。   在上一个管家惹怒他之后,他可以放肆的去对那个人发泄自己的怒火,他的内心深处藏着一个恶魔,这个恶魔正不断唤醒着他内心深处的邪念。   每当那个时候,他就希望用鲜血的味道来让自己安定下来,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感觉到自己心中可怕的想法愈发强大。   但是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那些残忍的手段他一个都不想用,甚至只要是想一想他被自己折磨后的样子,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人,很可怕。   他让他拥有了自己不曾拥有过的感情。   克制,忍耐。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奇怪了。   看着邬倾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景良途还想补充一句他在少爷长大成人之前绝对不会要孩子,结果邬倾转头就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爱她吗?”   景良途愣了一下,做出一副温柔体恤好丈夫的模样,挺起胸脯道:“那是当然。”   邬倾:“......”   邬倾咬牙道:“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爱她。”   景良途戏精上身,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确实如此,我爱她胜过山川湖泊。”   “......”   不对啊,他现在应该表达的是他绝对不会因为爱情耽误工作!   而不是来找他的少爷听他的罗曼罗蒂史的!   景良途有神色肃穆道:“少爷放心想,我绝对不是有恋爱脑的人,在这里的时候,我一定会心系工作,凡事以主人们为先。”   邬倾的眼眸愈来愈深邃,心中有晦暗的情绪涌动着。   为了不伤害眼前这个人,他的手指尖深深地埋入了自己的掌心,隐忍不发。   最后,他分给景良途一个冷漠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去。   景良途:?   这么快他就失去了任务对象的宠爱了吗?   果然这个结婚照这个东西还是有利有弊。   不过没有关系,他相信这个东西对于主要的剧情线来说不会有影响,还是防狼比较重要。   ...   仅仅一天,夏塔已经结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宅邸。   倒不是邬倾传播的,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大舌头之人。   这件事主要是因为昨天下午的时候有仆人来他的房间里例行打扫,然后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照片,越想越觉得不吐不快,于是很快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宅邸的所有姑娘。   因为夏塔的外貌实在是过于精致漂亮,引人瞩目,很多女仆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其实在偷偷暗恋着他。   更何况,这个新来的管家比上一个更加具有亲和力和绅士风度。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不容易管理好这里的仆人,毕竟太过亲和的人就是容易让人感觉到可以冒犯,进而蹬鼻子上脸,不服管教。   但是夏塔虽然脸上总是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但是他十分具有管理能力,在这里还进行了一套考勤制度,分工明确,所有的人都必须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完成当天既定的任务,否则就要手写检讨书,罚假期和罚工资。   这个时代虽然拥有着精神力这种超人类的力量,但是管理制度却一直跟不上潮流。   景良途只能将自己管理公司的那一套搬到这里,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总而言之,喜欢他的姑娘大多被他这种破具领导力和绅士风度的气质所吸引,但是另一方面又有些畏惧他,所以从来没有人敢到他的面前表白。   眼下,她们知道自己跟这个管家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因为他已经结婚了。   这个消息就犹如当头一棒,让她们瞬间清醒,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对象呢。   根据打扫的那个仆人描述,夏塔管家的配偶是一个长相十分甜美的女性,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景良途去工作的时候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   但是他觉得这些讨论都是虚的,什么都没有随一个份子钱来的实在。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大厅时,所有的仆人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景良途难得微笑着,凉嗖嗖的说了一句:“工作都完成了。”   这句话一落,他们都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地点,浇花的浇花,打扫的打扫,做饭的做饭。   他轻叹一声,觉得吃瓜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类的天性。   这个时候,一直手猝不及防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景良途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见邬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背后,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真是让我意外啊,没想到你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   他的眉目轻敛,沉声道:“可是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呢?”   之前,之前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编借口啊。   景良途只好硬着头皮道:“之前是因为我担心少爷会认为我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影响工作。但是少爷,我对我的工作能力是完全自信的,还是希望少爷不要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辞退我。”   这样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要是真的一个不注意让他收拾收拾铺盖回家的话,他的主线任务岂不是就完不成了。   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景良途决定还是要将自己“结婚”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看着景良途紧张的神情,邬权点了点头,算是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又问:“那我之前让你试试跟男人做的感觉,你听后是不是觉得特别反感?”   景良途:“......”   景良途道:“少爷选择什么样性别的人喜欢,其实都是自己的事情,我作为一个下人,其实是无权置喙的,所以少爷其实也并不需要在意我的看法。”   邬权微微勾起唇角,抱着胳膊轻笑道:“可我就是想要知道你的看法。”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最终决定说好话。   他道:“少爷,喜欢男人,其实只是一种心理直觉的问题,所以,这并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邬权笑了:“这倒是一个有趣的回答,不过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   景良途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邬权道:“我的世界里,目前没有“喜欢”二字,我只是喜欢漂亮的东西罢了。”   景良途:“......”   你是孔雀吗?   景良途哂笑道:“是,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   看着慢慢落幕的黄昏,邬权沉默了一会道:“今天晚上别去邬倾那里了,读书很枯燥吧,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景良途:“!”   不是,大哥你说清楚,什么好玩的地方!   你搞清楚啊!我是有妇之夫啊! 第104章   邬权果然在这个家族里是被十分重视的, 他分明知道今天晚上自己有到邬倾少爷那里陪读的任务,但是他随随便便找了一个仆人让他通知一下邬倾就把这件事情给打发了。   这也就是说,他完全不把邬倾放在眼里。   不过同样的, 邬倾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因为长久的偏见和扭曲的教育,这个家族的两个兄弟变成了现在这样水火不容的关系。   你说这事闹的, 要是这两个兄弟能够和睦相处, 那这个家族还不得强出天际。   但是故事线无法改变,他只能当一个身不由己的看客。   不过, 也正是因为这个家族少爷之间的纷争,景良途如果想要继续在这里工作, 同时又能想办法帮助邬倾继承这个家族的事业,就必须当一个端水大师, 每天周旋在这两个人之间。   不得不说, 这真可谓是难上加难。   天下苦海王久矣,但是景良途现在简直是迫不及待的想拜一个海王为师。   他觉得自己还不够海。   ....   邬权带自己去的地方是一个交友场所。   但是走进去一看,景良途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里大多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她们的脸上画着明艳的妆容,属于一看见就会让颜控心动的长相。   为什么邬权要带他来这种地方。   是为了测试他对自家妻子的忠诚度吗?   这可不兴测啊!   虽然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拉过,但是他现在必定要将这个忠诚度演到百分百。   他假装困惑的对邬权道:“少爷,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邬权笑道:“我知道你来这里工作以后一直都很辛苦, 今天就让你好好放松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 所以就特意帮你选了这个地方。”   景良途愣了半晌道:“少爷,我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 怎么可以再来这种地方?”   邬权好笑道:“既然是我让你来的, 你的妻子应该不会介意。”   景良途:“......”   这是什么逻辑?   他拳头捏紧, 表情愠怒道:“恕我不能从命, 少爷。”   说着, 他转身就要离开。   但是接下来邬权却先一步的按住了他的肩膀,阴恻恻道:“我不保证你离开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回到宅邸里当你的管家。”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   但是邬权为什么要跟他玩这么一处?   是觉得自己已经早早结婚了,但是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害他白白在自己这里浪费情趣,浪费感情,心中恼火,于是想要报复他吗?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么恶劣的方式。   景良途眼睫颤抖的看着他,随后妥协道:“好的,我知道了。”   邬权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   面对这么对美女姐姐的投怀送抱,景良途感觉如坐针毡。   他其实面对非工作伙伴的女性时,都会不知所措。   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打开话题,如何同她们相处。   景良途感觉自己在某些方面还挺社恐的。   但是这些美女们各个热情似火,景良途的后背恨不得贴到沙发里面,额头上也沁出了些许冷汗。   当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甩了一下自己的大波浪,用柔荑一般的手指摘下一颗葡萄递到他唇边时,景良途下意识地侧过脸去。   偶然见瞥见那姑娘失落的眼神时,景良途心中汹涌:   QvQ对不起,对不起,在下消受不起,承受不起,完全不是你的问题!!!   邬权看到这一幕后命令道:“别躲,吃下它。”   景良途:“......”   吃是不可能吃的。   他设想了一下,假如他真有一位爱妻,这位爱妻就站在这里看他吃别的美女投怀送抱递来的食物,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滋味。   他坚定的拒绝道:“少爷,你明知我家里有人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这些话不光是说给邬权听的,也是说给这些美女听的。   果然,姑娘们听到后,就将困惑的目光投到了邬权的身上。   不是,你带有家室的人来玩什么呢?   从她们或诧异或谴责的目光中,景良途找到了一种回到组织的快乐。   果然,这里就邬权一个人脑子不正常!   邬权沉声笑了一下,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坐了下来,声音轻佻道:“因为我觉得好玩。”   好玩?   哪种意义上的好玩?   景良途不理解,但是他也不想理解。   只是邬权的命令实在强硬,他就算觉得在这里待着很不规矩,但也不能离开。   他只能屈服于邬权的淫威,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要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坐着,哪里也不许去。   ....   邬倾正在房间里静静的看书。   时针停留在了九点的位置,秒针从12点处擦肩而过,静静地走动着。   夏塔迟到了。   服侍过邬倾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他对于时间管理的执念超乎常人的想象,谁要是敢在他这里迟到一秒,后果都会很严重。   但如果是夏塔的话,他觉得自己可以等一等。   甚至就在这几秒的时间,他的心里已经为他想好了无数个开脱的理由。   比如遇到难缠的工作被牵绊住了时间。   比如被哪个讨人厌的家伙叫住聊了几句话。   总而言之,他应该不会故意迟到或者不来。   但是当秒针在时钟上转了十圈之后,邬倾的耐心终于渐渐地快要被耗空了。   他不耐烦的一会看看时钟,一会看看门外,心中思绪乱飞。   就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听到了一阵上楼的脚步声。   邬倾能感觉到某根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开,干瘪的情绪似乎满满变的饱满起来,有一种近乎喜悦的情绪从心底产生。   这种情绪他很少感受到过,起码从他活到这么大以来,每天感受到的最多的情绪就是抑郁和烦闷。   但是现在,他的唇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可是当那道脚步声的主人走进房间,露出唯唯诺诺的表情时,邬倾愣住了。   不是他。   周围的空气那一瞬间就仿佛被抽干了一般,看着邬倾危险的目光,进来的仆人露出心惊胆战的表情,低下头道:“少爷,管家今天被邬权少爷叫走了,今天的陪读活动取消了。”   邬倾冷声道:“这件事情问过我的意思吗?”   那仆人的头低的更低了,颤声道:“我,我只是奉命来通知,我,我也无权干涉的。”   邬倾冷漠的看着他,良久吐出一个字来:“滚。”   那仆人立刻屁滚尿流的滚了。   邬倾深邃幽暗的眼眸望向没有一丝星光的窗外,指尖埋如掌心,胸膛中有怒火燃烧。   刹那间,裂缝像丑陋的蜈蚣一样爬满玻璃,接着,伴随着一道剧烈的声响,大片大片玻璃碎片的坠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惊人的动静。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邬倾无意间动用了自己的精神力。   不知不觉,这股力量居然已经这么强大了。   但这也仅仅代表着他现在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但是他能做的事情依然很有限。   仅仅只有力量还不够,他需要权力,需要有指挥别人的能力和地位。   不然,他就会再次像今晚一样,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不过。   邬权到底带夏塔去了哪里?   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安。   ...   景良途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地方待上多久。   知道他有配偶之后,之前周围的美女也不再对他热情似火,邬权可能是觉得不满意,于是又换了一批人来伺候他。   景良途满脸写着“接受不能”,但是邬权似乎就喜欢看见他这副样子,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笑。   景良途想明白了,邬权现在绝对是在报复自己。   因为自己耍了他。   不过没有关系,这种程度对他来说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甚至可以公费看美女,往好处想想其实也挺好的。   景良途的心比较大,很快就想开了,但是为了营造自己坚持1v1,只爱他妻子,别的美女都视若云烟的人设,他看着她们的目光总是透露着一股苦大仇深的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恐女症。   见状,邬权似乎还是不太满意。   他对店长招了招手,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用点手段。”   店长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说是。   景良途不知道他们在密谋着什么,心中略微有些紧张。   不过他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自信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hold住。   不久后,景良途的面前摆上了一个水果拼盘,上面的水果看起来在酒里酿过,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邬权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要他吃的意思。   景良途沉默了一瞬,接着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慢慢地吃了起来。   味道很好,汁水饱满,果肉中裹着酒香,口感很棒。   只是他总觉得这个气氛怪怪的。   ...   水果吃了大半,景良途也估摸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滋味。   很快,就有人带着景良途到了一间包厢。   这里面就像是普通的客房,里面有酒有水果,空气中隐隐还有熏香的味道,气息香甜。   景良途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昏。   他半靠在了墙上,想让自己尽快从这个状态中脱离出来。   过了不久,门被人推开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十分明显。   进来的是个男人。   他掀起眼皮看了邬权一眼,心想这个人为了让他失态,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另一边,邬权的目光有些惊讶,但没想到店长用的居然是这种手段。   店长就是用特制酒和这种熏香的化合反应让景良途意乱情迷。   他以为邬权是想逼这个人就范。   但是邬权起初的想法就是换一帮更加有情趣有方法的人上来,没想到店长的方法居然这么简单粗暴。   邬权倒是没有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   他确实只是想看看夏塔是不是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有定力,而不是为了防他。   但是今天要是真的把人给弄出毛病来了,他非得把这里给端了。   景良途勉力支撑不住,顺着墙慢慢靠坐下来。   但实际上,他是装的。   夏塔的这具身体其实是经过组织专门的训练的,眼下身处于这种环境之,也只是觉得头有点晕罢了。   系统:【这种东西对于你现在这具身体来说或许是小儿科,但是却足以放倒一个正常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觉得你有必要装一装。】   景良途明白了他的意思。   故而,他装出一副眼神迷离的模样,仿佛认不出来邬权是谁。   景良途:【快快快,帮我老婆想一个名字!】   系统:【.....柏,柏玲娜?】   景良途目光眷恋:“娜娜,我想你了。”   系统:【......】   不是,您入戏这么快的吗?! 第105章 70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总而言之, 当那声“娜娜”脱口而出的时候,邬权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大概像他这样的人从来没有经历过别人在自己的面前疯狂思念自己的妻子吧。   大多时候都是他在一个暧昧对象的面前说另一个暧昧对象有多么多么善良,多么多么温柔, 多么多么漂亮,让他们之间互通有无,取其所长, 弃其所短, 好好交流, 成为完美伴侣。   如今, 他听景良途在他面前化作痴汉, 不停的夸自己妻子有多么多么善良,多么多么温柔, 多么多么漂亮, 完全不需要互通有无, 取其所长, 弃其所短,好好交流,就已经是完美伴侣。   这对邬权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景良途觉得邬权还年轻, 这种经历其实完全可以多一点。这样以后如果面对绿帽子, 也可以心态平和一点。   毕竟哪一个暧昧对象喜欢天天这样被比来比去的,说不定哪天就跟着“学习教材”跑了也说不定。   看着邬权愈发铁青的脸色,景良途继续沉浸式表白道:“伊玲娜,我想你。”   系统小声提醒道:【咳,那啥,我取的名字是柏玲娜。】   景良途从善如流:“柏玲娜, 我想你。”   系统:【......】   有时候觉得他的演技很靠谱, 有时候觉得他的演技很让本统很emo。   面对景良途这般忘我的表白举动, 邬权沉默了良久,最终,勉强地勾起了嘴唇,笑的极其难看,咬牙道:“是吗,那你还记得你们是怎么相爱的吗?”   邬权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问出的问题会为他带来什么,直到他看见那个原本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的管家眼中闪烁着光彩。   “你,你真的想听吗?”   既然如此,景良途乖巧点头道:“当然记得,我们...”   我们...   草,江郎才尽,编不出骚话了。   系统,江湖救急,我肚子里没墨水了!   听到景良途卡壳的时候,系统已经开始疯狂在空间里搜索绝美爱情故事大全,最终从中选择了一个好评度最高的故事,然后扔给景良途道:【照着念。】   景良途对系统抱以感激的目光,接着看向那个文章,声音真诚道:“曾经我当校霸,叱咤风云,耀武扬威,无恶不作,胡作非为,每天与西街的混子打架的时候...”   “.....”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咆哮道:【不是!你找的这个故事多么败坏一个员工的专业形象啊,我现在可是绅士儒雅人设啊!早年怎么可以当什么校霸啊!】   系统抹了一把汗道:【想开点,起码这个证明了你的武力值很强,在关键时刻可以当保镖用,更有挡...聘用价值了有木有!】   .....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挡刀价值?   事已至此,景良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念:“每次跟人打架,我经常会受伤,因为我那会打架不要命,从来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但是那天,我看见她蹁跹的衣角,还有漂亮的眼睛,在我被老师喊到外面罚站的时候,她用湿纸巾帮我温柔地擦拭着额头的伤,那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伤口的刺痛,只记得她羞涩的目光。”   “我知道,我沦陷了。”   景良途:【好了,转折来了,快帮我找个更加励志的片段来彰显我优秀的专业素养,我可不想任务还没完成就被辞职。】   系统:【好办。】   说着它又给景良途找了一个爱情励志贴。   景良途清了清嗓子,继续念:“在那之后,为了让我自己成为配得上她的人,我便发愤图强,积极进取,励精图治,我考上了优秀的大学,虽然有了学历,但是我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我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首先,我需要足够的钱给她优渥的生活。”   最终,景良途为他们坎坷而甜蜜的爱情做了一个总结:“终于娶到她,还好我没放弃。”   邬权眉毛一抬。   说起来,来给贵族当管家的薪资确实不低。   而且他们这个时代是一个卷生卷死的时代,想来他们的宅邸当管家更是需要高学历。   换句话说,他们家里没有庸人。   景良途这番爱情独白十分真挚动人,当然,最终只能是感动了自己,恶心了旁人。   别人他不知道,反正邬权在听完之后脸色便愈发阴沉了。   景良途意犹未尽的问:“你有没有兴趣知道我们婚后的故事。”   邬权:“......”   看他的表情,很显然,没有。   但是景良途现在仗着自己是“意识不清醒”的状态,而且这个现状还是邬权一手促成了,那自己可不得好好折腾折腾他。   于是乎,系统只能又认命的继续给他找素材。   ....   夏塔已经在外面待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邬倾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心中愈发的急躁。   虽然很不喜欢邬权这个人,但是他们两个人毕竟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就算再厌恶他,却也在这样频繁的相处或者仆人的口中,逐渐对他了解甚多。   比如他平时那些不良的作风。   爱玩,私生活混乱,欲望像沟壑一样从来不会满足,玩得东西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挑战眼球。   简直是令人发指。   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家族里的人并没有想过要保护他的心灵,所有丑恶的事情几乎都不瞒着他,而他也在这样的染缸里,慢慢知晓在这样的世界里,有些人可以活得多么肆无忌惮。   邬权显然就是肆无忌惮的那一类人。   而且,还是一个道德底线极低的混蛋。   他不敢想象邬权将夏塔带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他要将自己的那些肮脏癖好用在他的身上吗?   越是往这方面想,他的心中就越是难以平静。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出门找他。   对于孤僻的邬倾来说,出门这种事情实在不在他的兴趣范围之内。   他从小到大出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家族里的人也不想让他出去见人,似乎他会让家族蒙羞。   但是在世界线中,又有谁知道将来邬倾在继承公爵之位后会不断扩大自己的领地,在广袤的土地上一展雄才,不断丰满自己的羽翼,成为人人忌惮又敬仰的存在呢?   只能说,人不能目光短浅,只看一时。   邬倾刚刚准备出门时就被轮班的警卫拦住。   那警卫是明显的大汉身材,胳膊比别人的大腿还粗,照景良途的话讲就是看起来巨有安全感。   他强硬道:“少爷,这么晚了,您不能出去。”   邬倾只是冷漠的扫了他一眼,寒声道:“滚开。”   警卫从邬倾的这句话里感受到了震慑,他心中慌乱了一瞬,但是想到邬权少爷曾经说过邬倾就是一个空有名分的纸老虎,不足挂齿,只要自己拦人的态度坚决一点,他就一定会转身回屋。   于是警卫仗着自己个子高,垂着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邬倾,再次强调道:“对不起少爷,您真的不能出去。”   但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   邬倾的眼中有蓝色的光芒闪烁,周身的气质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警卫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无数根细绳捆缚了起来,别说是说话了,就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窒息的痛苦让他感觉自己濒临死亡。   下一秒,他就在无尽的恐惧中昏迷了过去。   邬倾特意消除了警卫对于他有精神力的记忆。   他暂时需要隐藏自己的实力。   邬倾发现仅仅几天的时间,他对精神力的掌控便愈来愈熟练,再加上他阅读过大量的数据,对于精神力的理论知识可以说是已经精通,实力的进步也是一日千里。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个家族里,最不被看好的少爷正在用神一般的速度飞速进步着。   在清理完障碍之后,邬倾面对着外面偌大的世界,开始思考要怎样找到夏塔的位置。   他的意识犹如一根根线路一般往四处蔓延,敏锐的寻找着夏塔的踪迹,包括他跟邬权可能经过的路,去过的地方,最终,成功地锁定到了他的位置。   还好,并不远。   ....   景良途在同邬权说完自己的恋爱史后,便打算同他唠一唠自己的婚恋史。   说到动情处,他甚至红了眼眶道:“我有时候简直想向神明询问,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天使样的女孩,就这样纯洁无瑕的的降临在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脑海里。”   景良途愿称之为《天使文学》。   邬权从始至终目光震惊的看着他。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夏塔这个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完美认真的一个人会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反复念叨着自己跟另一个人的爱情故事。   就算他之前对夏塔是否真的已经结婚尚存疑惑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可以说基本上已经是深信不疑了。   他叹了一口气,在景良途的身边半俯下身子,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锋利的眼睛跟他挨的很近,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目光危险的盯着他道:“可以了,不用再说了。”   景良途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捂住自己的嘴。   他这下应该是直接把邬权的厌恶值刷爆了吧。   也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影响自己做任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邬倾找到了这家店的管理人,强迫他带自己来到了这间屋子,然后就看见邬权将夏塔的嘴捂得水泄不通,双眼泛红。   他彻底冷下了脸,阴恻恻道:“邬权,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第106章   邬权为什么要堵住夏塔的嘴, 显然是邬权想要对夏塔做一些不轨之事,而他想要反抗求救,所以才会被这样对待。   再看着他发红的眼眶, 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邬倾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该懂的基本也都懂了。   也正是这样,他才会如此担心景良途的处境。   不过此时此刻, 捂嘴的和被捂嘴的两个人都惊呆了。   他们想破脑壳也不会想到,邬倾为什么会深夜造访。   用景良途的话说,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 邬倾是一个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人,他厌倦外界,乃至厌倦整个世界, 而且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都会有绝望的窒息感没顶而来,大晚上跑出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那么,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看见他的到来, 景良途的眼神瞬间清明。   系统:【眼神, 眼神,你现在是意识不清醒的状态,千万别让人发现你这幅身体经过特殊的训练。】   景良途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要是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那后面的任务就没法进行了。   于是他的目光重新变得迷离, 他一会看了看邬倾, 一会又看了看邬权, 仿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邬倾的目光停在景良途的身上, 发现他的衣衫完好, 心中的石头才稍稍落地,但是看到他这幅意识不清醒的样子,他的心弦又重新紧绷起来。   面对邬倾的到来,邬权短暂的愣了一会便嗤笑了一声:“呦,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大晚上跑出来呢,怎么,想赏夜景?”   邬倾:“少说废话,把人还回来。”   景良途:【他们这对兄弟是不是不对对方用嘲讽的语气就说不好话。】   系统:【别人家的事情,我们少管。】   一人一系统插不了嘴,只能坐地看戏。   邬权挡在景良途的面前,遮住邬倾的视线,做足了不想把人送回去的架势,好笑道:“管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专属男仆,你这么离不开他,有没有想过他其实心里很烦你呢。”   邬倾微微一愣。   邬权继续冷嘲热讽道:“你好好想一想,从小到大,你身边有哪个人是喜欢你的,由此可见,你不招人待见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觉得夏塔会对你特别。”   仗着之前的谈话邬倾一个字都没有听见,邬权就开始信口开河了:“其实这家店长给夏塔吃了本店特质的酒味水果拼盘,但是没想到这种酒精居然会跟这里的熏香产生反应,让他的意识暂时有些不清醒,但是你也知道,酒后吐真言。关于夏塔他平日里是怎么看你的,这些他现在全部都跟我说了。”   听见邬权这么说,邬倾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破裂。   夏塔,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这个,确实是他在意的问题。   虽然这个人平日里对自己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包容,但是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单纯,没有无缘无故会对别人好的人,更何况,在现在这个家里,想要讨好的话,也应该选择邬权,而不是他。   他展现给自己的包容和宠爱,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自己也把握不出来。   若是换做以前,他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别人对他好也罢,坏也罢,他都不在意,毕竟在他的世界里,别人都是浮云,他不需要在乎别人的想法,也不需要照顾别人的感受。   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正是因为这种性格,就算是在那无比压抑的日子里,他过的也并不难受。   只是现在,这个平衡似乎被打破了。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冷硬的心肠中突然有某处多了一丝柔软。   邬权继续循循善诱道:“你想知道他到底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邬倾敛下眉来,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嘴唇抿的生紧,看起来想知道,但又不想知道。   邬权大概摸清了他害怕什么,声音带了一丝残忍道:“他说他讨厌你。”   景良途:“......”   不是,你当着我的面这么造谣我真的好吗?   邬倾的指尖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脆弱。   景良途想要张口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该怎样说才不会暴露自己,心中思绪万千,想要用一些不太明显的方式来展现自己对邬倾的态度。   但是要怎么做呢?   景良途漂亮的小脑瓜子开始飞速的思考。   邬权似乎还不满足,他继续造谣道:“他说自己是听说你对上一个管家做了那么血腥的事情之后,觉得你定然是一个残忍至极的人,为了能够在这处宅邸平安的生活,不得不想办法讨好你这个阴晴不定的小混蛋。”   邬倾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虽然表情还是那般倔强,但是心里已经不自觉的有了一个倾斜。   邬权知道他已经要上钩了,继续道:“所以,他只能来求助我,希望我能保护他,让他不要受到你的伤害,见了血光之灾。可是在家谈这些话不方便,他为了避开你,就只能跟我到这种地方来。”   顿了顿,他轻笑道:“不然,你真的以为,他会喜欢每天晚上做你的陪读吗?”   “他,早就对此厌烦难耐了。”   景良途:“......”   你编,你继续编。   不懂就问,你是拿了我的接力棒,在胡编乱造的道路上开始狂奔了吗?   你这个人真的是....   有前途!   完全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下一个优秀的穿越者就是你!   你就是新一届的行业标杆!   但是系统很担心,再任由邬权这么发育下去,到时候邬倾对景良途没有信任了该怎么办?   那他这个任务还做不做了?   思来想去,景良途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有点行动了。   他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眶发红,目光有些恍然。   “是少爷吗?”   景良途装出一副激动的样子。   但是就算再怎么演,他也不能故意去澄清邬权的谎言。   因为显得很刻意。   系统:【我跟你讲,你一定要找一个合理的关爱他的前提条件,不然他那么多疑,不一定相信你。】   景良途:【在想了,在想了。】   他步履不稳的走到邬倾面前,嗓音含混道:“少爷,我们回家吧。”   他眯眼笑着,嗓音温柔,就好像是把邬倾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慢着,孩子...   孩子!   他有想法了。   在邬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景良途将手放在了邬倾的脑袋上,温馨的抚摸着,目光里充满着慈爱。   虽然觉得夏塔的目光有些古怪,但是他的手掌很暖,让邬倾不由自主的卸下了防备。   邬权在一旁看得愣住了。   要知道,对于邬倾这样防备心很重的人来说,一般人是不能轻易去触碰他的,否则可能就会遭到他激烈的反抗。   而抚摸头顶的这个动作就更加禁忌,因为那是人的要害部分,除非是他特别信任的人,否则没有人可以触碰他的那个位置。   曾经就有不知情的人那么做了,接着,那个人就立刻遭到了邬倾的反击,那孩子虽然没有精神力,身子也很弱,但是他完全不怕杀人,毕竟,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将死之人,对自己的命都不珍惜,又怎么会珍惜别人的命呢。   故而,景良途的这个动作已经不知道犯了多少禁忌。   但是他对此毫无察觉,脸上还挂着那副笑容,丝毫不知道自己碰的是一只小恶魔的脑袋。   只是不知为何,恶魔却迟迟没有伸出獠牙。   邬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特别。   可能是自己现在拥有精神力,对外界的警惕性没有以往那么强烈,而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意识不清醒的样子,他实在拿不出来以往的那种戾气同他计较。   只是,下一秒,景良途说的话就让小邬倾的脸色猛然一边。   景良途低着头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愈发温柔,口中说的是:“我跟娜娜生的孩子肯定跟少爷一样可爱。”   ....   这样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里包含着两个重点。   首先,他肯定了这位少爷的可爱。   接着,他肯定了自己对这个少爷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可见自己绝对没有背叛他的意思。   如此一来,邬权对邬倾说过的话就全部不攻自破了。   他真的是太聪明了。   但是邬倾看起来似乎并不开心。   相反,他的表情看起来还很复杂。   景良途对于邬倾的情绪一无所察,温声道:“少爷,我们回家吧。”   谁知下一秒,邬倾就将他推开了。   景良途愣了一秒,脚步不稳,差点摔倒,邬倾的眼眸骤缩,连忙伸出手来拉住了景良途的手腕,眼中惊慌。   景良途不解。   其实他作为一个涉猎广泛的总裁,曾经也看过萌宝文。   因为霸道总裁文学和娇妻带球跑文学最重要的环节就是——总裁夫人带球跑,七年后,携萌娃回归。   这这种文学里,萌娃只需要夸好看就完事了。   虽然景良途觉得同总裁夸同自己七分像的萌娃好看约等于在夸自己。   但是眼前的邬倾少爷就比一般人难伺候,自己都那样表忠诚了,他还是不满意。   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继续投诚了。   他困惑道:“少爷?”   邬倾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刚才夏塔抚摸他的头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邬倾感觉到他虽然在看着自己,眼中思念的却是自己的妻子。   他在想他跟那个人将来会诞生怎么样的生命,会拥有怎么样的生活。   可能,他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对自己不一样的。   看着这一幕,邬权也很惊诧。   他怎么也想不到夏塔对邬倾会抱有这样的想法。   他防自己跟防狼一样,但因为邬倾那颇有欺骗性的外貌,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来对待,甚至还幻想他跟那什么娜诞下来的孩子会不会也如这般俊俏。   难道这就是年纪小的孩子会比较有欺骗性?   太...   太不可理喻了...   但是听完夏塔跟那个女人的爱情故事之后,邬权对于夏塔跟那个人的爱情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了。   他以为他是一个只关心工作,没有儿女私情的管家,但是没想到在私下里,他居然还是一个痴情种。   在浑浑噩噩的听完夏塔跟那女人的爱情故事之后,他诡异般的感觉如果夏塔和那女人有孩子之后,还会拉着自己的手跟他分享他的带娃生活。   只是对邬倾来说,夏塔对他的关心,就仿佛是偷了他对他未来儿子的爱。   这种关心不长久,甚至没什么根基,还很脆弱。   邬倾感觉自己的心脏空了一瞬,难过灌进来的同时,也有愤怒涌了出去。   他对景良途咬牙道:“夏塔,你会后悔今天的。”   景良途:“......?”   我干啥了QAQ   他不知所措道:“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邬倾目光冰冷的剜了邬权一眼,临走之前没忘记拽住景良途的胳膊,力道很大,几乎是拖着他走。   景良途有些困惑,邬倾的力量什么时候慢慢变得这么强了?   在他们离邬权有一段距离之后,邬权停下了动作。   景良途面露紧张。   邬倾转过身来,目光执着的看着他。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当初宣誓要忠诚于我?”   景良途哑声道:“因为,因为您是我的小主人。”   “小主人?呵,那好,那我现在命令你。”   邬倾目光深邃的看着他:“答应我,在我长大之前,绝对不能离开。”   邬家的规矩,就是管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必须离开,以免影响工作,或者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但是邬倾心中还有一个更加阴暗的想法正在生根发芽。   等他长大变强之后。   他想离开也走不掉了。   他会拦着他,让他哪里也去不了。   他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邬倾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大抵会毁掉眼前这个年轻管家的生活吧。   但是他向来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他厌恶上一个管家,所以那个人必须离开,必须永远永远的从他的眼前消失。   而他宠爱夏塔,这对他来说同样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这个人只能留在自己身边,永远永远的站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哪里也去不了。   为了达到这一切,他必须得成为这个家族的公爵。   不,还不够。   他得成为更强的存在。   强到能主宰任何一个人的命运。   只要这样,这个人就逃不掉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光芒。 第107章 72首发晋江禁止盗用   这一路, 邬倾都没有说话。   景良途预感到自己这会可能真的惹怒了人家,心中紧张,担心说多错多,权衡之下, 便也不敢再说话。   等到了宅邸的时候, 也已经过了他们约定好要陪读的时间。   景良途不知道是该回去还是不该, 只能扶着额头装疼,看起来昏昏沉沉的, 意识仿佛还不够清醒。   没有人会跟一个脑子还不清醒的人计较什么吧,就算有,也好像只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意识不清晰的人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而恼怒的那位也出不了什么恶气。   只是现在邬倾似乎也没有要出声责怪他的意思。   只是这个气氛也绝对不容乐观。   看着邬倾冷漠的背影, 景良途只好屏息凝神, 乖乖跟在后面当背景板装无辜。   他不知道邬倾现在在想什么, 只是觉得周围的气压很低, 空气都仿佛被抽干, 他浑身都不自在, 只想赶紧回自己房间去。   至于邬倾, 他倒不是在想之前的事情, 主要是在想先前邬权在那家店里对他说过的话。   邬权信誓旦旦的告诉过他, 说夏塔讨厌他。   因为他过于凶残, 过于阴晴不定,而且动不动就喜欢弄出来一点残酷暴力的血腥事件。   他说正是因为他这种脾性,夏塔才会忍不住想要从他身边逃开, 从而去寻求邬权的庇佑。   这样的话不知有几分真假, 但是邬权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 因为邬倾没有办法忘记他说的那些话。   虽然不知道夏塔是不是真的在邬权面前说了对自己的诸多不满,但是他却是控制不住的在意,因为他忽然想到,夏塔一次也不敢在他身边提起之前的管家。   这代表着,他其实也很担心步那个人的后尘。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之所以那样讨厌那个管家,完全是因为他已经被邬权收买了,成为了一个碍手碍脚的小人。   他是活该。   不光如此,邬倾又回忆了更多的细节。   夏塔很多时候总是话说三分,从不逾矩,对于需要自己来决策的事情,会先提点几句试探他的口风,然后再顺势问出来,跟他的相处可以说是小心翼翼。   这当然有一部分属于他原本的工作能力,属于管家的基本职业素养。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也在防备着自己,甚至害怕着自己呢。   想到这里,邬倾的心中也愈发的复杂,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以释放。   倏的,他转过身来,眼眸深邃的看向景良途。   景良途呼吸微滞,有些紧张的询问道:“怎么了,少爷?”   邬倾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声音像深涧里的寒泉:“你讨厌我吗?”   景良途:“......”   唔,好可爱。   像小朋友之间的问题。   他笑眯眯道:“怎么会呢,我是最喜欢少爷的。”   不管怎么样,夸就对了。   但是邬倾看起来似乎并不满意,他认为景良途只有说真话,他们才能解决问题。   至于那些浮于表面的阿谀奉承,他已经听腻了,他需要听到的是实话,因为只有实话才能解决问题。   故而,他目光探寻的看着景良途,仿佛是一个严谨的甄别机器:“我想听你说实话。”   景良途知道邬倾这下是认真的,下意识的抿紧了唇。   “实话,说出来,少爷可能会生气。”   邬倾目光不变,只是声音更加坚定了:“那不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既然答应了我要对我忠诚,自然要回答我的一切问题。”   这对景良途来说真的是一件很让人为难的事情,但是现在邬倾既然想要听实话,那他就不能再敷衍下去了。   他小声道:“其实,是有些敬畏。”   邬倾看着他的目光依然不是很满意:“你确定是这个用词吗?”   这是非要逼着他说实话了。   景良途只好硬着头皮道:“嗯,是...是有点害怕。”   听到景良途这口中的真言,邬倾眉头紧皱,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知是懊恼还是烦躁,景良途只能原地站直,准备随时接受邬倾的怒火。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邬倾并没有生气,眉宇间的那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仿佛也为了他刻意隐藏起来了,看起来似乎无形中少了很多距离感。   他嗓音平静道:“既然如此,我以后会尝试变得没那么可怕。”   景良途:“......”   景良途:“!!!”   景良途在脑海中疯狂摇晃系统,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主角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自己愿意尝试改变!就因为自己说了会害怕!   他是不是疯了!到底是不是疯了!   系统被他摇得晕头转向:【疯了疯了,他疯了,我也疯了。】   景良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艰涩道:“少爷,您刚刚说了什么?”   邬倾的声音尽量轻缓道:“你去休息吧,明天不用按规定的时间起来,我给你准假。”   大概还是顾及到景良途今天被酒果和特制熏香放倒的身体。   但是少爷,你突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洞察人心,爱惜员工,在下一时之间颇有些受宠若惊呐!   但是既然他诚信说了,那么景良途也只能面露惊喜之色,感激道:“谢谢您,少爷。”   说着,景良途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景良途的背影,邬倾的目光幽暗,陷入深思。   不久,邬权也开门回来了。   他的皮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声音颇具压迫感,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只是眼中没有任何笑意。   邬倾一脸冷漠的看着他:“我不想再看到有下一次。”   邬权迟早道:“怎么,你有什么权力?别忘了,你这样的早死之躯,不知道哪一天就不在世上了,哪有跟我叫板的能力?”   邬倾听到这样的话,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个家里,时刻提醒他会死亡的人,大概也只有他这个哥哥了吧。   邬倾目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转过头去,冰冷的月光衬托着他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凉薄。   ....   第二天,邬倾出现在了景良途昨天跟邬权来过的店面。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是趁着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来的。   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要来调查一些事情。   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已经从宅邸里出来了,今天早上他特意称病,头疼欲裂,将所有进来的仆人都赶了出去,不让任何人来看望他。   接着,他一个人偷偷来到了这里。   没有别的目的,他只是想知道夏塔昨天在邬权那里是不是真的说了那些话。   生性凶残,阴晴不定,为了能在这个宅邸里存活下去,只能去求助邬权的帮助。   虽然他知道来探查这些没有意义,但事实是,他就是一个难以忍受欺骗的人。   如果夏塔真的那样厌恶他的话...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难以对人下一个判断。   想要知道夏塔昨天是否说了些什么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动用精神力便能潜入到监控数据库里面,找到他们的谈话监控。   这也就是邬倾为什么要瞒着别人出来的原因——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有精神力。   其实在即将获得监控资料的时候,邬倾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害怕真的从夏塔的嘴里听到那也讨厌他的话。   但是当他听到真相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夏塔如果真的是控诉他对自己的不满的话还好一些。   他没想到,在监控录像里,他看见了夏塔对他的爱妻大把大把的表白。   从初遇,到深陷情涡。   从相爱,到私定终身。   一桩桩一件件,他说的神采奕奕,眼中发光。   但是同他的热情不同,邬倾感觉自己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邬权不知道,他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断了弦一样,凑不出完整的思绪,只有寒冷。   画面中,夏塔满目温情的说了一句:“等我赚到足够的钱,我就要将我的天使宠成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邬倾表情木然的看着这样的画面,拳头慢慢捏的生紧,看起了已经恨不得将画面里的夏塔拉出来,好好地拷问一番。   但是这样又有什么必要呢?   说起来,夏塔只是一个管家罢了。   管家有什么特别。   上一个管家还不是被他吓得再也不敢踏入邬家的大门。   但是这也是邬倾第一次意识到,想赶走一个人容易,想留下一个人却很难。   那一天,他几乎是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   因为今天公爵有一个重要的议程,邬权又要出去花天酒地,家里并没有多少人,邬倾轻车熟路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他看着满柜的书籍,但是头一次没有兴致去读它们。   他在想,如果此时此刻有人能告诉他,夏塔有妻子的事情是假的,他很爱他的妻子是假的,他们有一个温馨的家也是假的,那该有多好。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   他表情木然的坐在床上,一时之间感到十分的迷茫。   可能他生来就是这样的命,身边都是讨厌风存在,唯一感兴趣的人,却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所有物。   这种感觉只能说是非常不好受。   就在他目光阴沉的看着窗外不见艳阳的乌云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夏塔斯斯文文的声音。   搁着一道门,那人嗓音温柔道:“少爷,稍微舒服一点了吗?我给你送午餐来了。” 第108章   听到夏塔的声音, 邬倾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为了能够出去调查监控,特意装了个病。   一般来说, 他生病的时候脾气都会格外暴躁,所以在他生病的时候不要轻易靠近应该已经成为了宅邸里仆人默认的生存法则, 身为管家的夏塔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尽管如此, 他还是主动来找他了。   想到这里,邬倾的心中稍稍一暖。   他轻声地打开了门, 像是一个竖起尖刺的刺猬终于敞开门扉接纳了一个外来者。   景良途看着邬倾苍白的脸色, 心中愈发相信他是生病了, 而且说不定现在身体还很难受,会不会连站着都困难?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因为在原世界线里, 邬倾病的最重的时候连呼吸都很微弱, 严重到让人一度以为他再也挺不过去。   但是主角光环这个东西就是如此的霸道,就在公爵已经准备给他置办棺材的时候,邬倾的病第二天就奇迹般的好了。   只是就这样反反复复,永远没个消停。   这也代表着邬倾每一次生病都有可能是重病,虽然他每次生病都要大发雷霆,但这或许正事他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毕竟邬倾认为, 整个宅邸里的人都巴不得他早点死。   不过,景良途不知道邬倾这样苍白的俩脸色是因为不久前刚刚得知了他对他妻子深不可测的感情。   邬倾感情淡漠,没见过什么刻骨刻髓的感情,所以当他从景良途的口中听到他对妻子的爱时, 第一个感觉是不可思议。   但是他觉得如果对方是这个人的话, 就又莫名的觉得可以感同身受。   只是越感同身受, 他就越是难过。   那种痛苦就刻在肺腑里无法疏解, 像是病蛊一样顺着血液四散,攻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看着景良途挺拔的背影,他双腿修长,燕尾服穿在他的身上十分显身材,让人移不开眼。   景良途将餐盘放在邬倾房间的桌子上,并且细心的将里面的食物一样一样的端出来,包括燕麦粥,甜品,正餐,水果等等。   景良途在这边认真准备餐点,丝毫没有注意到邬倾正在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看着邬倾晦暗的目光,心想他现在是不是因为生病导致食欲下降,眼下对他不知好歹的过来送吃的这一行为感到不满。   景良途知道在邬倾生病,脾气暴躁的时候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才是上上之策,才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法,但是他觉得放任一个生病的孩子一个人无人问津的躺在冰冷的房间里,无论怎么想似乎都不太人道主义。   总而言之,经过一系列的利益权衡,最终感性打败了理智,他终究还是来了。   当然同时他也做好了随时被邬倾给训斥走的准备。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邬倾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和,完全看不出来曾经那种阴鸷跋扈的样子。   想到昨天邬倾对他说过,他会尝试变得没那么可怕。   难道说,他已经在努力尝试改变了吗?   这....   这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啊!!!   为了奖励这种说到做到的好孩子,景良途感动的肺腑一暖,当即主动提议道:“少爷,您身体不舒服,需要我喂您吗?”   但是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像邬倾这样抗拒外人亲近的人怎么会允许别人喂他吃饭呢,他这不是送上门找骂么!   意识到这一点后,景良途开始想办法岔开话题,试图让他忘记他刚才说过的话。   谁知他还没有想到该怎么敷衍他,邬倾便已经率先说道:“既然如此,你来喂我吧。”   嗯,   好喔。   “......”   哎?   邬倾刚才说了什么?   景良途愣了半晌的功夫,邬倾便已经率先坐到了桌子面前,看起来仿佛在等他。   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少年,生病了看起来确实要比往日脆弱许多,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觉得生病时候的他不好接近,这分明是谣言,是妖言惑众。   既然气氛都到这了,景良途自然也不能食言了。   他从善如流的坐在邬倾的旁边,伸手拿过一碗燕麦粥,用汤池轻轻地搅拌,感觉到这碗粥似乎还是烫了些,于是他轻轻的吹了吹之后才将他递到邬倾的嘴边,温声道:“少爷,有点烫,小心一点。”   看着景良途温柔的眼睛,邬倾的眼眸微动,他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睛,脸上泛着热意。   景良途虽然做饭不怎么样,但是对温度的把控不得不说真是恰到好处,暴戾无比的邬倾在这一个显得特别的温顺,一口一口的喝着景良途递来的汤,目光柔软。   倘若这幅景致被别的什么人看见了,那么他大概是会怀疑人生的。   因为这个时候的少爷乖顺的就像小动物一样,而他们的管家跟少爷就像地位置换了一样,一个对着少爷顺毛可劲撸,一个目光温柔的垂下眼睫,仿佛收了一身的刺。   邬倾的胃口一向不怎么样,但这次因为景良途的投喂,他居然吃下了一整碗的燕麦粥。   虽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景良途却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既然决定要把现在的主角当作小孩子对待,景良途自然会珍惜他的每一次进步。   他笑意盈盈道:“少爷,你今天做的很棒。”   系统都看傻了。   想不到宿主还有这样的一面。   搁这带娃呢这是。   景良途解释道:【我小时候看见有一对很温柔的父母就是这样夸赞自己的孩子的,当时觉得很羡慕,然后就有样学样了。】   系统:【冒昧问一句那是多大的孩子?】   景良途:【......大概五岁?】   系统:【邬倾多少岁?】   景良途:【......】   他的眼中终于透出了清澈的愚蠢,表情呆懵。   好像,好像是不太应该哎...   邬倾将碗推远了点,端端正正的坐着,抬起一双清凉的眸子,嗓音沉稳的对景良途道:“夏塔,我希望你能将我当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而不是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   景良途心想:可你就是还小啊。   看起来像是一个努力装成熟的小大人。   不过他知道,身为主角的邬倾确实拥有着让人无法轻视的资本。   为了不让邬倾认为自己看轻了他,景良途解释道:“少爷,其实您不用强迫自己过早的长大。”   “其实我小时候总是想着在亲人面前装成熟,摔伤了不说,被人欺负了也不说,但是后来,有人告诉我,如果还有人愿意宠着你,那你就不必过早长大。”   系统在一旁默默听着,最终嘟囔着问了一句:【那有人愿意宠着你吗?】   景良途仰头想了想:【有一个吧。】   脑海里,有一个背对着光,剪影孤寂,肩膀宽阔,让人感觉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不过,更多的细节,他就记不太清了。   只是一想起这幅画面就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在需要装哭但是四周没有洋葱的时候,这简直就是他的催泪神器,哪里需要往哪搬,十分有效,号称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用。   只是邬倾也是一个小可怜,他垂下眼睫,轻声道:“从小到大,没有人愿意宠着我。”   看   到这样面露脆弱的邬倾,景良途恍惚间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他也曾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歪着脑袋思考着为什么只有自己那么孤单。   安全感就像破了洞的气球,他不知道怎么找到心中的那份对未来的勇气,他能做的就是堵着耳朵,不停的往前狂奔,仿佛只要他跑的更快一点,就能够抓住幸福。   但是收获的只有破了的膝盖,和蹭烂了的衣服。   他跌倒了,摔得很重,半天爬不起来。   以前的他会担心路人嘲笑的目光,所以会立刻嬉皮笑脸的站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好像刚刚摔倒的人不是他。   但是那天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那次摔得实在是太重了,或许是身边并没有什么人,总之他觉得格外委屈,半天不想爬起来,坚持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趴一会的原则,坚定不移的摆烂到底。   那个时候,好像是有一双手伸向了自己。   他整个人被那个人的阴影覆盖着,一时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记得自己当时心中的迫切,焦急,和欣喜。   就是不太记得那个人的脸。   如今,他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邬倾的手背上,目光温柔道:“那就让我来填补那个空缺的位置吧。”   场面温馨,邬倾眼中有眸光闪烁。   他伸手搂住了景良途的腰,头埋进他的怀里,景良途看不清他的表情。   系统:【啧啧啧,别忘了你可是个反派啊,不带你这么攻略人家的。】   景良途:【....攻略?】   系统:【你现在这么宠他,到时候还要背叛他,啧啧啧。】   景良途:【......】   太专心走联盟路线了,他差点忘了联完盟后他还要撕破脸皮反水,背叛人家,外加狠狠阴人家一把...   不是,怎么越回味越觉得自己像一个渣男。   他一时之间感觉超级对不起邬倾,这种负罪感让他的动作忍不住放的更轻,他伸手抚摸着邬倾的头发,任谁都能看出他对邬倾的衷心。   他们两个人都各怀心事。   景良途在忧心将来背叛邬倾的时候这孩子会不会在怀疑人生后狠狠地折磨他一顿。   邬倾在思考刚才自己那副故意露出的脆弱装得像不像。   其实他并不在乎别人对他怎么样。   但是他确实学会了,适当露出的脆弱会对心软的人来说会觉得心疼,从而愿意主动靠近自己。   为了将夏塔带到与他更近的地方,他愿意像现在这样无所不用其极。   正如他竖起满身的刺也只是为了让那些他厌烦的人离他远一点罢了。   那么,他当然也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将这个人牢牢的困在他的身边。   只要摆出一副,他需要他,他离不开他,他需要他的关怀的样子,这个人就会心软,从而老老实实的待在他的身边吧。   虽然他以后的道路必定充满着野心和纷争,但是如果在必要的情况下,适当的装一装脆弱也不是不行。   毕竟你看,现在这个人离他多近。   只要此时此刻怀中的温度是真实的,他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是以,两个拥抱在一起恶人完全不知道对方心里都在算计着什么,看起来居然十分和谐融洽,像是混乱不堪,bug连连,漏洞百出,但是恰好能运行的错误代码。 第109章   自那天的亲密拥抱后, 景良途感觉到邬倾跟他的关系似乎更近了点,有些时候,在自己跟邬倾谈话的时候, 对方居然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浅淡的笑意。   这是令景良途万分意外的,因为这孩子连商业假笑都笑不标准, 但是露出最真实的笑容时, 居然也能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而且,他似乎变得更加粘自己了, 甚至提出了“空闲时间全要留给他”这种任性的要求。   景良途起初是拒绝的, 因为作为一个常年压榨社畜的霸总, 他能敏锐的感觉到这是让人无薪加班的前兆。   为了不无薪加班,景良途自然是委婉的拒绝了。   在他拒绝之后, 邬倾看起来显然面色不悦, 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后来景良途知道他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了。   因为邬倾的要求不是商量, 而是通知啊!   在邬倾主动在空闲的时间来找自己时,他就算是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认命的去无偿加班。   但是后来他意识到在这段时间里,邬倾愿意将自己最好最珍惜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跟他分享,包括但不限于各种金银珠宝,价值昂贵的收藏品, 有价无市的古人名画笔墨...   倘若他看见景良途对哪一样东西有兴趣,他就会将那东西递到景良途的手上,让他好好保存。   其实意思就是送给他了。   景良途万万不敢拿那些无价之宝,总是偷偷摸摸的在邬倾转过身去的时候又给人把东西塞了回去, 装作无事发生。   而且在这段时间, 邬倾还让人准备两份豪华的贵族套餐, 其中一份给景良途。   不过邬倾本人食欲不佳, 很多时候看见景良途爱吃什么,就顺其自然地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也一并推到了他的面前。   景良途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获得了主角的投喂,这是不是反派历史上最大的光辉时刻?   总而言之,景良途感觉到受宠若惊。   景良途感觉邬倾继承了自己扇形统计图的天赋,不过倒不是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而是另外一种模式——   景良途吃了两口蔬菜和三口布丁,邬倾就将自己的焦糖布丁推给了景良途。   景良途喝了一口牛奶,两口鲜榨果汁,邬倾就将自己的葡萄汁推到了景良途的手边。   景良途吃了一口牛排,三口烤鱼,邬倾就将自己盘中烤鱼中最精华最肥美的部分切给了景良途——不全部给可能是怕他吃撑了。   总而言之,这种阵仗给景良途吓得都不敢在哪道菜上多动筷子,以免感受到主角过于沉重的爱。   景良途希望这份爱不要表达在体重秤上,他是一个身材完美的管家绝对不能发福。QvQ   总之,景良途慢慢的从逃避加班变成了“别拦着我!我要加班!这种加班请多多益善啊啊啊!!!”   但是表面上,他依然很矜持,无论加不加班脸上都挂着一种平淡和煦的笑容,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事实上,他每天都在期待今天的加班餐是什么...   系统暗骂宿主没有出息。   景良途明骂系统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总而言之,这一主一仆的生活过得还算自在,双方都很满意。   只不过,邬倾对景良途的这种无条件宠爱还是落在了某些人的眼里。   毕竟,同样是打工人,为什么你这么秀,这么特别。   ...   这天,景良途在清点宅邸的东西时发现少了好几样,心中困惑。   难道宅邸里面出了小偷?   景良途不敢耽搁,及时的将宅邸里的打工人集合过来。   丢失的东西零零   碎碎的,分布的格外分散,不像是外面的小偷所为,但也并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公爵和少爷他们完全都不稀罕,那么问题只可能是出现在这帮打工人之中。   景良途在这种时候,脸上已经没后了往日的笑容与和煦。   他在当总裁的时候知道,虽然老板和员工打好关系很重要,但是在必要时刻的威严更重要。   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了闷响,让人顿时感觉到压力扑面而来。   他的视线往那帮面色紧张的仆人中凌冽一扫,便将他们镇的大气也不敢出。   “这件事情很严重,如果有人愿意主动承认,我们会从轻发落。但是倘若冥顽不灵,非要等着我把你揪出来的话,那可就不是卷铺盖滚蛋这么简单了。”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发出了小声的议论声,大概是在讨论哪个人比较有嫌疑。   景良途认真的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脸色,试图从中找到那个罪魁祸首。   但是很可惜,那个小偷非常擅长伪装,景良途最终也还是没有找到他。   那么下一步,他只能像公爵申请地毯式搜查了。   但是景良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自己提议的地毯式搜查中,搜查人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那些丢失的物品。   搜查人拿起那一颗颗宝石,目光复杂的看着景良途。   景良途表示:大兄弟,你别瞅我,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总而言之,很快景良途就被叫到公爵面前问话了。   当时邬权正在公爵的书房里帮忙处理公务,此刻看见景良途因为涉嫌偷盗的事情被叫进来谈话,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年轻的管家被人给阴了。   不过他并没有在公爵面前替他说话,而是想看看夏塔到底会怎样处理这件事。   景良途站在公爵跟前,面露恭敬,眼睫轻垂,但是看起来依然坦坦荡荡,让人很容易相信他是无辜的,什么也没有做。   公爵平日公务繁忙,所以需要一个敬职敬业的管家帮他解决家族里的大小事务,但是眼下却出了这档子事,公爵自然是要严肃问话,决定景良途的去留。   不过面对这种事情,景良途的态度反倒不慌不乱,游刃有余。   他对公爵解释道:“大人,我可以向神发誓我绝对没有偷盗这宅中的任何一物,不过我会想办法找到真正的小偷。”   公爵放下了卷轴,抬眼看他,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邬倾最近是不是很黏你?”   景良途愣了一会道:“是,他似乎把我当成了哥哥。”   公爵轻笑道:“他可是个没有心的小混蛋,你当真这么以为?”   景良途:“......”   还有爹这么说自己的儿子的呢。   但是景良途也不能公然反抗公爵的话,只好道:“照顾好宅邸里的每一个人是我的工作。”   公爵看出他眼中的认真,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偷窃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去办,抓人后通知我一声即可。”   景良途没有想到公爵这么快就相信了他,他原本都做好了被暂时停职的准备了。   从那里出来的时候,景良途被邬权出声叫住。   景良途看着他,面露困惑,询问道:“少爷怎么了?”   邬权面露笑意,不要face道:“你这次能顺利从父亲那里安全出来,完全是因为在你进来之前我帮你说了一句话,怎么样,要不要感谢我?”   看着他这幅讨赏的样子,景良途也只能问道:“感谢是自然要感谢的,少爷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邬权好笑道:“我什么东西没有?”   景良途心想也是。   他正欲转身离开,邬权便语出惊人道   :“不过如果你愿意亲我一下,你欠我的恩情便一笔勾销。”   景良途:“......”   他眉头微皱道:“少爷真会开玩笑,倘若我真的这样做了,那反倒犯了比偷窃者更大的罪过。”   邬权伸手揽住了他的腰道:“什么是罪,什么是过,还不是主人说了算。”   景良途眼眸微黯,拿开了邬权不安分的手,轻笑道:“少爷,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寻找真正的偷窃者了。”   看着他的背影,邬权露出了一副玩味表情。   ...   景良途回去的路上看见了邬倾,他面露忧色,已经站在楼梯口处不知道等了自己多久。   景良走过去温声道:“少爷,这边风大,赶紧回房间里去吧。”   邬倾看着景良途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对他而言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邬倾心中却受到了一些刺激。   在这个宅邸里,有一些人是看不惯夏塔,想要赶他离开的。   如果夏塔真的因为这么荒唐的事情而被迫离开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景良途没有想到邬倾比自己的反应还要大,心中有些感动,但是当他听到邬倾说等将那个人抓到之后,他一定会废了那个人的手,再赶出去,让他以后不敢再生事端之后,表情微微一变。   倒也不是心疼别人,主要是想到眼下这个人偷个东西就惹的邬倾如此恼怒,那将来轮到自己背叛他的时候,那岂不是要被打断腿。   景良途想的心拔凉拔凉的,于是故作试探的问了邬倾一个问题:“少爷,您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   邬倾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道:“我最讨厌背叛。”   景良途:“......”   景良途在脑海里疯狂摇晃系统,咆哮道:【他讨厌背叛啊他!谁说天无绝人之路啊啊啊!!!他会不会打断我的腿啊!!!】   系统:【淡定,我会关掉你的疼痛。】   景良途:【......】   系统:【加油喔】   景良途:【......】   不懂就问,你真的是我的队友吗?   邬倾没有放景良途一个人回去,而是拉着他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邬倾翻箱倒柜的,景良途不知道他在捣鼓些什么,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很快,邬倾扒出来一封契约书,接着递给了景良途一支笔。   景良途一脸懵逼地接了过来,问:“少爷,怎么了?”   邬倾道:“昨天看到的一本书上说,只要签了契约,双方就只能按照这个纸质文件上说的东西去做。”   “我们之间的契约很简单,起码在我死之前,你都要一直陪着我。”   “与此同时,只要我活着,我就能保护你,给你想要的生活。”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不敢去签。   因为他势必会背叛主角,也势必会离开他。   而主角会带着他风光的名声,在这个世界受人尊敬的活到很久很久。   他知道他们的命运是什么的。   这张契约从一开始就是一张废纸。   景良途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想了个借口:“少爷,我...势必有一天要同我妻子一起生活的,我们还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   邬倾目光晦暗的看着他,笑容有些残忍:“既然如此,过几日带我去见见你的妻子。”   景良途:“......”   what?!   慢着我后悔了!其实这个契约也不是不能签!(尔康之手) 第110章   景良途在这一刻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什么叫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什么叫做悔不当初,然为时晚矣。   总而言之, 这事要完。   他小心翼翼道:“少爷,我的老家很偏僻的, 而且我夫人身体也不方便,恐怕...”   “我夫人”这三个字此刻在邬倾听来是那么的刺耳。   太亲密了。   是啊, 他将夏塔视为最亲近的人, 但是夏塔最挚爱最重视的人却不是他, 而他迟早会为了那个人离开他,从此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他会拥有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庭。   而他,则要独自一人重新回到他孤独而又无趣的世界。   而且, 最令人无奈的是,他不知道那一刻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可能是几天后, 几月后, 或者是几年后。   但这也代表着自己每一天都有失去他的可能。   这种未知感让人窒息。   他必须要亲眼见一见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心安。   如果,如果他能打败她。   他会给她想要的生活,让他主动抛弃夏塔。   这对邬倾来说是最好的解法,因为夏塔在受到伤害之后才会主动走到他的怀抱。   那个时候, 他只需要尽他所能的给他温暖,再告诉他这个世界人心很复杂,但是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背叛他。   如此一来,他们的羁绊应该会变得很深吧。   但是一旦邬倾开始这样思考之后就代表着, 他已经不满足于现状,不满足于跟夏塔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   他想要走的更近, 想要变得无可替代。   仅此而已。   只是为什么当他提到夏塔的妻子时, 夏塔的神色看起来会那样的惊慌。   难道说, 他是觉得自己会伤害他的妻子吗?   是啊,在别人的眼里,他确实残暴不堪,血腥无比,但是从始至终,他并没有对夏塔做过些什么,为什么他也要这么防备自己呢。   因为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所以邬倾想什么事情都容易偏激。   也正因为如此,他总是不受控制的往那个方向阴暗的方向思考。   但是他是聪明人,知道伤害夏塔的妻子绝对不是上上策,甚至会让夏塔更加害怕他,从而试图逃离他,逃到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情不自禁的凑近景良途,目光晦暗,景良途第一次见这个阵仗,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墙上。   邬倾满眼复杂的看着他:“夏塔,你在害怕我吗?”   景良途涩声道:“少,少爷?”   邬倾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想将他整个人看穿:“还是说,你害怕我做些什么,伤害你的妻子。”   景良途愣了一下,目光不可思议的看着邬倾,惊讶道:“少爷,你怎么会这么想?”   看着景良途这样,邬倾晦暗的眼眸逐渐清明了一些,周身的低气压似乎也散去不少。   景良途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对邬倾安慰道:“少爷,我只是在想少爷的身体欠安,我夫人的身体也不方便,恐怕谁都不能千里迢迢的到对方那里去...”   邬倾继续道:“可你将来会千里迢迢的离开我不是吗?”   景良途:“......”   你找到的关键词为什么跟别人都不一样,那么特别啊!!!   邬倾凝视着他,表情有些受伤道:“起码要让我知道,你将来要千里迢迢的回去的地方,在什么位置。”   嗯...这是不是就是要去找他的意思。   主角真的很未卜先知,连将来自己   背叛他的时候要怎么堵路都想好了。   看着邬倾坚定的不能再坚定的不光,景良途知道这件事情是万万无法避免的了。   可是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样找人去演他的妻子。   而且那个人还要根据系统给他提供的照片完全还原。   果然,人一旦捏造了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它。   当天晚上,一人一系统陷入了沉思。   景良途:“系统,你怎么看。”   系统:“我认为我可以想办法变化形态去假扮一下,但是我的能力很有限,化形的时间有时限,而且不是每次都能一模一样,我认为我们应该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景良途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此计甚善,不知阁下有什么奇计良策可以一劳永逸。”   系统也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道:“实不相瞒,吾还真有一条锦囊妙计。”   景良途:“喔?阁下真是奇系统哉,不妨与我说道一二。”   系统:“要不你守寡吧。”   景良途:“......”   他是谁,他在哪,他老婆还没存在几天他怎么就要守活寡了?   系统解释道:“只要你的爱妻死了,我们就不需要再想办法扮演她,而且如果邬权再来缠着你,你就做出一副爱妻已死,你已封心锁爱,不会再爱的态度,让他的良心感到谴责!”   景良途拍手叫好道:“阁下此计甚妙啊。”   一人一系统在房间里密谋大事,早些天被景良途放在柜子上的彩色结婚照此时此刻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变成黑白的了。   ...   宅邸盗窃的事情,景良途最终用钓鱼执法的方式将其妥善解决了。   他特意遣退仆人,然后在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放了一个刚刚从外面采办回来用来装饰宅邸的奢侈品。   景良途观察过为了诬陷他而可以被放置在他房间里的物品,大多都是体积小,颜色鲜艳的奢侈品。   这次,景良途也特意准备了一批这样的东西。   为了掩人耳目,景良途还特意拜托邬倾当着仆人们的面谴责他偷盗的行为,并且告诉他如果再有下次,他就要立即将自己从这个家里赶出去。   这对于真正的盗窃者来说就是真正实现了目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装作自己已经离开的景良途就将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仆抓了个先行。   景良途将他带回去审问,发现他这样设计自己不单单是因为他近日从少爷们那里获得了太多的宠爱,还因为他偷偷暗恋的女仆喜欢着他。   大概是想到邬倾之前放的狠话,景良途到底是没有让他的处置结果经过邬倾的手,最终罚了他一大笔钱,让他灰头土脸的回家,同时还向其他受仆人的地方将他列入黑名单,从此以后,他将很难找到工作。   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景良途便不得不去考虑邬倾的问题了。   一想到曾经跟自己好的如胶似漆的妻子就要变成亡妻,景良途感觉十分奇怪。   可能是他在邬权面前将这个故事编得实在是太动人太甜蜜了,他感觉自己都把自己给骗到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事到如今,景良途的心中隐隐有一种惋惜感。   当天,在邬倾走到景良途的房间时,他发现景良途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景良途是在珍惜和彩色照片待在一起的最后时光,他只是以为这是他生活的必备意识。   或许在以前他不知道的时候,夏塔便已经每天盯着照片看上一遍,这才心满意足。   是以,景良途注视着他的不存在的“爱妻”时,邬倾也在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景良途。   “你   真的很爱他。”   邬倾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将景良途吓了一跳。   他连忙转过身来,将相框放在了自己的背后,眼神有点心虚道:“少爷,你怎么来了。”   邬倾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帮你请好了假期,等时间一到,你就可以回家见你的妻子。”   景良途艰涩道:“然...然后呢?”   邬倾目光凝视着他,慢悠悠道:“我会与你同去。” 第111章   景良途表面稳如老狗, 但是心中已经疯狂冒冷汗了。   他的求生欲告诉他一定要拒绝,但是当他感受到邬倾的眼神杀之后,口风立变, 满面微笑道:“只要少爷愿意,当然可以。”   邬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定了。”   景良途:“......好。”   好尼玛啊!他离完蛋只差一个啦!!!   ...   景良途在房间里面左右徘徊,坐立难安, 时而疯狂摇晃系统,时而捶床, 一会打开窗户目测了一下高度想跟下一个世界say hello。   过了不久,景良途的通讯器上传来了一个人消息。   那个人的备注没有名字,只是一个简单的字母代号——K。   对方开头先寒暄了一句:【最近怎么样?】   景良途看见时陷入了迷茫。   大哥你谁啊?   系统提醒道:“这是你在组织里面认识的人物, 算是你的一个朋友。”   景良途:“谢谢, 想起来了。”   夏塔刚进入组织的时候还是一个刚刚家破人亡的孩子,年幼的他虽然懵懂无知,在假如组织后被无数前辈坑骗过。   那个时候的他十分弱小,就连愤怒也被人看作可爱。   但是后来长大后变得可以独当一面,也结识了自己的好友, 变成了同前辈一般的老油条, 有时候也会给后辈开一些“小玩笑”。   不,严格来说不是好友,只是合作伙伴,毕竟在这个组织里,并没有真正的朋友可言,因为说白了, 没有人敢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在别人手里。   而且在这个组织里面大家都是用代号彼此相称, 执行任务时所用的名字是一方面, 但是彼此之间联络通讯的代号也是一方面。   不过这个世界线设置的很随意,因为组织给反派起的名字是夏塔,所以他的代号也就是一个简单的X。   毕竟是利益相关的合作伙伴,景良途便将自己现在的处境告诉了他:【不怎么样。】   对面停顿了一顺,态度似乎有点紧张:【怎么了,你现在安全吗?】   景良途:【放心,连累不到你。】   对面似乎是有些生气:【X...你真的是。】   景良途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   其实夏塔本人是一个性格十分恶劣的存在,在不需要伪装的熟人面前,他可以一句话将人呛的说不出话。   但是在任务对象的面前,他可以伪装出最绅士最儒雅的样子。   这也就是他可以在邬倾家里伪装这么多年而不被人发现的原因。   虽然他所做的一切到最后都是给邬倾做了嫁衣,但是这也并不能否认他的实力。   总而言之,夏塔非常擅长隐忍,所以可以在仇人的家里当管家,蛰伏设计许多载,期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可以照搬在仇人家里,甚至要让他们变得比他更为凄惨。   不过这也代表着他这个人非常双标,在不需要伪装的人面前,他的那种恶劣便原形毕露。   他从小经历了那样的变故,又经历组织不把人当人的训练,又没有接受到良好的思想品德教育,身心发育自然是不健康的。   不过,大家都是一样的。   景良途呛完他之后,态度也稍稍变得委婉了一点:“你联系我有什么事吗?”   K回复道:【上面担心你一个人能不能完成任务,于是派我来辅助你。】   景良途反应平淡:“喔,原来是帮手啊。”   “......”   慢着...   妈妈,孩子有帮手啦!!   景良途垂死病中惊坐起,开始跟   他互通有无:【实不相瞒,好兄弟,我最近确实遇到了麻烦。】   K:【......】   一听是帮手,态度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了,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双标啊。   景良途同K解释了自己蛰伏在这里情况,邬家的大少爷试图勾搭自己,以及自己虚构的爱妻即将被发现这一系列突发情况。   对面品味了半天,一脸凝重的问道:【你说,邬家的大少爷看上了你?】   景良途:【兄弟,请把握重点,我现在的危机在于爱妻即将被发现是虚构的,这对于我在邬家的信用度来说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K强调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担心你分不清至主次,被邬家的人撩动了心,抛弃了我们的任务。】   景良途模仿着夏塔的口吻:【少侮辱我了,我倒还不至于喜欢上仇人的儿子。】   K似乎放松了一点,回复道:【是,也对。】   景良途心想这兄弟怎么看起来一副不太靠谱的样子,他烦躁的用指尖一声一声地敲击着桌面:【所以我虚构的妻子该怎么办?】   K回复道:【没关系,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景良途:【你打算怎么做?】   K:【你只需要将那女孩的照片发给我,接着静待佳音就好。】   景良途刚想问问细节方面的问题就听见邬倾在找他,只好先放下了通讯器,出去陪少爷。   这件事情也就暂时被他搁置了。   与此同时,他不知道组织内部正在因为他的事情搞出了一整个大动作。   由K自发组织的编剧组,道具组,演员组,已经全部就位。   编剧组已经写下了一个催人泪下本子,整合成文件发给了夏塔。   演员组已经自发的扮演着夏塔爱妻的亲人,并且时刻准备着。   道具组也有着自己重要的工作。   此时此刻的景良途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   ...   距离景良途回家看爱妻的日子越来越近。   可是景良途根本就演不出来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娜娜,他哪里有什么娜娜!   他在原来的世界里压根就没有谈过恋爱!又怎么可能结过婚!   今天忙完工作的时候,景良途目光恍然的看向窗外,面色哀愁。   这时,邬倾站在他的旁边,幽幽的问道:“怎么,马上就要回家去了,你不开心吗?”   景良途皮笑肉不笑:“少爷多想了,我现在真的开心死了。”   开心,死了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算计全部藏在心里了。   就在景良途忧愁不止的时候,第二天,转机居然出现了。   这日他正在对仆人安排工作,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对景良途耳语道:“有人在外面等你很久了。”   景良途心想自己在这个世界无父无母的,谁会来找自己。   等他出门的时候,才看见一个眼妆都哭花了的女人。   在剧情线中,这个女人名为柳音,在夏塔更年轻一点的时候教过他要怎么色.诱别人。   只不过夏塔这门科目学的很差。   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学习这项技能就可以完成任务,而且他还有着名门望族的自尊,不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   因为教学理念不合,夏塔就跟她闹了很久的矛盾。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演技格外的出色,可以轻而易举的骗过任何人,而且易容术精湛至极,有的时候夏塔就算是面对面的看着她也不一定能将她认出。   但是她扮演的并不是柏玲娜,而是她的朋友。   因为   她一上来就握住景良途的手道:“夏塔,柏玲娜她,不在了。”   景良途傻眼了。   这不是他跟系统设计出来的剧本吗,怎么组织跟他们这么心有灵犀。   周围的仆人此时此刻已经围了一大堆,观众已经有了,景良途的眼眸剧烈的震颤了一下,反握住柳音的手,悲痛至极的问道:“你说她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柳音双目通红道:“她出了事故,没有抢救回来。”   ...妈耶,这么草率的吗!!!   景良途退后了一步,目光恍惚地摇头道:“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柳音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带着哭腔道:“夏塔,你要坚强,她出事之前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你能过得开心。”   景良途痛苦道:“没有她我不会开心的。”   他们俩悲痛欲绝的抱在了一起,看起来痛不欲生。   抱在一起时,柳音对着景良途耳语道:“待会你就按照我们给你写好的剧本演。”   景良途一脸懵逼,小声道:“剧本,什么剧本,我没有剧本。”   柳音也愣住了。   难道他们写的东西没有交到景良途的手中。   事实上自从盗窃事件过后,公爵就一直加强管理,连网络通讯记录也要严查,景良途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到他的组织上,于是在几天前就清空了他们所有的消息,以防别人通过网络发现他们的通讯记录,所以也没有接收到他们的消息。   可是柳音现在已经来不及将他们的演法告诉景良途了——   因为邬倾已经下来了。 第112章   看见邬倾之后, 景良途因为紧张,脸上的悲伤暂停了一瞬。   还是柳音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下才让他回过神来,重回那种悲痛欲绝的状态。   邬倾原本在房间里安静的看书, 听到吵闹声才从房间里出来。   他一出来,就看见有一群人围在门口,邬倾原本觉得心烦,正想将他们驱散, 就看见处于事件中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塔。   看得更清楚一点时, 他看见了这个人苍白的皮肤上是满脸的泪痕。   邬倾愣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夏塔哭了的样子。   看惯了他平时笑眯眯地样子,或者对于各种事情都游刃有余的样子,所以看见他眼尾泛红, 眼睫上沾着泪珠, 神色凄惶,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时,邬倾愣住了。   这一刻的他看起来有一股与往日不符的脆弱,看起来痛苦至极,仿佛最珍惜的东西在他面前碎裂了一般。   但是事实似乎也确实正是如此。   当他靠的更近时, 他就看见夏塔用不敢相信的语气道:“不可能, 你一定是在骗我,娜娜一定还好好的对不对。”   柳音的眼中露出遗憾:“夏塔,节哀,我没有必要骗你,玲娜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也不想看着她这样。”   景良途退后了一步, 指尖忍不住地发颤, 好像正忍受着什么极其难耐的情绪。   听到这样的对话, 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邬倾听到自己的胸膛里传来残忍的心声。   也就是说,夏塔喜欢的那个人,她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   再也没有人会同他争抢这个人了。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很病态,但是邬倾在当时心里确实愉悦的,就好像是有什么沉重的石头从他身上移开,曾经被那块石头压的喘不过气的他呼吸到了这些天来第一缕新鲜空气。   但是这种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看见夏塔现在痛苦到浑身痉挛,嗓音发哑,眼眶通红,整个人就仿佛是看见了世界末日一般无助。   那人转过头来,眼眶发红的看着邬倾,整个人看起来脆弱的就像是刚刚从池塘里挣扎出来的落水狗一般,似在等人垂怜。   “少爷...对不起,我失态了。”   看着这样脆弱无比的夏塔,那一瞬间,邬倾想要将他抱在怀里,好好地哄一哄。   看着这一主一仆,柳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装裱精致的照片递到景良途的手中,一脸哀伤的对他解释道:“这是她留给你的东西,这张照片是她在生日宴会上拍的,她说要好好记录自己的每一个重要瞬间分享给你看,这天她穿上了自己最爱的裙子...”   景良途拿过那个照片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柳音照着他发过去的照片化了个妆,再ps了一下身材脸型之类的地方,最终合成而作的照片吗?   虽然景良途能看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张照片在应对外人的时候已经完全足够了。   他表情差点破防,但是还是掐住自己的大腿忍住了。   他嗓音无比哀痛道:“谢谢你把这个东西交给我,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景良途的手指抚摸在相框的玻璃上,目光怜爱而悲痛,最终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从这个角度,邬倾只能看到景良途颤抖的肩膀。   大抵是第一次从这个人身上看到悲痛欲绝的样子,邬倾的心脏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当然体会不到那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他只是不想看到这个人哭。   邬倾伸手想要触碰他的手掌,但是景良途却缩回了手躲开了他。   虽然柳音给出的照片几乎天衣无缝,但是景良途这个人十分迷信主角光环,总觉得这玩   意一旦被主角看见了,那可就真不好说了。   万一主角恰好是显微镜男孩呢!   看着邬倾停顿在那里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时,景良途感觉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他顿了顿道:“少爷,对不起,我想先一个人静一静,可以...暂时请个假吗?”   邬倾没有想到夏塔会躲开自己,但是看着他可怜的目光和挂着泪珠的眼睫,他也确实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收回了手,指节默默攥紧,闭上眼睛,嗓音平淡道:“可以。”   得了他的许可,景良途转身对柳音道:“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不方便,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说吧。”   柳音也是眼泪婆娑道:“好的。”   当两个人从邬倾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时,邬倾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眼眸黑得像墨一般,看得让人心慌。   ...   柳音对景良途口述了剧本。   大抵就是要他装出一种既悲痛欲绝又故作坚强,既云淡风轻又要在夜晚的时候发出脆弱的哭声,既言行清醒,保持平时的执行力和管理能力,又要偶尔露出恍惚不安的样子,以此来达到一个让所有人都相信的这么一个大动作。   景良途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出声询问道:“请问这是什么五彩斑斓的黑?”   柳音一拍桌子,目光严肃道:“什么话,这是什么话,你被组织训练了这么多年难道连这样基本的演技都没有吗?”   景良途长叹一声:“音姐,我觉得咱们组织不往演艺圈发展实在是太可惜了。”   柳音一撩头发道:“少打岔。”   景良途已经大概明白了柳音的意思:“你放心,我会好好演,让他们都相信的。”   柳音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很有悟性,我一直很看好你。等这次任务结束了,想不想回来跟姐姐一起学本事?”   她看着夏塔漂亮的眼睛,忍不住抬手勾起了他的下巴,笑道:“你这样的脸,不好好使用可就太浪费了。”   景良途:“......”   他大概知道她说的本事到底是什么了。   他学着夏塔在组织里的行为方式,伸手抓住了柳音的手腕,顺势将她的手心覆在了自己的脸上,歪着脑袋笑道:“音姐若是喜欢,多摸摸就好了,哪里用得着那么累?”   柳音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红色,她快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有些慌乱的看向窗外。   景良途笑了,但其实心里也慌得一批。   系统解释道:【夏塔擅长察言观色,已经摸清了组织里每一人的脾性,柳音就属于那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性感的,但是你如果真顺着她的话做,反倒会让她不知如何招架的人。】   景良途:【夏塔这个人真的比我想象的还厉害啊。】   系统点头表示同意。   ...   当天晚上,景良途就开始想办法去诠释那种五彩斑斓的黑了。   具体怎么做他其实心里也没数,所以他现在很紧张,也很焦虑。   因为他魂不守舍的,公爵就放了他两天的假,同时拍着他的肩膀对他道:“宅邸里的工作很繁忙,你知道我不能给你太多的时间。”   意思就是如果他不能快点调整过来的话,他可能就要换一个管家了。   不得不说,真的是感情和事业上的双重危机啊。   在公爵对景良途说这些话的时候,邬权正站在公爵的旁边,轻咳了一声,大概是想提醒一下自己的父亲,说话不要太重。   只是公爵是不会照顾到一个管家的心情的。   回到房间时,景良途的眼睛便一直盯在柳音给他的那张照片上,仿佛能把它盯出花来。   就在他看的入神时,他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景良途猝不及防,浑身一激灵,手上的相框重重砸在地上,相框上的玻璃碎了一地。   景良途本能的俯下身去捡,但是手指却被锋利的玻璃碎片给割出了一道口子,血珠子顺着白皙的皮肤滑了下来,滴落在了地上。   这一幕来的太意外,景良途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一地的玻璃碎渣,还有他留下的血迹。   最糟糕的是,他的血滴在了那张照片上,模糊了他“爱妻”的面孔。   “它...碎了。”   景良途赶紧拨开那些玻璃碎渣,拿起他“爱妻”留下的照片,试图将上面的血迹清理干净。   但是被手指一抹,那血迹反倒被晕开,在照片上留下了更加不堪的红色印记。   景良途:“......”   这个状况发生的太突然,景良途已经完全愣住了。   “手怎么样,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一阵急促的声音将他唤醒,他才意识到刚刚进来的人竟是邬倾。   “少爷啊,我没事,小伤而已。”   景良途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演出了那种既悲痛欲绝又故作坚强的感觉,展现出了五彩斑斓的黑的演技。   邬倾目光严肃的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心下来多少,语气带着恳求和命令:“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伤害自己好吗?”   景良途心想:虽然现在说是这么说,但是将来估计最想将我给鲨了的人是你。   但是表面上,景良途眼睫轻颤:“好的,少爷,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到工作的。”   邬倾的声音微怒道:“我在意的不是你会不会影响工作,我担心的人是你!”   景良途表情微愣,随即又露出淡淡的笑容:“少爷这么说,我很开心。”   邬倾抬起景良途的手自己检查了一番,发现那道口子割的很深,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我去帮你处理一下。”   景良途有点意外:“少爷还会这个?”   邬倾却已经熟门熟路的从家里找到了医药箱,又让景良途乖乖坐在床上,自己拿棉签和消毒水帮他处理伤口。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景良途觉得这一幕莫名有些温馨。   他想起了什么,对着邬倾问道:“少爷,如果你哪一天我的腿坏了,不能走路了,你会怎么办?”   景良途想起了以前自己闪到老腰,生活难以自理的时候,白逸是怎样既嫌弃,又小心的照顾他的。   景良途的目光闪烁着:“你会觉得我没用了,想将我丢掉吗?”   邬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语气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如果那样的话,我会很开心。”   景良途有些意外:“为什么?”   邬倾抬起眼眸看着他:“因为行动受限的话,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从邬倾的这句话里,景良途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很强烈的执念。   深知这个话题不能再深入下去,否则可能会一不小心往一个很危险的方向飞奔而去,景良途转过头来,重新盯着那一地的狼藉。   邬倾这个年纪,语气就已经很霸道了:“时间可以让人遗忘一切,只需要再过一段时间,这件事带给你的伤痛便不会那么深了。”   “至于这段艰难的时光,我会陪着你。”   看着邬倾认真的神色,景良途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大概主角也就现在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等他们反目成仇的时候...   嘶。   景良途简直不敢细想。   但是,起码现在他可以恭恭敬敬的说上一句:“谢谢少爷,这个家有您的存在,真的是我最大的幸运。”   ...   在景良途看不见的地方,邬倾的能力正在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提升。   与此同时,他的身高也长了不少。   这样的成长速度,有些时候别人都要觉得他是不是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病秧子了。   不过人的固有认知还是很顽固的,甚至有些时候,心理阴暗的路人还在私下里议论这是不是少爷最后的回光返照。   景良途看着邬倾的成长,知道有什么事情正在他身上发生。   主角嘛,龙傲天血统马上就要觉醒了。   而景良途除了每天尽心尽力的工作之外,就是时不时地从窗户那里看看外面灰蒙蒙的天,颇有一种人鬼情未了,天下最远的距离莫过于生与死的情怀。   伤心是伤心,但是他的每一样工作的完成的格外出色,没有因为这种情绪而出过一点差错,外加邬权和邬倾两个人的求情,公爵索性也就让景良途继续留下来工作了。   至于为什么不影响工作,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一点都不难过。   唯一担心的,是担心有朝一日这个谎言会不会被戳破。   只是该做的面子工程还是得做。   晚上,关灯,四周凄凉。   该思妻了。   景良途:“系统,实不相瞒我哭不出来。”   系统:“没事,我给你准备了一百部爱情悲剧题材电影。”   景良途:“......”   谢谢你,栓Q。   看着泰坦尼克号慢慢沉了下去,景良途表示自己快哭瞎了。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呜呜呜。”   系统同样泪目:“是啊,呜呜呜。”   景良途:“你的泪点为什么这么低啊呜呜呜。”   系统:“你的也很低啊,呜呜呜。”   景良途:“呜呜呜,你不懂,我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在下也想尝尝爱情的苦。”   系统哭的也惨:“呜呜呜,你不懂,我想当年爱上了一串高冷无比的代码,当时我还是个纯情的系统,那时候它还愿意叫我小可爱,但是跟着宿主们任务做多了,我变成了一个变态的系统,这导致它现在认不出我的代码了,呜呜呜。”   景良途:“原来你知道你变态啊。”   一人一系统哭的忘我。   晚上起来,路过景良途房间的邬倾正想知道他睡了没有,就听见从他的房间里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久久地站在了景良途的门前,眼眸深邃,一言不发。 第113章   邬倾有些按捺不住, 想要伸手想去敲景良途的房门。   但是手指还没有碰到那冰冷的门板,他的手就停在了那里,率先停住了动作。   他在某本书里看过,在一个人极度难过的时候, 如果想让他能尽快自愈自己的伤痛, 那么尽量就不要去打扰他, 而是为他提供更多的独处空间。   毕竟,就算是小动物在受伤之后也会寻找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舔伤口。   邬倾站在门外, 看着紧紧关阖的房门,觉得那不仅仅是空间上的屏障,更像是夏塔对他关闭的心房。   自从他的妻子去世之后,夏塔就常常放空自己, 有时候就算是叫他,他也听不见。   虽然他的工作完成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跟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仍带着令人舒服的笑容,但是邬倾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回不到以前了。   那种笑容,看起来比以前程序化的笑容更为虚假了。   听说大灾大难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可以将让他彻头彻尾的改变,成为一个同往日完全不一样的人。   但是他不希望他的夏塔被改变。   他希望他可以像从前一样, 站在光芒万丈的长空下, 眉眼含笑, 眼眸里承载着神秘莫测的期许,仿佛可以看破未来一般:“少爷,相信我, 你的前方无限光明。”   邬倾自知从小到大, 没遇见过几件幸事。   可是终究, 连这个也要打碎给他看吗。   他在景良途的房门前驻足,一向我行我素的他为了门内的人苦学克制,听着房中人的轻泣,直到深夜,月亮被浮云遮盖,伸手不见五指。   当他再也听不见哭声时,心中的大石头终于稍稍放下,好像攥住他心脏的手终于慢慢松开,让他可以呼吸。   他的指节微微捏紧,漆黑到几乎不反光的眸子看向无际的黑夜。   ...   景良途完全不知道昨天自己跟系统忘我的看悲情电影时,邬倾站在门外守了他一夜。   如果他知道的话,可能就不会陪着系统将那么长的电影连片尾曲和制作参演名单一点不落的给看完了。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努力终究还是有点效果的。   比如今天的景良途喜提黑眼圈和哭肿的双眼两枚,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刚死了老婆的小寡夫。   系统越看着他憔悴的样子越满意,感觉气血不足的他看起来似乎比往日更美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病态美和破碎感?   它表示这样的电影在这段时间看的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可以丰富你这个角色的性格,让人感觉你有血有肉,也不辜负你演了那么久的戏和“爱”了那么久的娜娜。   但是景良途却表示自己的身体是肉做的,不是没有累感的代码,晚上需要充足的睡眠。   闻言,想有人陪它看爱情悲剧题材小电影的系统沉默了。   景良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瞠目问道:【不会是你自己想看吧。】   系统:【请不要诽谤我,我不是这样不务正业,不知好歹的系统。】   虽然人与系统的信任岌岌可危,但是景良途也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深究了。   毕竟这孩子已经因为太变态导致心爱的代码认不出曾经的那个它了。   啧啧啧,一个字,惨呐。   .....   在处理完上午的工作之后,景良途由于身心疲惫,午餐也懒得吃,干脆就在庭外的花房里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只不过养神的过于投入,他养着养着就真的睡过去了。   于是,对周围失去感知的他自然也没有感觉到有一个人正在向他步步靠近。   当那人的手指轻触在景良途的脸上时,他终于   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来的人是邬权。   他收回了手,表情看起来似乎还有点遗憾。   景良途自然是不能骂他打扰自己睡觉的,只是慌忙站起来道:“不好意思。”   邬权好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人都会有困乏想睡觉的时候,你还是太规矩了,有些时候应该学会放纵一下自己。”   看着景良途眼底乌青和微肿的眼眶,他轻“啧”了一声,嗓音轻柔道:“瞧瞧你,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景良途勉强一笑道:“少爷放心,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绝对不会耽误工作的。”   邬权的眸色微黯:“我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个。”   两个人终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景良途想要尽快从他的身边离开。   邬权却突然出声道:“你知道我保持快乐的秘诀是什么吗?”   景良途抬起眼眸,目光疑惑的看着他。   邬权笑道:“是从来不动真心。”   景良途:“......”   为什么渣可以被你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景良途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道:“谢谢少爷提点,但是我目前还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心。”   邬权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夏塔,逝者已矣,换个人喜欢吧。”   景良途:“......”   我能喜欢谁啊,我还能喜欢你不成?   景良途眼睫轻垂,拿“爱妻”当挡箭牌:“对不起少爷,我做不到,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只爱一个人。”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以事务繁忙为由从邬权的身边匆匆走过。   邬权双目幽暗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出了一段很远的距离。   邬权知道,邬倾很黏这个管家。   上一个管家是邬权的人。   听医生说,邬倾的病还同他的情绪有关,所以如果想让他活得更久一点,就需要照顾好他的情绪,不要让他大喜大悲,不然这会加速发病的速度。   对于邬权来说,医生的话不过是在提醒他如何快速又能隐蔽的弄死自己的弟弟。   他特意选择了这么一个管家,并且买通了他,将邬倾厌恶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告诉他,让他时不时的就去刺激他一下。   事情确实如他预想一般的发展。   邬倾在那段时间发病的次数变多,脾气变得愈发的暴躁。   但同时,他似乎也知道了什么,对待那个管家就仿佛对待仇人一般,时不时的就想让他见见血光之灾,好让他吓破了胆。   在上一个管家走后,他原本想收买夏塔去替他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这个人很聪明,完全不会让他逮到机会,在这个宅邸里的三股势力之间周旋,游刃有余。   再后来,他也不忍心让他步上一个管家的后尘了。   这么漂亮的脸,见血太可惜了。   而且,他觉得邬倾也不会那样做了。   虽然邬倾对什么事情都表现的很冷淡,但是显然,他已经将夏塔放在了心上。   他这个弟弟,兴趣喜好还真是同自己一样呢。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迫切的想让他死。   一山不容二虎,他想要的东西,一个活不久的病秧子也配觊觎?   虽说如此,他也知道夏塔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虽然这个人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邬权心里明白,他不愧是在当初激烈的选拔中杀出重围,被父亲和自己一眼看中的佼佼者。   他非常懂得应该明哲保身,并且不被这里能决定他命运的人视为眼中钉。   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   等到他继承公爵之位后,恐怕不会满足于只让他当一个管家了。   而且,夏塔的妻子死了,那么对他来说最大的威胁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只是邬倾...   虽然以前的他觉得这个人不足为惧。   但是现在的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不受他控制的慢慢改变。   不过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实力,就算邬倾真的同自己的疾病抗衡到底,姑且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他也没有精神力,没有一点权柄。   只要这样,他就可以让邬倾在这个家永远翻不了身。   ....   景良途最近发现邬权跟自己走得越来越近了。   而且每次,他都美其名曰——知道自己难过,所以要提高自己出现的频率来给自己解闷。   景良途表示自己这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从此一个都会封心锁爱,劝他早早放弃。   邬权却只是轻飘飘一句“人都是会变的”来将他给打发了。   景良途烦不胜烦,看见他就想躲,于是便每次都只能往邬倾的房里跑。   这次也是这样。   景良途正在楼上鬼鬼祟祟的走着,抬眼就看见了邬权正在楼下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某个人的踪影。   景良途立刻就闪身躲在了邬倾的房间。   邬倾对于他的到来已然习惯,甚至还主动给他让出了位子。   景良途感激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邬倾手中正捧着一本深奥的书,景良途看不懂,就索性看他的脸。   这些天邬倾就好像是吃了生长素一样,侧脸变得愈发凌厉,身高也开始猛长。   景良途突然想起来,这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身高。   以前的他看起来都太小了。   再过不了多久,邬倾就要成年了。   那个活不到十八岁的谣言,会在那一天破灭。   景良途也是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的。   看着景良途嘴角的笑意,邬倾下意识的抬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目光困惑:“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景良途只是颇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少爷,你长大了。”   听到景良途这样说,邬倾的眼眸闪烁了一下,脸上也莫名有些发烫。   他握书的动作紧了紧,故作从容的问道:“我同以前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吗?”   景良途短暂的思考了一会,真心实意的夸奖道:“看起来更有魅力了。”   听到这样的话,邬倾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嘴角却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看到景良途目光出神的看向门的方向,邬倾问:“怎么了,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景良途回过神道:“没什么,只是很意外,邬权少爷会喜欢男人,而且居然还对我有兴趣,真是令人意外。”   他自我批判道:“我身上哪里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不过是一个无趣至极的男人罢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自己的一时兴起,让我安安分分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无趣至极?   不,你很有趣,有趣到让人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   邬倾眼眸微黯:“你对他,应该没有感觉吧。”   景良途笑道:“少爷,您真会开玩笑,我对感情很忠诚的,这辈子只爱娜娜一个人。”   听到景良途的这句话,邬倾脸上那点仅剩的笑意也完全消褪了。   是啊,夏塔对邬权没有感觉,对自己亦是如此。   看着夏塔微红的眼尾,还有眼底那一抹散不去的乌青和疲惫,就知道他昨夜一定又偷偷哭过。   但是这又是一个坚强的人,从来不会在   外人面前哭,更不会在自己的面前哭。   现在的邬倾在睡前已经习惯性的会去景良途的门前看一看,想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睡下。   但是系统最近看电影看上瘾了,今天拉他看一部爱情悲剧,明天带他看一部亲情悲剧,后天带他看一部友情悲剧,有时候更过分,景良途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体会到了七情六欲,人生八苦。   总而言之,他现在看到系统就想哭。   看着景良途愈发沧桑的面孔,系统表示下一次会给他兑换爆米花,他们边吃边看。   景良途用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目光盯了它半晌,最后说了句:“也行。”   如果有一天景良途可以跟邬倾坦诚相见,不用受剧情线的约束,他可能还会开门把邬倾请进来跟他们一起炫爆米花,看爱情大片。   但是很可惜,现在的景良途不知道每天晚上都有一个人陪守着他,而邬倾也不知道景良途的眼泪没有一滴是为娜娜流的。   一言可以蔽之——   双向奔赴有了,但是好像跑反了啊喂!!!   几分钟过去了,邬倾手中的书却未翻动一页。   终究,他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景良途想了想,笑眯眯地回答道:“我最爱的人已经离开了,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少爷,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下一秒,邬倾的手放在了景良途的手背上。   他目光坚定而又执着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永远都需要你。”   景良途表情微滞。   不,总有一天会不需要的。   等到那一天,甚至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但是,但是...   应组织的要求,他必须将这个虚假的面具戴到最后决裂的那一刻。   他回握着邬倾的手,笑意盈盈道:“好。”   君子一诺,当有千钧重。   可惜,他不是君子。   他是商人。 第114章   景良途今天从睡梦中醒来时感觉身体格外疲惫。   他好像有点感冒了, 头脑晕乎乎的,就像是有铅灌进去了一般,沉重无比。   坐起身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出了虚汗, 但是脊背却止不住的发冷, 这让他下意识的环住自己。   心中似乎隐隐有一件事情压抑着他, 让他无法安宁。   但是他仔细回想,最近除了要每天陪系统看电影之外, 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为难到他。   听到一声“滴”响,他的手插进刘海里,眉头微皱地打开了通讯器,看见了里面的消息。   K:【X, 今天是不是很不开心,如果觉得心烦,可以同我聊一聊,刚好我今天没有任务。】   景良途想半天也没想到他指的到底是什么事。   最终,还是K提醒了他:【今年我会帮忙去祭拜你的父母的。】   景良途终于想起来了。   今天是夏塔父母的祭日啊。   这很多年前的今天,夏塔家破人亡, 一场大火烧毁了他的家,夏塔的母亲拼死将他救下, 自己葬身火海, 从此留他独身一人在浩渺人间颠沛流离。   那时候的夏塔明白, 雨水扑不灭大火,眼泪也无法复仇。   他只能学会隐忍,学会像毒蛇一样蛰伏。   以前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已经不再重要了。   从此, 只念复仇。   景良途长叹了一口气道:【那, 多谢你了。】   难怪今天醒来会这么不舒服。   原来是有一件那么久远的事情困扰着原主,外加生了点小病,眼下看起来显得愈发的没有精神。   他打着哈欠,精神不济的打开了窗帘,大片的阳光笼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背影掩埋在了光里。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因为光线刺眼,他半眯着眼睛,半天才适应光的照耀。   过了一会,他洗漱整洁,穿好衣服,衣服一丝不苟的扣着,穿着十分严谨,看起来俨然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推门而出的时候,他又戴上了那副“纯善”的笑面。   虽然今天对于夏塔来说是一个不堪回首的日子,但是对于宅邸里的公爵来说,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为在许多年前的今天,他打败了自己的头号政敌。   当时邬倾尚未出生,但是邬权的年纪却几乎与他相仿。   当时公爵一朝计成,而夏塔的父亲棋差一着时,公爵抚摸着邬权的脑袋,告诉他学会投胎确实是一门学问,若投给失败者当儿子,那么今天就要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邬权当时确实也在沾沾自喜。   虽然邬权和夏塔的父亲在帝国皇帝面前水火不容,但是两家的儿子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打过照面。   夏塔的父亲是真心想保护自己的儿子,不想让他受到政治的侵害的。   但是事实上,他到底还是败了。   不过,也幸好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夏塔的面容,不然,夏塔可能还要在自己本来的潜伏必修课的基础上,再加一门易容课。   邬家的公爵显然不知道宿敌之子已经蛰伏在这里待了许久,他只知道今天要纪念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也算是对故去的宿敌的一种挑衅和耀武扬威。   他就是要在宿敌最悲惨的那一天做最放肆最豪横的那个人。   这也导致景良途看他愈发不顺眼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情绪受到了原主的影响,景良途今天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系统边嚼爆米花边道:【啊,是这样,为了提高你的角色复杂度,我特意调高了你的开心阈值,不用谢。】   景良途:【......】   你是来搞笑的吗!!!   或许是景良途这种不悦已经溢出表面了,甚至连平常的假笑装起来都很艰难,就算是笑起来眉宇里也有散不去的怨气,这样的细节很快便被邬倾注意到了。   他目光关切的问道:“夏塔,你怎么了?”   景良途看着邬倾满含忧虑的眼睛,嘴唇轻抿。   说起来,在夏塔的家里出事的时候,邬倾甚至还没有出生,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他就算出生了,应该也不会阻止的吧,就算阻止了,凭他一个病秧子,应该也没有办法妨碍他父亲的计划的吧。   所以,他注定也会被夏塔恨着。   景良途摇了摇头,目光含笑道:“少爷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累了。”   邬倾道:“如果你累了,就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吧,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的。”   景良途看着邬倾,心中微暖,但还是提醒道:“今天公爵大人要开一场庆祝的家宴,我没有功夫休息。”   邬倾的眉头显然皱了一下。   最后,他低声道:“我真希望有一天,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景良途笑道:“少爷放心,死后自然长眠...唔。”   景良途的嘴被捂住了。   邬倾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咬牙道:“不要乱说话。”   景良途眨巴眨巴眼睛。   想不到邬倾还挺迷信的,不爱听不吉利的话。   景良途的嘴唇很柔软,邬倾的手也迟迟没有松开。   可能是邬倾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贴的这么近,景良途却觉得自己的唇上发凉,可见邬倾身上的体温真的很低,夏日可以驱暑,还不耗费二氧化碳,十分环保。   景良途在这边没有逻辑的胡思乱想着,邬倾目光严肃地看着他:“记住了吗?点头或者摇头。”   景良途点了点头。   邬倾总算放下了手。   看着邬倾一本正经的目光,景良途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显然,景良途认为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主角值得他相处一会。   想到了什么,景良途抿了抿唇,目光有点紧张的看着邬倾,询问道:“你知道,公爵今天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庆祝吗?”   邬倾嗤笑道:“一点陈年旧事罢了。”   景良途问:“那,你对那件陈年旧事怎么看呢?”   邬倾沉默了。   景良途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连忙直起身子道:“对不起少爷,我话说多了,我先出去忙了...”   就在他转身出门的那一刻,邬倾回答道:“我讨厌他做过的事。”   景良途停顿了一下,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关上了门。   对于原主来说,主角的一两句话根本不可能阻止他复仇。   既然如此,还不如装作没有听见。   ...   中午的时候,景良途在劳碌了半天之后收到了K的消息。   K给他拍了一张坟墓的照片,地上还放着新鲜的菊花和百合,花瓣上甚至还滴着水珠。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简单地回复道:【谢谢。】   K的回复也很简短:【客气。】   多年的相处,很多事情已经变得心照不宣。   K问他:【今天的工作繁忙吗?】   景良途也是如实回答道:【老样子,不过公爵想要庆祝一下那年发生的事情,所以开了个家宴,弄得我有点累。】   K骂了一句:【那个垃圾!】   虽然K还想安慰景良途几句,但是景良途已经不能多待了。   这种家宴,他必须陪侍在侧。   他删掉了与K的所有对话,清空   了他们的消息记录,接着戴好手套,理了理身上的燕尾服,表情毫不在意的走进了餐厅。   因为是家宴,虽然邬倾不愿意,但是还是得来走一个过场。   公爵坐在主座,邬倾居右,邬权居左。   餐桌很长,可以布置很多的菜。   虽然不知道在科技不发达的时候那些大官贵族要怎么取到自己喜欢但是很遥远的菜肴,但这里用的是自助小火锅的装置,每道菜都能经过食客的面前。   还好人数不多,不会出现餐桌就是战场的局面,不然景途就可以高歌一曲——   有些菜,一旦错过就不在~   =v=嗯,非常应景。   虽然不知道他身为一个管家又不用布菜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充当一个漂亮的背景板,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家宴上的菜肴看起来确实很美味。   只是整个宴席里,只有公爵是真的开心的,邬权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邬倾更是食欲不振,每天必须有自己陪着才能勉强吃下点饭。   也不知道他在原剧情线里为什么没有这样的症状,现在一点都不好养活,居然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吃下去东西。   这样下去如何能成大事!如何能顶了公爵的位子!如何能名声显赫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   在这短短的时间,景良途已经将每个人都给吐槽了个遍。   吃到一半的时候,邬倾便表示想要离席。   邬权把玩着手中的酒具,乘机挑拨道:“父亲还没走,你就想先走了?”   眼看着火药味愈发浓重,景良途心情也有些紧张。   好在邬倾对这一家人的态度也丝毫不关心,毕竟他从小就没有被公平的对待过,如今又怎么会看重他们的态度。   因为头晕的关系,景良途只是站着都感觉有点恍惚,一不留神踉跄了一下。   邬倾眼尖地发现了这一点,目光一紧,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   景良途晃了晃脑袋,用眼神制止了邬倾的动作。   好在邬倾虽然对家里的人的命令一概不从,但是景良途的一个眼神他都乖乖遵从。   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景良途勉强笑了一下,然后继续站稳,并且庆幸着自己这点小动作没有被发现。   这时,公爵宣布了一个对于景良途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下周他要去死去的宿敌家附近的地方替皇帝办件差事,需要有人跟着。   简单来讲,就是去当陪大佬出差的小助理,提着行李当苦力。   景良途像上课怕被老师点到名一般在心中默念: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接着,他就看着公爵锐利的眸子看向了自己。   哦豁,完蛋。 第115章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 公爵不光带来了自己,还顺手带来了他的两个儿子。   邬权不一样,他身为公爵的大儿子, 更是将来的首选继承人,在公爵有重要工作时, 能跟着出来历练历练也算不错, 所以这孩子主动要跟来, 收获了公爵慢慢的欣赏。   但是令人想象不到的是, 邬倾居然也主动提议要来。   而且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的余光还一直看向景良途。   景良途浑身一僵,他意识到邬权也在看他, 只能硬着头皮对公爵道:“医生交代少爷多去外面走走有利于康复。”   公爵虽然看起来不是看情愿,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挥手便准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   ....   因为知道自己还病着,为了防止自己传染给他们,景良途已经乖觉的戴好了口罩,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双漂亮的眼睛。   当然,另景良途心中紧张的不光是因为公爵带他来到了自己家的附近, 容易暴露,更因为公爵口中所谓的替皇帝办事其实就是来调查夏塔目前所在的组织。   在原文里, 这个组织在夏塔被主角杀掉之后依然存在,最终为了彰显主角龙傲天的铁血手腕, 在后半部分剧情线里被主角一手覆灭,崩塌的那叫一个血亏。   但好消息是, 按照剧情线的话, 夏塔和他的组织目前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重回故土, 如果说不紧张, 那肯定也是骗人的。   曾经被火烧的焦黑的地方已经变得富有生机,让人想象不到曾经有多少条生命在这里消弭。   最过分的是,这里居然还风风火火的办起了旅游业!   在这里游玩的人们不知道这里曾经有被烧至焦黑的尸骨沉寂在这里,而且有可能至今还阴魂不散吗?   这里该办的不是旅游业,而是凶宅试睡项目,一晚上大几千包路费的那种!   只是景良途的吐槽传不到路人耳朵里。   总而言之,这里的人来来往往,笑声朗朗。   组织之所以安排在这附近就是因为人多的地方才方便掩人耳目。   这里甚至还建了旅馆。   公爵这次行事低调,带着他们一行人住了进去,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当是最寻常的住户。   因为最近生意火爆,旅店只剩下了三件房。   景良途这个人吧,他有个优点就是比较自觉,意识到眼前这个情况后,他坦然道:“公爵大人,我可以睡大街。”   邬倾:“......”   邬权:“......”   倒,倒也不必。   邬权正要将房卡交到景良途的手中让他与自己同住时,邬倾已经先他一步如此做了。   被晾在一边的公爵陷入迷惑。   没有人想和他一起睡吗?   喔,不是,重点应该是,为什么区区一个管家会这么受欢迎呢?   不过公爵并没有将自己的脑容量用在这里,而是转而去思考要怎么在当地开展自己的调查。   景良途也在思考要如何通知自己的组织最近不要轻易活动。   他不确定自己现在的通讯方式有没有被监控。   待他心事重重的被邬倾带到房间里时,看到屋里的布局,瞬间怔住了。   这里的床,似乎可能大概应该...有点小。   目测他晚上只有跟邬倾抱在一起才能睡得下。   这个旅店这么坚持勤俭节约,坚持不懈地奋斗的吗。   单人间倒也不必如此单人间好不好!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邬倾的嘴角勾出了浅淡到不易察觉的笑容。   当天晚上,景良途洗完澡之后死活不愿意摘下自己的口罩,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封的严严实实的   邬倾皱了皱眉,伸手试图去摘,但是却被景良途给躲了回去。   看着邬倾略显幽暗的目光,景良途慌忙解释道:“少爷,我的病还没有好,如果传染给你可就罪过了。”   邬倾很固执:“摘下来,我不在意,你这样睡很不舒服。”   景良途对着邬倾疯狂摆手道:“舒服的,少爷,舒服的。”   邬倾却不听他说这些,目光愈发严厉地看着他,仿佛是在质问他摘还是不摘。   景良途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摘下来了。   看着景良途脸上的淡淡的红色勒痕,邬倾目光认真道:“夏塔,你不必对我如此小心,这么怕我,难道我打过你吗?”   景良途心想:别说是打,未来千刀万剐都有可能。   但是这些景良途自然是不敢说的。   他只是面带微笑道:“职责所在罢了。”   邬倾拍了拍床道:“上来。”   景良途:“......”   虽然并不被重视,但是景良途知道邬倾的生日差不多就要到了。   过了那天之后,邬倾就要彻底成年了。   而他龙傲天的生涯也会就此展开。   虽然邬倾的生日总是很孤独,他自己不提,别人也不会主动帮他过,他龙傲天一般的人生就显得没什么转折点。   景良途想,要不要自己悄悄帮他过了呢,都是要成为龙傲天的人了,多少要有点仪式感嘛。   景良途磨磨蹭蹭地躺在了邬倾的身旁,心中思考着要给邬倾准备一点什么样的生日惊喜。   如果是邬倾这个小傲娇的话,如果问他的话,表面上肯定是不会说自己喜欢什么的,搞不好认为生日都没什么必要。   但是如果生米煮成熟饭的话...话说他为什么要用这么稀奇古怪的比喻!   总而言之,景良途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在他们为数不多的和睦相处的日子里,就让他给这段可堪回首的日子里留下一点可以品味的东西吧。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跟邬倾挨的实在是太近了,两个人呼吸交织,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病毒什么时候会传染给邬倾。   虽然这孩子并不受公爵的重视,但是要是被一个管家给弄病了那似乎也不太好看。   所以就算是在床上,景良途也一直背对着他。   看着景良途这幅貌似很嫌弃他的样子,邬倾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景良途眼睫紧闭,装作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   但是邬倾这个人,大概是了解景良途的脾性,一句话就将他吃的死死的。   他语气轻柔道:“夏塔,我父亲和哥哥嫌弃我也就算了,连你也不想看见我吗?”   景良途:“......”   好,好黛玉的发言。   但是景良途没有办法,他偏偏就是吃这一套。   应着邬倾的呼喊,景良途眼睫颤抖的回过了头,但是没有从邬倾的脸上看到一点失落的表情,反倒带着一种得逞的笑容。   景良途:“......”   RNM,诈骗!退钱!   景良途转都转过去了,再转回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场面顿时变得有点骑虎难下。   但是好在邬倾也并未再做什么,他的手搭在景良途的身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是有点累了。   景良途因为生病的关系,身体也比平常更加沉重。   他的眼睫一张一阖,最终还是睡了过去,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与此同时,“先他一步睡着”的邬倾露出了墨染一般的眸子   ,目光落在景良途的脸上,视线仿佛化作有形一般描摹着他的五官。   他的敏感度一直超越常人。   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夏塔的表现可以称得上一句,没有安全感。   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是在父亲得意电地宣扬这里是他宿敌的埋骨之地时,邬倾注意到夏塔背在身后的手指微紧。   事实上,从昨天开始,他就意识到夏塔的情绪似乎就隐隐有些不对了。   但是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暂时并没有办法想明白,也给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或许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他就可以找到线索。   不是为了伤害他,而是为了保护他。   只有对一个人全盘了解,才能在发生一切事情之前保护好他。   看着夏塔干净地睡颜,邬倾陷入了沉思。   自从邬倾降生在这个世界之后就常常在想,他身边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用防备的目光观察着一切。   但是偏偏又在这个人面前卸下所有防备。   借着月色,他轻喃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呢?”   是像之前故意接近我的其他人一样带着某种目的,或者寄托着来自邬权的恶意?   还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虽然你一直以笑面示人,装作好像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我为什么总觉得,你那么神秘呢?   好想...知道你的全部。   他伸手抚摸着景良途的脸颊,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庞在月光下看起来格外的柔和。   ....   景良途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懵懵的。   等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邬倾整个人几乎已经完全跟他贴在一起了。   景良途:“......”   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景良途长叹息:【这交叉感染大概是免不了。】   但是事实出乎景良途的意料。   邬倾起来的时候还像一个没事人一样。   他的身体已经健康到这个程度了吗?   系统:【主角现在已经比你想象的厉害许多了。】   景良途愣怔点头。   系统小声bb:【难怪有些人被拐到床上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景良途:【......】   系统,你怎么了啊系统,说点我能听懂的行不行QvQ。   系统:【不过邬权对你这张脸这么感兴趣,昨天办房卡的时候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可能也是存了心的想让你用你的感冒病毒把他的弟弟弄蔫吧,但如果没有...】   景良途:【...他不会是在试探他弟弟的身体素质吧。】   系统点头道:【很有可能。】   景良途仰头思索。   看着邬倾生龙活虎的样子,景良途一咬牙,逢人便说自己昨晚带着口罩打地铺将就了一晚,这才没感染到少爷。   邬倾:“?”   不是,这是造谣还是诽谤?   *   因为明天就是邬倾的生日,景良提在空闲之余还是决定先为他准备一下明天会得到的生日礼物,以免到时候来不及,耽误了好时候。   但是一心想给邬倾一个最好的成年礼的他不知道的是,人生地不熟的他独自行动在外其实很可疑。   但是幸运的是,早上的时候邬权和公爵已经外出办事去了,留下的只有邬倾和夏塔。   而他不会暴露夏塔的行踪。   景良途对着邬倾编了个理由便出去了,却没有注意到他转身离去时,那个人脸上露出的复杂表情。   虽然邬倾是第一个察觉到他不对劲的人,但心里比起怀疑,更多的是担忧。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一前一后的出门了。 第116章   一路上,景良途鬼鬼祟祟的。   起码邬倾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一个人上街,如果有一定的目的地的话,应该不至于会四处张望,亦或是对着某个地方保持长久的凝视。   邬倾跟景良途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至于会被他发现,景良途对于身后有人尾随的事情也一无所察,而是专心思考着应该给邬倾准备一个怎么样的生日礼物。   这实在是一件很让人为难的事情,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邬倾会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他本人似乎有强烈的求知欲,但是这里毕竟是旅游区,卖的书跟邬倾平常看的那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是别的东西,邬倾似乎也不见得会多感兴趣。   真难搞喔。   面对这种千古难题,他一个人站在大街上驻足沉思。   他显然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有多么引人误会,比如此刻,邬倾正用复杂而担忧的目光长久的注视着他。   他是在找什么人?亦或是在等什么人?   一连串的问题在邬倾的心中产生。   夏塔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神秘了,他总觉得这个人身上一定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且他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个秘密最终会毁掉他们。   他不想这样。   他得赶在那之前知道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景良途灵机一动,走进了一家diy水杯制作店。   自己亲手做的礼物虽然不一定喜欢,但是能看出几分诚意。   而有诚意的礼物,往往又是最珍贵的。   看着景良途上了楼,邬倾的眼眸更黯了。   夏塔这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虽然满心疑虑,但是这一步邬倾不能跟上去,否则很快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夏塔会对他保持警觉,他们的关系也会因此产生裂痕。   不能这么做。   邬倾环着胳膊,目光深深地望向被人招待进去的夏塔,以及招待他的人脸上那一抹复杂的神色。   邬倾眼睛微眯,目光危险地看着那扇门慢慢关闭。   ...   “你被人盯上了。”   景良途一脸懵逼。   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面孔将自己搂在怀里轻轻拥抱了一下,他表示自己有很多问号。   兄弟,你谁啊?   看着景良途困惑的目光,男人微微一愣,随即解释道:“看嘛这么看着我,我是K啊,柳音姐帮我易的容,你看不出来吗?”   景良途:“......”   好家伙,你们真的是在公爵眼皮子底下办事情。   他的脑子从刚才的搂搂抱抱中缓过神来,问:“你说我被盯上了是怎么回事?”   K直接了当道:“你被跟踪了。”   末了他又半开玩笑道:“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居然能如此准确的定位到我的位置,我故意没有告诉你你都能找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景良途:“......”   在下原本也没有想过要来找你啊。   出师未捷身先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景良途他感觉自己很完蛋。   他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个举动就捅了组织的窝啊!!!   不过好在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表情镇定道:“长话短说,其实我今天来是给少爷准备生日礼物的。”   K的表情很惊讶:“哥们,叫的挺亲啊...慢着,你可别是原谅他们了啊。”   景良途扶额道:“我要是不好好伪装,趁早被他们看出来了,我们的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   K心下了然,他拍了拍景良途的肩膀:“这段时间委屈你了,等你成功了,你的父母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景良途现在不想思考这些,他道:“为了不让他们怀疑,我今天就从你这做一个手工的陶瓷水杯带给他当生日礼物,好好建立一下我们的信任”   K爽快道:“好,我现在就帮你做一个。”   景良途顿了顿道:“不需要,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K:“?”   不是吧哥们,有必要这么上心吗,你还说不在意?   看着他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景良途解释道:“我事事力求完美,就算是伪装,也必须拿出最真实的样子。”   K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可是你的动手能力一直...”   景良途:“?”   ...   不得不说,景良途和夏塔在某些方面很像。   就比如说这让人不忍直视的动手能力简直如出一辙。   看着这个造型奇丑,丑绝人寰,惨不忍睹,辟邪功能绝佳的水杯,一看就是个狠人做的。   K吸了一口气道:“我看出来了,这水杯的主人跟你肯定有什么深仇大恨。”   景良途:“......”   也没有...吧。   景良途不死心:“我肯定能做出来一个更好的。”   K很直接:“不,你不能。”   景良途陷入沉思。   这种东西他是决计不能拿出手的。   到时候生日礼盒一打开,邬倾得到的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而且搞不好以为自己在耍他。   碌碌无为了一天,景良途终究还是从K那里买了一个高端大气的手工杯回来。   图案清晰,配色舒服,造型别致好看,边缘还有贝壳的纹理,跟景良途做的那个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出来景良途的表情十分不服气,K目光温柔的安慰他:“没关系,等你任务完成了,我会好好教你。”   “......”   哥,你刚才是不是立了个flag哥?   想想他那没有未来的未来,景良途皱了皱眉,表情拒绝道:“不,还是算了。”   看着景良途的背影,伴随着门上那清脆的铃声,一阵失落突然涌入心间。   会进那个组织的人,其实每一个人都不能说不命苦。   只是同夏塔不一样,K从小就是孤儿,做过小偷,跟有钱人碰过瓷,也曾被当做货物一样卖来卖去,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这个组织。   虽然要一生为组织工作,但是这个残酷的地方也带给了他们生存下去的能力。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要被当做精英一样训练,再根据层层选拔,最终被分配到适合自己的地方。   K适应的很快,因为他从一出生就是肮脏的,从小就是带着血水长大,对于组织的教育没有一丝抵触。   但是夏塔不一样。   他步履蹒跚的走进来讨水喝时,身上除了烧伤以外,也能隐约看出他身上破败不堪的衣服曾经也应该十分昂贵华丽。   这居然还是一个漂亮的落难公子。   但是这个地方才不管他曾经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来到这里,全部都要被打碎骨头重铸,消磨掉曾经所有的想法,换句话说,就好像是重新活过一次。   夏塔的烧伤在后背,因为他的母亲可以勇敢地将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躯体忍受灼烧,却保护不了他暴露在外的脊背。   来到组织之后,因为这伤,他发了几天的高烧。   但对于夏塔来说,只需躺在床上受人照顾的那段日子应该是他在组织里最轻松的时光。   起初,他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不适应。   当时的K对他露出最多的目光就是鄙夷,对着他发出最多的声音就是嗤笑。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夏塔会以那样惊人的速度成长为一个皮笑肉不笑,逢人只露三分真情实意,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的人。   他们也常有切磋。   夏塔起初拳脚功夫总输给他,常常被他扭倒在地,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地上。   但是后来,曾经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一刻不停的训练着,被打倒在地,就咬牙爬起。   有一次他去浴室洗澡,看见夏塔站在里面,花洒的水喷在他的皮肤,发梢,还有被火灼伤过的伤疤。   听到他的动静,夏塔转过头来,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像初见时的惶恐不安,绝望痛苦。   相反,那双漆黑的眸子很平静,很平静。   平静到让人恐惧。   瞧见是他后,夏塔的眼尾勾起,露出一个人畜无害,又魅惑难当的笑容来。   K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只记得自己当时喉咙吞咽了一下。   他蜕变了。   那一刻,这个感觉第一次那么清晰,那么难以忽视。   而他也没有办法再对他露出那种嘲讽,挖苦,讽刺的表情来。   因为这一切都好似打在了棉花上,而对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他能感觉到一个曾经生机勃勃的人变成了一个擅于伪装,皮笑肉不笑的假人。   再然后,夏塔,柳音,还有他,他们每一个人都变得越来越强大,表面上也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和谐。   年少时互相捅的刀子似乎都被埋在了心里,曾经说出口的骂语也仿佛打碎了牙被吞在肚子里。   看似什么都忘了,但其实还记忆犹新。   这就是现在的他们,失去了年少时的所有天真。   只是,他还有许多愧疚。   可能是因为一起长大的关系,他对于夏塔的那种排外性已经在漫长的岁月磨砺殆尽。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认识到自己在夏塔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选择了给他捅刀子,选择不留余地的伤害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内心。   天之骄子的坠落...   应该比他这种生来就未曾见过光明的人要更加痛苦吧。   只希望这次他能顺利的完成任务。   到时候,他们应该会有很多时间来挽回过去的伤害。   ...   邬倾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外面不知不觉地等了景良途这么久。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从店里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装饰简单的手提袋,他的目光无比复杂。   虽然心中有许多不好的猜测,但是邬倾决定还是要瞒下这件事情,决心不对任何人提起,而是自己私下悄悄调查。   夜幕渐渐降临。   因为外面的事情有些棘手,公爵和邬权计划要跟本地的领主取得联系,这样才方便他们上手之后的事情,故而今晚没有回来的打算。   不过他们就算会开,应该也不会记挂邬倾的生日,反而还会妨碍到景良途给主角准备的生日惊喜。   至于邬倾似乎也对自己的生日不感兴趣,又或者说是已经忘的一干二净。   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庆祝过生日的人,自然是不会记得的。   回家的路上,景良途途经了一家蛋糕店。   他想了想,选了一个最可爱的带回去回到旅店。   恍惚间,他想到在很遥远的一个世界,自己也为了给白逸过生日而准备了一份生日蛋糕。   但是当时在剧情线的催使下,他这个反派没有来得及陪他过完那个生日,就被想要他命的人给绑走了。   好在,今天应该不会有这种突发状况。   毕竟在下这个世界的反派体验卡还没有到期。=v=   只是景良途回到旅店打开灯后,目光惊奇地发现邬倾居然不在房间。   不妙的感觉蹿了上来。   邬倾不会真的已经怀疑到他的头上了吧。   主角都这么敏感的吗!   可是他这次出去真的原本什么都没打算做啊!QvQ   这全都要都怪K,影响他正直的品格!(指指点点)   唉,不过买都买了,不能浪费。   刚好一不做二不休,趁邬倾不在,给他准备一个惊喜吧。   他将蛋糕拆开,又在旁边摆上了礼物,最终关上了灯,静静地屏息等待着。   渐渐地,他听到了一阵沉闷的上楼声。   景良途准备好了自己的小花炮,准备兜头给邬倾一个惊喜。   下一秒,门把动了。   漆黑的房间里,灯光瞬间大亮。   小花炮带着花花绿绿的彩带喷发出来,纷纷扬扬地落在邬倾的身上,景良途献出自己大大的拥抱,笑容满面:“少爷,生日快乐!” 第117章   景良途从那家店出来之后, 邬倾并没有再跟着他,而是随后推开门走了进去,想知道这里面待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这里的顾客,店员从衣着到相貌上来说, 全都稀松平常,嗅不出一丝异样。   甚至于他进来时,一个相貌儒雅的店员就迎了上来,问他是不是要购置手工杯?   夏塔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可是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见状,他决定先暗暗瞒下来,日后再查, 避免他们生出不必要的警惕心。   到了旅店门口, 他发现他们的那一格房间是昏暗的, 不知什么缘由,没有开灯。   难道夏塔还没有回来?   邬倾的目光隐隐有些危险。   这个人,不知道到底想要瞒他多少事。   有机会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了。   他缓步上了楼, 每一步都仿佛敲在了人的心里,让从他身边经过的人莫名有些紧张。   明明看起来很年轻, 没想到气场那么强大。   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门, 邬倾吁出一口气来, 目光晦暗。   他刷了房卡, 缓缓推开了房门。   房内晦暗沉寂, 没有人在等他回家。   他正要按住门把将门关上,下一秒, 灯火骤明, 一连串争奇斗艳的彩带不要钱地落在他的身上, 接着, 他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嗓音里的喜悦无比清晰,那一串温柔的字眼在他心中久久涤荡,难以磨灭。   他说:“少爷,生日快乐。”   那一瞬间,所有的密码仿佛都在这一刻破解了。   原来他今天这样鬼鬼祟祟的出门,是为了这件已经被他遗忘在记忆里,尘封了无数个日月的事。   原来是因为这样。   喜悦,安心,幸福,珍惜,这一系列情绪被揉碎在他的心里,像被打翻的五味瓶,让他一时之间做不出什么合适的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景良途的那双眼睛愣神。   景良途看着邬倾不知如何反应的神情,又看了看缠了他满身的彩带,同此人矜贵的气质格格不入,犹豫了一会,带着一股强烈地求生欲询问道:“少爷,您应该没有洁癖吧?”   邬倾:“......”   他正感动着呢?   ...   两人对着桌子各自坐下,灯被重新关上,因为景良途这个人非常重视没什么卵用的仪式感,他正目光虔诚地点上了那形状为18的蜡烛,忽明忽暗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清俊的容颜在此刻显得愈发温暖。   “少爷,这蜡烛一灭,您就真的长大了。”   景良途的笑容没有掺杂一丝的虚假,真实往往就是最好的“演技”,这一点他做的其实比原主要更加出色。   在原剧情线里,敏锐的邬倾早早就对夏塔埋下了怀疑。   但是景良途帮人庆生的时候就是真帮人庆生,没有别的复杂的情绪。   邬倾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景良途,烛光在他的脸上跳动,让他一时之间有些舍不得将烛火吹灭。   说起来,吹灭蜡烛前,是不是要先许愿。   那...   邬倾的眼睫轻垂,眸中藏匿着无法诉说的愿望。   那,就请你陪我一辈子吧,不论你待在我身边是藏着什么样的心思,是好是坏。   你都要留下。   霎时间,烛火熄灭,黑夜化作有形侵袭了他们的空间。   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乃至眼前的人也被黑暗吞噬,看不见了。   瞬息间,似乎有几辈子的恐慌将他包裹吞噬,一股寒意沿着神经从脊背窜入   大脑皮层,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差点碰倒了椅子。   “啪”,景良途按开了灯,屋中如临白昼。   看见邬倾惶恐不安的神色,景良途有些惊讶,他问道:“怎,怎么了,少爷?”   邬倾沉默了很久,哑声道:“没事。”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景良途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延续太久,邬倾熟门熟路地给景良途切下一块料最足的蛋糕来,卖相诱人,香甜四溢。   不知邬倾是不是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反正他给自己切的那一块看起来挺磕碜的。   景良途正想吃,却发现自己磨蹭许久,却忘了正事。   礼物!礼物!   他将从K那里买来的手工水杯交给了他。   礼盒的包装低调奢华,景良途保不准他会不会喜欢。   原本想送一个亲手做的,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亲手做的虽然礼轻但情意重,结果现在直接降级成一个随处可见的杯子,邬倾家里比这贵数倍的都有,他肯定瞧不上眼前的这一个吧。   不过,如果真的把自己做的送给他,那简直就是对邬倾人格的侮辱。   思来想去,便也只能如此了。   好在邬倾似乎在好奇那里面的东西,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指扣在礼盒的边缘,饶有兴致地将它打开了。   里面包裹的是一个虽然外观精致,但是没有灵魂的杯子。   要问为什么这么说,主要是因为邬倾今天去那家店面的时候,看到了一盏与这个一模一样的杯子。   也就是说,夏塔在那个地方待了那么久,最终只是准备了一个随手买来的礼物。   那么他在里面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什么呢?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原本放下来的心又慢慢提了上去,邬倾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体会到了百般滋味。   上一个管家下场如此凄惨就是因为他讨厌背叛的人。   他不希望夏塔成为那样的人。   虽然他不会对其采用同样的血腥手段,但是也有千百种办法让他觉得煎熬难耐。   看着邬倾沉思的面容,景良途心中十分紧张。   他抿了抿唇,问道:“不,不喜欢吗?”   邬倾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眼中的疑虑收敛了起来,淡笑道:“不,没什么,我很喜欢。”   这是喜欢的反应吗?景良途觉得不怎么像。   只是计划有变,他自己亲手做的那个却是无论怎么样都拿不出手的。   但是好歹也做了一天,他也舍不得扔。   而且那个杯子上还刻了一句“祝少爷生日快乐,岁岁无忧”呢。   丢了怪可惜的,要不,他自己私藏了,拿来辟邪吧。   当天晚上,景良途便将它偷偷藏进了自己的行李箱。   至于景良途送给邬倾的那盏精致的杯子,虽然他看起来不是很喜欢,但还是好端端的放在了桌上,兑上了他今天要喝的咖啡。   ....   今天在外面待了一天,景良途去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   这家旅馆很贴心,还根据客人的要求准备了浴衣。   穿着浴衣出来的时候,景良途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正厅,发现邬倾正靠站在墙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猛然相撞,景良途下意识的撇开视线,没有看他。   他的发梢还滴着水,有一滴格外放肆的顺着锁骨滑入了领口,轨迹令人遐想。   这家旅馆的浴衣其实领口偏大,而这具身体的骨架小,撑不起来这样的浴衣,时不时地会滑下去,景良途为了不露出丑态,还得常常拉它一把,这   幅样子,看起来同他高大威猛(?)的形象十分不符。   但是看邬倾现在的身形,感觉完全可以撑得起来。   嗯,他渐渐变成了自己打不过的人。   见他出来,邬倾的眸光莫名有些晦暗。   景良途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里有点紧张,下意识地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便道:“少爷,您要用浴室吗?”   邬倾闻言,点了点头。   看着邬倾离开,景良途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解下了自己的浴袍,想换件睡衣。   系带松开的时候,宽敞的浴袍从他的脊背滑下,在蝴蝶骨那里,有火烧留下来的灼痕,呈现暗红色。   衣服尚未褪下,没有关紧的窗户溢出一阵冷风,冻得他身体瑟缩。   就在这时,门开了。   景良途转过头来,看见站在门口处的邬倾。   他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便重新折了回来,猝不及防的撞见这一幕,好像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整个人怔在那里,目光却毫不回避。   他看见了景良途身后那显眼的疤痕。   见他差点把自己看了个遍,景良途着急忙慌的将浴袍往身上拢,耳尖有点发红。   那是邬倾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个人也会害羞。   他说不出“都是男人,不用在意”这种话。   因为他骗不了自己。   如果自己想独占他,想拥有他,想让他一刻也离不开自己,那他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与他的欲望相违背的话。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一张老脸躁的慌,赶忙道歉道:“对不起少爷,我这是...”   用黛玉妹妹的话就是,呦,你来的不巧了。QvQ   虽然两个人都想装作很坦然的样子,但是气氛就是这样的诡异。   最终,邬倾岔开了话题:“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完蛋!被他问到重点啦!QAQ   景良途的脸上有冷汗滑落,嘴唇轻勾,故作随意道:“我是...小时候调皮,不小心弄的。”   邬倾的目光落在那个伤疤的位置,虽然此刻已经被景良途用浴袍遮住了,但是他的视线依然仿若有形,好像要将他看穿。   景良途表示自己真的很栓Q。   担心他怀疑到什么,景良途紧张的连指尖都在发抖。   毕竟不久前,公爵才给他们科普自己的宿敌一家全部都是被火烧死的。   再结合今天他的表现来看,一切可疑的因素全部整合,这么敏锐的主角真的会什么也察觉不到吗?   剧情线里的主角最具特征的便是敏锐的洞察力,还有自成体系的拷问能力。   洞察力可能是主角的天生技能,但是这个拷问技能则是邬倾从他广泛的阅读量里获得的知识。   毕竟景良途曾经在他的书架上看到了一本十大酷刑。   当时他十分紧张,差点用颤抖的手指着他问他看这种东西做什么。   拿他试试手吗?   邬倾没听出他的惊恐,只是道:“长长见识罢了。”   可景良途不希望他长这方面的见识啊!!!   望着邬倾深不可测的目光,景良途能感觉到自己漂亮的脑瓜子在急速转动,发出的喀喀声。   谁知道邬倾在沉默良久后只是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当时,你疼吗?”   景良途:咦?   没想是这种问题的景良途陷入了僵局。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轻描淡写的答复道:“少爷放心,不疼的。”   毕竟对于原主来说,心里受到的伤害应该远远大于□□。   以至于连□□的伤痛,似乎都   不太能感受到了。   不知为什么,邬倾从房间里离开去浴室的时候看起来竟有点恋恋不舍。   趁他离开的功夫,景良途赶紧将自己身上的浴衣脱去,换成黑白色调的睡衣。   浴室里,花洒的声音不知响了多久,不,应该说响得过于久了。   景良途都要担心邬倾是不是在里面晕过去了。   他一会想着要不要去问问情况,一会又觉得太冒犯了。   最终他决定还是发挥一下自己安保的附属价值,走到门口询问了一句他的情况。   只是,他听到的是一阵暗哑的回答和凌乱的呼吸——   “怎么了?”   景良途倒退了一步。   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他刚想离开,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一双灼热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景良途意识到,邬倾身上的水是冷的。   所以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去洗个冷水澡啊!!!   邬倾的眼神漆黑深邃,一双墨染的眸子仿佛不会反光一般,又仿佛将他整个人牢牢地囚禁在了哪那里。   景良途呼吸一滞,身体也随之一僵。   不知过了多久,邬倾慢慢放开了他的手。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景良途匆匆问了句好就逃也似的离开了,看起来极其怂。   邬倾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思考什么,最终,他眉宇微皱,将手插进自己的头发,呼吸灼热。   ...   当天晚上,景良途同邬倾同睡一床时总感觉十分不安。   不知为何,邬倾现在给人的感觉带着一种很强的入侵感和强势感,好像成年后的他正一步步踏入他的防线,双手抵在他的身侧,让他无处可逃。   又或者,只是成年的野狼到了该捕猎的时期。   这一夜注定不得安宁。   他不敢背对着他,也不敢正对着他,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姿势扭曲。   最终,他倒腾累了,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确认了景良途真的睡着以后,邬倾脚步轻缓的下了床。   现在的他精神力很敏锐,能轻而易举的查到夏塔究竟藏起了什么东西。   他感知到夏塔将没有拿出来的东西放进了他的行李箱,不知准备想瞒他多久。   这样可以的行动让他不得不去担忧。   毕竟,夏塔今天在那家店里待了那么久,不可能只是置办一个杯子。   一定还怀揣着别的什么目的。   虽然不想去窥伺他的秘密,但是邬倾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那就是夏塔的秘密可能会将他越推越远。   他必须调查出来,然后斩草除根。   漆黑的夜里,他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夏塔的行李箱。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这也难怪,夏塔一向轻装出行。   看到那个熟悉的包装袋,夏塔今天从那家店里出来就带着这种东西。   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邬倾面色复杂,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   他神情紧张,总担心窥得什么不好的真相。   最终,他拿出来一样粗陋的半成品。   从外观上看,可以大致看出来是一个杯子的形状。   邬倾面露困惑,一时没猜测出它的用途。   最终,他在杯底看到了这样一行被千珍万重刻下来的字迹——   祝少爷生日快乐,岁岁无忧。 第118章   邬倾看着这样一行字, 不知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好像原本麻木不仁的地方开始有温软的泉水流淌,原本枯槁之处焕发生机, 犹如冰雪消融般复苏。   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在那个地方待了那么久, 原来是为了做这种东西。   他的心头欣喜而愧疚,为自己不久前还怀疑他而感到懊恼。   但是幸福的感觉是无比浓烈的,事实上,他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他家境优渥,物质上并未被亏待过,从小便见惯了各种奢侈品, 但那些东西对他而言就好像是过眼云烟, 看便看了, 从来不会记在心里。   但是这一件粗糙的半成品却霸道地占据了他的心底,像一枚烙铁一般在他的心上灼了一个不可遗忘的痕迹。   月光皎洁,他的脸上有一抹温暖的笑容浮现。   将东西放回原位, 踏着地板上的冷月清晖,邬倾回到了景良途的身前。   夏塔的睡眠一向很好, 至少在他这里是这样的。   他的脑袋陷进枕头里, 头发柔软的垂着, 有碎发挡在他的眼前, 看起来像温顺的小动物。   邬倾站在他的面前, 轻轻将他拨去他额前的碎发。   不知做了什么样的梦,夏塔在睡梦中发出一声轻喃, 邬倾感觉自己心中的某个位置仿佛被刺了一下, 开始发酥发痒。   心底的占有欲如暗潮般侵袭而来, 势不可挡, 再难忍耐。   他俯下身来,眼睫轻阖,泛着凉意的嘴唇印在景良途的脸颊上,像是在为自己的所有物盖章。   那一刻,他真情实意的轻声诉说了一句:“别对我太好,不然,我会像影子一样缠上你,缠到我们彼此消失,你再也无法从我的身边逃离。”   不,现在后悔也已经太晚了。   既然我不让你离开,那么,我就尽力成为一个可以让你幸福的人。   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你....   ...   第二天早上醒来,景良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秘密已经连底裤都不剩了。   邬倾不想让景良途知道他偷看了他的行李,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便已经坐在正厅里翻阅着晨间的日报,左手拿着景良途昨天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慢悠悠地喝着,看起来十分矜贵。   看着此情此景,景良途莫名想到如果邬倾拿着的是他自己亲手做的杯子,那看起来就不是矜贵了,而是老大爷看报纸。   系统:【有自知之明这一点你确实值得称赞。】   景良途:【....我就当你夸我呢吧。】   公爵和邬权出去办大事,景良途和邬倾只能留下来,静静地等待他们回来。   但是景良途明白,他组织里的人个个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没有训练好的小家伙绝对不会放出来到外面闯,他们就算再努力也揪不出一点线索。   他就这样静静地等待他们的行动以失败告终。   只是陪着邬倾待久了,不知为何,他渐渐地觉得这个人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比如说,看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看一个管家,反倒像是...   在看一个深得他宠爱的情人。   这个想法着实将他吓了一跳,为了平复一下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猛给自己灌了两杯冷茶。   不知道等了多久,邬权回来了。   他看起来表情不太愉快,看来事情没有什么进展。   景良途装模作样地安慰了几句,实则心里在暗暗偷笑。   不过邬权一向是一个及时行乐的人,就算事情没有丝毫的进展   他看起来也没有挫败很久,反倒张罗着要跟景良途单独在这个地方玩上几天。   邬倾表情淡淡地放下咖啡,目光挑衅的看着邬权:“他的行程我已经全部预定了。”   意思就是说他全程都要跟我待一起,你哪里凉快哪呆着去吧。   景良途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争来夺去的战利品,完全没有发言权。   最终他颤声道:“其实我们三个人完全可以一起玩。”   明明是一句正常至极的话,不知为何却引来两个人的侧目,当然,还包括一个目瞪口呆的系统。   它吃惊道:【看不出来啊,想不到你心比天高,玩儿这么大啊。】   景良途:【.....系统,请注意一下你的思想,别忘了你的暗恋对象是怎么认不出你的。】   系统:【.....】   谢谢,代入感很强,已经在哭了。   好在最后,三个人一拍即合,现在只剩公爵一个人在干正事了,因为管家带着他的两个儿子跑了。   ...   这三个颜值优越的人走在街上,很快路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的身上,邬权对这样的目光接受良好,但是邬倾的目光充斥着一股不友好,仿佛再看他眼珠子就会被挖出来一样。   在邬倾更小一点,疾病在身,发育不良的时候,景良途还可以牵住他的手,双目温和地往前走,但是现在的他感觉再这么做就显得...嗯,格外的暧昧。   果然很多事情,都是以前能做而现在不能做的。   毕竟现在的邬倾看起来已经比他还要高了。   当然,事实上,此次出行其实也不是漫无目的的。   昨天在K落身的那家店里,除了精心准备了一番给邬倾准备生日礼物以外,他们还讨论了以后的任务计划。   柳音这些天研究出来了一种毒药,这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可以藏匿在人体的血液里,毒性藏的很深,不容易被医学仪器发现。   而他下一步就是要找到柳音,从她那里取得这件毒药,以完成他下一步的任务计划。   一开始蛰伏在邬家时之所以不带这种东西,一来是因为他当时还没有获取足够的信任,贸然带这种东西很容易被人发现,二来是因为柳音的毒药还没有研究成熟,但是现在的话基本上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据K所说,柳音现在在一家服装店藏身。   当时景良途心想默默吐槽了一句组织里的人是不是人均一个副业,而且仔细一想似乎还都是服务业。   有没有一个格局能打开一下,搞个大总裁当当!   他的目光越过路人的肩膀,从附近的服装店里一家家地看了过去。   最终,他看到了一家婚纱店,同时也有男人要穿的西装礼服。   景良途之所以要在这里驻足停下完全是因为,他看见了站在门口,明艳动人,热情揽客的女子....便是柳音。   此情此景,景良途陷入了沉思。   问:要怎么样大摇大摆的带着两位少爷走进婚纱店呢?   或者应该这么问:三个不结婚的大男人一起走进婚纱店,这究竟反映了一种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社会现象?   景良途终于戴上了痛苦面具。   因为昨天被邬倾跟踪,今天的他根本不敢单独行动,以免再次被人怀疑,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感觉自己还不如被怀疑呢!!!   看着景良途停下了脚步,邬权鹤邬倾都下意识地望向了景良途注视的方向。   一家婚纱店。   他们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已经尘封在记忆里,乃至于他们差点已经忘了——   夏塔是一个结过婚的人。   而且,同他结婚的那个姑娘已经去世了。   难道说,看到这家婚纱店,他又想到了过去的事情。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邬权可是很有发言权。   毕竟夏塔如此尽心尽力的同他科普了他们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只是...   夏塔此刻眼眸颤抖,指尖轻捏,目光忧愁,看起来心中就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烦恼。   睹物思人,可能说的就是这样。   看着这样的夏塔,邬倾心中微微钝痛。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应该不是他吧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夏塔迟早会从他的身边离开,而最让他无力的是,那时候的他除了强取豪夺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得到他。   昔日的无奈重新涌现,邬倾闭了闭眼,努力按捺下去心中的那股焦躁,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样的威胁已经不存在了。   最终,静默了半晌的景良途终于开口发话了:“我能...进去看看吗?”   啊啊啊啊!我一个大男人到这里面去做什么啊!谁能给在下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他不知道,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眼前的两个人已经在心里帮他找好了一个完美到近乎悲切的理由——   他思念他逝去的妻子了。   故而,当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眼前的这两位少爷不但没有露出一丝惊诧的表情,反倒是用一种近乎担忧的目光看着他,眼中带着心疼和某种晦暗的情绪。   虽然景良途看不懂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但是至少,他们并没有阻止他。   景良途来到了那家婚纱店。   柳音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将他们当作普通的客人来对待。   喔不,也不全是,严格来说应该是把他们当作颜值超标的帅哥来对待,时不时地还要犯犯花痴。   但是景良途知道她这些表现都是装的。   因为柳音的易容术已然超神,只要她想,把自己化成一个貌美如花的男子都没有问题。   可能是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柳音的目光在他们三个人之间徘徊,故作好奇的问道:“那个,能否冒昧的问一句,你们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邬倾和邬权看不见的地方,景良途用眼神告诫柳音注意一下言辞,但是她完全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无辜又兴奋。   但也正是她这种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演技才让这两位少爷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来,歪打正着的达成了目的。   景良途只能半眯着眼睛,危险的笑道:“我们只是主仆关系。”   闻言,柳音露出一种“好家伙,这更刺激了!”的表情。   然而景良途只想跟她决一死战。   景良途没有注意到,邬倾此刻正目光深邃地注视着他。   夏塔说只是主仆。   难道,他们只能是主仆吗?   他想要的东西,远远不是这一层单薄的关系可以给的。   因为他已经变得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不满足于此了。   等他足够强势的时候,一定要将这层主仆关系彻底扯碎,让他再也不能用这两个字来敷衍他们的关系。   景良途不知道邬倾在想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老腰现在有多么危险。   为了不让那两个人在这个无趣的地方等着急了,景良途用目光暗示了一下柳音。   柳音心领神会,目光妩媚的走到景良途的面前,抬手帮他理了理领口道:“先生,您这里歪了。”   下一秒,景良途能感觉到一样东西顺着柳音的衣袖滑入到他的口袋里。   仿佛被柳音突然靠近的亲密动作给吓坏了,景良途后   退了一步。   邬倾表情不悦道:“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景良途点了点头,手心已经紧张地沁出了汗。   他知道,当这种药滑进他的口袋里时,很多危险的事情就要彻底拉开帷幕了。   ...   晚上的时候,景良途目光忧虑地看向窗外,心情凌乱。   这种毒药短时间内不会致命,但是会慢慢地侵入五脏六腑,中毒者最后只会被人当作病死,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要毒死邬权和他父亲,让他们用生命为夏塔的家人赎罪。   如果有人发现他们是被毒死的,他也可以这份罪名栽赃在邬倾的身上,自己则站在暗处,俯视着这一切。   在心中给自己壮了无数次胆后,景良途终于开始行动起来。   他走到咖啡角,亲手给邬权泡了一杯咖啡,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将白色的粉末倒入进去,用汤匙慢慢搅拌。   这种毒药要经常服用,所以他以后每天都得在邬权和他爹的饮食里加点料。   走到邬权的房间门口时,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敲响了他的房门。   门被打开了,邬权靠在门框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大晚上来找我,我会想歪的。”   景良途:“......”   嘘,大郎,别说话,该喝药了。   景良途微笑道:“就算在外面,少爷想吩咐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邬权笑道:“既然如此,你今晚就陪着我吧,嗯?”   景良途:“......”   虽然心中着急想让邬权把这杯咖啡喝下去,但是景良途也并不想出卖色相。   他嗫嚅道:“不,不了吧。”   他正想往后退,邬权的眼睛余光不知瞥到了什么,轻笑一声,拉住了景良途的手腕,一把将他拽了进去,关紧了门。 第119章   景良途被邬权拉进去的时候还有点懵逼。   他是来投毒的,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来献身的。   看着邬权的神色,景良途抿了抿唇,心中忧虑, 这咖啡不知道是送还是不送。   景良途看着邬权拿起了他的咖啡,心中一喜。   接着,他就看见邬权当着他的面将那杯咖啡放在一面,冷落的无声无息。   景良途:“......”   你搁这玩反复横跳, 两级反转呢?   景良途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少爷, 是...不喜欢吗?”   邬权轻笑道:“美人在怀,我哪有心情喝这个?”   景良途:“......”   尼玛,还是个色.欲熏心的!   景良途对邬权道:“少爷, 请慎言,我只是一个管家。”   邬权目光长久地注视着景良途, 心中复杂。   当初在公爵跟他检查完候选人的身体时,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烧伤。   这东西就像一个不详的预兆,因为他父亲的宿敌就是被火烧死的。   这件事情也成为了公爵的夜长梦多。   当年从那里探查情况回来的人也说那家无一人生还。   时隔多年, 这件事情也就被慢慢放下。   但是邬权知道,父亲从未将这件事真正放下过,因为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会一身冷汗的醒来, 说宿敌想在梦里掐死他。   其实将夏塔收进这里工作也是为了观察一下他的行为, 看看有没有可能是宿敌家的遗子,但是事实证明, 那个烧伤真的不能证明什么。   是他们太大惊小怪,胡乱猜疑了。   夏塔在他们家一直兢兢业业, 办得事情也有条不紊, 一直没有什么错处。   而且从表面上看, 他似乎也没有什么野心,要不然就像别人那样巴结邬权不放了。   时间一久,他们渐渐地就放下了心。   不过这次来探查这个神秘的组织时,他们特意将夏塔带上,也是想看一看他跟那个组织有没有什么关系。   邬权派人偷偷探查了情况,他的属下发现夏塔确实偷偷上了街,但是从后面的表现来看,他不过是给邬倾精心准备了一次生日惊喜。   这下,所有的嫌疑都被洗清。   只是邬权却感觉非常的不爽。   K对景良途说的“你被人盯上了”,不仅仅指邬倾,也指那个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的人。   原来他们出去办事的时候,无事可做的夏塔却一心在策划着这种事情。   邬倾也偶有察觉,但是并未轻举妄动。   三边的人都在各自蛰伏着,只有景良途蒙在鼓里,在这里阿巴阿巴的捏杯子。   也正是他这种不设防的表现,才骗过了两边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返璞归真了吧。   只是,他怎么从来都没有为自己准备过?   邬权很想问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也能感觉到景良途对于邬倾远比对自己要重视。   他远远比邬倾厉害,邬倾无法使用精神力,但是他可以,邬倾几乎已经被这个家抛弃,但是他可以顺利得到这个家族的一切。   等他掌权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跟邬倾彻底翻脸。   他明明才是最强大的那一个,可是为什么夏塔还是不将心思花在讨好他身上。   明明宅邸里的大小仆人都是这样做的。   可是他偏不,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他一直在努力思考这是因为什么。   后来,他问了一个女仆。   当然没有直接问,而是随意胡   诌了一个内核相似的故事。   女仆思考了一会道:“可能是因为有些人天生就怜悯弱者,会对弱者抱有更大的同情心吧。如果他不攀附强者,大概也在于他对权力并不是很在意。”   是啊,如果夏塔真的是他们阴魂不散的宿敌,又怎么可能对邬倾百般照顾呢。   当然,如果他知道夏塔的真实目的是毒死自己和他的父亲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为了让邬权喝下毒药,景良途还特意说了很多好话:“我知道你最近繁忙,过公爵为了历练你将很多事情都交给你做,常常熬夜,所以特意备了一点。”   邬权笑道:“你还挺心细。”   景良途有点紧张,毕竟下毒这件事情他其实也是第一次做,故而很担心露出马脚,想装作和平常一样却又总觉得心虚,简直不敢拿正眼瞧他。   邬权只当是他跟自己待在一起不自在,倒也没有十分生气。   最终,景良途以退为进,泄气般的道:“你不喜欢,我就把它倒了...”   心中另一边却跃跃欲试的想:倒了也没关系,下一次下到你的饭菜里。   看着他急不可耐地想要离开的表情,邬权却不依不饶,偏偏要吊着他。   “你想让我喝,可以试试用别的方式...比如,你亲自喂我?”   景良途:“......”   他抬起手,作势就要将那杯中的液体给倒了。   邬权知道这个人是万万不能再惹了,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终究还是笑着接过那杯咖啡,十分豪迈地咽下去了。   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景良途开始在心中计算着他的死期。   系统感叹道:【谁能想到那个温文尔雅的管家,其实是一个复仇心重的蛇蝎美人呢。】   景良途:【...在下不才,冒昧问一句,请问您副业是旁白吗?】   系统不回答:【请再接再厉,他这种药是慢性药,要常常喝,才能病入肺腑,无药可治。】   景良途表示本总裁会努力的。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景良途知道是邬倾来找他了。   看了一眼不怀好意的邬权,不知为何,景良途觉得心头一跳。   他应该...不会再耍什么花招吧。   在他握住门把手给邬倾开门的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他扯了回去,那一瞬间,他只能看见邬倾惊讶的眼眸,还有邬权愈来愈近的脸。   系统坐不住了,赶紧用积分兑换了一个嘴替道具。   什么是嘴替呢,就是宿主即将被流氓轻薄感觉到恶心时,便可以及时得到的功能道具。   那么为什么要兑换这样一种道具呢?   因为邬权擒住景良途的嘴唇,似笑非笑地抱住他,故意将没喝完的咖啡渡到了景良途的嘴里。   苦涩的咖啡液从嘴角处滑落,景良途愣住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是好像有一个奇怪的屏障隔开了他们,虽然邬权近在咫尺,但是景良途却感觉不到他的触碰。   咖啡对他而言倒也不苦,因为系统这时候还没有给他开味觉,而夏塔是没有味觉的。   只是这个场面显得愈发的屈辱,景良途甚至憋红了眼眶。   而且邬权的力气很大,景良途没有办法将他推开,最终还是邬倾将他捞回了怀里,紧紧地护住他,目光如炬的看向邬权。   邬权这是明晃晃的挑衅,看到景良途嘴角滑落的液体,脸上甚至还带着愉悦的笑意。   景良途在邬倾的怀里瑟瑟发抖。   这倒不是良家妇女被轻薄后的反应,他主要在担心另一件事——   焯!他也误食毒药了啊!   大郎竟是我自己!   系统安慰道:【.....这点量应该死不了?】   景良途在心中暗自拍打小胸脯:【你早说嘛,吓死我了。】   系统:【.....】   另一边,气氛十分的焦灼   邬倾目光冷冷地看着邬权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为了刺他,邬权说了一句格外封建的话:“主人对仆人做什么不都是天经地义的吗?”   就这一句话,身为社会主义拥护者的景良途决定以后给他加大药剂,好好感受什么叫吃人的封建。   邬倾寒声道:“你会后悔的。”   邬权同样冰冷道:“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规矩,有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   邬倾嗤笑一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哥哥看过。”   邬权好笑道:“邬倾,我劝你还是好好讨好我一下,客气一点,免的以后无家可归。”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但是邬倾毫不在意,他攥住景良途的手将他带走了,临走时侧眸说了一句:“好啊,那我等着。”   门关阖后,景良途听到身后传来了玻璃杯四分五裂的声音。   ...   回到房间里时,景良途的心情依然无比复杂。   虽然系统临时给他兑了一个嘴替道具,但是奈何生理反应严重,景良途还是去卫生间里洗了至少不下十遍的嘴,都快洗秃噜皮了。   他看着镜子里嘴唇微微破皮的自己,看起来就好像是被欺负狠了一般。   这时景良途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男人亲,可是为什么被邬权那样近距离的接触会让他觉得难以接受呢?   难道说,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慢慢有了偏向。   嘴唇洗到发红后,景良途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心情分外浑浊,仿佛踩在云端。   整个过程,邬倾都在看着他。   景良途的嘴唇已经洗到发红发肿,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他这副样子看起来居然抵消了他曾经给人的那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是的,难以接近。   虽然夏塔里平日看起来很温柔,但是他结过婚,爱着一个女孩,这就无形中在他的周遭高高竖起了城防,告诉外人,这个人不可侵.犯,他早已属于别人。   但是总有人要去打破这层壁垒,这层约束,这道防线。   既然别人可以,他为什么还要畏首畏尾,止步不前呢?   再晚一步,迟早会被人捷足先登了去。   景良途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邬倾这道晦暗不明的目光。   景良途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下意识的想退后一步,或者干脆背过身去,掩耳盗铃般的装作没有看见。   邬倾却声音凉凉道:“受伤了吗?走近一点,让我看看。”   主角毕竟才刚刚成年,景良途思量的半天,终究还是天真的没怎么设防,听到他带着关心的催自己,就乖乖地过去了。   没想到才刚刚踏入这道区域,他的手腕就被邬倾攥住,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从手臂蔓延到全身,再反应过来时,景良途已经被带到了与他相当近的位置,他们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目光相互触碰着,景良途能感觉到他的执念,对方也能感觉到景良途的退缩。   夜风骤起,不算小的房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逼仄,空间狭小到反复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一下。   两下。   在胸膛里野蛮地冲撞着,时而像鸣鼓,时而像雷鸣。   景良途不擅长那应对这样强势的感情,这样不留余地的桎梏。   他想逃。   但是,邬倾不   会让他逃的。   下一秒,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一只修长的,近乎灼热的手掌覆盖,他整个人不容拒绝地被卷入漩涡。   这一吻,景良途感觉唇上一热,有什么东西长驱直入,在他的口腔里翻搅风云。   景良途的大脑直接卡壳了,空白了。   嘴替呢!为什么这个不可以嘴替!   系统瑟瑟发抖:【因为我不可以对主角用嘴替,人家权限不够嘛。】   景良途:【你倒是说你啥时候权限能够啊!我给你氪金啊!】   真要命。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氧气都要被掠夺殆尽,对方就像是最无耻的强盗,强占着他的呼吸,桎梏着他的身体,让他不能反抗,让他清醒的被卷入他的沉沦。   这种感觉太危险了!   景良途用尽最大的力气也无法将他推开,心中着急的不行,眼眶也红了半圈。   邬倾抓住了景良途推拒的手,目光幽暗深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吸入那深不见底的幽色之中。   “夏塔,我已经长大了。”   “你的力气,已经敌不过我了。” 第120章   景良途是第一次见到邬倾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什么都没有变化,可是他却在无形中生出了巨大的压迫感。   邬倾整个人的气质在这一瞬间同以往完全不同。   刚来到邬家的时候, 邬倾看着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件物品一样, 目光中没有身材, 没有阳光, 没有这个世界上任何美好的事物,墨染一样的眼睛里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空洞的像一张白纸。   那时候, 景良途感觉邬倾这个人可能异于常人,不会有类似伤心难过之类的情绪。   但是现在, 他能莫名的感觉到邬倾的真实感情。   那就是他现在不开心, 很不开心。   邬倾一步步地逼近他, 景良途的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心中狂跳。   对危险的敏感通过每一根神经指挥着他的行动,景良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后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床沿, 身体不稳,后背重重的撞在了床上,摔得他眼冒金星, 头昏脑涨。   邬倾的手支在他的身体两侧,屈起右腿抵在中间,让他无法动弹,无论如何也推拒不了, 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头上, 看起来格外地好欺负。   邬倾俯下身来, 指腹从景良途的嘴唇上蹭过,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可怕。   “除了这个地方,他还碰了你哪里?”   原来是在意这个...   景良途一时紧张,嗓音有些发颤:“没有了...没有别的地方了。”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似曾相识,但是景良途其实是害怕这种感觉的,因为每一次他都会被折腾的直不起腰。   不过,邬倾毕竟是一个才刚刚成年的人,而且从小到大也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接触外界的知识也几乎全部是从书上掌握到的,他应该不懂那方面的东西吧。   这个认知让景良途的内心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   但是景良途的嘴唇现在还在发酥发麻,邬倾过于优秀强势的吻技还历历在目,让他不敢思考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学会的。   难不成,真的是天赋异禀?   但是他一个霸道总裁,看过无数娇妻文学的霸道总裁,为什么至今吻技还是稀烂,跟这种刚刚成年的孩子接起吻来都会支撑不住,被亲到缺氧,永远无法掌握到主动权。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但是主动权这种东西确实难以获得,毕竟景良途不会也不敢主动去吻邬倾,他又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他的腰可能就不是散架那么简单了...   可他,明明是...明明是一个总裁啊。   QvQ。   虽然,除了在工作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不是很正经。   无论怎么看那种霸总文学,或者跟他认识的那些霸总学习,他永远像是一个不伦不类的总裁,别说是娇妻,他甚至连一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虽然景良途告诉邬倾他的其它地方并没有邬权被动过,但是看他的眼神,似乎也并不太高兴。   景良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哄他,又或者说,他连他为什么生气都不清楚。   就因为邬权碰了他?   他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他们有感情基础吗?   主人对仆人也会有这样的占有欲吗?   他不明白。   他尝试着用霸总对娇妻的感情来思考邬倾对他的感情,但是想着想着,却莫名将自己代入到了娇妻的角色。   他干脆就不想了,任由自己的心情凌乱而复杂。   见景良途缄口不言,邬倾的眸色便又暗淡了几分。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   么新奇的关注点。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景良途:“那柏玲娜呢?你跟她做过吗?”   景良途:“......”   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复苏。   哥!这么久远的记忆我自己都快要忘了啊!   你咋就还记得那么清楚呢!   实不相瞒,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柏玲娜是谁?   见景良途不回答,邬倾的手指钳住景良途的两颌,目光带着拷问:“做过吗?”   景良途疯狂摇头。   “没有?”   邬倾没什么表情的轻笑一声:“你那么爱她,你会舍得不碰她?”   景良途傻了,说不出话了,被问住了。   他为什么要给他俩编一个那么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啊!   翻车了吧!!!   事到如今,景良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因为她第一次很害怕,所以我就没有碰...”   “可是在你们的故事里,你们是相互深爱,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不敢让你碰他。”   景良途:“......”   他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应该可以吧,能的吧...(欲哭无泪)   他几乎是红着眼眶,怀疑人生的问:“我们的故事,为什么你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邬倾:“我听过你对邬权说的话。”   他眉眼微敛:“夏塔,不要试图瞒我,我知道的事情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景良途:“......”   妈妈,他再也不乱玩了,一玩就玩脱。   身为一个总裁,景良途面对这种情况突然升出一股叛逆。   他硬着头皮道:“啊对,我们就是做了咋滴,我们是真爱为什么不能...唔。”   景良途的嘴唇被堵住了。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明明让他回答的人是他,他回答后却还要将他的嘴堵住的人也是他。   实在是太让人费解了。   景良途的脖子雪白细长,面对这种猛烈的攻势,他就好像是即将引颈受戮的白天鹅一般,脑袋后仰,眼眶泛红,让人格外想欺负。   想破坏。   想看他流泪。   想看他的眼睛里全是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只是这样的愿望,到底能不能实现呢。   邬倾不愿意去想,只想让他与自己共沉沦。   哪怕是被迫的呢?   待这个冗长的吻结束,景良途整个人都陷进了绵软的床上,胸膛起伏着,忍不住的喘息,看起来当真是耗光了所有的力气。   可怜又可爱。   为了不让主角喜欢上自己的剧情再次出现,景良途缓过气来后,苦思冥想后对邬倾说了一句重话:“少爷,够了。”   邬倾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景良途坐起身来,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领口,嗓音冷静道:“少爷,我只是一个管家...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邬倾愣住了,末了,他寒笑一声:“你说什么?”   景良途抿了抿唇,大着胆子道:“少爷,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   你是主角,我是反派。   这次不一样,我会把一切嫁祸给你,而你会恨透了我,我们之间隔着宿仇。   这次,谁也不会原谅谁。   看着邬倾颤抖的眼眸,景良途试着劝道:“少爷,跟管家发生点什么是不会好看的。”   邬倾似乎听不得他说这些话,眉眼冷却了很多。   景良途下意识地撇开目光,不敢再去看他。   “夏塔,万一,我喜欢   你了呢?万一,我非你不可了呢?”   邬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这个关头对夏塔说这些话。   或许是在迫使他去思考与自己的关系,或许是要让他明白,每一次他跟邬权亦或是别人接触的时候,他有多么不开心。   眼前的人是会记住自己的生日,并且会认真为他准备生日礼物的人。   是会在所有人都放弃他时对他许诺他还有未来的人。   是愿意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   他明明想用尽一切经营算计将这个人牢牢地攥在自己手上的。   可是为什么他越是用力,就越是抓不住。   为什他越靠近,这个人就逃的越远。   他想不明白。   但是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不正常。   再强硬一点,就会伤害到他的吧。   瞧瞧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邬倾感觉自己心如刀绞。   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看轻他,厌恶他,仇视他,但是他不想也不能从这个人的眼中看到冷漠。   那于他而言是一种刻骨的寒冷。   只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控制不住地想抓住点什么,哪怕什么也抓不住。   可是面对这样的问题,景良途自然也给不出他喜欢的答案。   谁先走一步,谁就会早一点知道事情的真相。   血淋淋的,谁也不喜欢。   “少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的心已经被占据了,感情这种东西,只能住的下一个人。”   邬倾知道他指的是他过世的妻子,一时之间,心中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无力。   那一刻他清醒的明白,他永远都敌不过一个死人。   因为死人会一直用最美的样子存放在他的记忆里,而从自己吐露心声的这一刻开始,能带给他的便只有丑陋和难缠的形象。   可是事已至此,能留给他的还有什么余地?   这个人不会喜欢自己,而他亦不知道该如何停止爱他。   他博览群书,可是为什么没有一本书教会他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他为什么至今还只能笨拙地摸索这道题的解法。   这太难了,也太残忍了。   他攥紧了景良途的手,感受着那里跳动的脉搏和流动血液。   “夏塔,你记住。”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而残酷。   “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由不得你。”   不,快停下来。   为什么他要说这样的话,这只会把这个人吓跑,只会让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是他的心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   他听见自己残忍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我会让你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的选择。” 第121章   这一刻对景良途而言简直可以说是提心吊胆。   他不会真的就在这里对自己做些什么吧。   不应该啊!   主角才刚刚长大啊, 更何况他已经是一个“结过婚”的人了,他们还是主仆,无论怎么想,这层关系都实在是太复杂了。   景良途想跟邬倾摆事实讲道理:“少爷, 我经历过真正的爱情, 虽然我也不清楚什么才算得上爱, 但如果你今天真的对我做些什么的话, 我不确定自己明天还会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景良途觉得应该给主角好好的上一堂思想教育课。   现在的小年轻啊,还没有学会感情是什么就开始嚷嚷着什么非他不可。   景良途就是要掰正这种思想。   但是不得不说这句话还是有点作用的,毕竟现在邬倾真的没有再用那种侵略感满满的目光看着他了。   只是似乎也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为了将这个晚上平安度过, 景良途就像哄孩子一样对他:“如果你不明白“喜爱”的正确表达方式,那我们两之间的情分可能也就会止步于此, 不管你用什么方式阻拦我, 我...我都会离开。”   这句话当然是恐吓, 以退为进,毕竟他在完成任务之前哪里也不能去。   邬倾似乎真的将他的威胁听进去了,慢慢地松开桎梏着景良途的手。   景良途如蒙大赦,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揉了揉被攥得发红的手腕,继续再接再厉为自己谋福利道:“为了让我们彼此冷静冷静,我们今天晚上分床睡。”   听到这句话, 邬倾的眼瞳放大,冷笑着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景良途寸步不让:“您没有听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历来夫妻感情不合的时候都是要分床睡,虽然他们不是这种关系, 但是也完全可以借鉴。   不过说是这样说, 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床, 景良途自然是不敢让邬倾睡在地上的,他从衣柜里拿出这家旅店自备的毛毯铺在地上,拿出备用的枕头和被褥放在上面,熟练得大有一种已经准备很久,早就想这么做了的架势。   邬倾全程看着他的动作,一时之间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因为他刚刚的行为,这个人就这样不受他控制得向后退了一步,从他的世界逃离得更远了点。   这也让邬倾彻底明白,他刚刚说得那些威胁都是真的,要是真把他逼急了,他真的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从来都只有他让别人离开的份。   景良途整理好自己的简易床铺后便坐在了上面,目光示意邬倾赶紧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但是正如景良途现在不听邬倾的指令,邬倾自然也没有按照景良途的眼神行事。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任由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最终,邬倾眉头紧锁,手指插入发间看起来格外烦躁,出声道:“我明白了,分床可以,你睡床上,我睡这里。”   听他这么说,景良途得了便宜还卖乖:“哪有仆人让主人打地铺的道理?”   邬倾目光凌冽的威胁道:“你是睡床上,还是继续做我们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   景良途:“......”   你告诉什么叫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   难道在下害怕吗?!难道在下不敢吗?!难道在下......   睡床就睡床。QAQ   这天晚上,两个人自来到这边之后,第一次分床而眠。   对景良途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毕竟他们在宅邸的时候不光分床还分房。   他觉得一切都很自然,很舒适,很easy。   但是邬倾不一样。   昨天晚上他一转头就能看见夏塔的那张睡颜,但是现在,他什么都看不见,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逃避。   这滋味,真真是难熬至极。   景良途躺在床上,整个人呈现一种蜷缩的姿态,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速度似乎比往日更快,更凌乱。   真是见鬼。   倘若此时有人闯进来看见当少爷的睡在地上,当仆人的睡在床上,一定会觉得这个场面十分的惊世骇俗。   景良途想着想着,不知为何,竟有些忍俊不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地陷入了沉眠。   梦中,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蹭过自己的脸颊,又触碰着他的嘴唇,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艺术品,动作轻柔至极。   虽然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什么人触碰着,但是他的意识很昏沉,就算用尽全力也根本无法醒来。   景良途不知道,这就是被精神力压制的正常反应。   其实只要邬倾想做,景良途是绝对不可能从他的手中逃脱的。   但是邬倾也会害怕,害怕将眼前这个正在酣睡的人逼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无法容忍也不能容忍。   正如夏塔所言,他不知道该怎样正确的表达“喜爱”。   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他,而他也几乎没有体会过。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知识盲区。   他会试着去理解,试着去明白。   只是邬倾不知道,无论他怎样做,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   公爵没有找到有关那个组织的任何线索,心中十分挫败。   桌上的杯子已经被摔了好几盏,景良途在思考要不要提醒他这些东西摔了要赔。   又是一阵玻璃杯坠落在地四分五裂的声音,景良途虎躯一震,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为妙。   因为实在是过于愤怒,处于暴怒状态的公爵力气着实是大了点。   他感觉自己皮肤一痛,原来是飞溅而来的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脸。   淦!有没有公德心啊!   景良途不敢声张,站在他的旁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弄出来的动静刚好火上浇油,让公爵的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再抬眼,他看见公爵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   就好像是在刺探什么。   景良途缩了缩脖子,微微侧过脸去,有意不让他看见自己受伤的地方。   但是邬倾此刻走了进来,正好看见景良途的脸上有殷红的血珠滑落,像是从琴弦上滑落的水珠。   看着一地的狼藉,他瞬间就明白了夏塔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的眼睛危险得眯了眯,正要上前,景良途便退后了一步,接着便匆匆告退,丝毫没有给邬倾一点近身的机会。   邬倾看着他的背影,漆黑的眼眸里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   不知是有意无意,景良途这一天跟邬权保持着距离,和邬倾也有些疏远,虽然该做的事情一件也没落下,但是就是无形中让人感觉到了隔阂。   这对邬倾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从小到大,邬倾从来没有看过任何人的眼色,反倒是惧怕他的家仆要时时刻刻的在乎着他的感受,生怕有一天惹祸上身。   就像上一任管家那样,是血淋淋得离开的。   但是夏塔跟他们任何人都不一样。   因为邬倾是决计不忍心伤害他的。   不论他们之间有多么大的隔阂,邬倾都   想尽量用最温柔的方式解决。   只要是熟悉邬倾的人都知道这有多难,因为他是一个对人际关系非常不屑,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人物。   因为事情没有任何的进展,公爵只能垂头丧气得回去跟皇帝复命了。   回到宅邸之后,除了必要情况,景良途一句话也没有和邬倾说。   他觉得适当的冷处理可能会引起邬倾对他的反感,如此一来,他一路担心的问题其实也就自然而然的迎刃而解了。   一路上,看见景良途清俊的脸上有了一道血痕,仆人们都在大着胆子猜测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是他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公爵少爷不高兴了,还是说邬倾少爷终于看他不顺眼,于是出门在外的时候对他发了疯?   果然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这个家里长盛不衰。   毕竟夏塔在他们的心中一直保持着那种可以完美的从任何事情中抽身,周旋两位少爷之间谁也不得罪的端水大师。   这样一位大师级别的人物怎么也翻了车呢?   听着周围细碎的议论声,景良途丝毫不关心自己成为了舆论的中心,他脑子里面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今天公爵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古怪。   希望不是他想多了。   ....   他将行李箱放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偷偷摸摸的打开箱子,试图将自己原本打算送给邬倾的礼物取出来,偷偷藏起来,避免丢人。   他的手伸进箱子里摸来摸去,但是恐怖的是,他竟然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这个认知十分惊悚。   景良途的脸色瞬间吓白了一个度。   不会吧...   他打开包装袋,发现里面果真是空空如也,他亲手做的杯子不翼而飞。   东西呢?东西呢?东西呢?   景良途的脑袋已经完全卡壳,转不过弯来。   最终,他听到自己的背后有一道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在找这个吗?”   景良途浑身一激灵,脖子机械地,僵硬的,缓慢地转了过去,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视线里,他看见邬倾拿着本该装在他行李箱里的辟邪水杯,畸形又丑陋的杯子被他握在手里,他甚至还能看见藏在杯底明晃晃的生日祝福。   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他的手里?   那一瞬间,景良途的心里山呼海啸,山雨欲来,人山人海,山海之约,山盟海誓,山....   他山不出来啦!   系统麻了:【这成语用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第122章   景良途将行李箱合上, 故作从容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平静到让人看不出来有一丝不妥。   月光被窗户切割, 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冷冽的光影被一分为二,景良途站在月色照耀的地方, 而邬倾的周遭却是一片黑暗。   正因为如此,才给人一种自己正被他刀锋般的目光拷问着的错觉。   邬倾的声音毫无波澜,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你是第一个亲手给我准备礼物的人,也是第一个愿意站在我这边的人, 但是现在, 你是不是后悔了?”   他垂下眼睫, 似有些失落:“夏塔, 其实我本来不想让你发现我打开过你的箱子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窥探你的秘密...可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回去后就把它扔了。”   邬倾给人的感觉,时而强势,时而却又带着一种难以捕捉的脆弱。   而景良途恰好又是那种容易心软的人。   不过他这次不打算轻易妥协,因为这次一旦他妥协了,那么当邬倾发现自己潜入他家只是为了复仇时,他的下场不知道该有多么难看。   越是这样想, 景良途就越是坚定。   景良途用对待普通朋友的口吻道:“其实无论是不是你, 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会拿出最大的诚意去为他们准备生日礼物。”   景良途特意强调道:“少爷, 我来到这里之前,身边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邬倾的目光果然颤抖了一下, 低下头来, 眼中的情绪汹涌如潮。   许久, 他的声音仿若受伤道:“是啊,你这样的人,应该是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可是邬倾拥有的,只有夏塔一个人,因为只有他一个,所以他才格外珍惜。   可是夏塔对他而言是普通的,自己对于夏塔而言却只是一个过客。   所以,他干脆就不打算将这个亲手做的礼物送给他了,因为觉得无所谓,对吗?   虽然心中是极痛的,像是被天下最恶毒的虫子蛰了一般,发胀发痛。   但是,邬倾这个人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就是擅长隐忍。   正如他向所有人隐瞒了自己的实力。   他冷静地敛下所有的情绪,嗓音低沉道:“夏塔,虽然你是如此认为的,但是你先招惹错了人,我自然也不会放手。”   两人可以此时此刻说是针锋相对,谁也不愿意放弃。   景良途不明白,明明自己只是按照剧情线做了任务,为什么主角就变得非他不可了呢。   难道是他坏的方式不对吗?   这个问题已经折磨了他的内心很久了。   现在的龙傲天主角,都喜欢跟反派这样剪不断理还乱吗?   景良途只能硬着头皮道:“少爷,选择一个错误的对象,你得到的只会是成百上千倍的痛苦。”   邬倾轻笑道:“你这是在劝我放弃吗?”   下一秒,景良途感觉自己的领口被揪紧,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邬倾的方向倒去。   邬倾扯住他的领口,动作粗暴地吻了上去,像是情人间的热吻,却更像是惩罚。   不知过了多久,景良途脱力般的跌在床上,心脏在胸膛里疯狂跳动。   邬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用宣判般的口吻道:“夏塔,不要这样固执。其实乖一点,会更舒服。”   ....   翌日,邬倾正在像往日一样窝在房间里看书。   因为那番恐吓,夏塔连续几天待他都生疏得很,对他的态度就像是就像是普通的管家对待主人一般,说话礼仪都客套至极,甚至不如他们才刚刚见面的时候。   眼前的书一页都没有看进去,他心中郁闷至极,心中想着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   将他哄好。   这时候,他听见门口不期然的传来了两道敲门声。   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喜悦地紧了一下,只是面子上还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期待看见得是夏塔。   可是天不遂人愿,当门打开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父亲站在门外,手里还准备着一份糕点。   邬倾脸上原本残存的笑意瞬间变烟消云散了,甚至不愿意分给他一个眼神。   公爵道是没有在意邬倾给他的反应,而是将这份糕点摆在他的面前。   邬倾不知他此举何意。   他的父亲应该不会善良到会亲自过来给他送下午茶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公爵就说出了他的目的:“父亲拜托你一件事情,你把这个糕点拿给夏塔,问他这是什么味道。”   邬倾的眉毛皱了皱,不知道他此举是什么用意。   公爵敛下眉眼,同他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什么沙子,不希望有什么脏东西混进来罢了。”   他拿出其中一块糕点交给邬倾,让他品尝一下,那蛋糕上还夹杂着霜糖,看起来就甜到齁人。   虽然不是很乐意,但事情跟夏塔有关   ,邬倾还是勉强自己尝了一口。   仅仅只是咬了一口,邬倾就睁大了眼睛。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看起来很甜的蛋糕,居然是咸的。   他目光困惑的看着公爵,冷声问:“父亲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公爵知道邬倾向来是那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于是干脆直说了。   他敞了敞领子,仿佛这件事情让他觉十分燥热一般。   “我有一个宿敌,他能力不错,深受皇帝信赖,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一直很忌惮他,因为我们政见不合,又积怨良多,我知道我们之间必定有一场你死我活,于是我选择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让他们一家死在了一场大火中。”   听到这里,邬倾的眉头微皱。   公爵继续道:“最近,我越看夏塔,越觉得他很像我那个已经故去的宿敌,虽然他们相差很多,但是我的预感向来准确的离谱,但如果他真的与我的宿敌有关,那么将他就地解决其实反倒方便了我的行动。”   “想要识别他的身份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宿敌他们一家人生来就有隐疾,那就是他们天生没有味觉,这正是我们的突破口。”   “他警惕心重,但我知道他信任你,这样,你今天将这份甜点交给他吃,如果他跟你说这是甜的,我就会将他解决掉,不让他威胁到我邬家。”   邬倾明白了,他的父亲这是要用他的手去试探夏塔的身份。   他的心中突然一阵恶寒,一股不详的的预感像一张大手一般将他的心脏攥紧,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他不敢想象自己跟夏塔的关系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死我活。   但是这件事情他必须去做,因为就算他不做,也会有人替他做。   怀疑之心一旦升起,那么试探就不可避免,这个人不是他就是别人。   这层面纱,只能由他来揭开。   看着公爵期盼的目光,邬倾最终点了点头。   这个举动着实取悦了公爵,他甚至笑着说了句:“真是我的好儿子。”   邬倾却笑不起来。   因为只有在可以利用到他的时候,他才会对他这般和颜悦色。   邬倾拿起那盘甜点,敛下眉眼,带着满心的忧虑朝景良途的房间走去。   这个时间点,景良途已经差不多做完了所有的工作。   因为连续几天的冷战,当然是他单方面的冷战   ,面对邬倾的突然造访他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阻拦,而是态度礼貌的道了句:“少爷好。”   这样疏离礼貌的态度对邬倾来说竟比单纯的冷漠杀伤力还要更大些。   景良途看见了邬倾端着餐盘,上满放着一个个造型可爱的甜点。   不会不说景良途就好这口。   难道邬倾这次来是来跟他示好的吗?   不过看他紧抿的嘴唇和并不愉悦的表情,景良途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餐盘被放在了景良途的书桌上,声音明明不轻不重,但是景良途却莫名觉得心中压抑。   景良途有点紧张,也不敢去动那些甜点,不解的问道:“少爷....怎么了?”   邬倾用墨染般的眸子凝视着他,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僵持不下。   最终,邬倾终于开口了。   他问:“能告诉我一点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景良途面带迷茫。   这是来找他唠嗑吗?   说起来,很多傲娇的人来和好的时候都会先说一些有的没的试图引入话题。   景良途只能胡编乱造道:“我的小时候和一般人一样,平平无奇,就是正常的学习和生活,没有什么好说的。”   邬倾却道:“但我想听。”   景良途却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因为夏塔的过去充满着各种竞争和痛苦,他编造再多,也不过是说多错多,到时候就跟他编造的妻子一样,口嗨时一时爽,圆谎火葬场。   他敷衍道:“少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管家,您不需要知道我的过去。”   景良途没有注意到,邬倾按在餐盘上的指尖微微发颤。   邬倾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品相极佳的甜点,状似随口一问道:“吃点心吗?”   感觉邬倾情绪不对,景良途谨慎道:“少爷,我不饿。”   邬倾抬起眸子看着他,纤长的眼睫下仿佛藏着一潭幽泉:“夏塔,这是我特意带给你的,你必须得尝尝。”   这这这...这是什么霸总语录?   景良途没有办法,随意从里面选了一个马卡龙,张嘴细致的咬下一块,细细地咀嚼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明明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是这一刻对邬倾来说是无比煎熬的。   他看着夏塔将那块马卡龙咀嚼后咽下,喉节上下滚动,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异样。   那一刻,邬倾的心好像停跳了一般,想问出来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故作从容地扯出一丝笑来,状似无意的问道:“甜吗?”   心跳像是剧烈行驶过的列车,那一瞬间,邬倾的眼中只有夏塔的身影,周遭的空气都好像要被抽干,让人呼吸困难。   没有人知道,夏塔接下来的回答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快说,你觉得很咸。   快说,你觉得不好吃。   快说,你不是带着满腔的仇恨,故意潜伏在这个家的。   快说,你的身后没有藏着秘密。   可是眼前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异样,他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笑得仿佛没有任何城府,没有一丝算计。   邬倾睁大眼眸,听见这个人的口中说的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第二遍的话——   那人温声笑道:“谢谢少爷,它很甜。” 第123章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景良途从邬倾的眼中看到类似惊诧, 失落,煎熬的情绪。   良久,邬倾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意:“说的没错, 它是甜的。”   看着邬倾这样的表情, 景良途脸上的笑容淡去, 目光困惑地看了看那块马卡龙,惊疑不定道:“怎么了少爷, 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   邬倾再也没有说什么,他似乎有很多情绪要消化,再撂下这句话之后,转过身去,一声不吭地就要走。   他的眉宇里面掩藏着很重的忧思, 只是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内涵,景良途却也无法琢磨。   但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闯了什么祸。   系统瑟瑟发抖的看着这一幕。   根据世界意志的规则, 它无法干预世界线的正常运行, 所以在刚才那个关键时刻没有办法给景良途开味觉。   不过好在剧情线似乎也没有崩的太厉害, 因为主角在心存怀疑时居然没有选择打草惊蛇。   会不会在原剧情线里, 主角也是想借着夏塔的手除掉他的家人, 这样他就可以不用耗费任何的精力去坐上自己想坐的位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邬倾的心思也太可怕了。   系统把握不准要不要将这个突发情况告诉景良途, 但是它又担心景良途会因为害怕而丧失了演技, 反而会露出马脚。   景良途则问系统:【你怎么了, 可以开味觉了吗?】   系统犹豫了一会, 还是开了。   景良途回味了一下, 被那难以言语的滋味给呛到了:“这什么玩意!好咸啊!”   ...   邬倾还没走多远, 迎面就碰见了他的好哥哥, 邬权。   邬权看了一眼景良途的房间,嗤笑道:“怎么灰溜溜的走了,难道他终于容忍不了你的脾气了吗?”   邬倾现在心里乱得很,压根不想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一句话都没有搭理他,就好像他只是一片轻飘飘的空气。   邬权也不在意,反正一天一找茬已经成为了他的必备仪式,无论邬倾什么态度,他只要能保证他不愉快即可。   邬倾前脚刚走,两人还没有隔开多远的距离,前来确认结果的公爵就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怎么,有结果了吗?”   邬倾沉默了一瞬道:“没有异样。”   公爵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他的手指屈起抵在唇下,思虑道:“难道我想茬了?”   邬倾抬手按了按眉心,疲惫道:“下次这种无聊的事情就不要找我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邬权看着邬倾的背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公爵也没有精力再去解释一遍,只道:“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两个人的情绪都很古怪,但是邬权却又摸不着是什么头绪,心里很痒。   他不喜欢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看着景良途的房间,他面露深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晚上的时候,邬倾躺在床上,心中无比复杂。   夜空中明明还有繁星点缀,但是邬倾第一次觉得夜晚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晦暗压抑。   自从夏塔来到他的世界后,他渐渐发觉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将他的认知彻底的打碎重组。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字句才能解释他现在的心情。   一时之间,他突然有点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夏塔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里,又有多少真心呢。   如果自己的父亲真的是残杀了他们全家的凶手,那么他又会用什么样的心思看待自己呢?   会不会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恨透了自己。   会不会从一开始,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不会有任何结局。   一连串复杂的想法将他的脑子弄得乱糟糟的,他一向清醒的思绪第一次这样混乱。   虽然他的心中已经想好了无数解法,虽然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置夏塔于死地。但是他的本能已经替他做好了决定。   他选择将这件事情隐瞒到底,舍不得将真相揭露时,夏塔的脸上露出令他感到陌生的表情。   在父亲问起来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袒护夏塔。   但是这样的举动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倘若有朝一日事情暴露了,那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只是现在的他不忍心去引爆他,甚至贪心的想将它瞒得更久更久。   不管夏塔是不是跟父亲的宿敌有关系,只要今天夏塔没有察觉到甜点的异样,父亲那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一定会不惜一切的代价杀掉他。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会死,邬倾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像要停止了。   他必须瞒着,又必须时时刻刻警惕着。   他不能让夏塔做出自取灭亡的事来。   房间里安静地落针可闻,只在一个古旧的老钟里,间或能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几乎同他的心跳重合。   他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知道所有的真相。   然后,保护他。   ...   “你说什么?”   景良途吓得跌坐在床上。   没想到,邬倾已经先一步的掌握到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他千祈万祷地希望这个世界的剧情线不要再出现任何差错了,但是似乎很多事情又渐渐脱离了故事原本的轨道。   系统却道:【我却觉得事情不是这样,万一邬倾是故意瞒着你,却又暗中利用你,除掉挡他路的人呢?】   景良途震惊了:【你的意思是说....】   系统点了点头:【虽然我们知道剧情线的大致走向,但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分析出主角的真实想法,这个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景良途陷入深思。   如果这样的话,邬倾就不是被仇人之子杀兄弑父的受害者,相反,他可能还是最终的幕后大boss。   真是想不到啊,这孩子的心思居然如此深沉。   原剧情线里的夏塔知道自己被阴了吗?   怀着这样的思虑,两个互以为对方城府很深地人在走廊里不期而遇。   景良途地目光躲闪,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这个人已经大约弄清楚了他的身份,景良途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继续伪装。   反倒邬倾神情不变,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今天消气了吗?”   景良途目光诧异:“嗯?”   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打算揭穿他。   难道说系统的猜测是真的,他真的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在了解到自己身份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要利用他了?   这可真是...   正如他所愿呢。   景良途是个给台阶就下的人,既然邬倾暂时不打断追究,他自然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他目光温和道:“少爷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生过您的气?”   两人相识一笑,只是在某些事情戳破之后,这一笑已经看不出有几分真假。   不论情况如何变化,景良途的日常还是一切还是照旧,他规矩地做他的管家,时而给邬权跟他爹投个毒,时而盘算着他们的死期和自己的结局。   这日下午茶的时间,景良   途待在邬倾的房间里替他切水果。   锋利的刀握在他的手中,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冰冷的光。   这种动作对于夏塔来说其实是非常小儿科的。   在组织里的时候,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学会了耍花刀。   削铁为泥是□□在他手里玩出了花样,凡事跟夏塔武力交过手的人都会意识到他耍刀的本事,常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刀子总是可以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过来。   为此,夏塔的手上也留下过大大小小的疤痕,为了不影响他的蛰伏工作,柳音花了好长时间精心地帮他祛除手指上的疤。   但是系统担心景良途这看啥玩意都新鲜的孩子获得这项炫酷的技能后就飘了,便让他安安分分做事,暂时没有将这个技能传输给他。   果皮在景良途的手中利索的褪下,漂亮的手指和冰冷的刀具莫名相称。   看着那白花花的果瓤,邬倾陷入了沉思。   如果给夏塔一个机会的话,他会不会其实很想置自己于死地。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隔着血海深仇的话,那么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蛰伏在他的身边,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对他说出那句“少爷,你还有未来”的呢?   人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是真是假,分不清了。   可他似乎也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或许有一天,自己会死在这个人的手中。   但不知为何,他感觉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他应该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一刻,他似乎陷入了某种虚幻的感觉之中。   当那把利落的剥离果皮的刀在刺进果肉的时候,他似乎预见了在将来的某一天,夏塔会拿着那把刀捅进自己的身体。   血溅在夏塔的脸上,将他眼中所有的温情洗去,所有的真真假假在那一刻全部破碎,只有血腥,只有残忍,只有撕破脸皮,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世仇。   直到这个时候,邬倾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他在一切尚未开始时就已经用最坏的结果将自己埋葬。   他任由着自己的思绪像沼泽一般将他困住包裹。   直到下一秒,一道痛苦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醒,一切才重新回到正轨。   原先白花花的果瓤上染上了殷红的鲜血,但那血却不是他的,而是顺着夏塔的手指滑落下来,染在果肉上,让人无端心悸。   “割伤了?”   邬倾走上前去,拿走景良途手中的刀放在一边,小心地托起他的手来,看着景良途还在流血的伤口,紧皱着眉。   现实和幻想是如此地不符,他以为自己将来或许会死在夏塔的手中,可是在现实里,流血的人却是夏塔。   这就像是某种预兆,亦或者说是警告。   景良途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道:“没事的少爷,只是小伤。”   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怎么还装的一副这么关心我的样子。   果然,你的演技应该没有比我差多少。   邬倾却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以后在我的面前,你不能说谎。”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补充道:“起码在这方面,你不能欺骗我。”   他从柜子拿出伤药来,细心地涂在伤处的周围消毒,纤长的眼睫下,目光是无比的认真:“以后如果觉得疼,就不要瞒着,我不会怪你。”   景良途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乖巧地道了句:“好。”   觉得眼下这个气氛不自在,景良途刻意转移话题道:“对了少爷,你刚才在看什么书?”   在景良途切水果时,邬倾确实随意找了一本书,看得心不在焉。   他抬起一双   漆黑地眸子看着他,反问道:“你想听?”   景良途:“......”   有什么是我胡汉三不能听的?   邬倾将创可贴贴在景良途的手上,目光轻柔的看着他,嘴里说的话却算不上温柔:“书上讲了一个故事,说是有两个宿敌针锋相对,互相不留余地,哪一方败了,就要无条件的遵守对方的命令。”   说到此处,他眸色微黯:“但这两个人中,一个事真心实意的憎恶着他的敌人,另一个却在偷偷爱着那个一心想要割下他头颅的男子。”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问一问结局。   不过,结局确实不需要他来追问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那一页书上的内容。   满心仇恨的那个人败了,被对他爱而不敢言的宿敌锁回家里,不打不骂,就这样将他关了一辈子。   像是彼此互相折磨了一生,却最终he了的暗黑.童.话。 第124章   夜很暗很寂静, 四周安静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不正常,连一律风的声音都没有,气氛简直比乱葬岗还要诡异。   邬倾一个人站在宅邸的大厅, 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   这里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 枯败的月光将这里的气氛渲染的恐怖,不知为何,明明他的眼珠可以转动, 可是身体却一点也动弹不得,眼前似乎有一道散不去的黑雾笼罩, 让他莫名其妙的心慌不已。   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了下巴, 在闻到铁锈味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水珠,而是人血!   就在他后知后觉的时候, 眼前的黑雾终于散去,他看见夏塔半跪在地上,脑袋毫无生机地垂落着,零散的头发挡住了他的面孔, 让人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夏塔沾满血的手中握着一把剑的剑刃, 再往上看,那柄长剑竟是贯穿了他的胸膛,血流如注,夏塔的生命正随着无法止住的血液一起快速流逝。   执剑的人是他的父亲, 此刻的他目光冰冷,宛若修罗, 满眼杀意。   殷红的血液在夏塔洁白的衬衫上不断扩散放大, 仿佛预示着生命的流逝。   终于, 在公爵拔剑的那一瞬间,夏塔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坠了下去,血液飞溅,只剩下身体与地板的碰撞声,仿佛将世界割裂。   邬倾感觉自己到自己在嘶吼,绝望像泥潭一般将他淹没,可是他的身体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只能这样望眼欲穿的看着夏塔的身躯,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见他的父亲阴恻恻的回过头来,渗笑道:“你哭什么,这是我们的仇人。”   哭?他哭了?   邬倾从梦魇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后背全是冷汗,脸上有液体滑落,他分不清那是眼泪还是汗水。   梦中的情绪还没有散去,痛苦,绝望,恐惧,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全部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仿佛一张大手一般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但是比起那梦魇来来说,更让人害怕的是,这个令他无法接受梦境从逻辑上来说竟有可能是真实的。   他掀起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一望无际的夜色,任由思绪浮浮沉沉。   那天晚上,邬倾想了所有的可能性去避免这样的惨剧,但是每一条路似乎都代表着他要跟夏塔彻底的撕破脸皮。   他甚至想过,如果就这样将夏塔关起来,藏起来,限制他的行动,像那本书里的主人公所做的那样,是不是就能保证他的安全。   但是,他也知道这条路同时代表着什么。   可能,他再也看不见夏塔的笑容了,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仇视,是憎恶。   他甚至是控制不住地想着,从今往后,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只剩寒冬?   ...   厨房里,景良途端起了今天的下午茶。   在宅邸里有人负责侯后勤工作,而有的人跟主人碰面的机会就会多一点,比如说景良途,他身为管家,每天都要周旋于各种人之间,展现自己的端水本领。   厨房里的人做完工作后用围裙擦了擦汗水,看见景良途后,立刻放下围裙来,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景良途笑容和煦道:“辛苦了,在准备晚餐之前请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的笑容一向具有欺骗性,就算心中藏着无数的算计,面对他的人依然也会感觉到真诚的善意,并以同样的温和去回馈他。   待他们走后,景良途才偷鸡摸狗地拿出一包叠起来的纸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它,将里面的粉末倒入下午茶中,再拿起一旁的汤匙,细细地搅拌起来。   这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如果此时此刻没有一双躲在暗处的眼睛看见了这一幕的话,应该可以算是完美犯罪。   只可惜景良途对此一无所察。   值得一提的是,景良途就算是下毒,也是面带着微笑下毒的,颇有一种嬉皮笑脸地哄你去死的感觉。   系统:【不知为何,看到你下毒的样子我感觉到脊背发凉。】   景良途兴致勃勃地往里面倒药粉:【加一点鸡精,加一点鸡汁,加一点蔬....】   系统感觉自己的DNA动了,崩溃道:【救命....住脑啊!】   景良途端着餐盘走后,一直在暗中注视他的人终于从墙后面走了出来。   邬倾长久地注视着景良途的背影,目光复杂,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沉淀了太多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   公爵正在书房里处理事务,景良途敲了敲门,动作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尽量不打扰到他的工作。   按照平常地习惯,景良途放下餐盘就可以走了,但是今天,低头处理文件的公爵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景良途身体僵硬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地转过头来,恭敬道:“公爵大人,怎么了?”   公爵很有威严地看了他一眼,搁下了笔,皮笑肉不笑道:“你一直在我这里工作,你的工作能力我们一直有目共睹,这段时间以来真的是辛苦你了。”   景良途停顿了一下,轻笑道:“大人过誉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能为你们服务是我的荣幸。”   虽然场面话说的很漂亮,但是景良途心中却有些忐忑。   他下一句话该不会就是想将自己辞退吧。   毕竟很多时候,前面的漂亮话听听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但是”之后的内容。   不过好在公爵似乎没有辞退或者责怪他的意思。   他的手在餐盘上犹豫了一下,最后端起一杯下午茶递给景良途道:“最近的茶叶是新采的,口感很好,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这场面乍一看像是主仆和睦,家庭和谐,但实际上,景良途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他们两个人在相互试探罢了。   看着被公爵递过来的茶水,景良途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笑道:“谢谢公爵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当然是却之不恭。”   他小心翼翼地捧过那盏精致的杯子,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毕竟在制作毒药的时候柳音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决定使用这个少量多次的方案,让毒素慢慢地侵入进去,这也代表着景良途就算将这满满一杯茶喝下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就在他的嘴唇碰在茶杯上时,公爵书房里的这扇门突然被打开了。   邬倾目光冰冷地站在门外,目光看着景良途捧着那盏杯子,这杯子里的液体在不久前才被他自己亲自下过毒。   他的父亲目光诧异地看着他,挤眉弄眼的似乎想暗示他些什么,但是邬倾一副完全没有领会到的意思,而是声音不容拒绝地对景良途道:“夏塔,出来,我有事情找你。”   这两个人的吩咐完全相悖,景良途一时不知道这茶水他是喝还是不喝。   就在他犹豫着想将杯子放下的时候,公爵不似乎不打算装了,而是直接按住了他的手腕,很直接地威胁道:“喝了它。”   景良途:“......”   这老大叔还真挺敏锐的,真不愧是夏塔的仇人。   既然如此,我们真的要好好玩到底了。   景良途目光温柔地看了邬倾一眼,笑道:“少爷,公爵的好意我不能辜负,请您稍等一下。”   说着,他便捧起了那杯茶水,毫不犹豫地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邬倾的眼眸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想出声制止,但是夏塔的速度简直快到不留余地。   将茶水喝干以后,景良途又恭敬地放下了杯子,询问道:“那么大人,我先随少爷出去了?”   公爵观察了一会景良途的表情,发现他确实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眉头微皱,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出去吧。”   景良途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理了理自己地领口,目光征询般的看着邬倾,笑意盈盈道:“好了,少爷,现在我们去处理您的问题吧。”   ...   从公爵的房间离开后,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邬倾一直紧张地观察着景良途的脸色,似乎笃定他喝下去的是什么剧毒之物。   毕竟如果夏塔真的是他父亲的宿敌之子,那么他一定会恨不得将其手刃而后快,正是因为如此,在今天无意间瞥到夏塔往杯子里下药时,才会笃定他下了杀手。   可是这杯茶水最终却落到了他自己地肚子里。   邬倾心中担心的不行,但是最让人焦躁的是,他明明心里什么都知道,但是却不能明着问他,只能任由这份忧心揣进肚子里,煎熬着他的内心。   他想问“你还好吗?”。   可是在撕破脸皮之前,这些问题他都不能问出来。   景良途注意到了邬倾的脸色不对,关心了一句:“怎么了少爷,你还好吗?”   邬倾一时之间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笑了。   不久前才喝过毒药的他现在居然在问自己好不好。   让人简直想将他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在想写什么东西。   看着邬倾黑得仿佛能挤出墨的脸色,景良途抬头望天,决定保持沉默。   虽然景良途表现得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但是邬倾却已经忍不住想把医生叫过来,全天二十四小时的关注他的状态了。   到最后,邬倾也没有说自己刚才急着将景良途叫出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景良途只好自己问了:“那个,少爷刚才叫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邬倾:“......”   他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   在走到隐蔽的地方时,他反手揪住了景良途的衣领,恨铁不成钢地将他抵在墙上:“夏塔,你这个人真是...”   景良途眨巴眨巴了眼睛,表情十分无辜,仿佛看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发怒。   邬倾目光挣扎地看了景良途好半天,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了手,背过身去,烦躁地按了按自己地眉心。   景良途则没心没肺地理了理自己被抓乱了的衣领。   他刚想安抚一下邬倾的情绪,手正要搭在他的肩膀上,突然之间,他感受到腹中一阵剧痛,顺着神经直窜脑门。   他揪着自己腹部的衣服,后背靠着墙,慢慢地滑落下去,额角渗出了冷汗。   不应该啊,凭借他的体质,不应该会对那种剂量的药物起反应啊。   邬倾听到身后一阵闷响,瞳孔一缩,倏地转过身来,看到景良途表情痛苦地坐在地上时,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要停跳了一般。   他锐声喊道:“夏塔!” 第125章   景良途窝在原地, 尽量用身体的蜷缩来缓解腹中的疼痛。   带他忍受着腹中的那阵痉挛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剧痛终于慢慢消失, 至少,不再那样难熬。   还好, 这种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   还好,与他下的毒药无关。   景良途默默松了一口气。   再抬眸, 邬倾的表情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因为他表现得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快要死掉了一样!!!   他甚至已经拿起通讯器, 十万火急的准备给医生表演一个疯狂连环call了!!!   邬倾,睁大你的眼睛看一看啊!我没事啊!不要浪费医疗资源啊!   景良途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抬起眼眸, 目光正对着邬倾急红的眼眶, 温声安抚道:“少爷, 我没事,您不需要叫医生, 只需要...唔。”   很显然,邬倾并没有被他的这句话说服, 相反, 他表现得仿佛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遗言一样, 甚至捂住了他的嘴, 不允许他说完下面的话。   被强行闭麦的景良途:“?”   他用自己灵活的眼睛向邬倾用力使眼色,期待他能读懂自己的想法。   但是邬倾显然跟他没有这种默契, 而是转手就用通讯器联系了医生,并且命令他在十分钟之内赶过来。   看着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的邬倾, 景良途在感动之余甚至还有些哽咽。   不是, 在下不配有发言权吗?   QvQ   几分钟后, 景良途面无表情的躺到了邬倾的房间。   问:有一个过于在乎自己的生命健康权的老板怎么办?   答:嘘,别说话,安心摸鱼,不要辜负老板的好意。   为了不引起公爵的怀疑,医生是秘密进来的。   这位医生是一个年逾半百的中年男子,冲邬倾打完招呼之后,他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拿出自己的医疗箱,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看起来就贼有威严。   他看着这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乎过什么人的邬倾现在正紧紧地握住患者的手,眼眶红了一半,就好像他接下来要诊治的患者已经命不久矣。   这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他莫名想到了宫中太医在无法医治好皇帝的爱妃后的下场。   万一真的是什么绝症,他是不是待会还得说一句“恕臣无能,实在是无能为力,请宽恕老臣一命”   邬倾退到一旁之后,医生才开始严肃下脸色,抬手检查景良途的状况。   景良途表现得很乖,问症状就说症状,要探脉象就伸手腕,感觉这医生玩得还是老中医那一挂的。   这叫什么,医学的本质是返璞归真?   最终,诊断结果下来了。   看着邬倾紧张的神色,医生不知是什么DNA动了,竟故意吊着他一口气,一副要说不说,要死不死的样子。   毕竟邬倾小时候治病的时候就极不配合,医生年轻的时候就被他折腾的够呛,长年累月下来,头发也少了,气也不顺了,最后虽然人变佛了,但是也消瘦了。   他今天就要报复回来!   景良途无法理解这个中年医生为何如此幼稚,他就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演。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没事,看这位大夫演得那么投入,可能真的会害怕他下一句就是“以后想吃啥就吃啥吧”。   只见这位大夫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最后诊断的结果是——肠胃功能紊乱,不打紧,好好调养即可。   邬倾:“......”   景良途:“......”   就这?   看着邬倾露出一   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景良途竟有些委屈。   在下明明一开始就想告诉你不严重嘛,你看你,非得折腾这么一出。   但是这其实也怪不了邬倾。   毕竟他可是亲眼看见夏塔下毒的人,所以天知道当他看见最终喝下那杯茶水的人是夏塔时,他有多么的害怕。   但是,为什么夏塔没有反应呢?   是他事先服下了解药还是...   只是这剩下的事情他也无从猜测。   ....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是邬倾却没有他表现的那样冷静,事实上,他现在的心还是悬空的,仿佛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实感。   因为毕竟同样的事情,可能会发生一次,也可能会发生第二次。   只要仇恨还在,夏塔就绝对不会收手,而公爵也会一直盯着他,直到他露出马脚,再将他手刃而后快。   毕竟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景良途知道夏塔绝对不会是轻易放弃的人。   可是他只要不放弃,环绕在他身边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危险,这种危险和威胁迟早有一天会将他毁得一点都不剩。   他见识过他父亲的手段,虽然平日里的他不显山露水,可是在关键时刻,他的行事作风往往比比谁都还要狠。   所以当年的他才可以一举毁了夏塔全家。   这两个人的角逐势必有一天会以一方的惨败告终,又或者是两败俱伤。   邬倾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他站在局中,亦在局外,一切似乎无法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他说服不了自己的父亲,也无法左右夏塔的意志。   但是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正如他当时许的愿望那样,他希望夏塔可以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   不然,无论他周遭的世界有多么喧哗,无论他眼前的未来有多么光明,他的灵魂告诉他,只有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还是会回到曾经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他可以拥有无限的未来,但他们两个人中间少了任何一个人,这个所谓的未来便不再有意义了。   思到此处,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形成。   如果不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那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毁掉这盘棋。   ...   翌日午后,一切照常运转,什么也没有变化。   当然,隐藏于平和之下的不过是虚假的表象。   因为景良途发现,自己再想在饮食里动手脚变得异常困难。   不知是谁的吩咐,自从他来到厨房之后,身边总是有人在跟他嘘寒问暖,唠唠家常,插科打诨,但无论是做什么,最直接的目的就是让景良途无法一个人待在这处空间。   景良途表面迎合着他们,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同他们聊天,但是他心里知道,这不过是在变相地监视他。   一次不成,两次不成,景良途心情越来越暴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挂不住,甚至都在想要不要他要不要干脆剑走偏锋了。   不行...不能冲动。   景良途安慰着自己,强行按捺下去心中的那股烦躁。   这次的下午茶无毒无公害,看着公爵放心的目光,景良途大概明白到底是谁在派人监视他了。   这代表着他现在的任务进入到了一个瓶颈阶段。   假如公爵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对他保持警惕心,那么他以后的任务就很难做了。   可能从今往后的每一天,他都没有办法按照计划往他们的饭食里下毒,而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也会就此失败,他白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打工人。   一个打工人最痛苦的是什么,就是你疯狂加班,耗费生命的工作,到头来居然得不到属于自   己的加班费。   越是这样想,景良途就越郁闷,但是他偏偏还得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来,维持着虚假的和平。   从公爵的房间里出来之后,景良途一屁股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打了一杯咖啡,挑着眉,漫不经心的喝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道脚步声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休息室的门口。   景良途抬起了眼眸,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脸平静地邬倾来到了他的面前,询问道:“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景良途心中正有些烦闷,语气略显敷衍:“有空,怎么了?”   不过邬倾显然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他垂眸看了一眼景良途手中的咖啡,又很快撇开视线,公事公办道:“今天下午麻烦你帮我采买一样东西。”   重要一点的采买确实是管家负责的任务,景良途虽然心里有点焦躁,但还是敬业道:“好的,少爷,请问您需要买些什么?”   邬倾将手中早已列好的清单递给了他。   景良途抬手接了过来,发现里面写得大多是一些珍贵的宝石亦或是名贵的酒类。   这些东西不光远,而且还各自分散得很开,看起来简直就是在为难他。   或许是自从跟邬倾打好关系之后他就没有为难过自己,眼下遇到这件麻烦事时,景良途的心中竟然隐约闪过一丝失落。   不过他也没有自恋到认为主人应该关照他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管家,既然要拿这份薪水,承担相应的工作确实是无从抱怨。   更何况,主角现在知道自己要害他们全家,对自己的态度骤降也是情有可原的。   没有太多时间伤感,景良途恢复到以往那种笑意盈盈的模样,恭敬道:“好的少爷,不过这些东西不太好买,可能时间会耽搁的比较久,请您耐心等待。”   说罢,他就放下了手中的咖啡,回到房间换好外出的衣服,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看着景良途离去的背影,邬倾将景良途喝剩下的咖啡倒入了垃圾桶,接着又走到咖啡机那里,换掉了里面的咖啡豆。   只是这一切,已经出门的景良途已经察觉不到了。   ...   宅邸里有专门的交通工具,就是方便这种时候。   景良途不甚愉快地坐进了车里,抬手关好了门,对司机简单交代道:“去东城。”   车子很快发动了,景良途的手肘搭在车窗旁,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清闲下来后,心中的疑团就开始慢慢放大。   邬倾对宝石和名酒这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为什么今天要交代他去采买这些东西呢?   是有意支开他还是...   剩下的内容,景良途就想不清楚了。   因为慢慢地,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昏沉,就像是有一张大手将他浑浑噩噩的拽入泥潭中浮沉。   这是很奇怪的,他昨晚的睡眠挺充足,在出门之前也是精力充沛的,为什么现在的他会觉得如此困倦。   这个状态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他今天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   心中那股不妙愈来愈明显,简直已经到了一种不可忽视的地步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强撑着自己坐直身子,手撑在司机的座位上,昏昏沉沉地问了一句:“你要去哪?”   方才的他陡然意识到,这个方向根本就不是东城!   司机的声音低沉:“管家,睡一会吧,睡醒了就到了。”   这样的话对景良途来说并没有什么安抚性。   他想要迫使司机停车,但是他浑身使不上劲,软绵绵的,他感觉现在的自己恐怕连一个小孩都打不过。   在阻止司机   未果后,他无力地跌坐回了椅子上,这一次,后椅上的安全带自动启动,连着他的身体和手臂绑得严严实实的。   景良途:“......”   高科技时代,连安全带都不用自己手动去系了吗?   眼皮越来越沉,景良途用仅有的力气去掐自己的皮肉,试图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司机似乎是通过后视镜注意到了景良途的负隅顽抗,抿了抿唇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景良途很快捕捉到了这一关键字眼。   “我们”,什么“我们”?   难道他还有同伙吗?   他想要再细问几句,但是他的精力不被允许,在沉重的眼皮终于阖上之后,景良途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车厢中倒过头去,失去了意识。 第126章   不知过了多久, 景良途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   他的脑袋像是经久不休的老机器,即使是已经苏醒了,在看见这个从未见过的地方时,也经历了长达五分钟的茫然。   终于, 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这才总算将这个地方看清了些。   但是在将这个地方审视完毕后, 他觉得事态反倒复杂了起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绑架的话, 那么他现在待的地方应该是一个狗都不愿意待的小黑屋, 家徒四壁, 简陋至极, 夏天漏水, 晚上漏风。   但是, 往夸张了讲,眼前的这处地方简直比景良途在夏塔家中还没有出现变故时所住的房间还要华丽。   什么样的家庭啊, 比夏塔当小少爷的时候住的地方还离谱!   不知道将他带到这个地方的人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   总, 总不会是,金屋藏娇?   景良途摇了摇头,将头脑中那个不太健康的想法给甩得一干二净。   只是那股无力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散去。   因为他处于面对眼前处境的陌生感, 景良途还是勉强从床上爬了下来,想要在这个房间里摸索一番,找到更多的线索。   因为腿脚无力,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头脑昏沉,膝盖无意间撞在了高高的板凳上, 身体脱力,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了下去, 现场规范地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平底也能摔。   看着腿上被摔出来的淤青, 景良途痛定思痛——   果然,没有危险的时候,他本人就是最大的危险。QvQ   好在最终,景良途还是坚强地摸到了窗户那里,那个在无数小说中被誉为最佳逃生地点的安全通道。   厚重的窗帘是关闭的状态,光线很暗,景良途吃力的走到那里,抬手撩开了窗帘,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以此来判断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   但是他打开窗帘之后,映入眼帘的都是一些绿色植物,窗外绿草盈盈,水天一色,蔚蓝的天空仿佛近在咫尺,好一处农家乐盛地。   啊,这天~   啊,这水~   啊,这风景~   所以这到底是在哪里啊!!!   景良途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什么可用信息,他两眼抓瞎,脑海里残存的地理知识只能告诉他...   嗯,首先可以排除热带雨林地区。   而且,从窗户逃生的可能性也被斩断了,因为这里已经安装了防盗设施,换句话说,外面人进不来,里面人出不去。   不过这窗户并不高,可能怕里面的人跳楼。   他在这里缓了一点力气后又艰难地走到房门的位置,并不抱希望地转动它的门把,试图能从里面将它打开,但是事实也并不出他所料,这门是从外面反锁的。   在反复研究后,景良途最终还是回到了床上老老实实的坐着。   也不能说是无功而返。   首先这个房间的面积很大,除了吃饭睡觉的地方,甚至还有浴室,卫生间等区域,离他这个床位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用玻璃屏障隔开的娱乐休息场所,里面吃喝玩乐的东西应有尽有,非常适合咸鱼摆烂。   虽然很华丽,功能很全面,但是似乎也说明着一个问题——   关他进来的人,似乎没有放他出去的打算。   这个认知让景良途忍不住心头一跳,冷汗一冒,背脊一凉,感觉整个人有点瑟瑟发抖。   更难熬的是,这里甚至没有钟表这样的东西来提醒他时间的流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景良途提心吊胆的留意着外面的声音,终于,他听到了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这道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   地步。   景良途刚想掀起被子装睡,但是奈何为时已晚,那不速之客已经推门而入,目光落在景良途那欲放不放的手上,破有深意。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邬倾。   看见是他,景良途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家里出现了这么个危险人物,可能之前还念及着一些主仆的旧情,但是随着他样一号人物一点点的威胁到他的利益时,势必还是要将他关在这样一个地方与世隔绝的。   其实这种手段已经很仁慈了,毕竟邬倾现在还没有下死手。   他本来可以直接把自己给杀了,但偏偏还要将他扔到一个舒适易居的地方自生自灭。   邬倾看着景良途平静的目光,还有他光裸的足部,被打开的窗帘,还有一些东西被动过的痕迹,这才想起来他的属下应该忘了给他准备鞋袜,让他赤着足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走了那么久。   他的膝盖上不知撞到了什么,一团淤青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就跟被虐待了一样,看起来十分的明显。   景良途的衣服被换过了,不是来时的那件,而是穿着白色的睡衣,质地很轻薄,套在他身上,感觉过于宽松,给人的感觉像是病号服。   这种病恹恹的,身上还带着伤的美人最容易吸引变态了,景良途应该感谢自己遇见的是成年不久,或许对情.事不甚了解的邬倾。   因为他现在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的缘故,现在的他看起来真的像是被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囚禁在此处,毫无还手之力的病弱美人。   “少爷,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虽然基本上已经撕破脸皮,但是景良途还是不死心地想装一装。   毕竟他要是一直被关在这里,这个世界的任务还能不能完成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哪怕已经处于这个地步,几乎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景良途还是想要赌一赌邬倾的恻隐之心。   但是邬倾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沉默了一会,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留一点余地道:“夏塔,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其实面对我的时候,你可以不用装得那么累,你藏了那么久,该歇歇了。”   景良途:“......”   得,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了。   不过,你真的一点都不打算装一下吗朋友?!   景良途酝酿了半天的情绪被打散的差不多了,事到如今,他的脸色也干脆冷了下来,语气冷硬道:“好吧,成王败寇,我技不如人,暴露了身份,是我活该。那你现在是想要做什么,杀了我么?”   听见他刺人的话,邬倾心中一颤,立即否认道:“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那辩解的话几乎是在景良途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脱口而出,仿佛生怕说晚一秒就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   不知为什么,眼下被囚的是景良途,可是邬倾看起来竟比他更难过。   景良途敬业地开始表演他的反派发言:“邬倾,别这样惺惺作态了,你们一家人都一样,虚情假意,背后捅人刀子,不用再装好人了,我嫌恶心。”   这次,他没有再叫他“少爷”。   仿佛宣告着主仆关系的彻底破裂,与终结。   邬倾隐忍地闭了闭眼睛,强行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逼自己冷静。   最终,他抬起了眸子,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已经是沉淀下来的冷静。   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格外具有压迫感,邬倾一步一步地朝景良途走来,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要被抽干。   刚刚才表演完他的反派发言的景良途终于在装完逼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害怕,他瑟缩了一下,努力控制自己逃跑的冲动。   毕竟无   论是从环境还是目前的身体素质方面考虑,他都跑不掉。   在邬倾伸出手时,景良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他犹豫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邬倾的手抚在了他腿上刚刚磕碰到的位置,从目光来看,竟是在心疼。   景良途:“???”   What's up?   你在做什么啊兄der?   睁大你雪亮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反派啊!   景良途吓得抽回了自己的腿,悻悻地看着他,目光警惕的要命,仿佛要跟他划清界限。   看到景良途如此防备,邬倾的眼中划过一阵失落。   但是,他并没有因为景良途的冷漠而对之抱以同样的冷眼。   相反,他的语气很柔和,甚至听起来像是在讨好:“夏塔,你放心,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敢动你。”   很久以前,在第一次踏入邬家大门,看见那个传说中不近人情,冷血冷性,眼神冷淡的小少爷时,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呢。   主角的脊梁,应该永远挺直,不会为反派低头。   但是接下来邬倾说的话便让景良途瞠目结舌。   因为那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大义灭亲——   “你想要报的仇,我可以帮你报,你想要你的仇人是什么结局,身败名裂也好,死无葬身也罢,你负责勾画,我负责实现,若还是气不过,我也会捧上自己的命,任你发泄。”   景良途:“......”   关于我一心报仇为主角铺路,但是主角临时被我策反,一心只想让我安心待在这里坐享其成这件事。   该,该怎么说呢?   老板突然拽住打工人的手,热泪盈眶的告诉他,他不仅不用做任何工作,甚至还必须带薪休假。   好,好棒呀?   好个鬼啊!这如何使得啊!   景良途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邬倾眼神肃穆,无比认真道:“这是我们全家欠你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你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目光坚毅地看着景良途:“相信我,我会替你报仇。”   景良途感觉自己哑了,傻了,说不出话了。   邬倾本该恨透了他,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可是为什么现在,他们的角色竟好像置换了一般?   他伪装着反派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嗤笑道:“怎么,你肯为了我弑父?”   邬倾的眼中甚至没有一丝犹豫:“我可以。”   景良途感觉自己快昏过去了。   主角不光要替他除了他全家,还要将自己的命无条件的送到他的面前,任他处置。   景良途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怀疑过人生过,他需要时间冷静。   他不停否认着:“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因为想稳住我才会说这些话,你们全家都是虚情假意的人,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可是看邬倾表现出一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一个,把他的人头带出来给你遛遛”的这种感觉。   别吧,他一开始下毒的方式多么温和,多么不见血色,连马赛克都省的打,你上来就玩那么大。   景良途只能疯狂的说些恶言恶语,以此来拉低他的好感度,眼眶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格外歇斯底里:   “你别以为你现在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更何况就算你真的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原谅你,是你们让我从小没了家,被迫一个人在杀机四伏的世界流浪,难道我曾经没有家吗?!我的一切都已经被你们给毁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邬倾没有一句反驳,就这样   静静地听着,任由他发泄。   景良途感觉自己在无能狂怒。   不论他怎么骂,他都感觉邬倾对自己的好感度没有一丝一毫的降低,甚至看起来还越来越心疼了。   景良途感觉自己骂累了,后背靠在床上,甚至点口渴。   他目光刚落在不远处的水壶上,邬倾便抬手将它拿过来给景良途倒了杯水递到景良途的面前,大有一种让他解渴后继续骂的意思。   但是景良途正在卖力表演着“他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不可能乖乖地接下这杯水。   他冷冷地看了邬倾一眼,抬手就将他递过来的水杯给打飞。   在杯子落地的那一瞬间,四分五裂的声音仿佛在耳边炸裂。   景良途的掌心捏满了汗。   都做到这一步了,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景良途不认为邬倾会容忍他作威作福到这种地步。   但谁知道,邬倾的脸上甚至没有一点恼怒的神色,当然也没有逆来顺受的软弱,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慢慢地等待着景良途消气。   看到景良途干燥到蜕皮的嘴唇,邬倾就像全然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一般,又重新给景良途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唇边:“我知道你渴了,不要折磨自己,先喝完这杯水,往后你想砸多少杯子都可以。”   看见此情此景,景良途已经麻木了,他感觉自己现在看到什么画面都不奇怪了。   他感觉自己骂也骂累了,发疯也发够了,最终还是表情漠然地捧起杯子,嘴唇碰着杯沿,探了探水温,小口小口的喝着杯中的水。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睫轻垂,同刚才的暴怒截然不同,现在的他给人感觉很柔和,就好像他的怒火是无土之花,无米之炊,来得快,去的也快。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一个在邬倾的心里积压了很久的想法竟如雨后春笋般开始冒头。   如果...   他心思颤然地深想下去。   如果夏塔对他们所说的过去全是虚构的话,那么只存在于他口中的亡妻,是否也并非真实?   在景良途喝完了杯中的睡,像委婉地问问能不能续杯时,邬倾突然攥住了他的手。   景良途吓得手腕微抖,差一点又祭了一个杯子。   看着邬倾的眼中藏着某种近乎克制的情绪,景良途直觉接下来他们的话题会拐到一个极不正常的地方去。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般,邬倾尾音颤抖地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柏玲娜的存在吗?”   景良途:“......”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从来没活过,甚至于编造她的那个人也时不时地将她淹没在记忆的尘埃中,但是这个可怜的姑娘时不时的还是要被揪出来编个尸。   你说说,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如果邬倾知道,这个柏玲娜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从始至终都是在下把你们当猴耍,并进行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的灵魂发问的话,他应该会暴怒至极,恨不得将他就地掐死,以消解那被当大冤种一样耍得团团转的狼狈与不快吧。   这个计划简直精妙绝伦!简直好到丧失人性!简直就是在作死的道路上疯狂蹦迪!   他喜欢!   迎着邬倾的目光,景良途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一字一句道:“她啊,我编的,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不过是我拙劣的谎言。那天来找我哭丧的女孩是我随便找的群演,这个答案您满意吗?少爷。” 第127章   其实这句话一说出口景良途就后悔了。   因为邬倾脸上没有一点被羞辱到的表情, 相反,他甚至看到了他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景良途心中暗叫不好,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 不受物理控制, 收不回来, 景良途只能咬咬牙, 将话题转移到更加冒犯的地方去:“我之所以编造这样一个人出来,就是想跟你们保持距离,我没想过邬权居然会喜欢男人, 也没想到你也渐渐地被他同化, 我虽然愿意陪你们演戏, 但是也没打算献身到这种地步。”   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来:“我当时想着, 只要你们还有点边界感, 应该不会对我这样一个有妻子的男人动手动脚吧。”   邬倾就这样默默地听一个黔驴技穷的人被逼至绝路, 尽力地用言语刺激着自己。   夏塔一直都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设计去达到自己的目标,哪怕是面对现在这个处境,他也在一步步地刺激着自己去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因为邬倾意识到, 眼前这个人的每一句话都是盯着自己的雷点刻意去踩的。   他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只是想要激怒他。   可是邬倾却并不在乎。   他自知他们全家欠此人良多, 这么多仇恨, 就算是花一辈子也赎不完   可是只要他开心, 他怎么把自己当小丑,怎么发泄心中的怒火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虽然对于邬倾而言,这些话若是换作被人去说, 他可能会忍不住杀了那个人。   可是如果是夏塔的话, 他只会觉得自责。   毕竟, 被自己仇人的儿子喜欢上,对夏塔而言应该是一件恶心至极的事情   可是明知如此,为了报仇,他必须微笑着,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忍着恶心,耐心地蛰伏在他们的身边,只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大仇得报。   他编造这样一个亡妻出来,也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损失,不至于失了个家之后,再失了个身。   邬倾曾读过有关杀手的书,他知道杀手在必要的时刻,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出卖,他们用笑容做烟雾弹,迷惑住对手的眼睛,他们可以伪装成一个与自己完全不一样人,为达目标不择手段。   一个悲伤的想法笼罩在他的心头。   那么那个愿意记住他的生日,认真为他准备生日礼物,安慰他,陪着他,守望着他的夏塔是不是在他们撕破脸皮的那一瞬间就彻底消失了。   会不会他一直喜欢的不过是一个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不过是由一个杀手为他精心编造的谎言。   都是假的吗?   心中的某处突然很痛很痛。   其实这些天他感觉自己一直踩在云端,虽然在意识到夏塔的身份后他一直在冷静地做着决定,冷静地分析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好他,冷静地一步步推进着他接下来的计划,但是很多事情他一直以来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包括夏塔恨他入骨的事情。   但是当他终于达到目的之后,这些被他可以压制的想法终究还是如山洪溃堤一般席卷而来,令他无法招架。   他抬起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景良途,心中那股患得患失的情绪被欲望勾起火焰,下一秒,景良途感觉他火热的唇贴了上来,那一吻像烙铁一般,炙热又深刻。   主角与反派的抵死纠缠,在这一刻显得轰轰烈烈又凄惨悲凉。   景良途用力的推开邬倾,又给了他一巴掌。   邬倾似乎根本没打算反抗,他不夺不闪的受了他这一掌,眼中却没有一点恼怒,只有无限的平静。   仿佛刚才的疯狂只是他的一时冲动,只是快要熄灭的火焰中最后一缕冲向无垠天空的火舌。   邬倾理了理方才被弄乱的领口,嗓音沉着道:“我马上就走了,这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任意使用,休息间里我放了很多有趣的东西,你做了那么多年的任务,现在就当时给自己好好放个假吧。”   景良途冷着脸嗤笑道:“劝别人,你倒是想的开。”   邬倾知道自己这个身份无论对夏塔说什么都没有任何说服力,可是他控制不住的想同夏塔多说点话,因为接下来,他们会有一段时间见不着面。   想要真正的将夏塔保护下来,只是将他带到这个地方藏起来是远远不够的。   他还需要让自身变得更加强大,获得足够保护他的地位和权力,这样夏塔才不用一直被拘束在这里。   他的前半生已经被他们全家给毁了,后半生不能再因为他们而失去自由。   此时此刻,分道扬镳的两个人不会知道彼此的心思,景良途也不会知道,在原剧情线里因为恨着反派而变得愈来愈强的主角,如今前进的动因已经变成了爱他。   原来不知何时,这道题的解法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   自那天之后,景良途被独自留在了这里。   这里的生活其实算不上枯燥,严格来说,甚至算得上是轻松愉快。   景良途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在做打工人,几乎没有什么娱乐的私人时间,在自己原来的世界做着总裁,每天的空闲更是少得可怜。   在这里,他可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做躺平等死。   根据系统的介绍,在这个房间的部分地方有监控摄像,景良途在放飞自我的时候基本都在监控的死角范围内活动。   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快乐,他每天面无表情的吃饭,面无表情的打游戏,面无表情的睡觉,面无表情的躺平,装演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引人耳目。   某天早上迷迷糊糊地醒来,在对着镜子换衣服的时候,景良途伸手解开了自己胸前的扣子,露出了大片的锁骨。   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似乎处在邬倾的监控范围内。   他往监控的方向看了一眼,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刀。   不知道监控视频对面有没有人看见,但反正景良途是爽了,他慢悠悠地走到了监控的死角,好整以暇地脱衣服。   每天都有人按时进来给他送餐。   这菜色也是被邬倾精心安排过的,每天几乎都有新花样,哪些菜吃得较多也会被用心记下来,下次多做一点,充分满足了他的胃。   但其实邬倾忘了,夏塔是不会有味觉的,吃什么完全是取决于对于营养价值的判断。   不过景良途不用管这些,他爱吃啥吃啥。   大抵是害怕他逃跑,给他送餐的人体型都健硕的离谱,看起来就是经过训练的人,景良途每次见了都要抖三抖,无法保证自己到底能不能打得过。   保险起见,景良途只能乖乖地在这里待着,打打游戏,吃吃零食。   只是景良途闲来无事也不去看电视,而是看系统给他放的现场转播。   是的,现场转播。   作为一个任务者,虽然他现在没有待在主角的身边,但还是要在有限的环境里尽职尽责,观看自己的任务路线有没有出现偏差。   事情的发展竟然出奇的顺利。   邬倾现在就像是被打开了龙傲天的任督二脉一般,迅速地搅弄着风云。   明明只是走走过场的家族继承人竞争,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曾经的病秧子出丑,但是那天,他展现出了自己惊人的天赋和精神力,一直因为精神力强悍而引以为傲的邬权在他的面前甚至没有招架,围观的吃瓜群众有些甚至也遭受到了波及,被他的精神力逼得跪在了地上。   景   良途边干饭边瞅邬倾怎么惊艳四座,大杀四方,洗漱了一下那些被他掀翻的路人,大多是曾经对他诸多有闲言碎语的人,而对于邬倾从始至终没有什么恶意的人却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其中甚至有一个体型娇弱的小姑娘。   也就是说,邬倾不但保持着高强度的输出,还抽空注意了一下自己的输出对象,没有误伤无辜群众。   景良途简直忍不住得想要夸夸他。   虽然看不到现场很可惜,但能看一个现场转播的景良途已经心满意足,而且本人还不用被席卷进那样的风波之中,总的来说还算舒服。   邬倾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龙傲天升级流主角,系统给他的录像,景良途完全当爽剧来看,观感极佳,十分下饭。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系统感觉景良途基本已经把他当成一个电视里的人物来看待了,他每天准时准点的蹲在这里等着自己给他放邬倾的现场直播,时不时的还要备点小零食来刷剧。   系统真的很怕他哪一天真的上头了,看到邬倾还要惊讶得捂着嘴惊叫道:你!你不就是那个电视里的谁谁谁!   那可真的是太社死了。   这天晚上,系统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景良途在熟睡中,突然感觉到床沿下陷了一点,一只略带冰冷的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拨开了挡在景良途眼前的额发。   景良途无意识地在梦中轻喃了一声,这声音同平日的他并不相同,很软很让人怜爱。   邬倾感觉自己的喉咙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窗户并没有关紧,偶有冷风吹来,邬倾起身想去将那扇窗关上。   可他才刚刚起身,手臂就被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轻轻一拉,看起来竟像是挽留。   邬倾感觉自己在那一刻忘记了呼吸。   他抿了抿唇,心脏跳的无比剧烈,简直到了一种无法忽视的地步。   自上次从夏塔这里离开之后,邬倾便几乎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情绪。   他每天都要见各种各样的人,做各种各样的算计,只希望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最强的那一个,只希望他和夏塔有朝一日都能活在阳光下,到时候,他可以任凭夏塔处置。   他缓缓转过头去,想象着拉住他的夏塔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但是,景良途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拉了他一下,现在的眼睛依然轻轻地闭着,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邬倾的表情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月色撩人,邬倾想起了不在夏塔身边时那段死气沉沉的日子。   不,其实偶尔的时候,那可即将枯死的心脏还是会雀跃着跳动。   那就是在夏塔出现在他的监控画面的时候。   邬倾知道夏塔很从聪明,监控在哪,范围大致是多少,他应当都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这个监控录像只是在一些必备的逃生路线上才会设置,用意大概就是为了防止夏塔“越狱”。   但夏塔是一个很小心的人,大部分时候都只会出现在他的监控死角。   看不见他的日子,邬倾总是很想念。   他甚至有点后悔,应该在房间里多设置一些监控,但是他又知道夏塔的脾气,可能他一旦在什么生活所需的空间里设置了这种东西,夏塔可能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出现在那里。   他势必是不喜欢被当做动物园里的动物一般被人赏玩戏耍的。   但是有些时候,他才刚刚睡醒,精神不济的时候,就会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小野兽一样,闯进他的视线。   那天,他看见夏塔在换衣服。   看着那白皙的皮肤,紧致的腰线,还有半截突出的锁骨,邬倾的心思在那一瞬间飘去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方向。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监控里面的人适时转过眸来赏了他一个眼刀,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眼神,只会愈发激起他心中的欲望。   那欲望越来越大,逐渐膨胀。   只是,另一盆冷水也随即泼了下来。   残酷的现实便是如此,夏塔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在漫长的爱而不得时,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或许对于夏塔来说,他才是最危险的洪水猛兽。   邬倾不敢弄醒他,他担心夏塔醒来之后会立刻对他退避三舍,那么这仅有的温情便也消失不见了。   冷风从窗缝钻进屋里,邬倾却一刻也不敢动。   睡梦中的景良途对寒风十分敏感,他握着邬倾的手,身体瑟缩了一下。   邬倾俯下身来,嘴唇轻轻覆在景良途的脸颊上。   月色下,他的身影孤单而虔诚。   他将景良途身上的杯子掖好,试图将手臂慢慢从景良途的手中抽出来   原本就是准备悄悄地看望他一眼就离开。   可是,景良途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紧紧皱着,轻轻呢喃出了一句梦话。   “别走...我想你了。”   邬倾是第一次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挽留的声音。   他似乎嘟囔出了一句人名,只是那声音太轻,轻到几乎是用气音所说,邬倾并没有听清楚。   是谁? 第128章   邬倾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哪怕是在“柏玲娜”从他的口中出现的时候,邬倾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   因为他从夏塔的这句想念里,听到了另人心颤的真情实感。   只是那句人名说得太过含糊, 邬倾没有听清。   但是就算听清了又能如何, 他又能做些什么?   只是,夏塔梦中的那个人对他而言应该是非常重要,因为在他说出那句梦话之后, 他便愈发的不肯放手。   梦中的那个人对他而言应该是非常非常重要吧。   那么他呢...   他在这个人的心中到底在什么位置呢?   人这辈子总是习惯于贪恋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比如邬倾知道他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在夏塔的心中取得多么重要的位置, 所以才会贪恋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温柔。   在景良途再次呢喃出一句“别走”时,邬倾抿了抿唇, 温声回应道:“好, 我不走。”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 夏塔紧拧的眉头渐渐放松下来,像一只怕冷的小猫一般将脸埋在邬倾的怀里, 看起来是这样的乖巧,邬倾在那一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感觉这份温情是他从不知道什么人的手里偷来的,但是他愿意如此卑劣。   或许他原本就跟他的父亲没有什么区别,他的身体里流着的是贪婪的血, 他们同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同样擅长强取豪夺,同样贪恋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是这样也好,这样就好。   哪怕是偷来的光, 又怎么不会温暖凛冬。   他尽力地装成景良途梦里的那个人,抬手抚摸着他的发梢,在景良途向他靠近的时候也来者不拒地迎了上去, 彼此亲近着, 把你当成他, 把他当成我。   或许后来的邬倾会逼问景良途他梦中的那个人是谁,或许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那个人揪出来。   但是此刻,他选择贪婪。   在景良途窝在邬倾的怀里时,邬倾的眼中有一抹晦暗划过。   他俯下身来,在景良途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像是对他的惩罚。   景良途小声呻.吟了一句,或许是太贪恋于那个梦了,舍不得醒来,哪怕是感觉到了刺痛也没有伸手,反倒抬手将邬倾抱得更紧。   ....   景良途第二天茫然地醒来,炸着毛望着早已大亮的房间,精神不济。   昨天晚上他嫌房间闷热,所以没有关窗,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这个窗户已经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难道他其实会梦游吗?   他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地起身,拿起便服准备换上。   嗯?   他抬手翻了翻衣领,看见了在有一道类似咬痕的东西落在他的脖子上,在那处皮肤周围微微发红。   这是什么?   他的手指覆在上面,感觉那里微微有些刺痛。   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瞬间充盈进他的脑海。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个房间,它闹鬼?   系统看不下去了:【行了,别瞎想了,邬倾昨天晚上来过了。】   景良途看起来居然有点失望:【啊,原来不是鬼啊。】   系统:【......】   我看你才像鬼。   昨天晚上降温,邬倾走得时候顺便就将窗户给关上了,还顺便帮他掖了掖杯子。   感觉像是管家应该对少爷做的事情。   但现在,景良途有一种被邬倾给反向照顾了的感觉。   如果他可以待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的话,景良途其实是非常乐意的。   不过看邬倾这个   样子,等他打败所有的对手,成为帝国的头号强者时,估计会舍不得杀他吧。   那么,如果他试着反杀...   没有人能容忍一个一心想杀掉自己的人的存在吧。   倘若他成为了这样一个存在...   邬倾到时候,应该就不会手软了吧。   景良途继续跟系统观看邬倾那边的情况,看着邬倾继位,看着邬权想尽一切办法为难他,但最终不过是自取其辱,眼睁睁地看着邬倾一步步的往愈强愈牛掰的方向狂奔。   这么波澜壮阔的画面他居然只能在系统这里看见,一点都不热血!   在下明明也想现场体验一下!   此时此刻的邬倾并不知道,在他自以为孤军奋战的路程中,其实有一道尾随而来的目光一直陪伴着他,把他当作热血漫的主人公,陪他哭陪他笑,简单来说就是像一个变态跟踪狂。   但是今天,景良途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组织里的两个小伙伴因为长期联系不到他所以误以为他遭遇了不测,眼下已经开始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了。   看见此情此景,景良途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往旁边抓了一把爆米花,跟着系统一起胆战心惊的看邬倾打算怎么对付这两个人。   景良途万分紧张:“这这这,系统,你希望谁赢?”   系统:“我也不知道啊,虽说你的小伙伴是我方阵营,但是邬倾身为主角,那这对来来说肯定是必胜之局啊。”   景良途:“邬倾不会把我的好伙伴给嘎了吧。”   系统:“按道理来说,极有可能。”   景良途:QAQ   虽然从逻辑上来说这些人都是纸片人,但是从感情上来说,景良途希望哪一方都不要出事。   可是,景良途十分清楚,他是没有办法左右这个世界的,邬倾要成为龙傲天,势必要踩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尸骨上位,这些人又跟他是敌非友,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景良途只能在心中为他的小伙伴们默默祈福。   他双手合十,表情十分虔诚,等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他的小伙伴已经被绑得像粽子一样,齐刷刷地跪在了邬倾的面前。   景良途:“......”   恕在下直言,你们两个是不是送得太快了!   系统解释道:“邬倾现在的精神力强得离谱,只要进入到他的感知范围,没有人能逃脱他的精神视野。”   景良途听得一知半解,半懂不懂,但是也大抵知道邬倾的实力不可撼动了。   他见柳音和K被强迫着跪在了地上,表情屈辱而伤感。   K的眼眶最红:“你这个混蛋,说!你是不是把夏塔给杀了!”   柳音“呸”了一声,唾骂道:“别跟着玩意说这么多,他们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夏塔现在肯定已经凶多吉少了。”   景良途寻思着我还怕你们凶多吉少了呢。   不过在这个世界还能被这两个人给记挂在心上,看来夏塔在这个世界也不算白活。   听到“凶多吉少”这四个字,K目光一滞,下一秒就一副恨不得要将邬倾生啖其肉的样子。   邬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目光轻飘飘的,仿佛看得不是人,只是两个不值一提的物件。   在他将夏塔弄走之后,便放出传言,对内对外都说夏塔在去置办东西的路上遇见了很严重的事故,搜救队甚至没有办法找到他的尸骨。   对于他的死讯,公爵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至于邬权,他对于这件事则觉得十分难以置信,虽然他在后面也派人去寻找夏塔的下落,但是都一无所获。   最终,他们发现了夏塔的尸体才彻底死心。   这个尸体自然是邬倾伪造的   。   邬权在知道这个人彻底不在的时候,也象征性得难过了几天,不过很快就继续出去花天酒地,大概夏塔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乐子,丢了,还可以再找下一个。   不过,眼下这两个人是真的很在乎夏塔的死活的,而且看起来还是跟他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如果将这两个人除掉了,夏塔应该会很难过吧。   邬倾思量良久,最终将这两个人关到了被层层把控的地下室里,不让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   然后这两个人就非常的宁死不屈,整天绝食绝水,邬倾都有点担心这两个人把自己作死了之后夏塔会不会怪罪到自己的头上来。   这日,邬倾去看望他俩的时候,这两个人俨然已经快成了两具干尸,嘴唇皲裂,双眼无神,看起来就像是存了死志。   杀手在成为俘虏之后会选择自我了解,这一点他也曾经在书中读到过。   看见邬倾站在外面,“干尸”一号冷哼一声:“怎么,来看看我们死没死透吗?”   邬倾正要开口,“干尸”二号也发话了:“你放心,我们会和夏塔一起在地狱里诅咒你,让你死后被油煎火炸,水煮清蒸!”   景良途心想:....你这是快饿糊涂了吧!   邬倾对他们的恶言恶语不为所动,而是一副要跟他们聊天的模样:“夏塔在你们组织里的时候,过得怎么样?”   K好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来问这种问题做什么,难道还要关心一个亡魂死之前过得舒不舒服?”   柳音嚷嚷道:“他可能就是想嘴上积点德,防止真的下地狱被油煎火炸,水煮清蒸。”   就算被这样嘲讽,邬倾的表情看起来依然不为所动,那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定力。   对着他居高临下审视的目光,K也来之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好啊,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夏塔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烧伤,因为一路不敢找人医治所以已经发脓发炎,在组织门口就因为发高烧而倒在地上,要不是有人发现他,他早死了。”   柳音也附和道:“他这样漂亮的小可怜在组织里的待遇自然好不到哪去,因为弱小,每天被各种各样的人欺负,有一次甚至差点被别组的老大给侵.犯了,从此以后,他就特别排斥男人,特别是反感那些对他有兴趣的男人。”   说到此处,柳音看见K的目光黯淡了些许,心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   景良途问系统:【怎么还出过这样的事情?】   系统:【对以后的剧情线无关的记忆我们为一般不去触发,这样也能减轻宿主的记忆负担,现在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没什么大用的支线。】   景良途:【嗯,有心了。】   虽然说者无意,但是听者有心,这一信息邬倾来说无疑是五雷轰顶。   他感觉现在的夏塔对他的感觉应该是恨上加恨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到底给小时候的夏塔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他的童年本应该充满着家人的爱,生活富足,没有人敢冒犯他,甚至是染指他。   但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情,夏塔当时的人生被毁的一干二净。   干尸二人组在歇斯底里的发泄完之后,就被邬倾带进来的人绑住手脚,强行喂饭喂水,以此续命。   两人虽然宁死不屈,但因为体力实在不支,只能忍辱负重地咽下杀友仇人给的饭食,以期将来有机会反杀。   ...   景良途则在房间里准备着他自己的计划。   大抵是为了防止他自杀,这个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锋利的东西,连桌子的边缘都是被处理过的,墙体也装上了防护的措施,就是怕他选择撞墙自尽。   但是景良   途的计划是刺杀邬倾,以此来激发他的怒意值,故而必须要找到一个趁手的武器。   景良途在这个房间里来回寻找,最终选择用打磨后的牙刷尖端作为自己的暗器。   每天,他除了准时收看《邬倾升级物语》之外,就是找一个地方好好打磨自己的“刀”。   只要激怒了邬倾,他就能完成那个反派因为作死而被主角给嘎了的剧情。   整个准备过程危险又刺激,景良途看着愈来愈强的主角,心中默念着他不要因为一时气火攻心而将他虐的太惨,最好采用温和一点的方式,比如一击致命之类的。   景良途原本以为这一刻他要等很久。   但是没有想到,那一天,来得如此迅速。   或许是因为愧疚,邬倾在听完干尸双簧二人组讲述完夏塔悲惨的童年之后,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让他迫切地想过来看一眼他。   而那一天,景良途也测试了他磨了多日的刀的锋利程度,只要他使出足够的力气,想要伤到邬倾绝对是没有问题。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会在今夜相逢。   而今日刚好是一个月圆之夜,不知道到底预示着什么。   ...   为了能应对邬倾心血来潮突然前来的这种突发情况,景良途一直将他的刀放在枕头底下,如此便可以精准把握住偷袭的时机。   两个人都以为今夜会是一个平和的日子,只是没想到会暗藏杀机。   景良途脱下家居服,换上了睡衣,他的手指将扣子一颗颗地扣好,在即将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他敏锐地听到了房门外传来了门把转动的声音。   那道熟悉的脚步声响彻耳际。   相处久了便可以以脚步声辨人,果然不假。   景良途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目光紧张地回眸。   踏着风尘而来的邬倾隐匿在夜色中,身影显得格外孤寂沉重。   只那一眼,景良途就想了很多。   他想到邬倾这个人是如何强大,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他在组织里的两个朋友。   他想到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对付邬倾简直可以说是蚍蜉撼树。   贸然行动,他应该不会讨到什么好处,而倘若邬倾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他的话,可能不会感受到什么巨大的,想要至他于死地的怒火。   他必须得伤到他一点才有那个效果。   所以他必须得选对方法,选对策略。   那么此时此刻,最为合适的暗杀方法便是...   那一瞬间,阅文无数的景良途在众多方案之中,锁定了一个绝对狗血,但也绝对好用的方法。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铺垫,终于说出了那句几乎可以说是难以启齿的话——   “一起睡吗?” 第129章   这个邀请不可谓不唐突, 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基本都不会答应。   可惜邬倾偏偏就是那个脑子有问题的。   他笑了:“好。”   景良途抿了抿唇,心中复杂。   不明白他深夜造访到底是什么用意,但是既然来都来了, 他的计划也只能展开了。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景良途也不是什么小人, 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心怀不轨。   而且他知道龙傲天是不可战胜的,待会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至于邬倾,应该是毫发无伤顺便将自己狠狠制裁一顿。   愁啊。   邬倾去浴室洗了个澡, 景良途坐在床上听着淋浴的声音,目光落在枕头上,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里面的杀伤性武器。   很快, 景良途敏锐地察觉到花洒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他慌忙将那东西藏得更深了点,看见邬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发梢上滴着水珠, 浴袍衬着他肩宽腿长的身材, 看起来十分性感。   景良途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心中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   在下有点舍不得动手是怎么回事?   邬倾擦干了头发,换好衣服,挨着景良途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景良途的身上, 眼神眷恋而温柔。   景良途瞥开目光,手指紧紧扣着床单, 心情紧张无比。   不过,建议是他提的, 陷阱是他挖的, 人也是他哄着跳的。   事到如今他似乎没有退却的余地,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他的计划进行下去。   景良途躺在一边,默默地给邬倾留了一个位置。   邬倾目光缱绻地看着他,随即躺在景良途留给他的那个位置,没有阖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景良途的背影,长久地思念让他无比珍惜此刻的每分每秒。   只是这一刻也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景良途抬手关掉了灯。   景良途是背对着邬倾睡觉的,他能感觉到邬倾现在在看着自己。   如此一来,这就不方便他找到可以动手的时机。   真愁人啊。   邬倾看着夏塔消瘦的背影,还有紧绷的肩胛骨,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蜷缩着身子,仿佛是一种本能。   他想到了夏塔在那个组织时受人欺辱,没有与人抗衡的实力,皮肉受到了伤害,甚至连灵魂也差点被一并玷污。   当他看见夏塔笑眯眯的样子时,却从未想过他的内里是不是已经千疮百孔。   这一夜,两个人都是一般无二的煎熬。   景良途在等待着邬倾什么时候睡着,邬倾却想陪景良途一起醒着。   简单来说就是看谁先熬死谁。   终于,在景良途想着要不要再做一点过火的事情的时候,邬倾开口了:“我现在已经坐上了我父亲的位置。”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轻声“嗯”了一下。   接着,邬倾继续道:“我已经将他过去做得那些坏事全部翻了出来,其中有一些甚至连皇帝也不能容忍,完全是因为他的利益熏心所致,现在皇帝正将他关在监狱里受审,这件事情我有话语权,你想让他遭什么样的罪,受什么样的刑,可以全部告诉我,我能帮你办到。”   景良途:“......”   这大义灭亲灭得真是毫不犹豫啊!   景良途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仁慈,他毫不犹豫道:“最重的刑罚是哪个?”   邬倾:“....叛国罪,电刑,死罪。”   景良途:“那就它吧。”   邬倾点了点头,接着继续汇报道:“邬权没有直接参与到我父亲的事情中来,所以我故意引诱他参与一个秘密任务,现在已经被你所在的组织俘获,我想,你组织里的   人应该会根据你想要的方式来惩罚他。”   景良途:“......”   虽然这些他已经通过系统的现场转播全部看见了,但是此时此刻,当他活生生他在自己身边描述这些时,这感觉才无比的真实。   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就在他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完成了任务而沾沾自喜时,邬倾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迫使他转过身来,目光同他对视。   他想做什么?   邬倾将景良途的手放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景良途不懂他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他的手指触碰在邬倾温热的胸膛上,感受着那里心脏的跳动,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心脏怦怦跳动。   他抬起眼眸,看见了邬倾眼中的一抹决绝。   一股微妙地感觉划过心间。   邬倾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开口道:“当我父亲受审完毕后,这个家里唯一对不起你的人就是我了,到时候你要杀要剐,我都奉陪。”   景良途:“......”   我要真这么做了,这个世界的任务也约等于白做了。   看见邬倾眼中的决绝,景良途那一瞬间清醒万分——   这个人是认真的。   但是景良途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他的目的恰恰相反,是让邬倾亲手将自己解决掉,那么这个世界才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样不就跟他的任务完全相悖了嘛!!!   听到这样的许诺,景良途慌得一把将邬倾推开,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心中凌乱不堪,烦躁不已。   为了逃避这个问题,景良途背过身去,思虑良多。   他闷声道:“等你真的将你说的事情做到再说吧。”   邬倾认真道:“好。”   好你大爷!   景良途烦躁地一把抓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脸,不想再看他。   月光照在床上,将邬倾的身子淹没在黑暗里,像是一条无形的三八线。   想触碰却又不敢触碰。   他能感觉到,夏塔现在并不开心。   或许仇人必须自己手刃才能感觉到快意,所以邬倾特意将自己留给了他。   在夏塔提出一起休息时,邬倾想过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晚,但他还是欣然赴约。   毕竟生命的最后能死在这个人的手中,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唯一遗憾的就是,他想再多看他一眼,再跟他多说些话,再跟他多相处一些时日。   邬倾只能笨拙地寻找话题:“你在哪个组织的时候,有什么想要解决的人,也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并解决。”   比如,那个曾经想要染指你的人。   邬倾只要一想起来夏塔身上曾经差一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就差点抓狂。   他试探性地问道:“告诉我好吗?只要你想让那个人死,我就一定能帮你做到。”   景良途心情很乱,随口道:“没有。”   邬倾拧眉道:“夏塔。”   景良途猛地掀起被子,从枕头下面翻出他的刀来,抵在邬倾的脖子上,冷声道:“再说一句,我就送你升天。”   他的刘海挡住了额头,唯一露出来的一只眼睛里面有冷光闪烁。   景良途已经决定了。   既然要彻底激怒他,那么他就要自己先代入角色,让他看见自己最难缠,最放肆,也最恶毒的模样。   景良途注意着自己的力道,没有真敢下死手,而且他知道在这个时候,邬倾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他。   景良途好笑道:“我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你不需要知道,少爷,虽然你在邬家不受重视,但是被视作废物的你其实被保护的   很好,我跟你不一样,我的手是脏的,血是脏的,或许连身体也已经污秽不堪,怎么,你想不想尝试一下,或许,我也可以献身给你玩玩?”   邬倾眉头紧皱:“夏塔,你不要这样作践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拿你怎么样了。”   “....或许吧,但是邬倾,很多事情不是不会发生就可以当做已经过去,我这辈子的意义就是为我的父母报仇,除此之外,我的人生并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看着景良途的歇斯底里,邬倾眼眸轻颤。   他最害怕听到的,就是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这让他感觉到他将自己推的很远,想要在一切解决之后从这个世界消失。   虽然他能轻而易举地决定在自己做完一切之后就将自己的命交给他,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夏塔也是抱有着同样的想法。   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在报完仇之后去享受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而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疲倦,想要一死了之。   替父母报仇就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丝执念。   这个认知仿佛一击重锤将邬倾彻底砸醒,他知道倘若自己什么也不做,那么他这些天来所做的全部努力也将会付之一炬。   这种恐惧在邬倾的心中愈发放大,以至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威胁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你不能死,因为我的手里,有你在乎的人。”   景良途挑眉:“我哪里有什么在意的人?”   邬倾的脸色却镇定了下来,他对景良途道:“K和柳音,你应该认识吧。”   此言一出,景良途的表情果然变了。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邬倾目光幽暗地看着他:“他们以为你死了,所以不知死活的来到了我的家里,被我轻而易举地逮到了。”   景良途:“.....你现在这是要威胁我吗?”   邬倾坦然道:“是。”   景良途慢慢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   他目光凌冽地凝视着邬倾,嗤笑道:“你想做什么?”   邬倾的脸上露出笑意:“现在,把那东西放下,然后乖乖躺好。”   一个不算明智但是绝对有效的决定在他的心中慢慢成形。   他相信夏塔的执着,也相信他渴望复仇的决心。   同时,也相信他心中炙热而汹涌的仇恨。   所以他也明白,只要自己这个罪大恶极的仇人还没有死,夏塔就会留在这里陪他耗一辈子。 第130章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因为邬倾确实如他所想,突然开始对他发难,这是不是预示着他正在慢慢对自己失去耐心。   好!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景良途悻悻地躺了回去, 时不时地邬倾那里抛一个眼刀,不停地刷厌恶值。   俗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总而言之,这两个恶人就这样相互磨来磨去,一个言语威胁, 一个眼神反抗, 最终景良途率先支撑不住,倒头睡了过去。   浅浅的呼吸声抚慰着邬倾的心绪。   邬倾并不是第一次跟夏塔躺在一个床上。   只是对现在的他来说, 这种情景颇为煎熬。   只要离这个人越近, 他就一次比一次的更想拥有他,想同他密不可分, 想让他干净的身躯里染上自己的气息。   如果夏塔也能爱他, 那么这种感情就叫做“两情相悦”。   邬倾第一次读到这个词语时是在很久以前, 当时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四字成语, 仅仅只需要记住它的概念即可, 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但是闻见这个人身上冷清的气息,看见他纤长的眼睫,紧闭的双眼,还有被轻轻咬住的嘴唇,只有这个人在他的身边,“两情相悦”这四个字就开始发热发烫, 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违.禁品, 但是只要一想到, 浑身的血液都忍不住开始喧嚣。   他用指腹轻轻地蹭过景良途的嘴唇,目光缱绻,姿态隐忍。   为什么我们必须是这种水火不容的关系呢?   不过.... 还是更怕我一点吧。   我怕我有一天会忍不住...   ....   邬倾不知道自从他那天用夏塔的朋友来威胁景良途之后,他们两的相处模式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比如,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会遭到无休止的暗杀。   哦不,严格来说是明杀。   九月三十日,邬倾进门时,房间里的灯在那一瞬间全部关闭,厚厚的窗帘遮住了月色,屋里透不进一丝光,邬倾的眼睛尚未适应黑暗,目不可视,但是他已经敏锐地感知到了夏塔的脚步声。   夏塔的速度极快,几乎在灯关上的一瞬间就一掌劈向他的脖子,然而邬倾的反应更快,他侧身躲过,反手就抓住了夏塔的手腕,接着惯性让他一个趔趄。   景良途差点摔进屋邬倾的怀里,但是心中不服,抬脚就要去踹邬倾的膝盖,试图让他失去平衡,但是邬倾就像是早已察觉到他的行动一般,轻而易举的躲开了他,还顺势勾住了他的腿,让他彻底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邬倾的胸膛很硬,和小时候不一样,景良途撞上去的时候,甚至感觉有点疼。   啧,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现在下手真是快准狠啊。   早知道在他以前还可以被搓圆捏扁的时候好好搞搞他,让他尝尝社会的险恶了。   “还比么?”   头顶上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人格遭到了巨大的侮辱,他一把将邬倾推开,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领口,安静地等待邬倾的制裁。   一般来说,失败者总是要被胜利的那一放狠狠地羞辱一番,但是邬倾什么也没说,就好像刚才景良途那偷袭的把戏不过是一场热身运动,是用来增加微信步数的东西,总而言之就是渺小到不值一提,以至于在邬倾制服景良途后,也只是没事人一样重新打开了灯,然后开门去浴室洗澡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景良途对其疯狂开展暗杀模式时,也约等于默许了他的存在,邬倾现在已经可以熟门熟路的过来,在跟景良途以压倒性的优势过完招之后就从容地跟他躺在一   起,感受大好的时光。   不知为何,景良途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不过,刺杀还是要继续。   十月五日,邬倾推门而入时,迎面而来的就是数十个玻璃尖锥,它们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全部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现在就已经被景良途的暗器给捅成筛子了。   只是邬倾可不是一般人。   他的眼中划过一道蓝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景良途投出去的致命杀伤性武器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它们像走错路的孩子,齐刷刷地钉在了邬倾的四周,片叶不沾身,那锋利的武器竟没有伤他分毫。   弄得景良途像是人体描边大师,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二百五。   景良途站在原地等着邬倾发火,没想到最后就等来一句——   “力量过关,准头也不错,但是忽略对方的防备能力,下次建议量力而行,不要让我发现,偷袭即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景良途甚至能察觉到他眼底的坏笑。   为了制作这些暗器,景良途特意用拳头砸碎了窗户,并从中选取了最锋利的几块碎片,没想到轻轻松松就被邬倾给躲开了。   不,他甚至都没有躲。   主角的精神力可真不是盖的。   夏塔在组织里的时候精神力就很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精修杀手所要学的诸多业务,制作暗器、刀法、枪法以及身法俱佳。   只是这些手段在邬倾的面前几乎全部失效,就像是大人在陪小孩子玩闹一般,弄得景良途很是憋屈。   甚至反倒还弄伤了自己。   因为景良途在用拳头打碎窗户的时候,有玻璃碎片割伤了他的皮肤,因为时间紧张,景良途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到现在还在抽痛。   邬倾看见靠近窗户的地面上一片狼藉,再仔细一看,里面甚至还混合着几滴血液,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紧绷:“你受伤了?”   景良途将手藏在背后,瞥开视线,冷硬道:“没有。”   “拿过来,给我看看。”   景良途:“......”   大哥,我在刺杀你啊!刺杀你懂不懂!   怎么你不先关心一下自己的人生健康,反倒要来有忧虑刺客的死活啊!   我不要面子的吗?   景良途非常固执,态度坚决:“不给。”   邬倾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了手。   两人僵持了一会,景良途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不情不愿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指尖和手臂上确实有一些显而易见的伤痕,最严重的一条甚至靠近着手腕处动脉的位置,不过好在因为止血的手法比较专业,处理的也比较及时,伤口并没有很严重。   但是邬倾的眉头却依然紧蹙,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目光也染上了些许的责备。   景良途低下了头,也觉得自己怪逊的,要刺杀的人分毫不伤,他却自己给自己整了几道血口子。   这简直就是耻辱啊。   邬倾嗓音低沉道:“这种手段以后就不许再用了,下次我会给你换一个绝对打不破的玻璃。”   景良途:“......”   不懂就问,请问那个玻璃是中国制造吗?   十月九日,这次景良途意识到明着来不行,于是开始尝试用一种蛰伏性更深的方式。   虽然一开始的景良途只是想用暗杀的方式惹怒邬倾,以此来达成“邬倾终于忍无可忍地了结了他”这么一个结局,但是现在的景良途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主角现在实在是太强大了,以至于自己之前的每一次偷袭对他来说都是不痛不痒,完全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记得自己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邬倾给逮到怀里时,系统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他一句——你们现在这是在互相迫害还是在打情骂俏?   针对这个问题,景良途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最后发现,后者似乎更像那么一回事。   这就很尴尬了。   景良途表示自己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于是这几天,景良途对于战略的筹划显然更加认真起来了。   他设计以及推翻了各种方案,转着花刀往邬倾的简笔画像上狠狠插了进去,坏蛋boss的氛围感十足,最终,敲定了一个十分阴险的反感。   此刻,他正拿着电线站在浴室门口,准备在邬倾洗澡的时候把那玩意丢进去电死他。   系统:【杀红眼了你这是。】   景良途:【你不懂,这是身为霸总的好胜心。】   系统:【慎重。】   最终,这位霸总还是选择了心软,乖乖把电线放了回去,还认真检查了一下它的安全性。   毕竟,邬倾万一真要反杀他,那自己岂不是就变成电鱼了。   这个死法令他不能接受。   但是在邬倾的眼里,就变成了夏塔在他的浴室门口晃来晃去,最后离开了。   他想做什么?   邬倾下意识地往那种暧昧的方向思考,但是很快他就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   比起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夏塔在门口徘徊是在想办法把自己弄死才比较靠谱。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这些天夏塔跟他斗智斗勇的过程,他其实并不讨厌,相反,他很喜欢。。   虽然夏塔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他的命来的,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而且放的十分的真情实感。   邬倾不介意陪他多做几次这样的“游戏”。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夏塔整个人都是死气沉沉的,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存了死志 ,邬倾丝毫不怀疑他会在将自己解决后就会自杀,或者在对生活感觉到彻底绝望后再自行了断。   因为他说过,他对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留念。   但是现在的夏塔每日都在钻研如何才能弄死自己,曾经的那种精气神似乎又重新回来了,从侍从的汇报来看,他平日的食量也有所增加,不像以前那样每日都剩下许多,这一情况也让邬倾稍稍放下些心来。   邬倾知道夏塔没有味觉,无法从吃饭这件事情上获得快乐,但是他依然乐此不疲的为夏塔搭配每日的餐点,尽量让他保持营养均衡。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夏塔虽然没有味觉,但是平日里挑食却挑的很明显,太咸或者太油的都不会动筷子,看起来竟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难道他可以根据菜色以及诸如此类的诸多要素来判断这道菜做的怎么样?   确实是一种特殊的天赋。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可以伪装的这么久吧。   邬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头发上还在滴水。   景良途坐在床上,目光深思。   看着景良途这幅样子,邬倾有些忍俊不禁:“今天没有招数了吗?”   景良途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稍等,还在想。”   邬倾:“......”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擦干头发后坐在景良途的身边,目光柔和:“没事,慢慢想,反正今晚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景良途:“......”   这么说话真的很容易误会的啊有木有!!!   系统:【啧啧,要不要试试色.诱。】   景良途:【?】   你这是要在下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吗?   系   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想想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你掏出凶器,杀他个措手不及!而且此时此刻,他对你的信任就会由顶点滑到谷底,你看古来试图刺杀皇帝的宠妃,哪一个活得了刺杀之夜?】   景良途:【......你知道的太多了。】   系统:【办法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小伙子....唔。】   景良途很快就把系统的声音给屏蔽了。   因为你别说,他还真的有点点心动了。   采用这个方法,他只需要最少的时间成本就可以迅速完成任务,非常符合总裁需要的经济效益和时间成本...   但是...   这个世界的主角和之前几个世界的似乎不太一样。   他给自己的感觉基本可以用那四个字来概括——相敬如宾。   虽然偶有出格,但是似乎都没有达到那种密不可分的地步。   景良途在感慨这个世界终于矜持了一点的时候,心中也有点为难。   他以前觉得既然反抗不了,那么就不要多想,反正在这些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等他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重新接手那些繁重的工作的时候,这些世界的记忆就会变成过眼云烟,迟早有一天会消失在记忆的最深处,被岁月尘封。   但是现在,系统却让他主动。   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拉下老脸做这样的事情。   从屏蔽状态里努力挣扎出来的系统暗搓搓地劝他:【好好想想喔,剩下的世界不多了,快点做完就可以早日回家喔。】   景良途:“......”   他头脑一热,木着脸对邬倾说:“喂,你想玩点大的吗?” 第131章   邬倾不明白景良途的意思, 刚想询他想做什么,但是下一秒, 夏塔的动作让他难以置信, 眼眸颤抖,仿佛停止了呼吸。   因为夏塔主动吻了他。   邬倾察觉到,夏塔对这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 但尽管如此, 这个人依然在笨拙地挑逗着他,试图勾起他的欲望。但实际上, 他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像磁铁一样将他深深吸引, 再也无法反抗。   邬倾知道自己这辈子绝对逃不出无法从这段纠葛中赎身, 但是他心甘情愿,至死不渝。   景良途对邬倾现在正经历着怎样的心理挣扎一无所知,他只当是自己的吻技太烂, 完全没有勾去对方的兴趣, 只能努力回想着邬倾曾经给他的吻, 将其当作教科书,笨拙地模仿着, 希望以此烧起邬倾心中的那团火。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邬倾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立刻将他吞吃入腹的冲动。   就在景良途再也模仿不来,悻悻地退了回去,尴尬地掀起颤抖的眼帘,目光飘忽地看向一旁, 眼尾升起淡淡的红晕, 勾人的要命时, 邬倾终于像挣脱铁链束缚的猛兽一般, 急不可耐地将景良途扑倒在床,目光锐利而炙热,连呼吸都是烫的。   那一刻,一切都已经脱了缰,完全失控了,景良途更感觉自己好像给自己招惹来一个巨大的麻烦,但是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因为他已经亲手摧毁了邬倾拼劲全力为他留下的理智和欲望,如今只剩下没顶的疯狂。   两个人用力地纠缠着,窗外的树影忍受不住寒风的摧折,在月色之下可怜地颤抖着,劲风剐蹭在树缝中,像是恶狼戏弄着懵懂的小动物,令其无孔不入,逃无可逃。   景良途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他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杀器,对准邬倾的颈动脉用力刺了下去。   在刀锋距离邬倾的脖子紧紧毫米之时,他的手腕被邬倾用力攥紧,猝不及防,再也无法前进一寸。   景良途没有想到邬倾的反应能力居然如此迅速,轻而易举地就劫住了他的攻势,这简直同他以往的任何一次暗杀都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这次他还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手中的刀子瞬间飞了出去,邬倾抓住单手景良途的手腕按在了他的头顶,景良途失去了反抗的利爪,顿时变的任人宰割。   邬倾的鬓角因为之前的剧烈运动还微微沁了点汗水,呼吸也烫的吓人,只是目光却将景良途冻的清醒了几分。   难道系统的计划成功了,他刚才想要乘机夺命的举动真的刺激到了邬倾,成功将他激怒,让他现在终于暗下决心决定手刃了自己这个威胁。   终于...   在邬倾靠近的那一瞬间,景良途吓得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邬倾钳住了他的两颚,灼热的吻覆了上来,剥夺着景良途的呼吸,像是一种另类的惩罚,让他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痛苦与欢愉。   “放...放开我。”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声音破碎不堪,像是明明无路可逃却还在大放厥词的小动物,根本没有丝毫的威慑性。   曾经伪装温柔的邬倾终于彻底的暴露的自己的本性,正如曾经伪装绅士的夏塔露出自己的獠牙,一来一往,竟都是因果报应。   如果夏塔今日不主动的话,他依然会逼迫自己强忍下去,但是究竟能忍多久,爆发的时候夏塔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今晚是你先招惹我的,夏塔,既然如此,你只能好好受着了。”   景良途:“......”   现在的心情,问就是后悔。   我错了,我再也不作死了,再给孩子一个机会吧!   在下知错了!   可惜,刚想   认怂求饶的他很快就发不出正常的声音了。   .....   第二天,景良途没有办法早上起床拥抱太阳,因为他的腰部状况已经不允许他从床上坐起身来了。   精疲力竭的他目光浑浊地注视着天花板,思考着自己昨晚到底是怎么自己把自己给坑了的。   在想明白这一切之后,他第一时间就选择去怒斥系统:【你瞧瞧你出的馊主意,这叫什么!这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出师未捷身先死!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系统瑟瑟发抖:【但,但你起码爽到了不是吗?】   景良途:【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系统瞳孔震颤了一下,就在景良途以为他已经开始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时,他嗫嚅道:【还,还是想要的。】   景良途:【.....】   不愧是黄到认不出代码的系统啊!   景良途感觉自己跟系统暂时无fuck说,只能继续麻木地抬头望天,一动都不敢动,以此缓解自己的腰痛。   直到昨晚之前,景良途都以为邬倾对他并没有什么更加深入的想法,但是经过昨晚的疯狂之后,景良途感觉邬倾就是豺狼虎豹,是想用这种特殊又难以启齿的方法让他死在床上!   阴险,太阴险了!   这就是谋杀!   他转过头去,发现昨晚被邬倾打飞的刀子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踪影,邬倾对待房间的物品似乎更加小心了,根本找不到任何锋利的东西。   如此看来,在昨晚的计划失败后,邬倾对自己的防备心更重了。   看见邬倾从外面回来,景良途慌得扭过脸去,完全不敢看他。   一想到昨天晚上主动引诱他的自己,景良途就尴尬的抬不起头。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看自己,是不是觉得他特别随便。   只希望昨天那样猛烈的攻势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然他真的受不住。   过了一会,景良途感觉床沿陷了下去,邬倾坐在他的身边,而且景良途十分确定,他现在一定在紧紧的注视着自己。   景良途十分紧张,完全不敢看他,只能闭上眼睛默默装死。   谁知邬倾在漫长的沉默后,问了他一个令他无比尴尬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还疼吗?”   景良途:“......”   过,问下一个!   说起来景良途十分奇怪,邬倾对于那方面的知识严格来说应该没有任何了解,为什么昨天晚上却如此熟练。   看来主角都是天赋异禀啊,这方面确实不能跟龙傲天较真。(咬手帕)   景良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机灵的脑瓜子开始疯狂运作,试图绕开这个话题:“我对你来说是个威胁,你真的不准备杀了我吗?”   他试图恐吓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会停止对你的报复,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最正确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吧。”   景良途顿了顿,冷声道:“还是说...你只是把我当做小丑,想看我费劲心力也无法伤你分毫的笑话。”   邬倾沉默了一瞬,开口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看你的笑话。”   景良途嗤笑道:“真是如此吗,昨天晚上看我像一个蠢货一样傻傻献身的时候,你心里应该很得意吧。”   邬倾目不转睛地迎视着他的恶意,一字一句道:“夏塔,你要记住,我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人。”   景良途心中的某处被撩拨了一下。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跟他说过相似的话,说他会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   啧,该不会是他的股东说过吧。   景良途勉强自己坐起身   来,目光嘲弄的看着他:“那你也要记住,我永远不会跟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内心:呜呜,反派兢兢业业,作天作之地的一生,看似与主角殊途,实则同归啊。   只是邬倾不会知道景良途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仿若受伤地垂下眼帘,看起来像是一只委屈的大狗,看得景良途有点想摸摸他。   但是!绝对不能被他这种表象给欺骗了,天知道昨晚他折腾起来的时候有多疯,景良途决心要晾他几天,防止重蹈覆辙。   如此,他试图安慰的手又悄悄地缩了回去,只剩下邬倾兀自难过。   他看见景良途的手腕上还留存着昨晚的红痕,大抵是负罪感作祟,邬倾小心翼翼道:“昨天是我过分了,你....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不管是想打我一顿还是怎么样,我都不会反抗。”   景良途挑了挑眉:“你是认真的吗?”   邬倾点头道:“我很认真。”   “那你把来救我的那两个朋友给放了,不要伤到他们,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景良途不希望他那两个绝食断水的干尸二人组小伙伴真的变成干尸了,这才特意提了一句。   须臾,他又补充道:“顺便告诉他们,我还没死,让他俩放心。”   邬倾以为夏塔会让自己放他离开,没想到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而是第一时间考虑到了自己的朋友。   不得不说,他们的情意真的很是深厚。   幸好自己没有真的对他们怎么样,不然夏塔知道后可能会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邬倾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了他。   虽然放走这两个人会给他带来一定的隐患,但是他既然答应了夏塔,自然就就要有承受这一切的觉悟。   景良途心想,自己的良宵一夜换来了朋友平安,似乎也不是很亏。   起码他可以这么安慰自己,没有损失的太惨。   他忍着腰痛从床上艰难起身,正准备一个人一路蹒跚到浴室,没想到下一秒邬倾就将他抱了起来,目光里有什么暗流涌动。   景良途浑身一惊,心想,他不会是想跟自己一起洗吧。 第132章   景良途虽然感觉很不好意思, 但是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精力反抗,毕竟昨天晚上邬倾折腾的实在是太疯了,他现在腰疼的不行, 动弹不得, 基本上任人宰割。   但是更令景良途的是, 待会在浴室里该不会发生一些不和谐的运动,加剧他的腰伤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昨天系统才跟他科普过浴室play的禁忌性和趣味性。   然而景良途只想叫他滚。   但是所幸邬倾还是有分寸的, 知道所有事情都不能过度, 否则夏塔会对这种事情产生畏惧和抵触情绪,故而并没有透支他的体力,而是安安分分地帮他洗澡。   如果系统可以听到他的心理活动的话,大概会将其直接翻译为——这次收敛着点, 方便下次继续。   浴室里。   景良途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 柔软的头发垂了下来, 邬倾往掌心里挤了点洗发水揉在景良途的头发上,白色的泡沫将他冷清的脸衬的有几分带着反差的可爱。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昨天做的有些过分,所以今天大部分事情都是由邬倾代劳,包括洗澡穿衣这些小事, 基本都是邬倾在亲力亲为。   有那么一瞬间, 景良途感觉自己被邬倾养成了废物,什么都不用做, 安心的等着他服侍自己即可。   但正是因为如此,景良途的心中反倒产生一丝异样的错觉。   他感觉邬倾和自己的位置仿佛置换了一般, 他是被关在华丽房间里毫无生机的贵族少爷, 而邬倾则是那个野心勃勃, 心怀不轨的腹黑管家。   穿衣服时, 景良途拿起平时要穿的衬衫,刚想往身上套,就因为动作太大而闪到了他将好未好的腰。   为了维持霸总的尊严,他僵硬在那里,衣服要穿不穿,手也不敢往腰上扶,明明动作十分微小,旁人看不太出来,但是邬倾就是细致地从这一点点迹象中察觉到了他的不舒服。   下一秒,景良途手中的衣服就被邬倾伸手接过去了,他抬眸看着笑容儒雅的邬倾,就像小时候的邬倾仰起脸来看着他一样。   衣服是邬倾为景良途准备的,明明只是一件普通的常服,但是质地却像是丝绸一样。   实际上,景良途在这里的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按照贵族的标准来的,就像是邬倾在尽其所能的弥补着夏塔曾经失去的一切一样。   柔软的衣服贴着景良途的皮肤,一阵微风吹来,略冷,景良途轻轻瑟缩了一下,邬倾便挡在他的前面,垂下眼眸,耐心地替他将扣子一颗一颗的扣好,动作极其温柔,就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般。   景良途瞥开视线,尽量不去看邬倾温柔的目光。   太烫了。   ...   最后一颗扣子扣好之后,景良途就像对待工具人一般一把将邬倾推开,目光淡漠的看着他,但是邬倾却丝毫没有生气,反倒温和地说了句:“很衬你。”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仆从一样,忍受着景良途的脾气,甚至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景良途:抖M,这是真M。   QvQ   甚至就连吃饭的时候,景良途刚想拿起刀叉就被邬倾微笑着收回,接着,邬倾便像一个尽职尽责的仆人一样,耐心地分解着景良途面前的面包和牛排。   最后,当面包被送入自己嘴边时,景良途终于体会到了什么东西叫做无微不至,什么叫饭来张口。   景良途忍不住问:“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是想把我当宠物一样喂养吗?”   邬倾目光认真地强调道:“你不是宠物。”   你是我喜欢的人。   既然他自甘弱势,景良途便也由着他来,好好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曾经无微不至地伺候着邬倾的人明明是他,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   就像是一个轮回。   果然啊,苍天饶归谁。   用完餐后,景良途用餐巾擦了擦嘴唇,撩起眼皮看着他,认真道:“答应我的事情,你不要忘记了。”   放过他朋友的事情。   邬倾目光温柔:“放心,你的朋友,我怎么敢动。”   你敢不敢动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肯定不感动。   景良途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最好不过了,如果你让我发现你虐待了他们,或者背着我杀了他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种话还是过于冷硬,邬倾有些许受伤,但还是点头微笑道:“好,我明白的。”   看见邬倾眼中的那抹失落,不知为何,景良途的心中也有些不太舒服。   但是他将那股情绪掩饰地很好,没有被邬倾发现。   ...   K和柳音没有想到邬倾居然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他们。   要知道这些天他们把能说的难听话都说遍了,任何一个心理正常的贵族都会将人狠狠地折腾一番,他们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觉悟,但是没有想到,邬倾居然丝毫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以至于现在居然还要将他们这两个威胁给毫发无伤的放走。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在外面不会有什么埋伏吧!   当开锁的声音清晰地从耳边响起时,他们终于知道这个人是认真的。   他们的目光充满着怀疑和不信任,但是他们又不敢贸然下手,因为他们知道邬倾的精神力有多么恐怖,只要他想,站在这个位置他就可以催动将他们的意志撕碎。   邬倾看出了他们眼中的怀疑,脸色毫无变化,只是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还有,夏塔让我转告你们,他没有死,让你们放心。”   两个人灰败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点死而复生的味道。   虽然他们平日里动手又动嘴,但是实际上,他们这么多年也算是相互扶持着过来的,可以说是情同手足。   听到他尚未身死的消息,两个人的脸上都渐渐有了几分属于活人的红光。   但是,柳音很快质问道:“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邬倾微微眯了眯眼,大概是觉得他们有些难缠。   虽然邬倾在夏塔面前有着充足的耐心,但是在除他以外的人面前,这种耐心就变得极为吝啬了。   K和柳音面面相觑,大抵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邬倾说的多半是真的。   因为凭借他们俩的危险性,邬倾绝对不可能轻易地放过他们,但是现在他不但放他们走了,而且还特意交代了一下夏塔还活着。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夏塔真的如他所言还活着,但是用什么东西与邬倾交换,这才保住了他们两个人的命。   可是,夏塔到底是用什么东西跟邬倾交换了呢?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两个人简直不敢去想。   就算是走,这两个人也走的极其不服,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迟早还会回来报复邬倾,带走夏塔。   两个人一路毫发无伤地回到了组织的总部,汇报了一下任务的进展,挨了一顿臭骂后又屁颠屁颠地到新的监狱稍事休息。   上面人的意思是,夏塔的情况目前基本已经可以判定为死亡或者已没有利用价值,不用再做无谓的营救,但是K和柳音在知道这一情况后居然还冒险地打入邬家,这种违抗命令的行为必须遭到处罚。   故而,他们刚从上一个监狱逃出来,就要到下一个监狱关禁闭。   啧啧啧,真是无论到哪里都不自由。   K和柳   音被关在一起十分无聊,但是好在两个人坐牢坐出经验了,他们聪明的脑瓜子转开转去,为自己开发娱乐方式。   比如说现,他们已经可以用意念翻花绳了,所有能玩的游戏都被他们玩了个遍,如果再把他们关上几天,他们说不定就要进入到自己开发游戏的崭新阶段。   不过,很快他们就玩不下去了。   因为隔壁监狱的人出声打断了他们。   他们一听这个声音有些许熟悉,转头一看,发现他们隔壁居然住着一个老熟人——邬权。   邬倾的好哥哥。   说熟悉也是真熟悉,毕竟邬权当时就是被他们给逮到组织里面的。   这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确认彼此的身份之后,很快就开始了冷嘲热讽模式,讽刺对方干尽缺德事如今才会有如此报应。   K更是愤愤不平:“如果不是你们,夏塔原本可以拥有很好的生活和幸福的家庭。”   邬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闻言,好笑道:“人都死了,你们现在在这里打抱不平,他听得见吗?”   K嗤笑道:“呦,不愧是恶人的无耻发言,不过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夏塔现在还活着。”   闻言,原本说话带刺的邬权身体一顿,安静了下来,许久,才扒着监狱的栏杆,用一双漆黑到吓人的眼睛注视着他们:“你说什么?”   K嘲讽道:“你弟弟还真是厉害啊,我们的计划原本是摧毁你们全家,没想到你弟弟赶在我们之前完成了这一切,还控制住了夏塔,让我们无法见到他。”   柳音愤恨道:“要是邬倾敢对夏塔做什么恶心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但是邬权的注意力已经全被那个信息给夺走,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你们的意思是,夏塔他没有死,只是被邬倾给控制起来了?”   柳音觉得他的眼睛有些渗人,不自在地说了句:“怎么,很意外?”   邬权面目扭曲地笑了:“不,我只没想到,我的好弟弟居然可以把我耍到这个地步。”   他的手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低低地笑着,表情看起来兴奋又懊恼。   许久,他露出狰狞的表情,咧嘴笑道:“你们,想跟我做个交易吗,我可以帮助你们救出夏塔,喔,对了,我还能帮你们顺便杀了邬倾,让你们报复个痛快。”   ....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有一就有二,接下来的日子,景良途看见邬倾的频率明显多了起来。   不,这已经不是频率多的问题了。   严格来说,他们已经无限趋近于同居状态了,景良途想不看见他都难。   在这种平静到不正常的生活中,景良途常常想,一个正常的反派被主角拆穿阴谋后会获得什么样的待遇。   按照原本的剧情线,他应该待在破败不堪的房间,同老鼠同住,而不是待在这种豪华的地方,再被邬倾自降身份的当贵族少爷来对待。   邬倾此次过来,小心翼翼地告诉景良途,他已经将他的两个朋友给放了。   他的语气格外小心,甚至让景良途觉得他是在哄他不要再因为那件事情生气了。   事实上景良途从来没有生气过,因为他知道邬倾从始至终都没有为难过他们。   晚上的时候,邬倾又在房间里将将他给办了。   只是这次同上次不一样,他克制而有耐心,确认着夏塔的表情没有反感与厌恶时才敢一步步深入,简直比解高难度的数学题还要惊心动魄。   一波波热浪将景良途席卷,思绪凌乱无法思考。   一场情.事过后,邬倾温柔地抚着景良途汗湿的脸颊,告诉他:“如你所愿,公爵今天上午已被处决。”   景良途心中兴奋的跳动了一下,那似乎   是原主的情绪。   他疲惫道:“我知道了。”   邬倾眼睫轻垂,目光微黯道:“现在,没有人会威胁到你,你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在我的身边,然后尽你所能的...杀了我。”   景良途的眼眸微微睁大,心中微绞。   邬倾却继续道:“我这里还有一本有关刺杀的书可以给你看,里面有包括但不限于毒杀,绞杀,电击...诸如此类。”   景良途都听傻了。   你这是在教我怎么杀你吗大哥!   景良途忍不住吐槽道:“实在不行咱先写一封遗书吧。”   闻言,邬倾笑了:“听上去是个好办法。”   景良途:“......”   好。   好你个头啊!!!   震惊,某龙傲天主角手把手教反派如何干掉自己,甚至已经提前预备好遗书作为他的通关奖励,这一系列丧心病狂的举动为何产生,我们且听下一期的今日说法。   在他震惊之余,邬倾俯下身子,虔诚又迷恋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询问道:“那现在,你是想留下来继续杀我,还是想从我身边离开,失去杀了我的最好时机?”   这可真是一个虾仁猪心的问题。   他们现在躺在一张床上,刚刚甚至还进行了一番情人之间才会做的最亲密的事情,讨论的却是要你死我活的话题。   景良途的眼眸染上了些许月色,原本清冷的眸子竟有些朦胧柔和。   他宣誓一般道:   “留下来,杀你。” 第133章   自那一天以后, 邬倾便不再关着他了。   又过了一周,邬倾甚至将景良途带回了他们曾经一起生活的宅邸,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经历过物是人非一般。   大抵是因为景良途许诺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直到杀了他为止。   明明是什么死亡flag, 但是邬倾却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棒的好消息一般,很快就将景良途安排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从无限接近于同居变成了同居。   景良途虽然提议要跟邬倾分房睡,但是邬倾却以分房不利于提高刺杀他的成功率为由,无情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景良途对此非常郁闷:你清高,你了不起, 你拿刺杀当借口!   《关于在下每日每夜都能看见主角在我面前晃悠,但是就是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 每天还得把跟他无比亲密地进行负距离接触这件事》   试问这天底下哪一个反派过得有他这么憋屈?嗯?还有谁!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身为霸道总裁, 但是却因为腰不好,不能一展雄风,亦无法征服娇妻一样憋屈。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 回到主宅里的景良途感觉这里除了外表没变以外,内在基本上已经全部焕然一新。   因为如今这里的治理者已经变成了邬倾, 虽然装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但是仆人的精气神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总的来说就是变得更加战战兢兢了。   有一次他去邬倾的书房里找他时,发现这个人眉宇之间全是威严, 正一脸严肃地将文件甩在一个人的身上, 指尖轻敲着桌面,金属质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一下一下地刺激着人敏感的神经。   邬倾目光冰冷的看着他的助手, 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低级的工作失误。   不得不说, 邬倾严厉起来的样子真的很有龙傲天主角的风范,至少景良途站在外面也是大气也不敢出,那站在里面的人肯定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尤其是当对方提出一些解决方案时,邬倾更是无情地将其批判的一文不值,这对那个人幼小的心灵不知道要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景良途感觉那位助手似乎都快要哭了。   应该是跟政务有关的事情。   为了不被波及,景良途准备稍后再来,以免伤及无辜。   他转身离去时,鞋子踩出来的声音便钻进了邬倾的耳朵,被他敏锐地察觉。   下一秒,他就胆战心惊地听到了邬倾在叫他的名字。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原剧情线里的邬倾在处理工作室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被别人打扰,曾经就有人因为这个原因而被邬倾无情裁员,亦或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怀疑人生。   因为邬倾的工作能力过于犯规,所以他的助手每天不是在怀疑自己,就是在怀疑自己的路上,每日面对邬倾的时候,更是会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所以邬倾的助手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不然一般人还真的承受不住。   邬倾的助手常常在想,这位邬家新上任的公爵对于工作的精密程度简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平常跟他交流的时候几乎完全感受不到人类该有的情绪。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办公桌上总是放着一个造型诡异扭曲,丑陋至极的水杯,跟邬倾的气质极其不符,像是一段原本完美的钢琴声中突然出现一段不和谐的音律,打乱了原本的节奏。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邬倾整个人反倒因此而富有生机了起来。   因为谁能想到,那个凡事都追求完美的邬倾居然也会出现审美危机,看来上帝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嗯,不错的心理安慰。   但是,这样冷冰冰的,宛若机器的邬倾和平日景良途所熟知的那个邬倾反差很大。   景良途回忆了一下,他上一次看见邬倾对他发狠的样子,大概要追溯到邬倾还是个少年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一点也不熟,会遇见这样的事情也是自然的。   景良途深吸一口气,假装淡定的走了进去。   如果邬倾敢对他发火,那么他就敢当场表演一个刺杀。   公爵死后,宅邸里面的人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换血,曾经认识作为管家的夏塔的人已经被完全遣散,现在这个宅邸的人对夏塔都一无所知。   但是只要见过一面就知道,这位被邬倾格外重视的男子,是一个十足的美人。   传闻只有在面对他时,那个平日里冰冷如山,仿佛完全不会笑的人才会露出温柔如水的模样。   只是那个样子他们基本都没有见过,那个被邬倾格外宠爱的男人也并不喜欢抛头露面,就连吃食都是由新任的公爵亲自送到他的房间...喔不,严格来说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房间。   关于这个那人的传闻不知道有多少个版本。   有人说他是被强制爱的金丝雀,有人说他时邬倾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也有人说他不过是擅长蛊惑人心的小妖精。   如今一见,这个男人的气质样貌皆是不俗,属于一看见就会觉得赏心悦目的那一类,也难怪他的上司会对他另眼相待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美色误人。   看见景良途来了,邬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喜色——当然,这个难得一见是对于除了景良途以外的人而言的。   邬倾嗓音柔和的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的助手都懵逼了。   原来邬倾是可以不带杀气的说话的。   景良途:“有个东西找不到了,想来问问你。”   说着,他垂下眼眸,看见了自己亲手给邬倾做的杯子。   他明明从K那里买了一个比这个漂亮百倍的杯子,但是那个都已经落灰了,这个却在邬倾干净整洁的桌子上昂首挺胸的发挥着它的光和热。   真是造化弄杯啊。   对于景良途这样熟悉的家常话,助手感到十分正经。   他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这样随便的对邬倾说话,而且他老板看起来还很受用。   邬倾:“不用着急,晚点我帮你找。”   景良途:“你在忙吗?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邬倾:“无聊的话,你可以在我这里多待一会。”   景良途:“我才不要。”   面对这样老夫老妻的对话模式,就算是从毕业开始就被工作压垮,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助手也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宠溺”。   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特别之处,不然怎么会将在他心中宛若神一样的大佬给治的服服帖帖。   如果这都不算爱。   但是他一个电灯泡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啊喂,他真的好想立刻遁地消失啊。   景良途又瞥了一眼他亲自给邬倾做的杯子,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道:“你的审美真的不怎么样啊。”   助手心中震惊,瞳孔地震:说出来了,终于有人说出来了,夏夫...喔不,夏塔,我的嘴替,终于有人把我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吗!   谁料邬倾却笑了:“怎么会,我反倒觉得这是杰作。”   “......”   景良途:彳亍   助手:彳亍   托了景良途的福,邬倾接下来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助手几句就抬手让他离开了,助手如蒙大赦一般的走掉了,只剩下景良途跟邬倾面面相觑,相识无言。   景良途:“.....那,那我也走了。”   邬倾:“等等。”   他唇角微微勾   起,面露坏意地张开了自己的怀抱,示意景良途去他的怀里坐坐。   景良途犯不着那么傻,他的腰还疼着呢。   他的手肘靠在了桌子上,轻轻一跃,就大逆不道地坐在了邬倾的办公桌上,目光轻垂,俯视着他,嘴角也露出了跟邬倾如出一辙的坏意。   邬倾没有生气,甚至低低地笑出了声。   如果是别人做了这样的事情,邬倾不得大发雷霆地将人轰下去。   不知为何,试探邬倾对他的底线在哪似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用系统的话翻译一下——这就是作死的乐趣。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景良途对着邬倾打趣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凶的一面。”   邬倾闻言,抬起眼眸,目光真诚地看着他:“我永远不会对你这样。”   如此急迫,看起来像是要辩解什么。   就这么担心给人一种很凶残是印象吗?   景良途好笑道:“急什么,我凶起来,比你要恐怖百倍,不过....”   他顿了顿,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们立场不同,你为什么要对我特别对待?”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主角到底是因为什么对反派如此友好,这个问题已经困惑了他太久。   听到景良途的问题,邬倾沉默了一会。   阳光被树影切割成纷乱的光点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又孤寂。   “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是,从遇见你那一刻开始,我觉得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一直努力地苟活到现在,只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   听到这个完全超出预期的回答,景良途愣住了。   心中的某处微颤,某种情绪仿佛即将破土而出,拔地而起。   但是他还是故作无所谓道:“这听起来确实挺荒唐。”   邬倾轻笑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邬倾终于问出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抬眸与景良途对视,目光深深的看着他,那个一直藏在心底,欲罢不能的问题终于跨越了无数个日夜,脱口而出:   “那天,你在睡梦中喊出来的一句人名,你还记得吗?”   景良途:“?”   什么情况啊...   在下真的毫无印象啊老弟! 第134章   “你, 你听错了吧。”   景良途对此矢口否认:“我不记得我梦见过你说的这种东西。”   邬倾垂下眼眸,眼中无波,无悲无喜。   “嗯, 我知道了。”   他看起来垂头丧气的,像是耳朵耷拉下去的大狗, 瞧着竟有几分可怜。   看邬倾这幅样子, 景良途自己也被整得有点不自信了, 他问系统:【统子讲道理,我在梦里有说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系统:【不得不说, 你确实挺爱叫别人的名字。】   景良途:【......】   虽然他的心中有一个一直放不下的存在, 但是那段记忆就像被大雾蒙住了一般,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晰,只能隐约记得一点最令他动容的片段,只是再深刻的地方,他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有关那个人的一切不过是自己镜花水月的一场梦罢了。   他这个霸总应该追求的是娇妻,而不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毕竟霸总文里都是这么写的,而他对于娇妻的执念不知为何也格外执着。   果然, 霸总文学要少看, 尤其是在他自己也是一个霸总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因为他腰不好的缘故, 估计真的就要找一个娇妻过来好好的开始传说中的“女人文学”。   来到这些世界之后, 他遇见的所有主角基本上都跟娇妻沾不上边, 但是他偏偏跟他们有着这么深的羁绊。   见不惯邬倾这么失落的模样,景良途好心安慰道:“你应该只是听错了,我不会做这么肉麻的事情, 我在这个世界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人。”   他想了想, 又补充道:“不过, 起码在这个世界里,与我纠葛最深的人,毫无疑问只有你”   听到景良途这么说,邬倾慢慢地抬起了眼睛,目光意外地看着他,眼中隐隐浮现出一些喜悦:“你...”   景良途却已经从他的办公桌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是视力极好的邬倾迅速地捕捉到一个一般人不易察觉的小细节——   夏塔的耳朵红了。   ....   由于景良途现在没有别的工作,并且邬倾也不让他继续当类似管家之类的打工人,这导致现在的他基本是被邬倾养着的这么一个状态。   大概他还惦记着夏塔是为了杀他才愿意留下来的,又考虑到被他当金丝雀一样养着的夏塔并没有什么经济能力,于是便特意给他安排了刺杀资金,并且还给了他满满一书架的刺杀指南。   景良途僵立在那里,呈80度仰头状,目光麻木地看着那比他人都高的书架,以及那胜过五三厚度的刺杀参考书,里面甚至还附赠形似黄冈题霸的刷题集。   景良途感觉有一种被DNA遗忘多年的恐惧重新宠幸了他。   他僵硬地转过脑袋,指着那排高高的书架,怀疑人生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邬倾满面微笑的看着他:“我在帮你学习怎么杀我,如果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我可以教你。”   景良途:“......我只有一个问题。”   邬倾:“请讲。”   景良途指着那多得吓人的书,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忒不厚道的话来:“就,嗯,那个....能,能给我画个重点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景良途自己都无语了。   无他,这问题实在是太野马了!绝对够野!绝对够狂!   古有医学生求病人按重点生病,今有杀手求刺杀对象按重点被刺。   这种案例应该被杀手界列为野马之楷模,并将此种案例列为每年必讲的反面教材,警醒后人,无论遇到何种情   况都要保持头脑清醒,千万不要学习这个傻子。   但是深藏在血液里的本能就是找出题人给他画个重点啊!这是每个经历过应试教育的人都有的DNA吧!   只是不管他怎么渴望,这个不合理的请求也终究不会被满足的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刺杀对象闻言居然大大方方道:“当然可以。”   景良途:“!”   汝听人言否!   谁允许你这么算计自己的!   你就那么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吗?   虽然景良途在心中疯狂吐槽主角仗着有主角光环就不爱惜生命云云,但是他的双手已经非常实诚地拿起了笔记本和一支钢笔,像一个濒临期末考的大学生,两眼饥渴,认真地等待任课老师的施舍。   邬倾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目光平静道:“我的弱点,就是我的精神力,只要我的这里受到了伤害,我的精神力就会受到很大程度的损伤,到那时,想解决我就易如反掌。”   好的老师,原来是这样老师,在下悟了老师,这次考试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老师。   但是这点知识点根本不配他使用这个笔记本啊,摔!   由于这个重点讲解的并不透彻,景良途继续求知若渴:“那,那要怎么才能伤到你的这个地方?”   邬倾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自己想。”   被无情拒绝了喂饭式教学法的景良途心想:嗯,看来主角还是惜命的:-D   景良途合上了自己的小笔记本,真心实意,受益良多道:“谢谢,情况我基本了解了。”   邬倾目光闪烁了一下,眼底藏着坏水,意味深长地轻叹道:“不用客气,今天晚上我想试试不一样的姿势。”   景良途:“......”   ?   !!!   不是,这个话题是怎么转移到这个诡异的地方的?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吗?   汝听人言否啊?!   你就给了在下这么一点点重点,这么一点少得可怜的重点,你就敢狮子大开口!   这个交易它合理吗?它符合公平公正的商业原则吗?   你怎么敢的啊!   但是景良途他能拒绝吗?   他不能啊!   系统倒是见怪不怪:【你看看这主角能处,多善良,多厚道,他明明可以二话不说就趁你不注意换个姿势,但是他偏偏要给你画个重点。】   景良途欲哭无泪:【那我是不是还要跪着说一句谢主隆恩?】   系统:【倒,倒也不必...】   当天晚上,景良途获得了一次非常深刻且深入的体验,期间差点控制不住地哭爹喊娘。   第二天早上,腰酸背痛腿软的他哭着对系统道:【以后我再也不找邬倾画重点了,呜呜呜。】   系统:【摸头jpg,傻孩子,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自那以后,景良途就开始一天一本书,一周一学期的疯狂恶补模式,寻找着那个“杀掉”邬倾的契机。   明明他知道邬倾不会死,但是他作为一个反派还是要锲而不舍的杀他,这种感觉真的是酸爽至极。   ...   “夏夫... 夏先生最近真的很努力呢,大人知道他在研究什么吗?”   助手每次都差点口误将夏塔喊为“夏夫人”,仔细想想真的是好险,万一他真的喊错了不知道会不会被炒鱿鱼。   还好每次他都可以悬崖勒马,及时改口,真真的是富贵险中求。   虽然夏先生跟大人并没有什么名分,甚至连性别也是相同的,但是这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气场是任何人都不能赋予的。   邬倾看着就算是走在路上也在专心看书的景良途,目光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认真研究确实是好事...如果不是研究怎么杀他的话。   每每这个事后,他都要好好思考一下晚上要怎么折腾他,以做报复。   此时此刻当然也是如此。   助手在邬倾的身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他不知道他心中的“夏夫人”正在跟他的公爵大人互坑互助,生活旋律十分奇妙,刺杀和欢爱行动几乎同时进行,让人无法弄清是血中混合着爱,还是爱中混合着血。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身边这个行事素来如机械般冷静果断的人在遇见这个人之后才可以碰撞出无限的生机和热烈,这是他目前所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做到的。   至少助手是这么认为的。   他希望这样的生活能继续下去,夏先生和大人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这犹如机械般告高速运转的工作量就可以短暂地缓和下来,他偶尔也能享受享受生活,再看看大人他具有人性的一面。   为了他平静和谐的职业生涯,夏先生,拜托了。   ...   因为邬倾没有限制景良途的行动,所以他的外出都很随意,基本上是自由身。   不得不说,在这里的日子确实比在这个世界的任何时候都要滋润,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躺平当咸鱼。   这日,他准备按照他的研究成果上街买一点材料。   他绕着城市走了大半天,将需要收集的材料都尽数收入囊中,心中略有郁闷。   他这些天一直在看的都是关于刺杀的书,但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想着邬倾的弱点,本该被他当靶子打的地方却总是令他晃神。   因为他思考的内容不知不觉已经从怎么伤到他的这个地方变成了怎么保护他的这个地方。   这种一矛一盾的转变令反应过来的他十分错愕。   喂!知道弱点是给你机会去功克的,不是让你想办法去保护的!   只是他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的去研究有什么可以保护到太阳穴的设备材料,并且开始利用夏塔记忆中的知识量去绘制设计图,并对此进行研究检测了。   要是邬倾发现他在做这种事情,不得笑话他果然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只是景良途也不知道自己对邬倾到底抱有一种怎样的感情,他只是觉得比起挖空心思去伤害他,还是更乐于去思考思考怎么保护一下他脆弱的太阳穴。   不过,反正不论是害他还是保护他都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在世界意志的保护下,主角是不会死的,他不过是在自己留在这个世界里剩余的时间之中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罢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看见有一道身影从前面的行人身边匆匆而过,吸引他的注意的不是那人穿得过于严实的衣服,而是他的样子...   不知为何,很像已经被他的组织俘获的邬权。   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啊?   嗯,应该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这时,放在景良途口袋中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景良途将其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邬倾给他发的语音电话。   景良途淡定地将这个电话接通,问:“怎么了?”   对面邬倾的声音很有磁性:“你看看现在的时间,快到晚餐的时间了。”   景良途看了看四周:“这里开餐厅的地方可太多了,你难道还怕我饿死在街上?”   邬倾:“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饭。”   景良途:“......”   这些天来,景良途已经发现了。   正如自己毫不掩饰对邬倾的杀意,邬倾也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爱意,说出来的话都无尽   温柔,让他不敢厉声反驳。   或许,他真的就是吃准了他的这一点也说不定。   “好,我知道了。”   那一瞬间,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距离景良途不远的传来,景良途看见一辆汽车在他的面前化成了一团汹涌的火焰。   “夏塔!你那边怎么了!说话!”   景良途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给吓傻了一秒,刚响回话,被吓得四散的人群朝他横冲直撞而来,刚在还握在手里的通讯器就被吓坏了的路人撞在了地上,被无数只脚踩踏,而景良途也随着人潮被卷到了别处,没有人注意到那个通讯器中此刻正有一个男人,正声嘶力竭地喊着夏塔的名字。 第135章   景良途虽然想折回去拿通讯器, 但奈何人潮实在太过拥挤,他刚想伸手就看见那价值不菲的通讯联络器被几个大叔踩成了一文不值的碎片。   一阵肉疼袭上心头,但景良途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理会, 他目光锋利的观察着四周,试图弄清这场爆炸的源头。   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他还没有头绪时, 在街道的尽头,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响起。   一声声的爆炸,找不到逻辑,摸不清规律, 有时在街头,有时在街尾, 谁也无法预测下一刻究竟哪里会传来爆炸,下一刻又会有谁命丧于此。   那一刻, 景良途突然就想到了邬倾。   就在刚才, 邬倾还在邀请他回去同他一起用餐,可是下一秒,那样的情景就有可能再也不会出现, 而他们的上一次见面也会就此成为永别。   景良途深吸一口气,一股强烈的情绪迫使他忍不住去质问系统:【讲道理, 有必要搞的那么虐吗!统桑!】   系统:【不要激动,宿主,想开点,这是世界意志在帮助你脱离啊!】   景良途不依不饶:【可是也太虐了吧!他都动心了!】   系统:【你这样我就要给你唠唠be美学的浪漫了,某位伟大的人物曾经说过,悲剧就是...】   一人一系统还没有说完, 下一场爆炸又向他们袭来, 这次爆炸的位置距离景良途非常近, 以至于他甚至被这种爆炸的冲击力掀翻,摔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等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时,身上已经有了无数擦伤。   景良途:QvQ,世界意志这是真的很想让我死啊。   好歹让我吃口饭再走啊喂!!!   ....   景良途忍着疼痛摸索着逃生的地方,来到了一处空间逼仄的小巷,这个地理位置有好有坏,好处是他待在这里身边没有任何□□比较安全,坏处是如果真的有人想拿他怎么样,他躲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他的后背贴在墙上,因为是跑来的,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衣衫凌乱,鬓角也沁出了些许汗水,整个人都非常的疲惫,可是他却一刻也不敢放松,目光还紧紧地盯着巷子口的位置,提防着会不会有什么穷凶极恶的暴徒突然杀进来,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没有任何人进来。   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心中的求生欲却越来越强,景良途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按照系统的说法现在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基本完成,选择死遁跑路或许才是良策,经济节约,符合效率论,任何一个总裁都会选择这么做。   但是不知为何他还是惦记着活下来,惦记着回家。   或许,他真的,真的很想回家陪邬倾吃完那顿饭呢?   还不等他对这个可笑的想法做出解析,一道略显阴沉的声音就这般自上而下的从他的头顶传来,嗓音略冷,景良途瞬间被吓得脊背发冷——   “好久不见啊,夏塔。”   这道声音非常熟悉,景良途绝对不可能不认识。   他甚至还没有抬头便已经准确地道出了这个人名字:“确实好久不见,邬权,别来无恙啊。”   ....   许久不见,邬权虽然如今落魄,身上却依然残留着那个风流少爷的影子,比如他看人的样子还是那样轻飘飘的,傲视一切,仿佛对自己的境遇毫不在意,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眼中还带着一如既往的兴味。   但是现在的景良途已经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兴趣”究竟为何物了。   想来,也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邬权站在墙壁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景良途,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   高高在上。   现在有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身死的消息是假的,也应该知道自己是那个组织里的人,并且也该知道他一直蛰伏在邬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报复他们全家。   总而言之,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有趣的,可以激发旁人欲望的管家。   新仇加旧恨,这笔帐真不知该如何才能算得清楚。   如今景良途也知道对方应该是来者不善,不然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知道伤了多少的无辜路人。   哪怕是在这个位置,景良途都能感觉到他仿若有形的戾气,恐惧像毒蛇一般将他缠绕,连流动着的血液都仿佛透着一种寒意。   邬权目光深深地看着景良途,许久,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半真半假地微笑道:“看见你还活着,我很开心。”   “看见你也活着,我的心情也很不错。”   两个人就这样皮笑肉不笑地客套着,景良途虽然表面故作轻松,但是心中却不停地揣测着他的意图。   他是想杀了自己吗?   还是另有别的什么目的?   话说,现在的人在杀人之前都喜欢磨磨唧唧的,先客套再动手吗,这样真的能提高成功率吗?是现在的他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吗?   系统发表感言:【这可能就是一种固定模板,因为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反派死于话多。】   景良途适时提醒:【系统,难道你忘了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反派了吗,统子?】   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啊喂!   系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谢谢,请当我没说。】   知道系统是靠不住的,景良途现在只能被迫依靠自己了。   他一步步地试探道:“邬权,你知道刚才那些爆炸是怎么回事吗?”   听见他这么问,邬权好笑道:“真是个无聊的问题,我当然知道,毕竟,那些都是我的手笔。”   原来如此,果然是他。   景良途面色不悦:“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报复社会?还是想干脆杀了我?”   邬权的笑容愈发放肆,最终,他抬起眼睛,目光飘向远方,不知道看着什么,一字一句道:“不要误会,我报复的目标,从来只有他一个罢了。”   他?   为什么不是“你”?   下一秒,一个黑色皮夹状的东西便直直地向他砸来,那小玩意外形跟炸弹没有一毛钱关系,但是景良途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能辨认出那玩意的真实用途。   因为那就是他组织里的战斗工具啊!!!   原本以为邬权到那个组织之后会被好好折磨一番,没想到他还挺有本事,居然可以反过来勾结他的组织来对付他,倒打一耙!   到底是哪个大聪明被蛊惑了啊!   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自己的脑袋,正要让系统关闭他的痛觉,躺平等待死亡,下一刻,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景良途能看见一个巨大的蓝色屏障将他们保护其中,炸弹的威力极强,在撞击到屏障的那一瞬间就爆裂开来,成为一束绚烂又危险的烟花。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了他的眼前,耳边传来那道令他安心的声音:   “挡着点,晃眼。”   是邬倾,他居然赶来了!   好快的速度!   难道刚才邬权往那个方向看,正是因为他看到邬倾往这边赶来了。   那么那个“他”的意思应该是,他想报复的目标只有邬倾。   他是如何知道邬倾一定回来保护自己的呢?   那个崽子的爱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当那剧烈的动静慢慢平息以后,景良途的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   他颤抖着眼睫,慢慢地拿下了邬倾挡住他视线的手。   接着,他眼睁睁的看着当爆炸的余波消失,一切风平浪静之时,那道蓝色的屏障就像是碎了的拼图一般一片片凋落,而且他意识到,邬倾之所以拿手挡住他的眼睛,是因为他现在的脸色苍白,形容虚弱。   那一刻,景良途突然想明白了邬权的目的。   如此近距离地爆炸,如此强大的威力,就算是邬倾,精神力也会受到一定的损伤。   他想起了邬倾之前告诉他,只要伤到了他的精神力,想要刺杀他,就会变得易如反掌。   换句话说,邬倾可能会死。   之所以选择用自己来对付邬倾,完全是因为邬权把自己当成了诱饵,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身上!   想清楚这一切后,一股后怕从脊椎传入大脑,他的双手竟颤抖起来,心中被“邬倾会死”这个猜测给震慑住了,他感觉喉咙仿佛被绞紧,好像自己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威胁,甚至胜过他自己。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头脑从未如此飞速的思考,就在邬权准备继续动手时,他目光一滞,眼前的景象让他震然——   夏塔居然不知何时拾起了一块锋利的碎片对准了邬倾的脖子,目光凌冽而冷静。   不会吧?   邬权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狰狞,眼中浮现几根血丝,对着邬倾歇斯底里的嘲笑道:“想不到啊,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最想杀你的人居然就在你的身边!哈哈哈哈,我怎么忘了,我们都是他的仇人啊,哈哈哈哈!”   邬倾看着眼中的杀意暴露无疑的景良途,觉得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是因为,他原本天真地以为夏塔至少对自己可能有一点点的心动,哪怕就一点点。   意料之中则是因为,他从知道夏塔的真实身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要被他亲手杀掉的准备。   可是当这一切真实地发生在他的面前时,他还是心痛了一瞬。   不过,没关系。   如今只不过是时间到了,他荒诞而又可笑的美梦终于要结束了。   仅此而已。   景良途目光冷漠地看着邬倾,笑着对邬权道:“确实要感谢你,他实在是太强了,我费劲心思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邬权的眼中带着兴味:“既然如此,我倒是不介意将这个动手的机会交给你。”   毕竟,被你杀死,应该比被我亲手杀死要更让他痛苦百倍。   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景良途冷声笑道:“多谢。”   虽然精神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但是现在的邬倾尚有反抗的余力,但是对手是夏塔的话,他做不到出手伤他。   既然如此,就干脆放手,让他做他想做的吧。   邬倾闭上了眼睛。   就在景良途扬起刀锋时,预想中的刺杀并没有出现,一个造型奇怪的球状物猝不及防地朝天空飞来,下一秒,一团颇为刺鼻的烟雾将邬权淹没,那刺激性的气体让邬权无法视物,阵阵的咳嗽声从烟雾中传来,最后只剩下一句需要被消音的破口大骂,可见内容之脏。   ....   景良途带着邬倾一路回到了宅邸,此处防卫森严,难以攻破,邬权之所以想要将邬倾引诱出来而不在此处了结他也正是因为如此。   当危险摆脱之时,景良途敏感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靠着墙壁滑了下去,嘴角却浮现出了胜利者的洋洋得意。   幸好他在买材料的时候看见这个小玩意还挺有意思的,于是顺手买了下来,虽然价格很贵,但是因为用的是邬倾的钱,他一点也不心疼。   没想到最后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也算是物有所值,不,那叫物超所值!   景良途急促的呼吸终于平复下来,抬起眼眸条件反射地想要跟邬倾邀功,就看见他正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眼底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看不出悲喜。   怎,怎么了?   是因为之前自己装作要杀了他的样子,吓到他了吗?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现在来找他算账吧,他当时也是以大局为重,如果不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地坑一把邬权那小子呢?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凹好他反派的人设。   景良途嘴硬道:“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在那种情况下杀掉你,让邬权小人得志。”   看邬倾还是一副缄默不言,不置一词的模样,景良途继续狡辩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就算我今天杀了你,我暂时也干不掉邬权,这不划算,并不是我对你心软了,劝你不要多想。”   “总之,我今天不杀你,就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你们俩团灭,你....唔。”   过分炙热的吻堵住了他接下来心口不一的言语。   硬话就此软化,再融为温水。   两人顺势倒在地板上,景良途的手被按在耳边,呼吸交织。   他们密不可分。   为什么在夏塔故意说那些夹针带刺的话时,他一个字也没有舍得说呢?   邬倾不知道。   他想说,夏塔,我很爱你,爱的忘乎所以,爱到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表达。   爱到不想浪费一秒钟说一个字的废话。   他想说...   傻瓜,明明不杀我,祸患无穷。 第136章   大抵是刚刚经历过生死, 邬倾最近对景良途粘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两个人做什么事情都要在一起,当然不是景良途去找邬倾, 大多时候,邬倾在景良途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经悄悄地坐在他的身边,目光眷恋地看着他,面带微笑, 满心满眼都是他。   不过, 景良途每次眼睛一瞥, 猝不及防地发现他之后,基本上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他轰出门外,再将门反锁, 一气呵成。   作为一个反派,虽然在不久前才救过主角一次,但是他也不能真的就彻底抛下枷锁,全身心的对主角好。   在见证到邬权的手段之后,景良途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如果没有将邬权彻底制裁的话, 邬倾在这个世界还是具有一定程度的危险,这样的话他就不再是龙傲天了。   所以自那天以后, 景良途就开始努力按照图纸试图研究出可以保护邬倾的精神力的法子, 夏塔在组织里的时候研究能力就很强,因为他的身体素质比起前辈们差了很多, 但是头脑却丝毫不比他们逊色, 故而夏塔在组织里经常用强大的研究和组装能力征服他们。   这次也是如此。   只是他研究这种装置并不打算被邬倾发现, 在研究出来后, 他会将那些设计图纸彻底销毁, 在将这个装置经由别人的手交给邬倾, 这样他也算是功成身退,也不影响自己身为反派的人设。   嗯,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不愧是他。   故而没回景良途在潜心组装的时候都会无情地将房门关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自己事,待他再开门的时候,通常能看见一个委屈至极的邬倾站在门外。   其实邬倾从小到大表情都冷惯了,就算是不开心也顶多是皱个眉,目光带着一点不情不愿,难以被别人察觉。   但是景良途毕竟已经跟他相处了这么久,自然能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真实情绪,现在的邬倾无疑是委屈至极,失落至极,像是一只被拒之门外的大狗。   真可怜,想摸一摸。   景良途花费了很大自制力才将蠢蠢欲动的手缩了回去。   就算如此,他坏心眼地板着脸,明知故问道:“你站在我房门外面做什么?”   邬倾的回答一板一眼,很是实诚:“因为你不让我进。”   所以你就一直在外面等着,难道就学不会敲敲门,或者求在下两句,搞不好我心情好就放你进来了也说不定。   但是这样的话和反派的人设不符,他思量了半天,好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外面老实站着。”   景良途正想从邬倾旁边侧身通过,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邬倾紧紧握住,一股力量将他扯入怀中,他的身体撞进了他的胸膛,心跳如鼓。   “做什么?”   他条件反射地抬眼,便从邬倾的嘴角看到了显而易见的笑意,像是阴谋得逞,又像是得偿所愿。   景良途刚才的得意已经在这一刻被全部消解,只觉得自己又被摆了一道,一点都不爽。   邬倾的嘴唇凑近他的耳朵,嗓音低沉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想把我放在外面关我多久。”   他眼睛微眯,目光散漫地坏笑着:“好短啊,我原以为会更久的。”   景良途:“......”   他气得磨了磨牙:“好啊,既然你如此希望,下次便如你所愿。”   邬倾只是笑,他轻轻摇了摇头,将景良途抱在怀里,嗓音勾人道:“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景良途刚想说下次关你个七七四十九天,接下来便听邬倾的嘴里说出了另一个关于他自己的故事:“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无论是医生还是家人,他们都在谈论着我接下来的寿命,并且说这些话的时候从来不   避着我。我那段时间特别不安,脾气也特别暴躁,父亲就将我关在房间里,除了仆从端水送饭之外,我的房门从来没有开过,那样的日子,我过了三年。”   三年。   这得是七七四十九天的多少倍。   不得不说邬倾真是狡猾,这样的话不仅让景良途散去了刚刚被耍了的怨气,甚至已经开始情不自觉的为主角感到难过了。   他甚至有点想拍一拍邬倾的后背,说那些已经都过去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景良途瞥开视线,鸦黑的眼睫轻颤:“整个宅邸都是属于你的,只要你想,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开。”   邬倾:“这样做的话,我怕你讨厌我。”   景良途的心脏颤抖了一瞬。   邬倾眼睫轻垂,沁着凉意的嘴唇吻在景良途的额头,温声笑道:“夏塔,他倘若什么时候你能说一声“爱我”,我想我死了也心肝情愿。”   景良途话中带刺:“你原本就是要被我杀死的,不管你是不是心甘情愿。”   邬倾似乎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轻声叹了口气道:“可惜,那便只能我来说了。”   只是眼底,又一抹失落稍纵即逝。   这傻子。   身为主角对反派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不就只能希望落空,找一个角落里兀自伤心?   明明是一个主角,还没有他一个反派看得开。   景良途垂下眼眸,不自在道:“你知道我是要杀你的人吧。”   “嗯,我知道。”   他的下巴靠在景良途的肩膀上,尽情地依偎着,仿佛想将心爱之人的温度刻在血液里:“我一直在等着。”   ...   一周之后,在景良途勤勤恳恳的研究之下,这套装置只差最后一步便可以成型。   这一步并不难做,只需要将最后一颗零件装入进去,这套设备就可以彻底完成,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完成了最后的一大步。   但是景良途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在经历了数次实践后得到了某种规律。   或许等他装好这个零件,这个世界就不再需要他了。   或许当这个装置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他就该黯然退场了。   或许....   见情况不对,系统赶紧提醒道:【宿主,你想了一些不该想的东西,下次记住不要再想了。】   景良途那可怕的思绪被打断,他垂下眼眸,看着这只剩最后一步的装置,长叹一口气:【明天再做吧,今天手酸。】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天已经黑了下来,无尽的夜色下,浮云未遮处有繁星点点。   至少,今天先睡个好觉吧。   他将这个装置藏在了柜子里。   这套设备十分轻便,造型好看,而且并不笨重,装戴方便,而且威力很大,虽然以他现在的技术水平不能打包票说能用很久,但是像邬权上次那样的攻击挡个一两次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开门,洗澡,穿衣,擦头发,再回到他跟邬倾共同的房间。   虽然邬倾是强行非要跟他同居的,但是景良途倒也没有挣扎几下就同意了。   毕竟对夏塔而言,要方便暗杀的话,当然是越近越好,这个逻辑倒也合理。   景良途的发梢还在滴水,身上的衬衫贴合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他纤细的身材,腰肢哪里性感勾人,如果不是邬倾足够克制,大概现在景良途已经被拆吃入腹了吧。   景良途眼尾轻挑,特别高冷地瞥了他一眼,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原本冷清的脸衬托的愈发不可染指。   这些天他是在是被邬倾折腾的腰酸背痛,于是晚上便装得一次比一次冷漠,试图让邬倾知   难而退,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但是每一次效果似乎都并不良好,更多时候往往是适得其反,他想了多少个晚上也没有想通。   邬倾放下了手中一直在处理的文件,单手撑在脸上,目光柔和道:“这些天一直在捣鼓什么呢?”   景良途没有看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坐在床上,慢悠悠道:“杀你的东西。”   邬倾笑道:“那我可以期待一下。”   很不公平的一件事就是,如果是夏塔先上床的话,邬倾就会立刻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陪着他,但邬倾紧随其后就会发现,夏塔根本不打算搭理自己,而是故意转头去看一些毫无情调的书。   上面充斥着各种杀人手法,尸体,血液,惨叫这样的字眼,别说情调了,细细读来甚至会觉得毛骨悚然。   这时,邬倾就会发挥自己一些气死人不偿命的技能——剧透。   这个技能无疑是21世纪人类最讨厌的技能,比如景良途手头正在看的这本刑侦小说,邬倾只看了一遍,但是却清楚的记得里面的每一个细节:“这个案件的凶手是死者的邻居,犯罪动机是因为死者是曾经校园霸凌他的人,犯罪手法是伪造高空坠物的意外。”   景良途第一章 还没有读完就被剧透了一脸,但是脾气极好的他咬牙忍了,接着又开始看下一个案件,然后不出所料再次被过目不忘的邬倾给剧透的一点不剩。   景良途的拳头已经蠢蠢欲动了。   如愿看着景良途地合上了书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语气发冷道:“再说话我就堵你的嘴。”   邬倾却目光含笑地接下了他的话:“用什么堵?”   景良途:“......”   自从尝到夏塔的滋味后,邬倾在这方面简直是无师自通,好像将他外横内软的脾性弄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他在情.事这方面特别懵懂,明明已经那么多次了,却还是常常会失神流泪,可怜又可爱。   他的每一面都是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所以邬倾也知道,夏塔其实耳根子软,听不得情话,也听不得那些悲惨的往事。   所以他非常清楚,该怎样扑灭夏塔的怒火。   但是这次,景良途确实决定不争馒头也要给自己挣一口气,被子一蒙,脸一埋,再不理会他,也拒绝任何亲热的举动,哪怕邬倾要以自己别的弱点来交换,景良途都不为所动。   在下也是有脾气的好吗!QvQ   翌日,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破帘而入的时候,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肩膀凉飕飕的,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物不知为何竟不翼而飞,身后还有一团发热物紧紧地抱着自己,像一个大型暖宝宝。   他昨晚是怎么睡过去的?   邬倾,你个狡猾的东西,又用精神力!   ...   景良途面对这套保护装置,思量再三,最终,还是一狠心,将零件组装进去,完成了这套流程的最后一步。   他紧闭双眼,等待着世界意志的下一步行动。   一阵风过去,无事发生。   看来他想多了,原来不是他为主角做完了最后一件事就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接下来,就是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将这个装置送给邬倾了,反正要将他的功劳给抹杀掉,毕竟,这不是一个反派该做的事情。   就在他用力思考到底由谁来把这东西交给邬倾时,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完蛋!他做东西做的太投入了,忘记锁门了!   看见邬倾的那一刹那,景良途赶紧将桌子上的设计图和成品稀里糊涂地压在自己的身下,目光慌张地对邬倾道:“怎么突然进来?”   邬倾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景良途试图挡着的东西上:   “你就是要用这东西杀我?”   景良途:“嗯。”   邬倾:“完成了?”   景良途心虚道:“还差一点点。”   邬倾好笑道:“什么东西这么大威力,要这么防着我?”   景良途瞥开视线:“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谁知下一秒,邬倾便作势要去看他没有完全遮住的设计图纸。   景良途:!   不可以啊!!! 第137章   景良途将其按住, 目光紧张地看着他,指尖轻颤。   这玩意要是被他发现了,他身为反派的老脸往哪搁?   邬倾看着景良途如此紧张,倒也没有为难他, 默默地将手缩了回去, 还面带微笑地帮景良途找了个台阶下。   “刺杀别人的秘密武器, 确实不能被别人提前发现。”   只是,原来他杀死自己的决心原来这样坚定啊。   邬倾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并没有将这样难堪的情绪表达出来,而是嗓音温和地询问景良途:“累了吧,午餐想吃什么?”   说起来, 以前都是景良途哄在邬倾的后面,每日三问, 早上吃啥,中午吃啥,晚上吃啥。   现在全部都反了过来。   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景良途一副对没事毫不在乎的样子:“无所谓, 我没有味觉,吃什么都差不多。”   他抬眸看了一眼邬倾,从他墨染般的眸子里看到一抹黯淡。   虽然邬倾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多模样, 但是景良途知道, 他的失落全部藏在心底。   他本质上还是那个内敛的人, 喜欢将情绪藏起来, 这点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变过。   景良途想了想还是哄道:“那就...选你喜欢吃的吧。”   在这个世界, 景良途在暴露身份之后对主角好都得藏着掖着, 看起来十分傲娇, 但是邬倾偏偏觉得这样的他很是可爱。   尤其是在上次夏塔选择保护他之后, 他的心在那一刻彻底软化。   想来也是有趣,他平生最大的幸福居然全部都来自于一个一心想要杀他的人身上。   这于他而言,真的是报应吗?   两人度过了一段平和的午后,下午,他们悠闲地喝着下午茶,阳光偷过树缝,光影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在他们的身上染上了相同的色彩,十分的和谐。   只是这段平静的时光很快被打断。   在喝完下午茶之后不久,邬倾就收到了一封来自皇城的密信。   邬倾拆信的时候没有避着景良途,他目光轻垂,看见了信中的内容。   这份密信透露了景良途所在组织多位置,皇帝在信中命令邬倾秘密带人前去围剿。   邬倾看见这封信时,目光往景良途身上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征求着他多想法。   在原剧情线里,确实是有一段剧情是邬倾前去那个组织将其彻底摧毁。   景良途估计这段剧情的意义大概就是彰显一下龙傲天主角有多么强大,居然可以将这个蛰伏在强盛帝国的组织一朝击溃,可见实力之强。   不过,这一切,身为反派的夏塔并没有参与。   如今,因为剧情的变故,景良途居然可以直面这段剧情,想来还有点震撼。   邬倾淡声询问道:“杀吗?”   景良途:“我说不杀的话,难道你就会手下留情吗?”   邬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得,不愧是连皇帝都要忌惮几分多存在。   反正也是主角必须完成多使命,景良途对里面的人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对于夏塔来说,除了他仅有的两个朋友之外,对于其他人,他更多的其实是恨意。   既然是龙傲天的工作,他自然是不能干涉太多。   他闭了闭眼,轻声道:“放过我的两个朋友,其他随你。”   “好。”邬倾答应的很干脆。   虽然这件事情决定多很爽快,但是景良途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安。   真的只有围剿组织这么简单吗?   ...   第二天一早,景良途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条件反射地往床边一摸,没有   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景良途原本困得一塌糊涂,但是在伸手抓了个空后,他的睡意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每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压根不用伸手摸,基本上每一次他都是在不知什么时候被抱在邬倾的怀里,温暖又有安全感。   虽然他每次都表现出一副很不喜欢的样子,但是这个大型暖宝宝突然消失不见,一时之间居然又很不习惯。   果然人类就是这样奇奇怪怪的生物啊。   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想了半天,联想到昨天邬倾收到了那封密信,心中立刻便明白了邬倾一大早就消失不见到底是去了哪里。   他大概是想在自己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情给解决了吧。   毕竟这件事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算得上是一件烦心事。   虽然在原剧情线里主角相当顺利地就解决了这件事,但是现在的景良途心中却莫名焦躁。   他想到了他已经完成但是还没有送出去的保护装置。   是不是应该将它快点送出去会比较好呢?   他穿好衣服望着窗外,今天像往常的任何一天那样平静,平静的有些诡异。   正在景良途惆怅望天时,他突然敏锐的察觉到身后风的方向不对,猛地回过头来,目光凌厉,抬手挡住了K的动作。   “好久不见,身手不错啊。”K笑着看他,脸上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景良途却皱眉上下扫视了他一圈:“你怎么在这里?”   K好笑道:“上次来过这里,有点经验了,你放心,我肯定能带你逃出去,而且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邬倾和邬权今天必死无疑!”   闻言,景良途的心中猛得发紧,他有些艰难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K往四周看了看,拉住景良途的手腕,小声道:“在这里大声密谋不太好,你先跟我离开这里,我回头再跟你细说。”   可是“邬倾今天必死无疑”这句话已经像魔障一般在景良途的心中久久缠绕不去,他怎么可能再像K说的那样,再耐着性子等到他们逃出去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邬倾此刻正遭遇着怎样的危机。   一直悬着的心脏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难安。   在K分析出了最佳的逃离路线,转身试图拉走他时,景良途却停在了原地。   他抬起眼眸,目光定定地落在K的声上,声音已经冷至谷底:“K,我没有办法跟你走,现在,你告诉我,邬倾在哪?”   ...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邬倾离开前,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熟睡中的景良途,小心地走下床去,没有打扰到他的安睡。   他想尽量早点解决完剩下的烦心事,事情耽搁的越久,他就会愈发的不安。   他知道对于夏塔来说,他在这个组织里遇见的大部分人大部分事都并非愉快,也正因为如此,他最后也只尝试着从自己的手里保下两个人,便再无其他。   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任务,比起他曾经所经历的那些,这个任务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毛毛雨。   只是这个早晨,他看着被浮云挡着 总也无法出头的太阳,一阵没来由的心慌突然朝他袭来。   今天,或许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在邬倾和他所带的一队人来到密信所说的藏身之处时,他派人先进去组织内部查看一番,过了一刻钟后,里面的人匆匆爬了上来,面色苍白地告诉他这不过是一个空壳。   那一刻,“阴谋”两个字在他的心中无比清晰。   眼下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种是有人故意对密信做了手脚,他引来到这个地方,再趁敌暗我明的机会,让此处成为他的埋骨之地。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夏塔在看到这封密信之后,故意将他的行踪透露给了组织。   但邬倾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否决了这第二种可能,接着便全身心的戒备起来,将“争取活着回家”作为此刻唯一的信条。   很快,如他料想,上次暗算他不成的邬权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这次...似乎是打断故技重施。   这个组织之所以能培养出像夏塔这样的人才,也因为组织内部本身就具备完善的武器知识,有些甚至比帝国现有的武器设备还要先进。   而邬权之所以能够动用组织的力量来绞杀邬倾,一方面是因为邬倾现在的立场和组织基本对立,再加上他拥有可怕的精神力,组织想要以最少的成本将这个威胁摘除就需要动用邬权这个大怨种的力量来了结他。   另一方面,邬权对他这个弟弟的恨意近乎滔天,甚至愿意在组织给他用毒的情况下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来完成自己血的报复。   夏塔的组织阴险歹毒,在该下狠手的时候便绝不手软,在意识到夏塔对组织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便可以随意抛弃,不再营救,同时,他们也可以利用邬权的恨,不损一兵一卒的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为了让邬权的实力足以同邬倾抗衡,组织只用了一个办法就让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心甘情愿的服下了毒药。   那就是,这个毒药它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邬权的精神力,让他可以在药效产生的时间内拥有足以同邬倾抗衡的能力。   这对于邬权来说,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邬权可以同邬倾同归于尽,就算邬权最后失败了,他也可以带着组织的秘密爆体而亡,而被邬权消耗光体力的邬倾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山丹丹那边的花表示自己都能听见这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药性正在发作,邬权的眼中布满血丝,他狞笑着,面目狰狞地对景良途道:“今天,我会让你倒在这里,死无全尸。”   邬倾的目光凌冽:“邬权,我们之间,也确实该有个了断了。”   之前没有彻底下死手,大抵还是顾忌了一点手足之情。   不过,以后不会了。   邬倾的眼中毫无惧意。   毕竟,在某个地方,还有一个等他回家的人。 第138章   空气安静到近乎凝固, 微风吹过,一片枯叶从邬倾多眼前拂过。   仿佛平静无波多湖面上突然卷起一圈涟漪,在视野被阻挡的这一瞬间,邬权应声而动, 抬脚向邬倾疾步袭来, 手中抽出一柄长剑, 进攻迅疾,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邬倾反应极快,在邬权即将刺中他的那一瞬间闪身躲过,避开了邬权的攻击,只剩下一道虚影。   邬权猛地转过头去, 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再抬头, 一道凛冽地剑锋自上而下地向他劈来,邬权眼瞳骤锁,狼狈躲过,在看见对手宛若修罗的目光时, 心中微颤,他感觉脸上一热,抬手一摸, 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痕。   邬权随意将血一抹, 眼中红光闪烁, 时间似乎静止了下来, 在他周围的数十米内, 正在下落的树叶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在这样一个有限的空间, 限制了邬倾的行动能力, 而邬权却可以随意活动。   组织也算是将各种科技和药剂不要钱的往他身上砸,这次复仇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在这样的限制下,邬倾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目光中的冷意更深了。   邬权再次向他发起进攻,在他的身后有无数的黑影将邬倾包围其中。   被逼到这样的地步,邬倾冷笑一声,他没有躲避,也没有挥剑,邬权却停在了距他一米外多地方,剑尖竟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一滴冷汗落了下来。   包围着邬倾的黑影在这种压倒性的镇压下,居然犹如被烈火炙烤着一般,在一阵剧烈地颤抖之后,伴随着一声尖啸消失在空气中。   巨大多压迫感仿若有形,邬权将剑尖调转方向,面带冷汗地半跪在地上,用剑身堪堪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呵。”邬权嗤笑了一声,嗓音冰冷至极。   他寒声道:“我们兄弟之间,果然要走到这个地步了。”   邬倾好笑道:“兄弟?你把我当作过兄弟吗?”   果然,想要跟邬倾硬碰硬确实很困难。   不过,他也没打算跟邬倾公平公正的比试。   只要可以赢,他就可以不择手段。   哪怕是跟他同归于尽。   邬权垂下头来,头发挡住眼睛,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下一秒,邬权构造的狭小空间瞬间变成炼狱,无数黑灰一样的物质从他身后涌现出来,贪婪地吞噬着这里的精神力,犹如吸血鬼吮吸着人类的鲜血一般,剧烈的痛苦从邬倾的每一根神经上传来。   这便是组织研究出的最新,也最致命的手段。   强行剥夺和干扰别人的精神力。   就好像研制毒的人才能解毒,只有组织里的高层才有办法克服这种要命的东西。   这也正是组织的可怕之处。   邬倾感觉自己的视野变得模糊,邬倾面目狰狞地看着他,眼中是蚀骨的杀意。   邬权一字一句仿佛粹着毒:“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   只要邬倾想要动用精神力,他的身体就会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难以言说,除此之外,他的行动也受到了诸多的限制,可以说是占尽劣势。   邬权却丝毫不吝啬他的攻击,各种杀招层出不穷,邬倾连连躲避,但是身上已经多了几道血痕,邬权在要他命的时候可以说是毫不手软。   他是,真的很想让他藏身此处。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死在这里。   早上,他们还没有告别。   他怎么可能输在这里?   看着没有反击之力的邬倾,邬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别说是反击了,现在的邬倾估计稍微动弹一下都疼痛万分吧,他现在没昏过去都已经算是意志过   人了。   可是这样又怎么样呢,他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就在邬权扬起长剑,准备给他致命一击之时,他难以置信地看见,邬倾抹去嘴角的血迹,慢慢抬起的眼眸中,居然有蓝光闪烁。   他疯了吗?   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要...   感受到精神力的气息,无数黑色物质贪婪地寻觅过来,试图将邬倾吞没,与此同时,邬权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绑了一般,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下一秒,邬倾的剑准确无误地朝他的心脏刺来。   只是,并没有血溅当场。   邬倾的手背青筋泛起,浑身犹如被千啃万噬般,痛苦万分。   邬权面带怜悯的看着他:“你那种剑是穿不透我身上的东西的,现在...”   他满眼血丝地狞笑着:“让我送你上路吧!”   下一秒,血肉贯穿!   一双手挡在了邬倾的太阳穴口,被研制多日的装置在这一刻发出了银色的光芒,全息保护罩在这一刻展现出法阵般的神秘纹路,周围的黑色物质顷刻间消散,遮挡艳阳的浮云终于散去,得见天光。   血液溅在邬倾的眼里,也落在了邬权的身上。   只是,这不是邬倾的血,也不是邬权的血。   邬倾双手颤抖地接住夏塔的身体,目光难以置信地看着贯穿他身体的剑伤,难以言说的痛苦将他彻底包裹。   这鲜红的一幕,比刚才经历的那些,要痛苦一万倍。   邬权目光愣怔地看着这一切,他的手僵硬在那里。   他是千方百计地想要杀掉邬倾,可是他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伤害夏塔。   但是,那道伤口毫无疑问是致命的。   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邬权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是,他刚才满腔的杀意眼下居然所剩无几,懊悔扑面而来。   “不...不,为什么...为什么。”   向来冷静自持杀伐果断的邬倾在这一刻像是手足无措的孩子,连说话都开始变得语无伦次。   眼泪混合着血液流淌在这具奄奄一息的身体上,邬倾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不明白这样的致命的伤口跟这个人有什么联系。   明明,明明应该是自己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为什么,反倒是他倒在他的面前。   不...不该是这样的。   一切都错了,错的离谱...   景良途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流失,血液似乎带走了他身体的温度。   他看着邬倾悲痛欲绝的脸,虚弱的思考着,这样悲伤的脸,他已经看了多少次了呢?   他抬手抚在邬倾的脸上试图安慰他,在看到自己的手在邬倾的脸上染上血痕之后,才惊觉自己把他漂亮的脸给弄脏了。   反派退场前应该说些什么?   下辈子再来取你狗命?   救你完全是一个误会?   只是看不惯你死在他手里?   罢了,罢了。   景良途因为疼痛而在邬倾的怀里瑟缩了一下,在目光触及到他满含绝望的双眼时,他嗓音温柔,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少爷,好好活着啊。”   这声音沾着清风,像是从这个世界里第一次看见邬倾时那般温柔,那时候,那个目光倔强的孩子还浑身带刺。   ....   三个月后,那个组织被邬倾彻底剿灭,被强行禁锢到组织中为他们所用的人才愿意投诚的便留在帝国中得到使用,如夏塔那般曾经无依无靠的孩子也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过孩子应该过的生活,学习,玩耍,以及感受世界的美好。   在城区   中央的一家花店里,柳音选了几束漂亮的百合,目光满是忧伤。   原本,她和K未来的生活应该是困在组织里当一辈子的打工人,做尽危险的工作,然后死在某一次隐姓埋名的任务中,无人记得。   从将生命交到组织手里以换去生存资源的同时,他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现在,他们居然感受到了自由的滋味。   只是,有一个好朋友掉队了。   夏塔,已经不在他们的生活中了。   她抬眼望天,只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灼眼,刺痛了她的双目。   不然,她怎么会有眼泪呢。   她带着这束新鲜的百合花来到了夏塔的墓前,K坐在那里,一双枯目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不知道看了多久。   这些天来,他总是感觉无比后悔。   为什么要告诉夏塔他们的计划,为什么要让他知道邬倾会死,为什么没有发现,他对邬倾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恨那么简单。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   他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邬倾明明已经抓到了他们,却还要容忍他们这两个威胁一直活在世上。   原来,是因为夏塔帮他们求了情,而邬倾爱他。   柳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百合花放在夏塔的墓前,觉得很是不搭。   夏塔曾经说过,他死后,墓前不要放花,放野草吧。   毕竟他们那样相似。   但是柳音怎么舍得呢。   只要是做过夏塔的朋友的人,都不会舍得。   柳音看着没有一丝浮云遮蔽的天空,对着K这样安慰道:“K,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夏塔还会在某个世界,好好的活着。”   ....   邬权在夏塔死后不久便已经被制服了。   毕竟,没有外物限制的邬倾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夏塔的死亡也摧毁了邬权所有的胜率。   因为服下了组织的药物,在那场决斗不久,他就彻底因为那药物的副作用而失去了精神力。   夏塔死于他的手里,邬倾自然是不可能放过他。   只是,似乎也轮不到邬倾动手。   这种药物的副作用会一直折磨着他,先是失去精神力,再失去五感,最后在各种精神的折磨中慢慢被逼至毁灭。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在服下药物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结局要么是同归于尽,要么是自取灭亡。   他被邬倾关在了牢房里,静静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他的目光一直望着夏塔曾经住过的房间的方向。   没有人知道,他临死前到底在想些什么。   ....   助手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过公爵大人合眼了。   这位年轻的公爵夜以继日的工作着,仅仅一年就征服了世界的大半版图,只要他想,连皇帝的位置都唾手可得。   只是,比起野心,他从这个人眼里看到的,反倒是那种不敢停下来的胆怯。   自从那个漂亮的男子死去后,他便一直这样了。   助手从小到大学到的知识告诉他,这个世界很残忍,少了谁都可以一如既往地运转。   但是对于活生生的人来说,这个铁律便瞬间变得站不住脚。   他只能验眼睁睁的看着公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毁坏,犹如少了某个重要零件的机器一般,只会超负荷的高速工作,仿佛停下来就会回到那个年轻人死去的时刻。   对于那个男人而言,死亡是一切的结束。   可是对邬倾而言,那何尝又不是世界的终结。   好像尘世间所拥有的一切良辰美景被剥夺了全部的颜   色,世间只剩黑白。   无趣的恐怖。   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杯子一直放在公爵大人的桌子上,仿佛它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不过那是一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杯子,因为一旦他试图靠近,就会被公爵大人用极其危险的目光扫射,仿佛他下一秒就会羽化而登仙。   不行,他只有一条命,他惜命,他绝对不可以因为好奇而死,忍住,忍住。   只是有时候,公爵大人会面色凝重的抬头望天,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国家机密。   每每这个时候,助手只敢缩在他的背后瑟瑟发抖,生怕他突然来一句“元芳,你怎么看?”   虽然他很聪明,但是面对多智近妖的公爵,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出一个满分的标准答案。   在公爵大人沉思半晌之后,终于启口问他:“你觉得...”   要来了!要来了!需要疯狂地进行头脑风暴,推举论证,举一反三,多方面求证才能得到答案的高难度问题!   谁知今天公爵的问题格外平易近人:“你觉得,为什么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不值得他救的仇人而死呢?”   这居然是一个感情问题。   助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稍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点:“大人,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为自己不爱的人而死的。”   闻言,邬倾猛得转过头来,眼中是那样的难以置信。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仿佛飘在云端——   “你刚刚是说....爱?”   ....   景良途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醒了过来。   系统:【你在上个世界产生了太多的感情波动,我已经帮你屏蔽了一些情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景良途:【我感觉自己现在能炫三碗饭。】   系统笑了,安慰道:【放心,再踩点几个世界,很快就能回家了。】   景良途点了点头,抬眸环顾四周。   他屏息凝神地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这是一个变态的房间。   因为这里墙壁上面,入目可见的就是各种角度的偷拍照片,它们个个角度清奇,但是这些照片无一例外,拍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而且就算是这些角度刁钻的偷拍照,也能三百六十度展现被偷拍者的美。   可见对方的颜值有多么逆天。   不过,会在房间了意.淫别人的偷拍照,这具身体的主人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他在这个世界不会是一个油腻肥胖的老大叔吧。   想到这里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间里仅有的一面镜子上,瞬间屏住了呼吸。   一双勾人的狐狸眼,貌美近妖,眼尾的红妆染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惊艳无比,就算面无表情,那双眼睛似乎也带着挑逗,好像生来就是那样多情。   不过,这倒真是冤枉了他。   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原主似乎只对照片上的主人兴趣颇深。   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可怕的预感。   他在这个世界...不会要演变态吧? 第139章   在这个死变态单恋正经人的世界里, 景良途扮演的正是这个法外狂徒张三....呸,张四。   其实这个描述也并不严谨,因为在他成年之后就觉得这个名字太过普通, 于是便自己去户口登记机关把名字给改了, 现在的名字是姜隐。   虽然景良途也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高大上的。   但是正如这个名字,他确实隐匿在黑暗里,日夜偷窥着他不该惦记的人。   姜隐是一个酒吧的老板,父母早亡, 身边很久都没有人管着他, 也没有人纠正他逐渐不正常的思想。他在成年之后便辍了学, 用父母的遗产在大学城附近开了个酒吧,因为年轻人多, 这里的生意还算红火。   他每天沉迷于酒色歌舞之中, 过着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生活。   这也代表着,他和大学城里那个品学兼优的天之骄子周何执是两个世界的, 毫不相干的人。   周何执醉心学术与研究,不会来他的酒吧鬼混。   他也一辈子都混不到周何执的那个层次。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面对这个处境, 也差不多要被打击的放弃了。   但是不巧的是,姜隐是个变态。   他喜欢的人, 就一定要吃到手。   作为一个心理不正常的变态,他调查了顾何执所在的专业, 他的过去,他的感情经历, 乃至他的一切。   姜隐甚至病态到对他使用的洗发水和内衣款式都很有兴趣。   为了能够经常看到他, 他甚至调查了顾何执在大学城内租的房子, 然后选择了一个最方便偷窥的地理位置住了进去, 只要顾何执不留校研究,他就几乎每晚都能看见他。   这种窥视欲简直让人后背发冷。   但是渐渐地,在欲望的膨胀下,他又不满足了。   他想离他更近,他想得到的更多。   他想彻底拥有他。   在这之后,他就经常制造一些偶遇,作为一个心术不正的老手,他会装可怜,会骗取人的同情心,在他终于自觉与顾何执的距离更近一步时,他却听这个人说,他们只是朋友。   顾何执甚至还对他说,自己将来要出国深造。   好,很好。   你要出国=猎物要跑了=他要背叛我=我要折断你的翅膀,打断你的腿,你永远都别想逃离我   他表面微笑祝福,手背却已经青筋暴起,心中想了无数个歹毒的计划。   他才不想让他有什么光明的前途。   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跑呢?   在那之后,顾何执的学术论文竟被指出抄袭,即将到手的国外top1大学的offer也黄了,曾经向他抛出橄榄枝的科技公司也不在联系他,所有亲近他的人都试图跟他划清联系,嫉妒他的人则疯狂想拉他下水。   这一切,都是因为姜隐偷了他的论文内容,转手给了顾何执的一个竞争对手。   姜隐觉得,只要顾何执破败如泥,落入深渊,才可以变得唾手可得,才会把自己当成他的救世主。   可是很快,本该跌入谷底的顾何执却用自己强大的实力将一切谣言击碎。   他很快就做出了远胜于那个论文的成果,并且警方也很快根据顾何执提供的细节找到了转手他论文的盗窃者。   一切罪名洗清,姜隐这次难逃法网,再加上警方很快调查出了姜隐作为一个变态偷窥狂曾经对顾何执做的一切。   知道姜隐的为人之后,顾何执冷声说:“你真让我恶心。”   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姜隐便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般,从高楼上跳了下去,粉身碎骨,神都救不回来。   他的死亡对于顾何执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   的影响,他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的走向人生巅峰,凭借难以超越的研究成果,一步步白手起家,成立自己的科技公司。   ...   获得世界线的景良途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他在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是个变态啊!   他麻木地四处张望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走到窗户面前撩开窗帘,冲着对面的居民楼观察良久,问:“哪个是顾何执的家?”   根据世界线的介绍,现在姜隐住的房子就是为了偷窥顾何执而存在的。   系统指了指正对面五楼的一个房间:【就是那个,比你所在的楼层要低一层。】   不得不说姜隐这个地理位置选择的非常的好,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顾何执的卧室,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是依稀间能看见里面放慢了整齐的书籍和各种研究器材。   如果晚上的时候对方回来洗澡睡觉,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看见他光裸紧致的上半身,欣赏他安静的工作和学习状态,如果运气更好一点的话还能....   不不不,那简直是犯罪。   景良途眯着眼睛往那边凝视了几分钟 ,最终苦大仇深地憋出一句:“凭什么他那边的采光比我这边好!”   系统:【?......所以这是重点吗???】   ...   他一个光明磊落的霸道总裁突然就要变成一个变态的偷窥狂,这个心理负担真不是一般的重。   不过好在现在还是白天,酒吧尚未营业,顾何执现在还在学校,偷窥不到,他暂时还可以消极怠工一会。   作为一个接受能力强大的霸总,他心理素质极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开始积极的为自己的变态使命做出规划。   他拿出了一张设计图开始策划。   首先,他需要一个望远镜,再常备口罩墨镜和棒球帽,还需要一个像素很高的手机,方便随时偷拍。   很好,感觉自己已经代入角色了呢!   这时候系统幽幽地提醒他:【你要不要去床底下看看呢?】   景良途在系统的提示下翻出了藏在床底的一个大箱子,里面不光有他刚才在设计图上策划的“作案工具”,还有一件背心和衬衫,甚至还有一件男士内裤。   景良途大惊失色:“这是什么!”   系统:【某年某月日,台风过境,姜隐趁天不亮去楼底下扒拉到了顾何执挂在阳台被刮下来的衣服,这是原主的心头宝,请好好保存。】   景良途:“......”   这已经不是跟踪狂那么简单了。   这甚至还有收集癖啊!!!   没关系没关系,这玩意就像是集邮一样,没什么好奇怪的...嗯,很正常,很健全。   不!还是好奇怪啊(ΩДΩ)!!!   (洗脑失败)   他把必要的偷窥道具拿出来,又把顾何执的私人物品虔诚地放在箱子里,双手合十,默念罪过,再用力推进床底的最深处,脸上红的近乎滴血,仿佛生怕被什么人看见。   他抬眼看着满墙的偷拍照,照片里的人长相十分优越,侧脸线条凌厉分明,双眼漆黑,属于那种一看就走不动路的类型。   只是,照片里的顾何执,没有一张是笑着的。   可见他是一个极其高冷的人,一定极其难追。   难怪这个变态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接近他。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到了晚上,白日里伪装体面的野生动物的夜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景良途对着镜子早早换好了衣服。   镜子里,他画皮般的美艳面庞上带着勾心摄魄的笑意,圆润的耳垂上打了十字架形状的耳钉,过长的头发随性的扎在脑后   ,几缕微卷的发丝挡住鬓角,看起来迷人而性感。   他的外衬由不同颜色的小格子拼成,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跨栏背心,上面印着造型夸张的logo,十分有时尚感,宽松的直筒裤将他的腿型衬托的格外修长。   只要稍微抬起手,他的腰部线条便暴露无疑。   值得注意的是,他狭窄的后腰还做了妖艳的文身——   GHZ   顾何执名字的缩写。   只是字迹凌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到底写的是谁。   他对他的迷恋甚至达到了要将他的名字刻在自己身体上的地步。   变态,实在是太变态了。   景良途都忍不住毛骨悚然了。   晚上,他来到了自己经营的酒吧。   姜隐将自己特殊的癖好掩饰的很好,他的变态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踏入这个酒吧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备受欢迎的老板。   毕竟,姜隐的外表十分惊艳,难求第二,再者,这个城市里的gay又是出了名的多,大多数常客都是被老板的颜值吸引来的,他们在这里肆意狂欢,心甘情愿地为老板花钱买酒。   姜隐除了负责经营之外,有时还会走入舞池,为大家表演街舞。   景良途继承了原主的这部分技能,他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一步步走上舞池,勾着唇脱下自己的外衬,笑容懒散地将那件衣服丢向吧台,张开手臂,动作散漫地冲客人们鞠上一躬,节奏感极强的音乐以及很有赛博朋克感的光线充斥着整个舞厅。   这家店里有很多的街舞爱好者,姜隐跳舞又是出了名的好看,每每轮到店主亲自给他们表演的时候,客人们简直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尤其是单手倒立哪里,衣服的下摆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下落,可以看见他紧致的腰线和后腰上艳丽的纹身。   简直是让人呼吸急促,血脉偾张,浑身燥热。   一舞结束,景良途用衣服的下摆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珠,眼尾轻挑,明明没有故意造作,姿态却蛊人的要命。   这都要多亏他那双狐狸眼,风情万种又灵动至极,看人时眼波流转,随便什么表情都仿若勾人。   别说那些七七八八的物质因素,就单论这个长相,他跟顾何执都绝对不是一路人。   一个像妖孽,一个像得道高僧。   走的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他走下台后,随意将凌乱在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抬手从调酒师那里拿过外套搭在自己身上,浅笑道:“谢了。”   调酒师:“客气。”   调酒师叫林酝,酒吧刚开业不久时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了。   景良途动作散漫地靠在吧台上,随意拿起一瓶酒,熟练的用开瓶器将其打开,仰起脖子猛灌了一口,目光恣意地看着面前的场景,仿佛这是他打下来的江山。   林酝拿起了另一瓶酒,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道:“那瓶酒度数高,你换这瓶吧。”   景良途满不在乎:“我是老板,我爱喝哪瓶喝哪瓶。”   林酝:“......”   还是这么任性。   不过,就算是自以为了解姜隐的林酝,也不知道对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跟踪狂加收集癖buff全部点满的变态。   将近凌晨一点的时候,这个喧闹的酒吧终于关门了。   景良途虽然跟林酝标榜自己酒量好,但是在结束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有些微醺的红晕。   这个世界的原主酒量确实不错,但景良途还是得意忘形,一不小心喝的太多了。   路上,他昏昏沉沉地准备打车回家。   就在他站在路口准备用手机叫车时,他看见刚刚从学校出来的顾何执也正朝这条路上走来。   他眉眼冷淡,气质出众,仿佛周身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靠近他一点都能冻伤。   别人可能会这样,但姜隐不巧,是个变态。   景良途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兴奋的要命。   这是原主自身的反应。   他心中微叹:爱学习固然是好事,但是晚上回家还是要注意安全,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自己这样的死变态给盯上,真是危险。   男孩子也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呀!   因为要站在一个地方等车,顾何处抬眸时,目光自然落在了景良途的身上。   只是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后,目光又冷淡地移向别处,仿佛多看他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   果然,光是从穿着来看,景良途穿得像常年浪迹夜场的小妖精一样(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而顾何执就是标准的细纹衬衫和灰色长裤,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后一刻,穿着十分得体严谨,一脸禁欲,让人完全不敢肖想。   为了让景良途更好的代入到病娇变态的角色,系统贴心地为景良途准备了画外音。   [他的脸好完美,他的手指好漂亮,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好喜欢。]   [真想把他的腿打断,让他再也走不了,只能坐在轮椅上,任我摆布。]   [他这张脸真严肃啊,哭出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好想吻遍他的每一寸皮肤,好想听他撕心裂肺的喊救命。]   [不过,他居然一句话都不肯搭理我,也不肯看我一眼。将来,一定要好好地惩罚他呢~]   这些都是原主的真实心理。   景良途感觉自己真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是真法外狂徒啊!!太刑了!很有疯格!很有翔法!简直可狱不可囚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变态,景良途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他独处的机会。   当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时,景良途笑了:“您好,拼车吗?”   顾何执皱了皱眉,似乎很嫌弃他:“谢谢,不用了。”   啧,真难搞啊。   [男人,居然敢拒绝我,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拼命忍下心中翻腾的罪恶想法,景良途不动声色地威胁道:“这么晚了,后面很难再打到车了,上来吧。”   顾何执站在那里,似在思考,不过他做出判断的速度一向很快,五秒后便道:“好。”   景良途笑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   危险的猎人在面对猎物时,总是要伪装成正常人的。   纵然心底的想法再不正常再病态,表面上的景良途却笑靥如花,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居然真的跟我上一辆车了呀,嘻嘻,傻猎物~]   [接下来,我们好好玩玩吧~] 第140章   车上。   一股微妙的烟味充斥在车厢里, 可能是上一位客人留下来的味道,从后视镜里可以看见司机微皱的眉头,足见看出他对上一位抽烟乘客的不满。   为了散去烟味, 司机打开了窗户。   今晚的夜风很冷,景良途穿得衣服很少, 虽然之前跳舞跳热了,但现在这个温度真的顶不住。   他身体瑟缩了一下, 转眸看向顾何执。   在原主的记忆里, 严格来说,姜隐第一次见到顾何执应该是在一张校园报纸上。   上面用大片的版面报道了顾何执作为一个在校生就在一场国际知名的编程设计大赛中拿到了名次, 由他亲手设计的家居智能机器人水准极高,获得了众多权威人士的赏识。   当时, 他也不过才二十岁。   年轻的天之骄子, 注定不可限量的人生,他活成了所有人羡慕的样子, 那样耀眼夺目,不可染指。   在他面前, 似乎所有的人和事都黯然失色。   在那张报纸的图片上, 上台领奖的顾何执脸上没有一丝自得, 仿佛手中被千万人羡艳的奖杯不过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金属物质, 同路边的石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嘴唇红润, 目光冷淡,眼里没有一点世俗的肮脏,看起来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就那一眼, 仅仅只通过一张图片, 姜隐就不可自拔的被这图中的人吸引。   接着, 他就不受控制地来到顾何执所在石南大学的校园论坛,想方设法地去获取他的一切信息。   顾何执虽然知名度高,但是他本人十分的低调,不谈女朋友,生活也很简单,整个人就像是吃斋念佛的苦行僧一样,浑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禁欲。   虽然从没有参加过任何颜值竞选,但是他已经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草,学校甚至将他的照片放进了招生简章里,一时之间,原本就高不可攀的分数线再次水涨船高,简直是地狱。   果然是美色误人。   有人在偷拍了他的一张照片发在了论坛上,因为是第一次“作案”,没什么经验,拍摄的手也有点抖,最终拍出来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是照片里,正在图书馆里专心敲代码的顾何执还是凭借他天然的颜值优势完成了他的侧颜杀,再一次宰割了无数少男少女的心。   甚至曾有人放出豪言,她愿意用室友单身一辈子换来跟他干柴烈火一晚的机会。   论坛里有人说,顾何执那目光里的冷劲和理性,看谁都像是看单细胞生命体,完全无法将“爱欲”这两个字跟他联系在一起,枯燥乏味,毫无情调可言,只能做一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男子。   但是姜隐是个变态。   在看见顾何执的第一眼,他感觉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歇斯底里地叫嚣着——得到他!得到他!他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眼下,这个高冷的美男子就坐在他的身边,景良途故意没有往里面坐太远,两个人之间只有一点空隙。   顾何执完全没有看他,而是透过车窗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   [他居然连一眼都不看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快看我啊!看我!]   这段近乎癫狂的画外音吵的景良途有些头疼。   但是想要阻止这段惹人心烦的噪音,大概只能尝试着勾搭勾搭顾何执了吧。   “在看什么呢?”景良途问。   顾何执其实什么也没看,他看向窗外其实只是想给目光找一个交点,其实他的脑子一直在思考今天程序里出现的bug。   景良途的话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其实不喜欢思考的时候被别人打断,但是他   本人修养不错,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斤斤计较。   他眉眼冷淡,嗓音低沉:“没什么。”   景良途笑容粲然:“干坐车好无聊啊,我们聊聊天吧,你是学生吗?”   没话找话了属于是。   对于这种废话式问题,顾何执只淡淡道:“是。”   仅做回答,不置反问,不表示关心,语气淡漠,对方一般都会知难而退,被他话里话外的冷淡冻伤,不再找他搭话。   这种做法一直都很有效。   但是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是一个bug。   因为这段话并没有坠地,这个与他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笑出了酒窝:“学生啊,真好,我好久没有做过学生了,我在附近的酒吧工作。”   在景良途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顾何执的眉头微皱。   在该学习的年纪不学习,做着不正经的职业,耳钉,纹身,非主流的衣服,身上甚至还带着酒气,像极了不学无术的混混。   酒吧,他这辈子都不会去的地方。   仅仅一瞬间,顾何执便做出了判断。   他跟这个年轻人的交集,应该只限于这辆行驶的出租车中了。   一阵冷风钻进车厢,从景良途宽松的背心灌了进去,将他冻的一阵瑟缩,双手环住自己,轻轻发抖。   这么削瘦的身体,还穿的这么单薄。   难怪会冷。   顾何执思路冷漠地剖析着。   正这么想着,方才发抖的年轻人就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眼波流转,鼻头微红,勾人的狐狸眼里染上些许可怜。   “你冷不冷...那个,我们可以靠近一点吗?”   顾何执毫不留情地拒绝:“已经很近了,还有,我不冷。”   景良途看起来更委屈了:“都是男人,你在害怕什么?”   心里,他却想着:害,当然是害怕我这样的死变态了。不过,这孩子还挺有安全防范意识的,不错不错,应该下载过国家反诈app。   看着他冷的确实不像样子,指尖都冻的发白了,顾何执目光冷清的看向司机:“气味散的差不多了,可以关窗了。”   司机好像才想起了开窗的理由,抬手就按了关窗键,笑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景良途:“......”   淦!真是一个难搞的男人!   真不愧是高岭之花!果然高岭!   只可惜,被变态盯上的高岭之花,那也是非摘不可。   景良途深吸一口气,目光控诉道:“可是,我...我还是冷。”   下一秒,一件外套就兜头罩在了他的头上。   景良途:“....?”   顾何执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穿上。”   “喔。”   不穿白不穿,景良途毕竟也是真冷,这一点还真不是装的。   顾何执的身形比这具身体高大很多,肩宽腿长的,这件外套罩在景良途的身上显得过于大了,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   但是在变态的世界里,不管你有多高大,多魁梧,通通八十块!   呸!通通都是猎物!   说到这个景良途就回忆起来了。   原主偷的那个男士底裤,单单从外表上分析,就比自己的要大。   细思极恐啊。   也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会定位不清晰,想法大胆,有要吃掉顾何执的雄心壮志。   外套刚套在身上,变态的画外音又再次响起。   [啊,这是他的衣服,这衣服里充满着他的气息,好性感,好迷人。]   [我的珍藏品终于可以又多一件了呢~]   景良途有点想反驳他:   【咱们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件衣服最后还得还给人家呢?】   面对顾何执,景良途嘴角笑出一个甜甜的酒窝,他乖巧道:“谢谢你。”   顾何执又偏过头去,似乎懒得理他。   很快,这辆出租车来到了央月小区。   他和顾何执居住的小区。   景良途下车之后,环视了一下,笑了:“我们还真有缘分,居然住相同的地方。”   顾何执眉头微皱。   看来之前的判断错误了,这段bug般的交集似乎还要延续一段小路程。   景良途想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但是被顾何执嗓音冷清地拒绝了。   他有洁癖。   景良途愣了一瞬,就听到了欣喜若狂的画外音——   [嘻嘻嘻,它现在是我的了,谁也别想拿走我要每天晚上枕着这件衣服睡觉,感受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救命啊,谁把这么变态的声音给他关掉啊!简直是人间油物啊!   顾何执长腿一迈,走的很快,景良途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   这看起来就是想甩掉他的节奏啊!!!   虽然景良途就住在顾何执对面的居民楼,但是他并不打算让他发现。   于是,他决定去别的别的楼房以掩人耳目,等顾何执走了之后再悄悄地溜回去。   这样就能减少日后暴露的风险。   嘻嘻,变态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机的。   因此,景良途故意走了跟顾何执相反的方向。   在分道扬镳前,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高高地扬起手跟他用力挥手说再见。   鬓角的小卷毛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他的眼睛神采飞扬,像盛满了无数个小星星。   虽然样子是绝美的,顾何执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只留给他一个干醋利落的背影。   他一路往前走去,月光仿佛是为他而生的。   就好像这个人随时可以羽化而登仙。   一股戏瘾突然袭上心头。   景良途将手摆成相框的样子,对着顾何执的背影,故意模仿着拍照时的“咔嚓”声。   在顾何执的背影完全消失时,景良途轻浮地吹了一声口哨,画外音适时到来——   [你是我的~]   ......   景良途回到家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他的卧室。   身为一个尽职尽业的变态,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偷窥顾何执的机会。   虽然故意绕了点路,但是算来,这个时间,顾何执应该已经回到了他的卧室了。   景良途在桌子上放上了调整好的望远镜,眼睛贴在上面,开始履行变态的义务。   这个角度很巧妙,他能将对面的人尽收眼底,但是对方却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种敏锐的把控感,可能就是变态的特殊能力吧。   望远镜里,顾何执房间里的灯是暗着的。   人呢?   他怎么还没回来?   景良途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焦躁。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对面的灯终于亮开了。   顾何执穿着松垮的浴袍,胸膛的皮肤裸露着,表情冷淡,正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   景良途的喉咙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肌肉线条都十分优秀。   难怪姜隐会眼馋他那么久。   不过,在外面扣子都要坚持扣完最后一颗的禁欲男子在家是居然也会有这么随性暴露,充满野性的一面。   不得不说.....   偷窥的兴趣都高涨了呢!   [好想得到他,好像舔去他身上的水珠,好想让他跪下来当我的狗。]   [得想办法接近他,接近他。]   [快想办法接近他。]   这个变态的声音仿佛掐住他的脖子,威胁着他想办法。   景良途莫名惊悚:【系统,这真的只是画外音吗?】   系统:【咳咳,变态嘛,执念是要比一般人强一点。】   景良途表情为难:【就算是让我想办法,我们生活圈子都没什么交集,要怎么....】   他从桌面上看到了一张宣传单。   它夹在一本书里,不太明显,难怪昨天他没有发现。   景良途愣了愣,将它拿了起来。   这是石南大学的艺术节表演宣传单。   略过里面天花烂醉的赞词,这上面的表演人员要求写着,除了学生内部的表演之外,社外人员也可以参加,只要通过选拔,都有机会上台。   一个想法慢慢在心中成形。   社会圈子没有交集是吧。   两个世界的人是吧。   不想跟我这样的人打交道是吧。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_(:з」∠)_ 第141章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顾何执卧室里的灯熄灭了。   随着对面房间的灯光一黯,景良途的心也随之空了一瞬。   看来原主的变态已经影响到他的心了。   凭借他这种钢铁心脏,又怎么会因为别人拉窗帘关灯而难受呢。   既然被偷窥的对象已经看不见了, 景良途也只能草草放下,收工睡觉。   和纯粹的变态不同,景良途能够理性的分析这个变态的处境。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从事实来说,姜隐和顾何执可以说是无缘无分。   首先就是工作的时间, 姜隐上的是夜班, 顾何执虽然晚上会熬夜学习和编程, 但是他的大部分活动时间还是在白天。   光是在时间上, 这两个人就难以相见。   不过, 万事都可以克服。   身为一个变态当然要做到正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情。   景良途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   他洗漱完后, 小心翼翼地将顾何执送给他的外套抱在怀里。   [我要枕着它入睡, 就好像他睡在我身边一样, 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我会让他完全属于我,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景良途忍不住打断它:“啧,消停点,变态, 你瞅瞅都几点了。”   虽然画外音暂时停止了,但是原主变态的意志还是对景良途造成了影响。   就比如现在,这件被顾何执穿过的外套对他来说就有巨大的吸引力。   就像是猫遇见了猫薄荷,只想没皮没骨头地往上面蹭, 身体发软的在地板上打滚。   当然, 身为霸总的景良途还是矜持的, 不至于这么疯狂。   但是这件外套的吸引力还是大到让他想做点不耻的事情。   是夜, 他将这件外套抱在怀里, 脸埋在里面,仿佛抱着什么宝贝一般,沉沉入睡。   ....   两周后,石南大学。   因为艺术节的时间刚好赶上校庆,所以今年的舞台要大办特办,新媒体部门整装待发,已经准备在晚上七点的时候通过某音,准时面向全国直播了。   石南大学是国内一流的大学,关注度不低,它的舞台表演自然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因此,每一个节目也会经过层层把关。   但是顾何执却并不喜欢。   因为,作为石南大学的颜值担当,他必须出席,而且还要坐在观众席的最前面,以便露脸,展现本校的精气神,还有颜值优势。   一个学霸可能不那么出众。   但是一个又帅又牛逼的学霸足以让大部分疯狂。   到场的每位学生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雀跃,只有他一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比起这种过分热闹的大型活动,他更喜欢一个人待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思考问题。   就在观众陆陆续续就位的时候,一阵香水的味道拂过他的鼻端。   顾何执抬起眼眸,看见了秋宁脸颊带粉的站在他的面前。   秋宁是他同班同学,同时也是他们班的文艺委员。   从新生入学开始,秋宁就一直很喜欢来找他搭话。   如果说顾何执是石南大学内定的校草,那么秋宁就应该说是男生们口耳相传的校花,她长相甜美,皮肤很白,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人也温柔,属于男生一看见就会喜欢的类型。   她从小到大都追求者无数,她也谈过几段恋爱,但是始终没有心动的感觉。   例外来的那么突然。   在来到石南大学的第一天,她第一眼就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看见了气质出众的顾何执。   更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在同一个班级,都是计算机系的学生。   缘分,这一定是缘分。   多亏他,秋宁第一次知道心动到底是什么感觉,以前的恋爱黯然失色,只有这个人是非其不可。   只是顾何执和其他男生不同,他看起来对于谈恋爱没有丝毫的兴趣,学习的进度也比他们快很多,甚至年纪轻轻就已经参加了含金量很高的编程比赛,还取得了第一名。   秋宁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尝到碰壁的滋味。   以前都是别人先来追求她。   明明已经做了三年的同学了,秋宁面对他时还是很紧张:“原来你坐这个位子啊,待会看表演你这个位子看得最清楚了。”   天有点冷,秋宁洁白靓丽的演出服外面套着一件厚外套。   顾何执想起来秋宁是学过音乐的,擅长唱歌。   他点点头,目光却很淡漠,似乎对今晚的表演并没有什么兴趣,如今坐在这里,只是被拉过来充数的。   秋宁漂亮的眼睛里有一瞬失望划过。   不过,她已经喜欢了顾何执这么冷漠的样子了。   要是有一天他对谁热情了,那才叫太阳从西边出来呢。   在去后台准备前,秋宁微笑道:“我是第五个节目,要记得看喔。”   顾何执淡淡道:“嗯。”   听到他的答复,秋宁的眼角里才有了笑意。   上楼梯的时候,秋宁提着雪白长裙的裙角,小心翼翼地上这台阶。   因为长裙挡住了视线,她的高跟鞋的鞋后跟绊在了台阶上,整个人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她惊讶地抬起眼眸,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生。   这个男生穿的很少,穿着无袖的演出服,手臂上覆着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皮肤是男孩子少有的白,天生的狐狸眼很是好看,鬓角处的小卷毛衬得他有几分俏皮。   景良途笑着看她:“小姐姐,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啊。”   他这边一脸岁月静好,画外音却是凶神恶煞——   [就是她故意离顾何执那么近,妄想夺走他!]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秋宁哪听得到这么凶残的声音,她看着景良途光裸的手臂,问:“谢谢,那个,你不冷吗?”   景良途摆摆手道:“我不怕冷。”   才怪,他冷的一批。   但是画外音的小心机让他今天必须想办法接触到顾何执的体温,为此,哪怕把自己冻感冒都无所谓。   在原剧情线中,姜隐在顾何执面前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装可怜。   可怜兮兮的人总是让人有关怀的欲望。   哪怕是要自残,身为变态的他都心甘情愿。   嗯,这种变态果然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秋宁坐在了后台的椅子上休息,景良途则美丽冻人的站在一旁,傲然于风中,为了装帅而不去搓手取暖。   这可能就是霸总的自觉吧。   霸总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丢人。   QvQ   焯,真冷啊。   ....   不知不觉,四个节目已经过去了。   顾何执的大脑会自动清空一些没有必要记忆的信息,刚才的表演他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   甚至就在这么喧闹的场合,他的头脑还停留在自己最近编写的程序上。   第五个节目便是秋宁的个人独唱。   她准备的曲目是一首曲调舒缓的情歌,美妙的歌声在大厅中缓缓流淌,大家屏息凝神的听着,感觉世界都安静了很多。   这就为顾何执继续   想题创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   她的歌声一结束,台下很快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甚至还有几个平日调皮的男生吹了几声口哨,喊她女神。   下台前,秋宁红着脸颊往顾何执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在看自己,心中一阵失落,心不在焉地提着裙摆走下了台。   在她下台之后不久,下一个节目紧随其后,一段节奏感极强的隐约便在舞台上响起,灯光黯下,再亮起的时候,一个极其漂亮的青年便站在了舞台上,一双妖艳的狐狸眼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映在了顾何执的眼中。   他在看他。   顾何执愣住了。   原以为不会再遇见的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出现在凭借他的学历,这辈子都进不来的大学。   这真是,他最近以来遇到的,最大最大的bug。   他甚至听见身后有几个人在悄悄地讨论。   “我见过他,他是那家很有名的酒吧的老板,姜老板。”   “我听我哥说,他们gay圈的1基本上都想跟他约一次,但是他谁都没有答应,挑剔的很。”   “啧啧,我一个直的都快弯了,他看起来太带劲了。”   几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响起。   舞台上,那个长相明艳的年轻人跟着音乐的节奏肆意地舞动着,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眼尾一挑,勾心摄魂的眼神不知道击中了多少人的心。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人数也因为姜隐的表演而迅速飙升,炫目的灯光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了他的纹身,但是没有一个人将顾何执和那个纹身联系在一起。   姜隐在舞台上的一颦一笑,一舞一姿都足够吸引人。   在众人都被这劲爆的音乐和诱人的舞姿卷入到一种兴奋的状态时,顾何执的心中还在冷静思考。   音乐太吵了。   这样的舞蹈也不太适合石南的学术氛围。   这样的表演内容意义何在呢?   然而就在这样冷静的分析中,一个带着邪恶意味的想法就这样毫无预兆的从心中挣脱出来——   {他怎么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招摇?}   {这么想勾引别人,真适合被关进笼子里,只留给我一个人看。}   顾何执愣住了。   刚刚那是什么?   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音乐戛然而止,在他身后,快要将房顶掀翻的掌声随之而来。   石南大学毕竟是竞争压力极强的名校,平日里大家都被学习压的喘不过气,眼下终于有一个突破口来帮助他们发泄,大家都站起来鼓掌,热情高涨的离谱。   只有顾何执呆呆地坐在原地,确认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现在仍然觉得吵闹。   仍然觉得这样的表演没有任何意义。   仍然不想跟舞台上正微微喘气的青年有任何交集。   刚才那个病态的想法,应该只是一个错觉。   可能最近,他确实给了自己太多的工作任务,多少有点超负荷了,才会有这种奇怪的错觉。   景良途将凌乱的碎发撩在耳后,懒散地笑了,在尽情地享受完掌声后,勾起唇角为台下的观众鞠了一躬。   又是一阵掌声震颤而来。   他下台之后,还有不少人意犹未尽。   顾何执却觉得坐立难安,只想离开。   烦躁。   见到这个人后就一直这么烦躁。   能不看见他就好了。   ....   所有的演出结束之后,坐在观众席的学生也开始按顺序散场了。   秋宁有点着急,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她想跟顾何执一起回去。   这时候,她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顾何执的面前。   那身影并不陌生。   毕竟,那个人在表演前还扶了一下她。   虽然那个人帮了她,但是...   顾何执怎么可能和那样的人有联系?那向来都不是他选择交际的范畴啊。   他喜欢跟和他一样逻辑分明,擅长思考的人做朋友,但是那个青年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出入社会的痞气,跟顾何执简直格格不入。   顾何执怎么会认识他?   不光是秋宁觉得奇怪,那两个人周围的人也纷纷侧目,好奇的目光纷纷朝他俩投去。   毕竟这两个性格阅历全部相反的人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相处模式啊?太特么稀罕了!   景良途才不管周围那些探寻的目光,他仰起脸看着顾何执,嘴角有酒窝浮现,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样子:“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了,好巧,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才不是缘分,是蓄谋已久,是老谋深算,是奸诈如老夫!   顾何执比他高出半个脑袋,低垂着眼睛看他,目光淡漠:   “我们,不熟。” 第142章   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对他冒出了那种不正常的想法, 顾何执就想离他越远越好。   他这个人一向冷漠惯了,从小到大都喜欢独来独往,一个人吃住, 也没有交过什么知心的朋友,他交际圈子里愿意说话的大多都是学习或者研究课题小组里伙伴,或者是一些德高望重的教授。   以至于,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重的话。   直到他听到了几声唏嘘。   “我去, 姜老板难得会吃瘪啊。”   “姜老板这次算栽了, 顾何执这个人完全不吃美色这一套啊。”   “想跟姜老板玩一夜情的人那么多, 怎么他就主动找这个冰块呢?”   “一夜情”这样的字眼落在了顾何执的耳朵里, 他眉头微皱, 目光里带着复杂的意味。   景良途被冻得脸色发白, 鼻头发红, 嗓音里还带着点哆嗦:“我, 只是觉得你这个人不错,想做个朋友,没有那种想法。”   [才怪]   [想吃的就是你~]   看着景良途神色发苦,手指局促地揪着衣角,顾何执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只想赶紧转移话题。   一阵冷风拂过,景良途忍不住搓了搓发冷的手臂,这个动作被顾何执发现了,他眉头微皱道:“这个天气你就穿成这样?”   不得不说, 这样的发言简直爹味满满。   就好像是严厉的父亲训斥儿子的穿着一样。   但是景良途才不管这些。   既然顾何执这个人如此冷漠, 不近人情, 着急跟他撇清关系, 景良途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方法很简单。   三个字——装可怜。   上一次, 顾何执把自己的外套给他,他的表情是很开心的,仿佛眼里盛了无数个小星星,脸颊上是藏不住的酒窝。   第一次有人因为他这么开心。   但是这次,景良途只是吸了吸冻得发僵的鼻子,声音低落道:“不用操心,我不冷。”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没有想到这个情况的顾何执愣在了原地。   有个好事的学生“啧啧”喟叹了一声:“可惜了,可惜了。”   “至今还没有人尝过姜老板的滋味呢。”   顾何执表情不悦。   自从见到这个这个姜老板,他就经常听到很多关于他的污言秽语,好像能得到他是多么大的荣耀。   但是他对此一点也不在意,他也不希望别人误会自己跟他的关系。   他不该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这个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麻烦。   只是...   为什么在那个人在舞台上被无数人用贪婪地注视时,心中有个声音会对他抱有那种偏执到极致的想法呢?   ....   因为演出的时间在晚上,景良途没有回家,在石南大学表演完后就直奔自家的酒吧。   已经九点半了,酒吧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热闹的很。   景良途进来的时候二话没说,先抬起手招呼着林酝给他扔件外套过来。   林酝看着景良途身上单薄的衣服,皱了皱眉,把自己上班带的运动外套扔给了他。   景良途眯着眼,笑着道了声谢,他套好衣服之后就靠在吧台上,搓了搓自己冻的有些发红的手。   林酝看了他一眼,问:“今天晚上怎么回事?”   景良途闻言,眨巴眨巴眼睛道:“你是在嫌老板旷工吗,我昨天不是说了,我今天去石南大学表演啊。”   林酝一边动作熟练地调酒,一边心情不悦道:“去那表演又不赚钱,   你图什么,而且还冻成这样。”   图什么,你问变态图什么。   当然是想多看看自己的猎物啦。   窥视欲已经不能满足变态逐渐空虚的心脏,他想要得到的更多。   而且今天还发现了秋宁这号威胁性极高的人物,景良途还得想想对策。   不过,这么变态的理由当然不能说给林酝这么正经的人听。   他转了转脑筋,想了个解释:“当然是想领略一下石南的学术氛围啦,你知道我的学业中道崩殂,他们那边的才女才子们也看不上我这号人,平常哪有机会进入到这种高端学府见世面呢。”   林酝叹了口气:“姜隐,你不比他们这些人差。”   说着,他将手中刚调好的酒递给他。   酒微辣,可以帮身体快速升温。   景良途接过高脚酒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烈酒入喉,有点呛人。   突然,他注意到,在酒吧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个表情阴郁的男人一直在看着他,但是在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那个刘海几乎挡住了眼睛的男人又重新低下头去,移开了目光。   喔~   景良途喝着酒,目光轻佻地看了他一眼,那个男人的脸很快就红了,只是这点色泽也完全散不去他这个人浑身上下的阴郁。   变态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也是个变态。   系统:【你搁这套娃呢?】   景良途:【这是姜隐的直觉,你懂什么!】   不过,这个变态跟姜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这个男人的手段很低级,一点都隐藏不好自己。   而且似乎还对自己颇有想法。   只是稍微看了他一眼,他就把持不住了,这么容易就将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   在姜隐的记忆里,这个男人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酒吧。   但是他的存在感一直很低,他不去舞池里跳舞,但是每次姜隐表演的时候他都要推开身边的人,不管不顾地挤到最前面,脸上挂着狂热的笑容,目光却让人很不舒服。   大部分时候,他只是默默找个地方喝酒,而且出手也不阔绰,每次来这里都只喝最低等的酒。   真抠门。   景良途都知道想要得到娇妻,首先就要先霸道地撒钱,撒得越多越好。   总而言之,这个男人想泡姜隐,而且似乎并不打算用正常的手段,毕竟就像顾何执看不上姜隐,姜隐也不可能会对他有兴趣,常规的手段根本得不到这个人。   至于这种非正常的手段...   倒也不是看不穿。   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景良途一点也不害怕。   毕竟同为变态,他那点小心思自己难道还看不穿吗?   [这种老鼠,怎么可能跟我心爱的小猎物相提并论呢。]   [不过,虽然是老鼠,也不是不能好好利用一下~]   ....   回家的时候,基本已经深夜了。   景良途一来到家就快马加鞭地来到了卧室开始例行偷窥。   对面的灯果然已经亮起来了。   这是自然,姜隐的变态程度令人发指,对于顾何执的作息也了如指掌,基本不可能错过能偷窥他的时间。   感觉今天的顾何执看起来面色阴沉,心情不佳呢。   难道是因为见到了他,所以不开心吗?   啧,他就那么讨厌吗?   不过作为一个变态,景良途很早就有了要被主角讨厌的觉悟,毕竟现在讨厌,以后还会更加讨厌,习惯就好啦~   就在这时,对面被他不动声色偷窥的人突然猝不及防地抬起眼睛朝这边看了一眼。   景良途心脏猛地停滞了一下,身体失衡,一不小心摔了一下。   再爬起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熄灯睡觉了。   “......”   好,今天的他算是彻底下班了。   景良途倒在床上,抱着顾何执的外套安然入睡。   ...   在那个和他只有两面之缘的青年从他身边跑走之后,顾何执表面上毫无波澜,心中却闷闷的,十分难受。   他听身边的人说,那个人叫姜隐,是附近一家酒吧的老板,父母死后就放弃学业,一个人开店赚钱了。   姜隐。   人生轨迹同自己完全不同。   顾何执的父母都是高知分子,是社会精英,从小时候起,他就经历着最严格的教育和高强度的学习,他从小就有明确的人生目标,父母一直对他输入他们的人生观念——   不要跟不学无术的人往来,他们都是社会的渣滓。   他一直不觉得这个观点有什么问题。   只是那句“对不起,打扰你了”,却在心中久久挥散不去。   乃至于当他终于如愿坐在图书馆里时,居然没有办法想平常那样立刻专注下来,沉浸到自己的世界。   他想——   姜隐,真是一个麻烦的人。   从学校回来,走到央月小区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往上次姜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生不会总是偶遇。   上次的巧合当然没有发生。   当他满脸不悦地回到房间里的时候,自然不会联想到对面有个变态正在守株待兔式的偷窥自己。   他的大脑向来会自动地替他清理那些没有利用价值的信息废料。   包括秋宁在内的所有舞台表演已经记忆模糊。   唯独那个最不符合他审美的节目却一直顽固地印在他的记忆里。   吵闹的音乐以及那个青年的舞姿哪怕此刻还在心中阴魂不散。   以及他那时心中的贪婪阴暗的想法,此刻此刻也竟如噩梦般清晰。   那绝对不是他。   顾何执这么固执地想着。   心情焦躁的他下意识地抬眼往窗外看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对面有窗户的光线抖动了一下。   再仔细看,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生。   今天的错觉格外的多。   可能他确实是累了。   原本打算继续编点程序的顾何执决定今天早点休息。   ....   阴暗的巷子里,一个年轻人没命的往前逃跑着,他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救命。   最终,他体力不支,在被一块石头绊到后,整个人踉跄着倒了下去,膝盖磕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他蜷缩在那里,双腿发软,满眼含泪,惊恐交加地求饶:“对不起,我再也不逃了,你放过我吧。”   这个哭得满脸泪痕的人,是姜隐。   一道偏执又狡黠的声音,宛若什么恶鬼修罗,在空荡荡地巷子里响起:“你乖一点,我就不欺负你。”   这声音陌生而熟悉。   到底是什么人在追他?   顾何执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墙上看去,上面有一面破碎的镜子。   里面的人,是他自己。   一股冷意瞬间沿着神经钻入他的头脑。   顾何执猝然从睡梦中醒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满头冷汗。   假的。   幸好,是假的。   只是,梦中那满脸泪痕的面孔却在他的心中久久消散不去。   那病态至极的声音,似乎也确确实实是从自己的嗓子里发出来的。   ....   在那之后几天,顾何执都没有再看见过姜隐。   虽然他知道只要走进那家酒吧就能看见他,但是,对他而言,那依然是一个值得被批判的地方。   他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进去。   石南大学和姜隐所在的酒吧只有一个岔路口。   顾何执的人生里也曾遇见过无数的岔路口,但他向来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对于那些错误的路,他向来是不屑一顾。   纵然又是会往酒吧的方向看上一眼,但他从来不会走错路。   但是这对于景良途来说已经算是一个重大的进步了。   毕竟以前的顾何执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这种藏污纳垢之地。   与此同时,景良途还在盘算着自己下一步的勾搭方案。   他抿了一口酒,单腿屈起,懒散地靠在吧台上,目光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刘海挡住眼睛的男人。   刚才,他敏锐地发现,今天那个目光阴郁的客人,在裤子的口袋里藏了一把小刀。   那把小刀的外壳是黑色的,藏在黑色的口袋里,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但不巧的是,这个变态的视力还不错。   他知道,这种懦夫不敢杀人,也舍不得杀他。   那么他带刀,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所谓富贵险中求。]   [想骗猎物上钩,当然要用点危险的手段~] 第143章   翌日, 顾何执正在研究中心编写app程序。   自从上大学之后他就不需要家里人再替他支付学费了,甚至凭借编写代码为自己赚到了不菲的财富,不论是交学费还是生活费都绰绰有余。   一旦他进入状态往往就会忽略周围多人和事,这个时候你同他说话, 大部分情况下他是听不见的。   一般这种情况下, 大家就识趣的不找他沟通。   但是偶尔也会有几个不识趣的人存在。   比如, 跟他同一个课题小组, 但是性格不怎么正经的王锦靠站在桌沿,上身微微前倾,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他,好奇道:“喂, 顾何执, 姜老板最近有找你吗?”   顾何执手中敲代码多动作没有停下, 嗓音淡淡地回答道:“没有, 我说了,我跟他不熟。”   王锦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有没有人说过你是性冷淡啊。”   顾何执敲代码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抬起墨染般的眸子看着他, 声音冷淡:“你论文写完了吗?”   王锦:“......”   这个人真的很懂得怎么样用一句话浇灭别人熊熊燃烧的好奇心。   但是王锦毕竟也是名校的大学生,更何况还能参加跟顾何执同级别多课题组,写论文这样的事情当然是难不倒他,所以他在短暂地哀嚎一声后反而又开始嬉皮笑脸地问顾何执另一个问题:“对姜老板不感兴趣说明你很直, 没关系, 你对秋宁有没有兴趣啊?”   那可是校花级别的人物。   只可惜这位校花明月照沟渠, 偏偏喜欢顾何执这样的性冷淡,虽然一心扑在学习和研究上多顾何执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 秋宁看顾何执多眼神跟看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云泥之别。   更何况,之前秋宁还特意加了王锦的微信。   当时可把他给牛逼坏了。   但是加上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秋宁加他只是为方便了解一下顾何执的喜好,毕竟他们同在一个课题组,一来二去已经熟悉了。   秋宁甚至跟他打下包票,如果她跟顾何执能成,她一定会请他吃饭。   女神都这么说了,那他自然是必须从命了。   因为秋宁在上次看见姜隐之后,心中有点在意,所以才拜托他问一问顾何执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   王锦小小地试探了一下。   不过,从顾何执冷漠到甚至不想提及的态度来看,这个人对于女神来说应该是没什么威胁。   顾何执又冷漠地敲起了代码,顺便分心回答了一下他多问题:“你喜欢秋宁的话,自己去追,不用问我的意思。”   王锦:“......”   女神早八百年就心有所属了,你这个万古的木头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总的来说,王锦细细地观察了一下顾何执的神情,发现他除了淡漠之外真的没有其他的任何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王锦的心中甚至有一点窃喜。   虽然顾何执这个人,颜值完美,家境优越,天赋异禀,几乎没有不擅长的事情,但是他极有可能孤寡一辈子。   果然,上帝在给他砸了一堵墙的时候,还顺便关了个微不足道的窗。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开了研究室的门。   进来的是顾何执的同学,眼上带着厚厚的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件外套。   那件外套对顾何执来说并不陌生。   几周前,他因为洁癖将他丢给了姜隐。   现在怎么会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同学将外套放在了顾何执的桌子上:“今天我在学校外面多时候看见一个男生站在校门外徘徊,看见我之后就问我认不认   识你,他想把这件外套还给你。”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些不知当讲不当讲的细节。   让他帮忙换外套的那个男生在把外套放在他多手里时,表情是那么的痛苦,好像他给自己的不是一件外套,而是他的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交付给自己的是什么绝密情报呢。   于是那一瞬间,他仿佛也被赋予了什么神圣的使命。   顾何执看见这件外套时微微一愣。   熟悉的洁癖,似乎没有发生。   那人走后,顾何执才伸手将那件外套收起来。   一个纸片一样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顾何执眉头微皱,骨节分明的手将那张纸片拾了起来。   上面是姜隐留下来的字迹:   【这是你的外套,我已经洗干净了,很抱歉现在才还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遇见你时,我就感觉你很不喜欢我。】   【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件外套还给你,如果实在嫌弃,就扔掉吧。】   王锦站在一边,瞥见了这些话。   他吹了一声口哨,摇头叹息道:“啧啧,小美人受伤了。”   “有时候我真想在你身后放一个告示,上面写“此人没有心,建议敬而远之”,这样能拯救不知道多少少男少女呢。”   听着王锦的玩笑,顾何执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一丝变化。   但是心里,他却控制不住的想着,他真的做的太过分了吗,他是真的伤到他了吗?   一直我行我素的他几乎是第一次进行着这样的思考。   那张字条被他重新放在了外套的口袋里。   但是他并不擅长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他下意识的感觉,竟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   是的,景良途忍痛割爱的将自己爱不释手的外套又重新物归原主了。   这对变态来说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但是景良途明白,既然要装可怜,就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伤痕累累的小白花。   让他滋生负罪感!   让他愧疚!   让他后悔!   景良途表示:【主角前期走的最深的路何尝不是变态的套路。】   昨天晚上,那个带刀的客人太怂了,到最后也没有对他动手。   不过没有关系,今天晚上,他会下一点猛药。:D   在原世界线里,原主就是通过花式装可怜才获得了接近主角的机会。   但是,这种由装可怜才得到的相处机会并不稳固,顾何执就算允许他纠缠在自己的身边,却也永远不会为他破例。   换句话说,姜隐永远无法真正的得到他。   不过,这对于身为反派的景良途来说已经足够了。   ...   晚上十一点。   那个阴郁男子仍然准时来了,照例点了价格最低的酒水,老老实实地找了一个角落坐着,目光偶尔会向景良途瞥来。   这样的目光不容易叫人发现,却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就是变态的技能。   身为同行,景良途尚能接受。   整个晚上,景良途都在陪其他客人。   虽然这个酒吧打着的招牌就是为了客人们的放松而服务的,但是作为老板,景良途当然要优先陪那些花钱更多的客人。   毕竟,在这个地方,酒吧并不稀奇,唯一的特色就姜老板的美色,大多数客人就是冲着这个来消费的。   对于抠门的阴郁男子而言,这样的待遇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的。   正因为如此,他对姜隐又恨又爱。   很想下手,但是又没有勇气,进退两难。   尤其是看见姜隐单手撑脸,勾着嘴唇,笑容慵懒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混浊。   好想得到他。   好想占有他。   好想把他弄哭。   好想让他不敢再像现在这样轻视我。   正当他在脑子里构思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时,他看见在原处陪着别的客人的姜隐突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他的方向走来,一双灵动的狐狸眼万分勾人。   只是,这个人的目光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嘁,拜金的势利小人。   就在景良途与他擦肩而过时,阴郁男人桌子上的酒杯突然落在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酒液留了满地都是。   男人被吓了一下,刚才那些想法一扫而空。   这时,他抬眸,看见姜隐的眼睛里,居然有了自己的身影。   “对不起,因为我的疏忽,不小心给您造成困扰了。”   他冲林酝招了招手:“小林,给这位客人免费做一杯梨子酒。”   林酝知道遇见这种突发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很快就调好了酒,递给了景良途。   景良途一脸迁移地将酒放在了男人的桌子上,陪笑道:“这杯酒是我请你的,客人,请好好享受你的夜晚。”   男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姜隐的脸,而且这个人还在跟自己说话。   只是...   难以不满足。   那一刻,他心中的欲望膨胀到了极点。   在把酒水交给男人之后,景良途便从他身边离开,继续满面微笑地去陪别的客人。   仅仅只是留给他的一道背影便足够诱人。   劲瘦的腰肢,冷白的皮肤,在衣服的勾勒下,身体的线条一览无余。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冰冷的刀柄将他刺激的有些兴奋。   今晚,必须动手。   他再也忍不了了。   ....   凌晨一点的时候,酒吧终于关门。   经过阴郁男人这些天的观察,姜隐每次下班后都是一个人回家。   这就给了他可乘之机。   他戴上鸭舌帽,轻手轻脚地跟在他的身后,整个人都隐匿在黑暗中。   景良途喝了点酒,呼吸中还带着点水果味的酒气。   他故意走在偏僻的地方,给了身后的某人一个可乘之机。   街道上空无一人,甚至连一辆车子也没有。   这简直就是最佳的作案场合。   但是。   系统:【左边,顾何执,他要出来了。】   景良途:【晓得嘞。】   仿佛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景良途勾起唇角坏笑了一声,紧接着,他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救命!”,确信顾何执听到之后,朝着与变态相反的方向,转身就跑。 第144章   按照景良途原本计划的路线, 他应该往央月小区周围的方向跑,这样, 就算顾何执不想管他, 也得出于人道主义,顺路帮他报个警。   但是不巧的是,今天这条路刚好在施工, 影响到了他的发挥。   黄色的栏杆落在路的中央,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如果在这里被耽误的话,他就直接game over了。   面对此种情况,景良途当机立断, 闪身就往旁边的巷子里跑去。   男人知道不能就这样放他离开,他是店里的客人, 万一被姜隐看见自己的脸了,那么他接下来的人生就完蛋了。   必须做点什么, 威胁到他。   是以,景良途前脚刚钻进巷子里, 男人后脚就紧随其后, 两个人距离十分紧凑, 丝毫不留余地。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石南大学的校门,有一个人目睹了这边发生的一切。   .....   顾何执在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之后,神情微微一滞。   梦中的记忆突然朝他席卷而来。   在那个梦中,姜隐也曾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救命。   但是在梦中, 那个让他害怕得瑟瑟发抖的人却是自己。   现在,自己却成为了他唯一的求助对象。   顾何执冷着脸, 顺着声音追去。   幸好。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他不会对这样一个跟他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产生那种荒谬的心思。   永远不会。   ....   急促的风声拍打着景良途的身体, 虽然情急之中绕到了这个巷子里, 但是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的景良途在跑至尽头的时候突然发现...   这!居然是个!死胡同!   景良途:QAQ   说实在的, 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顾何执真的会管他吗?   连走路都在思考问题的顾何执真的能听到他的声音吗?   他能等到他来的那一刻吗?   就在景良途看着那栋高墙,倒吸一口冷气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摔在地上,口袋里为了以防万一而准备的防狼喷雾飞的老远。   景良途:QvQ   他犯了一个变态不该犯的错误。   那就是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男人戴着口罩,只剩下一双阴郁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他。   他的眼睛大睁着,黑色的眼球里没有一丝光亮,看人的目光病态至极:“姜老板,我一直在看着你,思念着你,你知道吗?”   景良途:【我懂我懂,同行嘛!我懂你,我也一直在看顾何执,我们都有可望不可即的人,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男人俯下身来,视线同栽倒在地上尚未爬起来的景良途平齐:“姜老板,这么久了,你有好好地看过我吗?”   景良途表情紧张地看着他:“有话好好说,别这样,你有点...吓到我了。”   男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一点失态,他的嗓音柔和了一点,安慰道:“别怕,别怕。”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在月光下显得凉飕飕的,甚至还会反光!   景良途:“......”   咱们能不能秉持知行统一的原则,保持言行一致啊!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害怕啊!!!   看出景良途的紧张,男人安慰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让你乖一点。”   他的刀子挑在景良途的衣服上,领口的扣子不堪忍受,掉落了下来,露出了漂亮的锁骨。   面对这种被动的处境,景良途只   能庆幸自己没有穿太贵的衣服过来。   因为刀尖几乎擦着皮肤,景良途确实不敢动弹,生怕下一秒就血溅当场,只能由着他胡来。   与此同时,他悲催的想着,为什么顾何执还没有来,难道他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吗?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有些伤感。   如果顾何执今天没有来的话,他就要把这个变态男人对他做的事情原封不动地用在他的身上!!!   在剩下的几颗扣子也陆陆续续地脱落之后,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目光渴望至极,看起来想要吻他,似乎为了不让他反抗,那把小刀就抵在他的小腹,虽不至于伤到他,但也让人心底发怵。   景良途不敢动弹,却也反抗不了,只能嫌弃地偏过脸去,认命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景良途听见了男人痛苦的闷哼。   刀子坠落在地上发出了哐当的响声,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骨头被扭伤口的咔咔声,再睁眼,他就看着面色冰冷的顾何执目光如炬地看着那个对景良途欲行不轨的男人。   啧啧啧。   嘶,看着好疼啊。   “饶命饶命饶命!我错了!”   男人一开始还想反抗,但是熟料顾何执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力气大的要命,那双执笔敲代码的手跟铁钳似的,根本逃脱不了。   一股钻心的痛顺着手臂传到了大脑,男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痛哭流涕,疯狂求饶。   那一瞬间,景良途感觉又爽又肉疼。   爽的地方在于,顾何执帮他教训了这个色.欲熏天,险些真对他做点什么的变态。   肉疼的地方在于,这个变态男人的下场,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也发生在他的身上。   毕竟,他也是变态,而且,还是深深觊觎着顾何执的,心怀不轨的,没脸没皮的死变态。   下场只会更惨啊喂!   他浑身上下哪块地方都不经打,作为变态而言,估计只有脸皮厚一点。   感觉大致能预想到自己未来的惨状了呢.....嗯。   这时,他抬眼看见顾何执冷冷的目光居然瞥在了自己的身上。   景良途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表情紧张至极。   顾何执上下薄唇轻碰:“报警。”   闻言,景良途方才大梦初醒,慌忙从身上翻起了手机,心跳凌乱地报了警。   说来惭愧,明明一开始是打算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的,没想到阴差阳错,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刚才差点被变态糟蹋的恐惧全部都是真情实感。   看见景良途报警时,男人原本还想反抗一下,但是下一秒,又是一道骨头折了的声音响在空气中,他彻底不敢再动,龇牙咧嘴地忍着那炸裂般汹涌的痛意。   景良途甚至都摸不准这个人待会应该是先进警局还是先进医院。   在等待警察来之前,顾何执的目光落在了景良途裸露的胸膛上,在接触到那里冷白的皮肤后,又慌忙瞥开视线,仿佛碰了火一样。   景良途:“......”   怎么,是对你所看到的不满意吗?   当警察赶到之后,那个男人已经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彻底放弃了抵抗。   当男人被手铐扣上之后,顾何执终于松了一口气。   景良途刚才摔的那一跤其实挺疼的,刚好磕到了膝盖,再加上受了点惊吓,一时双腿发软,难以起身。   有名男警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看见吓坏了的青年长相艳丽,衣服被刀割的不成样子,在寒风下冷的瑟瑟发抖,勾人的狐狸眼在月色下略微湿润,像是淋了雨的小狐狸,瞧起来颇为可怜。   变态真是可恶啊。   他心想,这年头男人长得漂亮一点居然   也不安全了吗?   看来他们的巡逻治安还是要更勤奋一点。   警察朝他走了过来,正要伸手将他扶起来,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先他一步递了出去。   景良途抬起眼眸,将顾何执冷峻的容颜尽收眼底。   那一刻,景良途表情然的拉住他的手,心想,主角定力真好,一定铁直。   自己衣服破成这样他都没有丝毫的动容。   更令人自闭的是,顾何执的手在触碰到景良途的那一瞬间,居然像触电一般缩了回去,眼中似乎还有点排斥。   此时,景良途已经彻底佛系了。   嗯,没有办法,在下就是一个惹人嫌弃的变态。   QvQ   最后还是刚才的热心警察把他扶起来的。   景良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又折回去弯腰捡了个东西。   顾何执正准备带他回去跟警察做笔录,就看见景良途正弯着腰在找些什么。   那名男警察问:“小兄弟,上车了,找什么呢?”   景良途很实诚:“我在找我的防狼喷雾,一瓶好几十呢。”   顾何执:“......”   看着景良途找到价值几十的防狼喷雾,一脸喜悦地塞进怀里,跟警察一起上车做笔录的背影时,顾何执的眼中有一抹晦暗的情绪。   其实刚才,在碰到姜隐的那一瞬间,顾何执心中那个阴暗的心声再次作祟。   {如果今天不救他,他就要被变态压在地上糟蹋了吧。}   {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当小家伙发现我的真实面目的时候,应该会吓哭吧。}   再次面对这样病态的想法,顾何执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真的是因为太忙,所以才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吗?   或许,真的应该找一个医生帮他看看了。   ....   坐上警车之后,车里的暖气才彻底将冻僵的景良途给暖和回来,只是衣服还是破的,看起来十分有辱斯文,他一直用手扯着,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几个警察已经在慌里慌张地帮忙找衣服了。   下一个瞬间,一件温暖的外套披在了景良途的身上,肩膀那处被顾何执轻按着,指尖微烫。   而且,这件外套还很熟悉,颇有一种旧相识的感觉。   毕竟,这正是今天才被景良途退还回来的那件。   兜兜转转,还是他的。   真有缘分。   景良途将外套拢紧了点,吸了吸冻僵的鼻子,小声道:“对不起,今天又麻烦你了,还要你陪我过来做笔录...”   顾何执的语气还是那么公事公办:“我也算是当事人,陪你过来只是义务。”   这样啊~义务呢,对,是义务。   景良途突然自闭:【系统,我这样的变态真的能跟他成为相亲相爱的好朋友吗!】   系统冒冷汗:【悬,but,。】   景良途:【你这种匪夷所思的语法是什么鬼啊!】   原本今天这个任务是要为下一步的计划做准备的,但是...   景良途看着顾何执线条凌厉分明的侧脸,冷峻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抿着唇,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把酝酿好久的心里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送:“那个,晚上一个人回家很危险,我们下次可以,一起...”   一起回家吗?   看着顾何执冰冰冷冷的表情,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惨遭拒绝呢。   不敢,真不敢,在下不敢。   顾何执正认真听景良途说话,见他说了一半就噤了声,眉头微皱。   他撩起眼皮,偏头问他:“一起什么?”   “没...没什么。”   景良途又僵硬地坐直了身体。   这个男人真的很难接近啊,他还是从长计议吧。QvQ   这时,身为人民公仆的警察先森为了缓解受害人紧张的情绪,特意吐槽了几句:“哎呀,变态真是无耻啊,上赶着招惹对自己没兴趣的人,还动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有这个时间不能好好地提升自己吗?”   景良途:“......”   警察先森继续义愤填膺地吐槽道:“既然对方对自己没兴趣,就应该体面地离开他的世界啊。这年头遇见变态真晦气,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出气。”   景良途:“......”   谢谢你,警察叔叔。   虽然身为变态的我真的有被冒犯到。   QvQ。   .....   做完笔录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景良途整个人都困蔫了。   顺路的警察甚至还愿意开车把他们送到央月小区的大门口,临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顺便还表扬了一下景良途有安全意识,还知道下班路上常备安全喷雾。   景良途半张脸埋在外套里,柔软的头发搭在帽子上,整个人看起来像小动物一样人畜无害。   在即将分道扬镳的时候,顾何执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景良途茫然地转过脑袋。   顾何执一只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眉眼深邃。   “下次,如果碰巧遇到,就一起回家吧。”   大概是突然觉得刚才那句话过于亲密,他又补充了一句:“为了防止类似今天的这种事情。”   景良途原本困得迷蒙的双眼在那一刻瞬间就亮起来了。   这虽是感情上的一小步,却是任务进度的一大步啊!   “好!”景良途尽量掩饰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他冲着那面冷心热的男人笑了一下,伸手将外套拢紧,在星斗稀疏的长夜下跑了起来,纤细的身影在顾何执的眼前慢慢消失。   顾何执不知为何看了很久。   直到听到心中那声狡黠的坏笑——   {真是,好骗的小家伙。} 第145章   在一家心理医院的咨询室, 顾何执目光淡然地看着心理医生,向他描述了自己最近的心理问题,声音没什么波澜, 就好像在讲别人的事情:   “我最近, 常常对一个人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听见这样的描述, 心理医生寻思,这莫不是坠入爱河了?   见多识广的心理医生抬了抬眼镜,淡定地问:“具体是什么样的想法,不用担心,我们对患者的隐私是绝对保密的。”   顾何执的表情却变得为难起来。   “不算好,很负面。”   负面啊。   心理医生继续问:“那你是讨厌他吗?”   顾何执愣了一瞬, 须臾,摇了摇头。   不讨厌,也不喜欢, 但是又有负面的想法。   心理医生想了想, 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可以通过患者对其的描述,来了解患者的潜意识里对这个人到底秉持着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可以帮助他对症下药。   这是一种很常用的手段。   比如让患者根据现在的心情画一幅画,就可以通过画面感知到患者的情绪, 了解到到底是什么正在困扰着他。   阳光透过窗户撒了进来,光影被桌面上的绿植切割成不规则的行形状落在了顾何执的身上,让他原本冷漠的气质沾染了一些温度。   “他是一个, 很特别的人, 至少在我过往二十几年的人生里,绝对不会试图和这样的人接触。”   心理医生没有打扰他, 只是保持沉默, 静静地听他说话。   顾何执的眼睫在阴影下显得根根分明, 目光也更加深邃难懂。   “他的分寸感很单薄,自来熟,第一次见我时就因为冷想靠近我,但是在感受到我的排斥后又会远离我。”   “我不喜欢没有分寸感的人,我也没有兴趣跟他产生交集,但是我的心里似乎有另一个声音总在诱惑我对他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听到这里,心理医生的眉头微皱。   随后,他拿出了一张人格障碍测试题摊在顾何执的面前。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见纸上的东西,顾何执冰冰凉凉的目光扫在他的身上。   心理医生解释道:“其实人过多过少都会有一点人格障碍,不要紧张,这只是一份测试题。”   顾何执目光沉沉的落在那张测试题上,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容地接过了笔。   三十分钟后。   心理医生看着这张没什么问题的测试表,松了一口气。   “我想,你最近只是太忙了,过度的忙碌和压力也会对心理产生一定的影响,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影响到了你的生活,你可以尝试着跟那个人保持距离,减少见面的次数。”   又是一阵沁着凉意的安静。   顾何执沉默了一会后,嗓音沉着道:“所以,您对我的建议是逃避他吗?”   心理医生想了想:“也能这么理解。”   顾何执站了起来,深邃的目光里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谢谢您,医生。”   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目光泠然。   “不过,我不喜欢逃避。”   ....   这日晚上,因为距离图书馆最近的一家食堂暂停营业,其他的食堂又分散的很远,为了节约时间,顾何执选择出校吃晚餐。   他走出校门,沿着左边直走,直到来到了一条商业街。   这里距离姜隐的酒吧很近。   不过,顾何执喜静,不喜欢酒吧那样疯狂而喧闹的地方,被酒精麻痹,不利于保持冷静的思考。   对于他来说,头脑不清晰是一件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事。   但是今天,他却在距离酒吧不远处的地方驻足了。   因为他看见,一个男人正在抚弄着姜隐的手臂和侧腰,不知道在做什么。   但是更另他意外的是,姜隐是笑着的,漂亮的面庞在酒吧门口招牌处晃眼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糜丽。   那个男人大概是碰到了他的痒肉,他瞬间就受不住的捂着小腹笑了起来,脸上笑出一抹红晕,显得他更加唇红齿白,   顾何执突然想起,曾经有人给他科普过,这里的人但凡是不太直的,都对姜隐感兴趣,他就是他们酒吧的活招牌。   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   姜隐性子开朗,跟什么人都玩得开,他不需要分寸,因为别人都巴不得理离他更近一点。   原来,他对谁都这样吗?   那些他自认为的对他没有分寸感,自来熟,其实并不是只对他一个人么。   心中,那股阴暗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的翻腾。   当景良途抬起眼眸往顾何执的方向看去时,眼前一亮,抬臂朝他奋力招手,疯狂刷存在感,嗓子甚至已经酝酿好,准备极其亲近地喊一声他的名字了。   然后,他看见那位高岭之花在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之后就走到了一旁的餐厅,目光冷漠,抬手,开门,关门,一气呵成,甚至不愿意分给他一个眼神。   景良途:“......”   so?   will you be like them   abandon me.   will you?   林酝皱眉问:“你怎么还认识那种看起来就跟我们格格不入的好学生?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人了?”   景良途emo道:“以前是以前,现在的我就是喜欢形形色色的人。”   看他目光跟粘在那个人身上似的,林酝“啧”了一声:“你还在看什么,还不赶紧进去包扎一下。”   景良途无情拒绝:“不想让你包扎,你下手没轻重,我怕疼。”   事情是这样的。   景良途今天中午起晚了,没来得及吃饭,于是随便给自己泡了杯牛奶想对付一下,但是脚尖一不小心踢在了板凳腿上,杯子碎在了地上,他又极其倒霉地摔在了碎片上。   好在摔的位置挺巧,只有手臂跟侧腰扎了点玻璃碎片,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他甚至还有心情指了指自己的脸跟林酝开玩笑:“慌什么,我这张活招牌不是没摔坏吗?”   下一秒,林酝就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软肉,给他弄得控制不住想笑,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花。   再抬眼,就看见顾何执表情不爽地走到了那家餐厅里,一句话都没搭理他。   oh no,主角很冷漠,景良途很桑心。   那家餐厅看起来还很高档,景良途秉持着不给自己抬高恩格尔系数,不给同一条街上的竞争对手提供经济利润的原则,从来没有踏进去过。   他们明明都经历过患难之情了,为什么他还是不屑于看自己一眼,他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最后,景良途还是被林酝扯进了酒吧里给被迫包扎了,期间,这位貌美如花的酒吧老板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嗷!轻点啊!疼疼疼疼!”   因为这种弱鸡的耐疼能力,景良途遭受了林酝一记无情的白眼。   景良途:QvQ   他明明才是老板。   委屈jpg   ....   顾何执坐在餐厅里,心不在焉地接过菜单,目光看着菜名,心里却一直思索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的定力一直很强,这些年一直没有   过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可是为什么在面对姜隐的时候,这份引以为傲的定力就变得如此可笑。   他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顺着窗户往酒吧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没看见人,心中又是一阵压抑。   最终,他随便点了两道菜就将菜单交给了服务员,剩下的时间,他的指尖焦躁地轻扣桌面,眼中是一阵接一阵的晦暗。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前方传来:“顾何执!你也在啊。”   顾何执抬起了眼眸。   是秋宁。   秋宁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脸颊有点泛红:“我应该可以坐这里吧。”   比起跟别人一起就餐,顾何执其实更享受独立的空间,但是,对于同班同学来说,这种拒绝又显得太过冷漠。   常有人说他的智商都是情商换的。   相比之下,姜隐这样对谁都嬉皮笑脸的人,应该跟他截然相反。   ...为什么怎么都能想到他。   因为心情烦躁,他只随口道了句:“随意。”   秋宁眼中惊喜,抬手叫了声服务员。   她点得东西分量很少,但是很精致。   因为顾何执这个人一直都独来独往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所以能和他坐在一起就已经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秋宁脸颊发热,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尴尬的地方在于,顾何执这么闷的人也不会主动跟她说话。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还不错的话题,应该很有聊头。刚要说出口,一道清脆的风铃声就从门口传了出来。   顾何执抬起了眼眸。   景良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带微笑,出色的外表很快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球。   “顾哥!”   系统左顾右盼:【发生了什么?咋就哥了?怎么就哥了?】   景良途:【....我套近乎呢,你别管。】   脑海里的画外音又开始作祟。   [幸好出来看了一眼,她果然觊觎着我的猎物。]   [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他!]   那一声声的画外音越来越癫狂。   景良途一屁股坐在了顾何执的旁边,也没看菜单,直接跟服务员要了一份跟顾何执一模一样的饭菜。   事后,他面对着秋宁,目光欣赏:“原来是你啊,小姐姐,上次看见你就觉得了,你真的很漂亮,我至今记忆犹新,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你。”   秋宁愣了愣,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声谢谢。   闻言,顾何执抬眼看了看秋宁。   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长相吗?   秋宁一直知道顾何执有洁癖,跟人坐一起时会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一躲,她一直在等他那种排斥的动作,但是,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   秋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我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系统:【发挥你戏精的天赋,编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浪漫邂逅】   景良途刚想努力发挥一下:“我们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我们...”   “一个小区。”顾何执打断道。   景良途:“......”   问:请问他还有发挥的空间吗?   答:没有。   他只能悻悻笑道:“啊对,一个小区。”   听到这么敷衍的回答,秋宁的表情却并不轻松。   在大城市里,就算是领居,也不一定彼此熟悉,更不用说是一个小区了。   可是看顾何执的态度,明显也是不想细说。   她咬了咬果汁的吸管,心情复杂。   一个又一个的疑团搅得她十分不安。   以前顾何执虽然冷漠,但是她完全不担心。   因为她没机会,别人就更没机会。   但是现在,她感受到了威胁。   她得想想办法让姜隐自动退出。   可是要怎么做?   看着姜隐身上这不伦不类的衣服,她笃定这个人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文化。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方法。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顾何执,这次教授的程序设计课的作业我没有拿满分,应该有几个细节错误,你能跟我讨论一下吗?”   顾何执倒是不介意谈论问题,于是点了点头。   接着,景良途就听着两个学霸开始讨论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   秋宁:“我认为这里应该是@#*&^%...”   顾何执:“确实有一部分是这样,但是还有一个情况是%#*&$...”   景良途:【我该如何委婉的请求他们稍微说点人话。】   系统:【emmm,你想听懂我可以给你解释。】   景良途:【⊙Д⊙】   接着,系统就用狗都能听懂的话给景良途讲解他们到底在谈什么。   在秋宁跟顾何执高深莫测地谈论完这道题后,目光得意地看了一眼景良途。   虽然你跟他看似亲近,但是,有些世界,你是融入不了的。   顾何执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稍微忽视了一会姜隐,但是一想到刚才碰了姜隐的男人,就觉得郁气未消,还能再忽视一会。   景良途只是满面微笑的看着他们,看不出有任何自卑。   “你们说的都很好,但是小姐姐的这个方案,似乎犯了一个典型的开发错误,就是指开发时偏离了客户的需求,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看见两个人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目光好像在说“原来你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笨蛋”。   景良途心里疯狂流汗,暗叫不好。   毕竟曾经是当过甲方爸爸的人,作为折磨万千乙方的霸道总裁,对于这个问题他确实有点敏感,一不小心就装了个逼。   怎,怎么圆场?QvQ 第146章   景良途赶紧为自己掩饰道:“我之前创业的时候研究过, 对这方面有点了解,不过我现在只是个开酒吧的,不小心在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了, 请不要在意我。”   顾何执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却是道:“不,你说的很好。”   他的嗓音淡淡的,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给人一种奉承或者虚伪的感觉, 让人感觉很真诚,很有力量。   被夸了的感觉不赖,景良途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烈,抬手抓了抓头发,挡住手腕的衣袖被这个动作稍微带上去了一点, 顾何执看到了他一直被袖子挡住的绷带。   顾何执眉头微皱,语调也有些严厉:“怎么伤的?”   他想了想, 眼神也凌冽了起来:“难道是昨天那个人弄的?”   锅从天上来。   景良途摆了摆手, 语气轻松道:“不是不是, 是我自己摔的, 刚才我们酒吧的调酒师已经帮我包扎过了。”   自从见到顾何执后,景良途逮着机会就要装个可怜:“我不算是很幸运的人,从小到大, 都是小磕小碰不断,我已经习惯了。”   顾何执的心突然一疼。   他不是一个擅长关心别人的人, 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一句:“你...疼吗?”   景良途摇了摇头:“小伤,不值一提。”   看着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秋宁脸色几变, 心中隐隐感觉到了威胁。   明明已经试图转移话题了, 但是最后的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顾何执跟这个人撇清关系?   ....   饭吃了一半,景良途问顾何执:“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顾何执不假思索:“图书馆。”   景良途没忍住问:“为什么不在家里学呢?”   顾何执倒也算是有问必答:“图书馆里的白噪音能让人安静下来。”   对于这种学习精神,景良途表示佩服。   这时,想到了什么的秋宁突然开口道:“下次要不要去我家学习,我家里开了一家自习室机构,很多人都在我家那边学习,你要是去的话,我们还可以一起讨论问题。”   这还了得?   画外音又开始躁动了:   [真是心机颇深!比我还深!行家!这是行家!]   [不行,我们这边也不能认输!]   景良途表示:【乖,这个强我们不去逞,好好想想咱家里都是些什么玩意。】   顾何执的三百六十度偷拍写真,顾何执遗失多年的私人物品,甚至顾何执的底裤。   这绝不是能邀请本尊回去的家,这严格来说得算是犯罪现场。   不过好在,顾何执拒绝的倒是很干脆:“不用,新环境得花时间适应,影响效率。”   看到此情此景,景良途心想,难怪顾何执这么一支优越股,居然单身到现在,没有谈过一段恋爱。   这桃花运不都是被自己给毁了的吗?   希望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犯过这种低级错误,影响他娇妻在侧。   不知不觉,晚餐已经进行了大半。   作为一个偷偷暗恋顾何执的变态,姜隐看过的最多的风景就属顾何执的背影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今天也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这里吃饭,然后再目光贪婪地看着顾何执一个人奔赴知识的海洋,不再看他一眼。   但是没想到的是,顾何执还没离开,他自己反倒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拽走了。   当时,景良途还在扒饭,这时候,那道熟悉的风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外面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酝。   看见他,景良途   差点呛着了。   林酝的目光在景良途很与他同坐的两个人之间徘徊,挑眉问候了一句:“三个人?”   就差把“玩挺花”给写在头上了。   景良途艰难道:“...昂。”   林酝不管那些,直接无话不说地走过来按住了景良途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姜老板,要工作了。”   景良途往顾何执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被林酝拽着胳膊无情的拉走了。   景良途觉得自己要在顾何执的面前霸气一把,于是他不服气道:“怎么可以欺负老板,简直大逆不道,我要给你降薪伺候!”   林酝倒是不怵,甚至还能给他反驳一句:“也行,那我罢工伺候。”   景良途:“......”   ⊙Д⊙   然后,他就像一只小鸡仔一样被林酝拎回了店里辛勤劳作。   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秋宁故意笑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真好。”   她没有注意到,顾何执的目光愈来愈冷。   ....   回到酒吧之后,景良途神情蔫蔫地趴在桌子上,消极怠工。   林酝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一边调酒,一边神色平静地问:“你不会是对那个一看起来就不好招惹的男人有兴趣吧。   现在时间还早,店里没什么客人。   没有人听他们讲话。   景良途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吧台上的酒杯,闻言,慢悠悠地撑起了脑袋,笑容懒散地看着他:“对跟自己不在一个世界的人有兴趣,我不会做这种自寻烦恼的事情。”   [不,我图的就是这个刺激。]   [我就是喜欢征服那种难以驯服的猎物。]   [我就想看着他从高岭之花变成只爱我的狗。]   林酝怎么可能想到,表面上正经至极的景良途身边居然还有一个这样心理病态的画外音。   他松了口气:“你对他不感兴趣就好,省的我劝。”   他瞥了一眼景良途,表情很有一副封建大家长的样子:“毕竟,你真的是一个很让人操心的老板。”   景良途:“......”   QvQ   什么话!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是老板啊!老板!   不过既然本店最尊贵,最有含金量的员工都这么认为了,景良途也只能将反驳的话含泪咽下。   因为没什么客人,景良途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石南大学的校园论坛。   他很久没有来这个地方看过了,毕竟顾何执虽然受欢迎,但是他本人非常低调,在校园论坛的出镜率也不是很高,景良途的兴趣就慢慢淡了下去。   但是今天,他看到一个话题被顶的非常高,里面提到的人物不光有顾何执,还有他。   景良途愣了一下,点了进去。   这里面有一张照片,正是上次艺术节那天姜隐站在顾何执面前的画面。   照片的像素并不是很高,但因为照片里的两个人颜值都很能打,天然打光也不错,所以这样的有损画质反倒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增添了一丝朦胧感。   属于景良途都想暗暗存下来当壁纸的程度。   但是话题上入目可见的大字却让他无法忽视。   【请某酒吧老板自重,求求您嘞!离我们学校最珍贵的学神远一点,别耽搁他的前途!别把他带坏!】   下面的跟评中,分为两派   【只有我觉得他们两个很有cp感吗?】   【不,你不是一个人。】   【姜老板在顾何执面前好小一只啊。】   但是更多的,则是对自己的抨击。   【求求了,外面的野痞子能不能不要招惹学神啊,没看出来顾何执他已经很烦了吗?】   【没怎么读过书的人,当然不能让他理解什么叫做分寸。】   【啊,我的白月光可千万不能被这种不正经的人给带坏了。】   景良途 看得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林酝已经凑到他的身后,将手机界面上的东西一览无余。   手机毫无预兆地被抽走了。   林酝目光冷冷地看着上面铺天盖地的骂声,笑了:“石南大学的高材生们原来也就这个素质。”   他将话题翻到最上面,看到了姜隐跟顾何执的照片,愣了一下,然后就对景良途展开了严刑逼供:“你去石南大学表演,该不会就是为了见他吧?”   景良途:QvQ   好在景良途比较擅长睁眼说瞎话,就算被姜隐戳中心事也不慌不忙:“我只是碰巧认识他,于是上去打了个招呼。”   林酝将信将疑地把手机丢给了他,还顺道把那个界面给退了出去:“不要看这种东西,他们那些人想什么东西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景良途接过手机,对着林酝笑地没脸没皮:“你放心,我从来不把无聊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只对自己的猎物有兴趣,至于那些指责我狩猎的人,他们算哪根葱?]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利用。   变态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从来不会将那些针对自己的人身攻击放在心上,相反,还会将它变成帮助自己达成目的的利器。   在林酝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景良途的脸上扯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还可以使用这么绿茶的手段。   这也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晚上靠近凌晨一点的时候,顾何执终于从学校里走出来了。   与此同时,景良途也差不多下班了。   顾何执在走到路口的时候动作慢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景良途远远地看见了他,但是这次,他的反应和以前有些不同。   不同于以前见人就上的行动模式,这次景良途只是矜持地跟在他的后面,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看见他就立刻表演一个饿狼扑食的大动作。   昏暗的路灯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中间至少隔了十几米。   从这里远远看去,顾何执脊背挺直如松,腿格外修长,宽肩窄腰的,只看背影就知道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   确实,容易被变态盯上。   景良途如此想着。   在走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顾何执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景良途也吓得不敢再往前走。   须臾,顾何执偏过头来,墨染般的眸子注视着他,嗓音清冽:“待那么远做什么?”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提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来。”顾何执的声音带着磨砂后的颗粒感,有点温柔,也有点强势。   景良途就忙不迭地走了过去,但是在靠近顾何执的时候,又悄悄地后退了几步。   顾何执皱了皱眉。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手指揪了揪外套的衣角:“你们学校的论坛里说,让我离你远一点,我会带坏你。”   天有点冷,他这句话夹杂着一点鼻音,有点委屈,又好像带着控诉。   装可怜,他是有一套的。   顾何执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身上。   最后,他好笑道:“就因为这种事情?”   他主动走到景良途的身边,身体的阴影将景良途包裹。   在景良途这个位置,可以看见   弧度利落的下颌线,还有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   晚上的风还是有点大,景良途来酒吧上班每次都穿的少,又懒得多带衣服,现在鼻头都冻的有点发红。   下一秒,景良途颈后的卫衣兜帽就被翻了过来,强行压在了景良途的头上,惊得他闭了闭眼睛。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放心,我还不至于被你带坏。”   景良途抬起了眼眸,路灯下的顾何执看起来终于有了点人类该有的温度,以前那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神子。   在这之后,顾何执重新迈开了步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某一个瞬间,景良途竟从他的唇角看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跟着顾何执亦步亦趋的走着,大概前面有人挡风,他感觉身体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   走到小区里面之后,他们像往常那样在花坛处分道扬镳。   景良途依然是像往常一样等着顾何执走进那层公寓之后才悠悠地绕路回来走到自己的公寓。   踩着楼梯,开开心心上楼,掏口袋,摸钥匙,然后笑容戛然而止。   我钥匙呢?   景良途傻了。   在恨不得把自己前身都扒了之后,他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小小的,决定他能不能回家的金属物品。   此时此刻,他终于哽咽了。   这个挡着他的家的房门终究还是将他拒之门外了。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他只觉得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他蜷缩在门口蹲了下来,仿佛一只可怜的流浪狗。   景良途叹道:【此时此刻,我只想吟诗一首。】   画外音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那么善良的小猎物应该不会拒绝我吧,嘻嘻。]   [说不定我还能搞到更多的珍藏品来弥补我空虚了太久的心。]   景良途:“......”   啧。   不得不说,真的是....   妙啊!   十五分钟后,他站在顾何执的门口,深吸一口气,在做了长达五分钟的心理建设之后,终于,抬起手,心惊担颤地敲了敲门。 第147章   在等待的那几秒钟, 景良途搓着手,心情紧张。   如果有顾何执的联系方式的话他能在来之前提前联系他,不至于这么心惊胆战地等候发落了。   毕竟, 在线上拒绝总比被当面拒绝要舒服的多,怪只怪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达可以加好友的地步,所以自然也....   话说他们连好友都没加的话, 他要怎么知道他的具体住址?   意识到这一点的景良途抱头跪地, 差点表演一个当场魂飞魄散。   啊啊啊要暴露了!他是个变态的事实!!!   于是乎, 在顾何执开门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灰溜溜下楼的身影。   当房内泛黄的灯光顺着门缝落在景良途僵直的背影时, 他动作僵硬而机械地转过了脑袋, 脸上是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哈利路亚。   顾何执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莫名给人一种严父般的既视感:“姜隐?这么晚了, 你怎么还跑出来。”   景良途嘴唇发抖:“我,我忘带钥匙了, 开, 开锁师傅家也关门了。”   他紧张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好在温度很低,勉强可以理解为他是冻的嘴瓢。   冷静下来,你可是霸道总裁, 想一想霸总想要和娇妻共度良宵时到底要耍什么阴谋手段。   这种心理暗示法确实有用,至少现在景良途已经冷静下来, 甚至可以先发制人, 在顾何执发问之前为自己辩白道:“我听说你每天回家后还要再学习一会, 这栋楼又只有你一家窗户亮着灯,我就想着要来碰碰运气。”   空气十分地安静,静到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顾何执这个人冷冰冰的,看起来就是一朵不可接近的高岭之花,而且还有洁癖,且不说他信不信他的说辞,就算信了,他不会刚进门就被顾何执给哄出去吧。   又或者,他压根不被允许进这个门。   景良途越想越后悔,要是刚才跑得再快一点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孰料顾何执只是淡淡地道了句:“进来。”   门敞得更快,屋内的灯光铺满而来,将景良途整个人照得暖洋洋的。   一句话,景良途刚才的顾虑全部都烟消云散。   ....   门内的温暖和门外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身体暖和下来之后,心情也完全平复了。   景良途甚至开始得了便宜还卖乖,看着顾何执的背影笑道:“我原本以为你会想办法把我打发走的。”   顾何执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侧眸看他,嗓音低沉:“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有,你有。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连靠近我都嫌弃,甚至不愿意穿被我穿过的外套!   在下都一笔一笔的记着呢!   景良途拨了拨自己被卫衣帽弄乱的头发,看着顾何执,没有显现一点记仇的样子,笑容浸入眼底:“家一直是重要的私人领域,怎么会随便让关系生疏的人进来。”   他没脸没皮地凑上去,脸上笑出了淡淡地酒窝:“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们的友谊更近一步了?”   蓄谋已久的爱欲,我们往往用友谊来掩饰它。   顾何执的眸光颤了颤,随即皱了皱眉,似乎短时间内也无法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理由。   最终,他只随口道了一句:“积德。”   景良途:“......”   彳亍。   积德。   当初是你要积德,积德就积德。   QvQ   顾何执简单地将客房收拾了一下,语气淡淡道:“今天晚上你就睡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唉,客房啊。]   话说这个画外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失望啊喂!有地方睡就不错了好不好!   [如果能和我的猎物睡在一起,我一定要诱惑他犯错,嘻嘻。]   这个目标....啧啧啧,道阻且长啊。   在被安排好住处之后,景良途终于可以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顺便欣赏一下顾何执的家。   欧式冷调的主题色,房间的布局简单,但是无形中又带着一股精致,家居简奢高档,虽然是个学生,但是经济能力不俗。   就连他现在靠着的沙发都非常柔软,整个人有一种慢慢下陷的感觉,十分放松。   他要是有这么个沙发根本不愿意起来好不好。   总结一下就是,这看起来就是高岭之花该住的房子,所有的东西都纤尘不染,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活气息。   景良途心想,在这样的房子里住,连吃面包都要担心有没有面包屑掉下来污染环境吧。   这么对比下来,姜隐的房间真的不能见人,一堆杂物乱堆乱放,地上没有铺瓷砖,积了不少灰,整个房子唯一被精心清理的地方就属存放顾何执偷拍照的墙面了。   真是惨不忍睹。   那一瞬间,他的压力又回来了。   就在他看着客厅发呆的时候,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在了他的面前。   景良途眨巴眨巴眼睛,抬眼就对上了顾何执深邃的目光。   “在外面冻那么久,小心感冒。”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没什么波澜,根本听不出他的情绪。   景良途仿佛这才知道这杯牛奶是赏给他的,他小心翼翼地,毕恭毕敬地将其捧在手里,生怕有一滴洒了。   “谢谢。”   杯子很暖和,身体也真的有在回暖,景良途有时候会想,顾何执有时候真的心细如发,和他高冷的外表和言辞十分不符。   景良途忍不住感动道:“顾何执,你是一个好人。”   顾何执:“......”   好人卡来的如此突然,顾何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轻轻“嗯”了一声。   一阵沉默。   大概是觉得空气有点安静,顾何执问:“快休息了,待会你先洗吧。”   “喔,好。”   景良途喝了一口牛奶,嘴唇上沾了奶渍,他用舌头舔了舔,又顺势提了个要求:“那个,我没有带衣服,能不能...帮我找一件随意凑合一晚?”   顾何执明白他的意思了,点了点头,随即去房间的衣柜里给他找今天晚上的睡衣。   画外音兴奋不已:   [他肯定会给我找他穿过的睡衣!猎物穿过的衣服!而且还是贴身的!贴身的!哈哈哈哈!]   变态的笑声魔音灌耳,景良途甚至有点后悔让顾何执帮忙找衣服了。   他双手撑着脸看着顾何执,他的袖口微微卷了起来,可以看见他小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淡青色的血管。   想到之前他制服变态男人的画面,景良途心中暗自思忖:被他打,应该很疼吧?   也不知道姜隐这个变态为什么就这么不自量力地对他动了心思呢,从武力值来看,根本打不赢啊。   过了一会,顾何执将找到的睡衣叠好递到景良途面前:“这是我最近买的,还没有穿过。”   画外音傻了。   没有穿过。   没穿过。   过。   那是一件灰黑色的男士睡衣,布料是纯棉的,摸起来就很舒服。   对景良途来说,这件睡衣有没   有被顾何执穿过根本不重要,故而,他完全没有画外音的伤感,还是欢欢喜喜地把它接了过来,语气无比真诚的道了声谢。   “真是抱歉,给你找了这么多的麻烦。”   “麻烦”这两个字已经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很多次了。   这是一种客套生疏的说辞,也是这个看似没脸没皮的青年常常露出的具有分寸感的一面。   只是与这个人太不搭。   顾何执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明明他希望的为人处世就是别人对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而他自己也会按照这套模式约束好自己,这样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可为什么每次如愿从这个人口中听到这样生疏的字眼时,他的心中会觉得很不舒服。   他的目光不自在地瞥到别处:“没有。”   你没有麻烦到我。   高冷惯了的人就是腆不下脸说一些温暖的句子。   景良途没有注意到顾何执情绪上的变化,而是咽下最后一口牛奶,接着抱着睡衣踩着拖鞋跑进浴室里洗澡。   然后顾何执又看着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从浴室里慌里慌张地折了回来,拿着喝剩下的牛奶杯冲进厨房,打开水龙头认真清洗完毕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到碗橱里,再用一双按时交作业般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他。   顾何执:“......”   就算你不刷我也不会吃了你。   ....   浴室里开着暖气,洗澡时并不会冷。   花洒发出的水声重刷着景良途的思绪。   记忆里,他小时候无依无靠,经常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敢给人添任何麻烦,生怕本来就跟他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人将他丢到大街上,一个人凄凄惨惨地死掉。   可能顾何执的气质太冷淡了,他不自觉地就想起了那段不算愉快的时光。   洗完澡后,他关掉花洒,心不在焉地将顾何执帮他找的睡衣穿在身上。   穿上衣的时候他心思不在这上面,还没多在意。   但是在穿下衣的时候,他突然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太..太大了。   他穿不上!QvQ   他瞬间就想到了姜隐家了珍藏的,跟他的尺寸完全不合的男士底裤。   原来伏笔在这里吗!!!   就算是刚刚没有察觉到问题的上衣现在也有问题了。   因为它的长度已经堪堪挡住了自己一半的大腿,领口也很宽松,一不小心就会露出一点白皙的肩膀,现在他这幅样子可以说是不伦不类。   他不敢想象一个提着裤腰出去,红着眼睛指责对方给自己挑的睡裤太大了的总裁到底是什么德行。   很屑。   画外音却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是一个诱惑猎物的大好机会。]   [对于一个优秀的猎人来说,美色也是不错的利器。]   对此,景良途表示不太能接受。   没有接受画外音不穿裤子出去的提议,景良途还是老老实实地攥住裤腰,满脸羞红的出去了。   没事,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是一个霸道总裁。   他不过是一个开酒吧的。   没事没事,这都不是事。   这么多世界的历练下来,景良途觉得他这么出来,也不是脸皮子薄,主要是怕冷。   不,脸皮子其实也薄,他恨这具身体怎么没再多长二两肉!   顾何执完全没有想到浴室的门开后,他看到的会是这个画面。   景良途提着裤子,委屈至极:“还有小一点的睡衣吗?”   良久,他才听到顾何执的声音   “......有。”   不知为何,景良途总觉得顾何执的声音有点沙哑。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顾何执又从衣柜里给他拿了一件明显尺寸偏小的衣服,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但是声音听起来却没有那么冷静:“这是我中学时穿过的衣服...你凑合着穿。”   景良途心想,原来他也会紧张。   也对,这幅画面的尺度对于一个过于正经,无心情爱的优秀大学生来说还是过于超纲了吧。   没关系,越是这种情况下他越不能怂,更要伪装成自己是一个老油条,更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这种事情很常见的样子。   虽然他的内心也紧张地一批。   他的笑容很自信,很从容:“谢谢。”   就在他抬手接衣服的那一瞬间,原本被死死攥住的裤腰突然坠了下去,修长白皙的腿尽收眼底。   两个人都僵硬了。   他突然就不自信了。   景良途:歪,妖妖灵咩?   在下就想问问近年来有没有什么逃离地球的秘密计划,在下可以参加吗?   QvQ 第148章   虽然顾何执什么都没说, 但是景良途明显已经自闭了,他一声不吭地接过衣服,一声不吭地捡起裤子,一声不吭地走进房间, 一声不吭地关了门。   躺在床上的时候, 他还觉得自己肉.体是活的, 灵魂是死的。   画外音依然变态——   [真是因祸得福呢, 这是猎物穿过的衣服, 嘿嘿嘿。]   [要是能偷走自己收藏就好了呢。]   景良途现在完全没有那个心思,他一心沉浸在自己刚才的社死里, 捂脸绝望, 觉得自己丧失了身为总裁的尊严。   系统适时提醒:【其实这个你早就丧失了, 所以不要太在意啦。】   景良途:【......】   我谢谢你。   但是这时候,变态如画外音又开始给景良途发表新的欲望:   [虽然不能跟他睡在一起, 但是通过不平整是折痕来看, 这个被子明显是被他盖过的。]   [我想尝尝它的味道~]   景良途:“......”   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变态!!!   很快,这份欲望就通过画外音传递到景良途的身体里,哪怕他的心格外抗拒,可是眼前的棉被对他来说似乎突然有了不可抵抗的诱惑力。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不知道是因为下面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羞耻了还是他只是单纯的兴奋。   反正没有人看见。   古有凡人吸猫。   今有霸总吸被。   景良途将棉被抱在怀里,就像是抱住一个大型玩偶一般, 脸蹭在上面,感受着血液和神经一齐被满足的快感。   这就是变态的快乐吗?   就像是饥渴难耐的人吸取了日月之精华。   下一刻,血液里属于变态的基因终于蠢蠢欲动,姜景良途的意识全部吞没, 只剩本能, 让他逮着这个被子又亲又抱又啃。   直到下一刻, 房间的门突然敞开,外面刺目的光线将他现在的不齿行径照亮的一览无余。   血液中的热浪全部散去。   死者当时是这么描述他当时的心情的——就,突然就不想活了。   一切都无比安静,仿佛死后的世界。   顾何执站在外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想说的话似乎都被眼前的画面给打回了肚子里。   景良途无法用有逻辑的,科学的,合理的,辩证的方式解释现在这个情况,他只能用非理性的,不严谨的,无赖的手段来为自己辩白。   他极其嚣张,指点江山道:“我在家就喜欢抱着被子滚来滚去,你可能不太理解,但是你要尊重物种多样性!”   空气安静了许久。   不知道顾何执的大脑进行了怎样的运算和思考,最终,他嗓音涩然地道了句:“好,我会尝试理解的。”   景良途:“......”   不要理解啊喂!!!   ....   在关上房门之后,顾何执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开门是想告诉姜隐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记得告诉他。   不过话还没说出来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想起姜隐刚才的话,顾何执一时间竟有点忍俊不禁,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   真的是,很奇怪的人。   但却也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颤抖了一下,那熟悉的阴暗的心声再次出现。   {这是很好的机会,他就在这里,房门一锁,他哪里都逃不了。}   {你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不要再压抑自己了。}   “闭   嘴!”   顾何执咬着牙否定着自己的欲望。   {傻瓜,别排斥我啊,我想做的事情不正是你想做的事情?}   {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   因为一晚上的社死经历,景良途感觉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对于太阳的升起毫无希望。   但是当属于第二天温暖的太阳暖烘烘地落在景良途的身上时,他还是醒了。   当然,他不是被太阳晒醒的,而是被屋外的动静弄醒的。   听声音,顾何执现在应该是在准备早餐。   作为客人的景良途怎么可以表现地比顾何执还懒?   虽然为了忙酒吧的事情景良途几乎昼夜颠倒,但是在该起床的时间还是要起。   毕竟,他还是想要给顾何执留下一个勤快的形象!   他揉着凌乱的头发推开了房门,因为社死经历,他现在有点不敢直视顾何执。   毕竟,任何人有昨晚的经历应该都会忍不住钻进地洞里,不敢看他。   不过顾何执表现的很稀松平常,仿佛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甚至还用疑惑地目光看着景良途,问他为什么在门口傻站着。   见状,景良途也稍稍放下心来,消除了一点社死带来的尴尬感。   顾何执很会效率,就这么点时间,他已经烤好了面包,拿出了果酱,做了水果,还泡了牛奶。   西式的早餐就是这点好,简单好做。   景良途原本打算起来洗漱完后就走的,但是顾何执显然很有待客之道,等他清理好自己后,顾何执就嗓音淡淡地喊他过去吃饭。   既然如此,那可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景良途美滋滋地坐在他的对面,熟练地用刀子将果酱均匀地抹在面包上,吃得香甜。   他当总裁的时候也常常为了节约时间吃这个东西,已经习惯了,现在吃起来好有点怀念。   美好的清晨从友好的彩虹屁开始,景良途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顾何执,我发现你这个人真厉害,晚上学到那么晚,早上还可以起这么早,我平常熬夜的话,得睡到大中午才能缓过来。”   顾何执眉目平淡:“习惯就好。”   这个人真的是宠辱不惊,无懈可击。   景良途嚼着面包,如此想着。   .....   从顾何执家里回去之后,景良途立刻找来了开锁师傅送他回自己亲爱的小家。   但是因为他家里有很多东西不能见人,景良途并没有开玩笑地让开锁师傅进门坐坐。   不过师傅离开的时候,景良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用力挥手祝师傅生意兴隆。   开锁师傅则一脸严肃地提醒他下次别又把自己关在外面忘带钥匙。   看来师傅并不想生意兴隆呢,嗯。   在这之后,景良途照常在家补觉,顾何执则去学校继续敲代码,从顾何执家里出来之后,两个人的生活模式再次拉开距离。   晚上的时候,景良途打着哈欠照常去酒吧上班。   路上,他看见了几个西街的混混将一个路过的学生围起来要钱。   那学生穿着干净的校服,脸上怕的要命,很快就将身上的钱全都交给他们,趁着他们数钱的功夫一溜烟地跑了。   这种事情景良途也管不了,他的脸色只稍微变了一瞬,借着就神色如常,目不斜视地饶路走过,不给自己找事。   即将走远时,他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讨论:   “现在的学生可真有钱啊。”   “这不过是个中学生,下次逮一个独居的大学生试试,钱肯定更多。”   一阵令人恶心的嬉笑。   ....   原本今天也应该是醉生梦死的一天。   但是这次,他明显感觉店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因为他看到一个穿着高档西服,衣冠楚楚地中年男人坐在酒吧最显眼地地方,旁边还唯唯诺诺的站了一个waiter。   这个waiter是他几个月前招的服务生,好像也是这附近的学生,晚上来这里赚点生活费。   那中年男人对着这家酒吧指指点点,脸色铁青道:“你跟我说你找了个兼职,结果你就给我找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地方。”   那服务生低着头,嗓音发颤:“爸,我觉得这里不错,而且我也可以自己经济独立....”   中年男人嗤笑道:“我们家不需要你经济独立,你好好学习,毕业了我就在家里的公司里给你安排工作,别忘了,你跟他们这些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人不一样。”   借着,他就指着景良途骂道:“还有你,别什么人都往店里招,幸好我今天发现的早,要是你把我儿子带坏了,我今天非得把你的酒吧给砸了。”   景良途掩在袖里的手指微微攥紧,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散去,只是笑意并没有浸入眼底。   “是,我们不务正业,也请您管好自己的儿子,他有手有脚,有自主思考能力,不一定会告诉老板他有个财大气粗的爹。”   那服务生对景良途扯出了一丝抱歉的苦笑,接着就被他爹怒气冲冲地带出去了。   临走前,还一副怕声势不够浩大的样子,逮着酒吧里的桌子狠狠踹了一下。   那桌是实木的,男人踹完后就脸色铁青,估计有点疼。   那两个人走后,店里终于不再嘈杂。   景良途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没有开口。   须臾,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景良途侧过眼眸。   林酝目光担心地看着他道:“没事,只是无理取闹的人罢了,走了就好。”   景良途扯出了一丝笑容:“嗯,你说的对。”   他往吧台的方向走了过去,抬手伸了个懒腰,语气放松道:“好了,开始干活吧。”   但是,林酝总感觉他在故作轻松。   在休息的时间,因为店里的空气有点闷,景良途忍不住到酒吧外的小道散心。   然后他就抓包了一个消极怠工的员工。   他坐在酒吧的台阶上,一边抽烟,一边唉声叹气地吞云吐雾。   景良途倒也没打扰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那服务生吓得站了起来,支支吾吾道:“姜,姜老板,我现在就去工作。”   景良途倒也没有骂他,只是往旁边的位置拍了拍:“坐下来跟我唠唠,怎么唉声叹气的?”   那怯生生的服务生犹豫了一会,还是坐在了他的旁边,手里的烟还没有掐灭,整个人无精打采:“我就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好大,我在这里工作是想给自己赚点生活费,但是今天被他爹带走的那个只是富二代下凡体验生活。”   他看着月亮惆怅道:“有些人,真的生来就不在一个世界。”   两个人安静了很久。   突然,景良途语出惊人:“咋滴,你喜欢他?”   服务生:“.....老板,我是直的,我只是感慨一下贫富差距。”   景良途继续语出惊人:“那你干嘛要感慨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又不用追求他。”   服务生:“我只是感慨贫富差距啊!老板!”   不过不得不说,景良途儿戏般的话确实帮他冲淡了一点愁容。   他甚至也捂着小心脏想:对哦,我又不追他,在意那玩意做什么。   不过接下来,反倒是景良途抬眼看着那迷人的月色。   画外音又开始变态——   [嘻嘻嘻,愚蠢,正因为是阴沟里的老鼠,所以才时不时地想把月亮拽下来。]   [我要让我的猎物,和我一起堕落。]   ....   办公室里。   王教授看着电脑屏幕,笑意盈盈地称赞道:“你这个程序做的真不错,不愧是我得意的学生。”   顾何执谦虚道:“哪里,还有很多不足。”   在一番毫不吝啬地夸赞之后,王教授转过椅子,目光认真的看着他:“之前我看到一些学生见的八卦,你似乎跟一个酒吧老板有点交情。”   顾何执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把话题往这方面引,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嗯,算是。”   王教授一脸凝重道:“我虽然相信你,但是我还是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学业。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担心你遇人不淑。”   顾何执却坚定道:“教授,我相信自己的自控能力。”   看见他这么笃定,王教授也只能叹了口气道:“好,那我也相信你。”   他语重心长:“我很看好你,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这种外在因素被影响了,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顾何执沉默了一会道:“嗯,我明白。”   .....   因为第二天要去别的城市参加学术研讨会议,顾何执回家的时间比较早,临走前他看了一眼酒吧的方向,心想今天应该是不会碰面了。   心中有点微妙的失落。   走到一半时,他突然感觉四周的脚步声多而凌乱。   他抬起眼,看见了一群吊儿郎当的混混站在他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些棍棒之类的钝器。   顾何执目光凌厉,语气平淡:“想做什么?”   为首的那个混子冲他勾了勾手,毫不客气道:“少装傻了,掏钱。”   “没有。”顾何执面容冷清,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那混混嗤笑一声,面目扭曲道:“少装清高了,别以为你是高材生在我们这就要优越感,我们能把你打的你妈都不认识。”   顾何执抬起眼眸,嗓音像淬了刀子:“那就试试。”   那混混仿佛受到了羞辱,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冲身后的人挥手道:““给我上。”   对方有五个人,从人数上,顾何执并不占优势。   这种情况下,他就算能赢,身上也不一定不挂彩。   这时,一道懒洋洋地声音从顾何执的背后响起。   “别这么大火气,大家都各退一步,好好说话,和气生财。”   “姜老板。”   为首那混混笑了:“今天好像见到过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景良途笑道:“这不,忙着上班,没注意到嘛~”   他将手搭在顾何执的肩膀上,一双清澈狐狸眼勾人至极:“卖我个面子吧,这是我朋友。”   他狐眼微眯:“作为回报,下次来我酒吧全部免费,我亲自招待你们。”   那混混黏腻地笑了:“姜老板亲自招待,那肯定活色生香啊。” 第149章 第 149 章   景良途给的条件确实讨到了他们的欢心, 领头的混混痞里痞气的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卖姜老板这个面子,以后我们都不会找这个人麻烦。”   有惊无险,他们达成约定后, 混混爽快的走了。   临走前还半威胁道:“姜老板, 别想耍帅啊。”   景良途道:“好说好说。”   人终于走了。   只是在下明显亏本啊。   当纷乱散去, 危机解除, 顾何执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景良途的身上, 神情严厉:“你知道你刚刚答应了什么吗?”   景良途仿若没事人般的笑了笑:“对我来说不就是损失几瓶酒的问题,但是你跟我们不一样, 你是学霸, 前途一片光明, 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摔跟头。”   看着顾何执的眉头凝着,景良途冲着他冰冷的脸轻轻吹了口气, 吊儿郎当地笑了:“而且, 我们这种皮糙肉厚的人,吃点亏也没什么,但你被打坏了可怎么办?你可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仅仅只是站在你身边都觉得无比沾光的人。”   这种动作很轻浮,绝对是顾何执无法容忍的那种类型,景良途想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保护主角也是他要做的事情。   毕竟主角是否安全和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直接挂钩。   光线下, 景良途的眼睫下拓出了淡淡的阴影,一双狐狸眼清澈无比,眸中倒映着顾何执严肃而紧张的神情。   顾何执的身边总有人告诉他,他跟姜隐是两个世界的人, 每个在意他前途的人都试图劝说他离这个人远一点, 越远越好, 最好一点交集也不要有。   在刚见到姜隐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带着一种对异己的排斥,他的洁癖,他的学识,他对人生的规划,几乎每一个细节都在排斥着姜隐的接近。   甚至就连姜隐本人都一直在强调,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不知何时起,他心中的声音告诉他,他对这个人产生了难以启齿的欲望。   他对这个人的想法一个比一个危险,一个比一个罪恶。   曾有人对他说,在社会中摸滚打爬的人要远远比他这种规规矩矩上学的大学生要更加狡猾,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带着算计。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要纠缠。   可是,他却用自己做诱饵来保护了自己,他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赎回了他的安全。   这样的人...   要推开吗?   微风拂过景良途鬓角的卷发,他的眼瞳泛着淡淡的琥珀色,眼神单纯而狡猾。   只是顾何执的目光深而沉,里面藏着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小家伙,保护我算是你识人不清,救错了人。}   {原本可能还想放过你,但是现在,放不下了,你也逃不掉了。}   然而景良途这边的画外音是这样的——   [小猎物应该感动坏了吧,这还拿不下你!]   [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以后就拿今天这个人情债威胁你,要挟你,住你房间,睡你床,抱你睡,嘻嘻嘻~]   两个人自然都听不见对方那边声音,两个变态就这样顶着或正直或轻浮的外表,隐藏极深。   看着景良途笑容纯粹的脸,顾何执突然想起了自己要出国深造的人生规划。   如果出国,就很难见到他了吧。   这种事情其实向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舍不得什么人这种情绪的存在。   只是这次...   却难以按捺。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以后...除了开酒吧之外,还有别的打算吗?”   景良途胸无大志:“没有,我直接开到死。”   顾何执:“......”   一阵冷风凉飕飕地吹过,还刮下来几片枯叶,都在景良途的脸上。   无法理解顾何执阴沉的脸色,那就姑且理解为精英人士对无知者的同情吧,嗯。QvQ   他也没办法,毕竟在原剧情线里,姜隐到死都是个开酒吧的!!!   难道他还能展开别的业务吗!能吗!能吗!   景良途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道:“当然,如果我能找到一个愿意包养我的人,那我肯定二话不说把酒吧关了,然后日日夜夜地缠着他,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看着顾何执一声不吭的,景良途有点担心自己刚才那混吃等死,攀附权贵的话让他对自己产生反感了,于是又赶紧找补道:“不过这种一对一扶贫的人怎么可能有嘛,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开我的酒吧。对了,你有空想不想来我的酒吧找我玩?”   顾何执瞥开视线:“那种地方不适合我。”   景良途倒也不奇怪,毕竟在原剧情线,顾何执不止一次的说过,他永远不会主动去那种地方。   对于他这种好学生来说,应该是看不上这种喧闹堕落之地的。   景良途继续道:“那好吧,我先回去工作了...明天晚上还能一起回家吗?”   顾何执:“我明天要去别的城市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晚上可能不会回来。”   景良途:“......”   他失落地抓了抓头发道:“不愧是学霸,这个什么学术研讨会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他的失落一闪即逝,只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同顾何执道别:“那学霸,祝你好好发挥,一切顺利!”   说完,他就迎着风跑回了他工作的酒吧,他偏长的黑发在风中被吹的凌乱。   ....   第二天,顾何执在上午十一点时到达了邻城。   将行李箱放在酒店时,看着外面大好的阳光,不知为何,顾何执莫名一阵心悸。   口袋里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   他打开了手机,对方是他的同学,名叫刘继,同在王教授的指导下,不过并不热衷学术。   接听之后,刘继大大咧咧的声音就从电话中传了出来:“哥们,出来喝酒吗?”   顾何执嗓音冷淡:“不了,我来参加研讨会。”   刘继声音有点失望:“啊,原来是今天吗?”   顾何执骨节分明的手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链,他一边将行李箱的东西收拾出来,一边淡淡道:“你可以找你平常的那些酒友。”   听到这话,刘继就开始疯狂抱怨了:“别提了,这不快期末考试了么,他们都在临时抱佛脚,没有一个人抽得出时间的。”   顾何执:“你不用么?”   刘继不乐意了:“喂,顾何执,我虽然没有你那么聪明,但是应付期末考试还是绰绰有余的好吧。”   顾何执轻笑了一声:“你找别人吧,我对那种地方没有兴趣,更不会去那种地方喝酒。”   刘继哀嚎一声:“我说顾何执,你对自己管的也太严了吧,跟苦行僧似的,我就没见过你放纵过。说实话,我完全想象不出来你失去自控能力会是什么样子。”   顾何执:“自控能力是人的基本能力,没有自控能力,人就和动物没有区别。”   刘继听不下去了:“行了,我的好兄弟,我求你你别说了,我去找别人了,你就继续沉浸在知识的海洋吧。”   下一秒,对面就安静了。   电话挂断了。   顾何执松了一口气。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管理好自己,所有的放松和消遣对他   来说都并非必须品。   理性地判断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能带来的利益和价值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难以改正。   所以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愿意浪费自己的生命去酒吧里放空自己,甩掉一切负担,像野兽一样追求身体和心理上的快感。   毕竟这些娱乐根本改变不了现状,他们也获得不了什么实质的收获不是吗?   秉持着这样的观念,顾何执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极其理性,极其自制的学生。   谁也改变不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   以后也会如此。   ....   下午三点时,学术研讨会准时召开。   今天的主题是人工智能。   受邀的讲者纷纷就自己的研究成果开始发言,整个会场的学术氛围良好,是智慧与智慧的交锋,是诸多有想法的人思维之间的碰撞。   每一个年轻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以及对知识殿堂的向往。   这里没有酒气,没有喧闹,更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   正如那些人一遍一遍告诫他的那般。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下午七点,炫目的灯光在酒吧里闪烁,天才刚刚黑下来,就已经有客人来这里狂欢了。   景良途的后背靠在吧台上,一边品尝着林酝新调的酒,一边评价道:“酸味太重了,放点甜的东西还有薄荷综合一下会比较好。”   林酝将他手中的酒杯接过来,笑道:“你在这些方面还挺有天赋的。”   景良途懒散道:“我可是不务正业的专业户,反正跟学习就是八字不合,回不了头。”   他眯着眼看着这炫目的舞池,声音轻飘飘的:“我这一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是啊。   一辈子就这样了。   一辈子大概就只能当一个变态了。   QvQ   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那变态的画外音居然要求他跟每一张顾何执的偷拍照湿吻。   他差点死在家里!!!   就在他亲的嘴唇发肿的时候,画外音居然又不满足了。   那变态表示这些偷拍照已经看腻了,他想要补充新的照片,还问景良途行不行。   景良途只想回答“你看刑不刑”。   林酝看着景良途这幅忧桑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因为看不见自己的未来才会如此失落。   他拍了拍他的肩道:“姜老板,无论如何,有我陪着你呢。”   景良途偏头看他。   老板员工相视一笑,然后景良途咧嘴问道:“那咱能不涨工资吗?”   林酝:“滚。”   啧,谈钱真伤感情。   就在两个人脆弱的关系破碎之后,景良途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舞池里。   舞池里面的人很年轻,应该还是学生的样子,有男有女,身上并没有穿着太过暴露的衣服,玩的比较矜持。   其实,今天的客人,景良途并不陌生。   毕竟,他手中掌握着顾何执几百余张的偷拍照,虽然姜隐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只想拍他,但是时不时的还是会拍进来一些漏网之鱼,比如这位刘姓同志。   和顾何执那么闷的人不同,他玩的还挺花的。   只是,跟他们这帮真正的混子比起来还是太过好学生了。   景良途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毕竟,没有那些偷拍照,他就不可能认识这个人。   他才不会暴露自己是个变态呢。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凌乱的脚步踏着台阶走了进来。   景良途愣了愣,目光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   一群膀大臂粗的混混挤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跟他打过照面的那些人。   景良途:“......”   倒也不必今天就来吧!   谁能想到他们今天来讨“给他的面子”了啊!!!   事发突然,景良途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昨天虽然是装酷耍帅了一番,但是他根本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对付这些人啊!   为首的那个混混叫曹麒,明明天气还算凉,他穿着带着花纹的短T,笑得一脸的痞气,丝毫感觉不到冷。   他看见景良途就轻浮地吹了声口哨,表情恶劣道:“姜老板,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景良途的后背已经开始发毛,但是面子上却还保持着狡黠的微笑:“哪里哪里,才一天罢了。”   那帮混混很快就挑了几个最好的位置坐下,店里的服务生看见他们都不敢吱声。   林酝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皱眉小声问景良途:“你怎么把这帮人招来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很麻烦的。”   景良途鬓角也留下了一滴冷汗,但他还是故作镇定道:“别担心,我会解决好的,你做你的酒就好了,不用管我。”   林酝语气着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下一秒,曹麒就朝着景良途勾了勾手道:“不是说招待我们,姜老板,兄弟们都快等不及了。”   景良途扬声道:“这就来。”   他才走一步,林酝就拽住了他的手臂,面色紧张地冲他摇了摇头。   不光是他,所有的员工都在看他,就好像他不是要去招待客人,而是要去赴死。   景良途却只是表情轻松地笑了笑:“都干自己的活,别想偷懒。”   ...   三十分钟后,已经结束了研讨会回到酒店的顾何执接到了刘继的电话。   他接下来还有个聚餐,正思考刘继怎么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而且还是视频电话。   不过他还是接通了。   对面无比嘈杂,光线晃眼,可以看出来是一个酒吧。   他不禁皱眉道:“刘继,我说了,我对这种地方不感兴...”   声音在这里消失。   因为他看见了姜隐。   或者说,是正在被折辱的姜隐。   曹麒和姜隐身边的混混纷纷起哄,他们大抵是在玩什么游戏,姜隐被曹麒抬着下巴,口中还被迫衔着一个小巧的酒杯,红色的酒液从唇角顺着衬衫滑下,轻而易举地挑起人的欲望。   因为液体浸透衣服,姜隐咳了几声,似是觉得冷,他的右手紧扣着自己的手臂,眼睫屈辱的发颤。   曹麒似乎还觉得没过瘾,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又伸手打开了一瓶酒的瓶盖。   刘继“嘶”了一声:“顾何执,这不是之前跟你闹绯闻的那个姜老板吗,还好你没来,这场合...”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手机屏幕那边的顾何执飞快地跑了出去,脸上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慌乱和失态。   “顾何执?” 第150章   一路上, 顾何执的神经都紧绷到极致。   可是他知道,从现在这个距离来算, 不管他多么着急, 无论这一路有多么顺利,他都没有办法及时赶回去。   但是这个情况属于双方自愿,无法报警, 当时在场的人更没有敢插手这件事的,更何况倘若这件事情闹大了, 姜隐的店也势必会受到影响。   所有的路几乎都被堵死了。   顾何执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心急如焚。   他的心脏跳得极快, 甚至有一种想杀了那帮人的冲动。   那一刻,山海崩塌, 理智倾覆。   .....   当他忧心忡忡地赶到店里时, 这里的人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   那帮混混已经不见踪影, 只有姜隐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唯一面熟的是旁边站着的那个调酒师,因为他正是上次来饭店里将姜隐带走的那个人。   顾何执的呼吸急促。   他来晚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所有的一切, 都被姜隐自己一个人承受了。   曾经的他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   可是他们之间,却越陷越深, 越欠越多。   视频里的画面现在还历历在目,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发抖, 不寒而栗。   刘继的视频在被一个混混发现之后就迅速中断了。   他无法想象在自己赶来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姜隐原本扎起的头发已经散乱了下来, 柔软地搭在肩膀上, 脑袋枕在手臂上, 衣衫上的酒渍还没有完全干涸, 旁边站着的林酝面露担忧。   良久, 顾何执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怎么样了?”   他意识自己的声音无比干涩。   林酝想将景良途扶起来, 听到顾何执的声音,皱了皱眉:“石南大学的学霸?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顾何执能明显地从这个人的口中感受到赤.裸裸的敌意。   不过,顾何执也没有跟他浪费时间的心情。   他重复道:“告诉我,姜隐现在怎么样了?”   林酝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一阵沉默后,他反问:“你现在这是用什么样的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你不过是一个跟他没有什么瓜葛的学生,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怎么样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林酝在知道姜隐一直在关注这个人之后就也登录了石南大学的校园论坛,从各方面的小道消息中得到有关这个人的情报。   果然是上层精英,几乎没有人类该有的欲望,不喜欢他们这种低俗的娱乐方式,在那次校庆的艺术节表演之后也对姜隐冷言相待。   姜隐之所以对他另眼相看,或许只是因为他的身上存在一些他没有的东西。   他这个人一直都这样,说着不在意学校,不在意未来,自己跟学习八字不合,但实际上,那都是他的自我麻痹。   所以,当这么一个完全符合他理想中的自己的人出现时,姜隐才会将那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试图看看这个人到底跟自己的构造有什么不同。   但是,顾何执只是将他越推越远。   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后...   姜隐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想回答顾何执的任何问题,他只是拖起景良途的脸,看着他绯红的眼尾,语气心疼道:“姜老板,走了,回家。”   系统:【你还好吗?】   景良途:【放心,这具身体酒量很好。】   作为一个心思阴暗的变态,景良途早就察觉到了刘继正在用视频将他当时   的情况转播给了顾何执看。   不知不觉,他就表演了起来。   虽然这帮混混做的事情确实很过分,但是更过分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而且除了灌酒之外,他们也没有对自己做别的什么,毕竟姜隐在这一带混了这么久也算是有点人脉,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更何况馋姜隐身子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有一些有势力的人,权衡利弊之下,那帮混混也不敢真的对他做些什么。   能稍微欺负欺负便也罢了。   但是,作为一个变态,想要诱猎物上钩,自然要软硬兼施。   这也是姜隐作为变态的勾搭手段。   做足可怜样,然后钓他。   玩死他!   但是这里有一个人试图阻挠他的宏图大计。   林酝的手碰在他的手腕上:“乖,姜老板,我带你回家。”   就在林酝试图扶起他时,景良途嘟囔了一声,又翻了个身,完全不给他机会。   他并没有告诉林酝他的家住在哪里,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变态大本营,他对谁都没有透露过自己家的真实住址。   林酝带他回家的意思,估计是带自己回他的家。   但是这个大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对于变态来说,能去顾何执家里的机会完全是多多益善好吗!   林酝拿他没辙,心里大概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不让人省心的老板。   这时,顾何执也走了过来,伸手想要碰他。   林酝表情不爽的提醒道:“我告诉你,姜老板喝醉的时候脾气很差也很别扭,我劝你还是躲远点....”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他口中那个脾气很差又别扭的老板将脸蹭在了顾何执的手掌中,表情舒缓,像是挨着了枕头的孩子。   林酝:“......”   怎么办,我的老板好像胳膊肘往外拐。   在酒精的作用下,景良途浑身都是滚烫的,但是顾何执刚刚才冒着寒风回来,现在的手心很凉,刚好帮他降温。   嗯,姑且也算物尽其用。   林酝晃了晃景良途的肩膀:“老板,别玩了,该回家了。”   顾何执抬起眼眸:“你知道他家在哪么?”   林酝:“我不知道,不过凭他现在的情况应该也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照顾自己吧,万一他半夜摔倒了估计自己也爬不起来,这个不省心的醉鬼,只能先带回我家。”   他低下眼眸:“这老板,真会给人找麻烦。”   虽然这话不中听,但是他的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顾何执无形中感受到一股威胁感。   他似乎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对他怀有敌意了。   因为,他现在也有了同样的心情。   景良途掀起眼皮,目光迷离地看着他们,纤长的睫毛颤动着,胭红色的嘴唇嘟囔着:“我不回去。”   林酝很严厉:“不行,在这种地方睡觉会着凉的,你生病了我可不管你。”   景良途眯眼瞪他,无声反驳,像一只倔强至极的小猫。   顾何执的手按在景良途的肩膀上,温热的触感无比清晰。   他嗓音清冷道:“我带他回去。”   林酝气笑了:“你这是要当着我的面诱拐我的老板么?”   “嗯。” 顾何执的回答气死人不偿命。   林酝差点被呛得说不出话,但是更让他说不出话的是,他的老板居然已经抓住了顾何执的衣袖,脸颊醉红,大有一种非他不可的架势。   林酝:“......”   我的老板真的胳膊肘往外拐啊!!!   .....   景良途站都站不稳,他扶着   顾何执,两眼迷迷糊糊的,垂着脑袋,看起来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无论带他去哪,怎么对他,他的小脑瓜子可能都反应不过来别人对他做了什么。   任人摆布。   好拐且好骗。   但是,也很勇敢。   在昨天的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个人应该都不会愿意为他出头吧。   毕竟那帮人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善茬,可是他却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明明和那帮流氓比起来,他就像是小动物一样。   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他和自己过去认识的人,好像一点都不一样。   他一直是擅长权衡利弊,分析得失的人,所以他的身边自然而然的也聚集了很多这样的理智派,他们不会做危险或者没有把握的事情,非常懂得明哲保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醉的闭上眼睛的景良途身上。   这个人,真傻。   回到顾何执的家之后,景良途就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那个坐起来很舒服的沙发上,两眼迷离地看着顾何执,因为醉酒,胆子变大了,小眼神里带着点傲,仿佛在耀武扬威地宣布这个沙发现在是他的所有物。   顾何执的目光落在了景良途被酒打湿的衣服上,语气不容置疑道:“先换衣服。”   景良途嘟囔:“我不。”   虽然以前的姜隐总是嬉皮笑脸的,但对他也算是百依百顺,现在简直就是差点把叛逆这两个字给写在头上了。   但他偏偏还不能对他做点什么。   景良途表示:【这就是人情债,人类最可怕的债务之一。】   但是衣服湿漉漉地挂在身上是绝对不行的,虽然景良途傲娇地拒绝他了,但是顾何执的目光却是那么的严厉。   “必须脱。”顾何执的语气不容置疑。   景良途:QvQ   他好凶残。   不敢劳烦顾何执的金手,景良途只能用哆哆嗦嗦的手去解他衬衫的扣子,因为酒精多少有点麻痹大脑,他动作迟缓,半天都没有解开一颗。   下一秒,顾何执的手就擦过景良途笨拙的手指,碰在了他的衣扣上,动作细心地帮他解开扣子。   目光相触,十分灼热。   随着一颗一颗扣子解下,景良途的脸不知为何变得更红了。   顾何执的脸还是那张禁欲的脸,但是动作却亲密的过火,这样的反差感放在这个人的身上,简直就是两种极端。   他忍不住捂住了脸,感觉自己再看下去就要暴露自己变态的本质了。   顾何执却以为他害羞了,甚至还有心安慰了他一句:“都是男人,你在紧张什么。”   景良途:“......”   好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句话他也对顾何执说过。   但是这句话怎么还自带回旋镖功能的啊喂!   光线下,这次顾何执将景良途看得好很近,很仔细。   他终于发现,景良途裸露出的皮肤上带着点青紫,连嘴唇也是肿的,顾何执眸色一暗,嗓音极冷的问道:“今天晚上,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景良途:“......”   如果你问的是这些痕迹的话...嘴肿是因为昨天晚上跟你的几百张偷拍照热情湿吻,用嘴过度,这青青紫紫的伤是因为踩着凳子去拿放在最高处的超稀有珍品级别的偷拍照时一不小心踩空了,摔的。   但是这些事情在下怎么好意思说呢?   一件比一件羞耻。   由于那记忆变态的过于离谱了,他自己都不想回忆。   为今之计,只有使出他的杀手锏了么?   他轻浮地朝着顾何执的唇上吹了口气,绯色的眼尾轻挑着,音色又蛊又欲:   “你猜~” 第151章   顾何执的耳垂肉眼可见的红了, 但是表情还是那样的冷清,眉头微蹙,瞧着竟有些许严厉:“喝醉酒了还那么不听话。”   景良途清澈地狐眼里含着笑:“我们社会人士就是这样。”   他的脸凑得离顾何执更近了些, 目光勾人:“我们跟你们这帮单纯的大学生可不一样。”   单纯。   这两个字可以形容任何人, 但不可以形容顾何执。   顾何执忍了忍心中的那股燥热, 继续义正言辞地问道:“说正事,回答我。”   景良途心里叹了口气。   大概自己不说清楚那帮混混做了什么的话,顾何执心中的负罪感会一直存在。   但是,景良途就是想多逗逗他。   他好久没有这种恶趣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的原因, 他觉得像顾何执这样高冷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逗弄起来极其有趣,也极其有成就感。   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终于可以有别的表情。   失控的, 紧张的,忧虑的, 关心的。   景良途眯着眼,嗓音里带着暧昧和挑逗:“我对他们说,只要可以玩得尽心, 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下一秒,他看见了顾何执上下滚动的喉结, 还有那一瞬间颤抖的眼眸, 和难以置信的眼神。   也不知道他往什么地方猜去了。   诱导,诱惑。   一步步地将猎物骗进陷阱里而不自知,更阴险的地方是, 变态还要让猎物心肝情愿地沉溺其中。   这就是变态的吸引法则。   顾何执的手背上青筋泛起,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 似乎下了什么可怕的决定, 让人看着就心里发怵。   看他这样, 景良途反倒紧张了。   顾何执要是不堪忍受这种负罪感于是怒气冲冲地找那帮混混报仇的话怎么办?   他真的能从那帮人手中讨到好处吗?   顾何执的手指触在了景良途身上的淤青上:“对不起。”   接着,他眸色微黯:“你想怎么报复?”   景良途:“......”   唔...真的动杀心了!   景良途抬手按住了顾何执的手腕,醉醺的脸上带了点安抚:“放心,我跟他们只是喝酒,没做别的。”   他将顾何执紧绷地手指摊开,将他的掌心覆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是在帮自己滚烫的脸颊降温,又似乎是在撒娇,绯色的眼尾轻挑:“不过,这次我也算吃了点苦头,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变态的心愿清单大抵如此——   比如给我一点你珍贵的个人写真之类的?   比如把你的贴身衣物送给我之类的?   比如把你自己洗好送到我嘴边之类的?   顾何执似乎是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头也微有舒缓,   虽然是变态的玩笑,但是顾何执却认真地把它当真了,表情正经道:“好,你想要什么补偿?”   景良途:“......”   爽快!好爽快!   “我还...还没想好。”   不得不说,顾何执的过度认真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击碎变态的不少小心机。   原本占据上风的景良途常常被顾何执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何执抬手摸了摸景良途的脑袋:“那就先欠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说完这句话的顾何执,眼神有一瞬间格外温柔。   接着,他就站起身来,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景良途:“?”   撩完就晾着我?   景良途拢着自己的衬衫   ,不知道顾何执要去做什么。   烦他了?   厌他了?   还不到一分钟,顾何执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还带着一件睡衣。   那衣服不是上次给他穿的那件,而是一件崭新的睡衣,看起来还没有被穿过,从大小来看应该很符合他的体型。   睡衣是幽蓝色的,还带着小朋友喜欢的星星,为什么顾何执会觉得他会有这么孩子气的衣品。   不过,这也证明着顾何执很上心,把他衣服的尺码记在心上。   想清楚这一点后,景良途又不老实了,醉酒的他胆子变得格外的大。   就在顾何执要帮他穿睡衣时,他懒洋洋地问:“顾何执,你的家里怎么会有合我尺寸的衣服啊。”   顾何执手上的动作迟滞了一瞬,须臾,他道:“话多。”   这明显就是在逃避他的问题啊!   但是,他为什么要回避呢?   顾何执为什么会特意在家准备他的衣服呢?   景良途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因为酒精上头脑子反应又有点迟钝,思维缓慢,干脆作罢,不为难自己。   换完衣服后,顾何执将景良途带到浴室里,帮这个醉鬼简单地洗了洗脸,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只是洗完后,景良途的脸看起来反倒更红了。   在这之后顾何执问他:“还难受吗?晚上可以自己一个人睡吗?”   变态的标准回答当然是:“不能。”   景良途的手软软地扶着墙,刘海上还渗着点水珠,胭红色的嘴唇轻抿,看起来似乎对他刚才不近人情的问题表示控诉。   看着他这幅站都站不稳的样子,顾何执知道,他今晚身边确实不能缺人。   在这之后,变态版景良途如愿睡在了顾何执的床上。   顾何执的房间也是一如既往的简奢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除了现在床上躺了他这个多余的人之外,一切都很完美,没有任何问题。   景良途的脑袋陷在了柔软的枕头里,感觉整个人都放松无比。   姜隐的家凌乱的简直不像样子,因为他在周围堆满东西的时候才会拥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那个变态的,充斥着顾何执大量偷拍照的房间要是被正主看见了,他得是什么下场。   简直不敢细想。   一定不能被他发现。   一定要藏好了...   下一秒,他感觉身边的位置突然轻轻下陷。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原来是顾何执坐在了他的身边。   仔细想一想,主角还是很有修养的   居然愿意忍着洁癖跟他睡在一张床上照顾他。   画外音已经激动地快要窒息了:   [啊,猎物就睡在我的身边!]   [我要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吻他,在他的身上留下我肮脏的痕迹,我要玷污他,亵渎他,我要让他跟我这种人一起沉沦!]   景良途:【.....淡定,淡定。】   在变态的驱使下,景良途在被窝里转了个身子,试图跟顾何执面对面接触,一点一点完成他的诱惑大计。   月色下,顾何执的眸色犹如墨染一般神秘。   不知为何,他莫名有一种被某种凶猛生物盯上了的错觉。   景良途忍不住心头一颤。   下一秒,顾何执的手朝他伸了过来,月光下,他的脸一半埋在了黑暗里,伸来的手泛着冷白,空气一瞬间诡异至极。   景良途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顾何执的手钻进了他的杯子里,那一瞬间,景良途有一种自己正被一条冰冷的蛇攀附着的错觉,身体忍不住一抖。   那双手蹭过他的后背   ,然后,攥住了被子的一角。   下一秒,被子的边缘就被紧紧地掖在了景良途的身下,将他裹的像一个动弹不得的粽子,虽然保暖,但是同时也失去了自由和动手撩拨的机会。   景良途懵逼了。   然后他就看着顾何执又抱来一床崭新的被子盖在了他自己身上。   景良途:“......”   失算了。   虽然不分床...   但是分被啊!   该用一个怎么样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貌合神离!对,貌合神离!   景良途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听见画外音在无声流泪了。   还想挣扎一下,景良途委屈道:“这样热。”   顾何执冷清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热?”   景良途:“......”   谢谢,一点也不热,在下现在感觉自己正置身于冰原之中,寒风吹拂,格外凉爽。   果然,顾何执还是那个洁癖的顾何执。   他是不是超级不想让自己碰他。   他又不是有害垃圾!   呜呜,难道他发现身为变态而蠢蠢欲动的自己了吗?QvQ   不行,就算碰不到,他也可以言语勾搭,说点让人脸红耳热的胡话!   他刚想张口,正要发挥,就看见不知何时顾何执已经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景良途:【阿统,他好无情,好冷漠。】   系统:【嗯,我也觉得...】   虽然还想再折腾一会,但是酒精上头的景良途渐渐觉得头脑昏沉,身体沉重。   意识渐渐涣散。   他渐渐地睡了过去,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顾何执睁开了眼睛。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可是这一次,他的眉眼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冷漠。   甚至,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病态。   顾何执的目光落在了景良途的身上,手指轻轻触在他的唇上,感受着那里的温热和柔软。   真是,没有一点防备心的小家伙。   顾何执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说以往这种心声都是被他当作外来者来排斥的话。   今天,它似乎剥去了一切隔阂。   原来,那是镜子。   原来,那就是他自己的想法。   阴暗的,放纵的,变态的,难以启齿的,不顾一切的...   全部都是他。   只是一直被他刻意压制着。   顾何执从小就经历着无比严格的教育,他和别的孩子不同,没有娱乐,也没有放松的时间,在父母的要求下,他全身心的扑在学习上,不敢有一丝懈怠。   可是这样的重压下,一个心智成熟的成男人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   在这样近乎畸形的生长环境下,他的心理也渐渐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那天,他趴在书桌上看见一只漂亮的鸟儿。   它身上的羽毛特别漂亮,灰溜溜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好像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   第一天,顾何执喂了它食物。   第二天,顾何执喂了它喝水   第三天,顾何执抚摸了它的羽毛。   第四天,顾何执将它囚禁在了笼子里,从此近乎贪婪地看着它挣扎无助的模样。   那原本对他不设防的黑眼珠变得委屈,变得可怜,变得恐惧。   那时候,顾何执的心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把心爱之物藏在笼子里,那就彻底变成他的所有物了。   再也逃不   掉了。   他的心中有两个挣扎的灵魂。   一个活在阳光下,做父母心中的好孩子,老师心中的好学生,一心扑在学习上,理智成熟,成为让所有人放心的孩子。   一个躲在至暗处,嘲笑着那个活得虚伪而不真实的自己,做着所有“那个他”不敢做的事情。   一个月后,小鸟死了。   绝食死的。   他看着那只漂亮的鸟冷冰冰的尸体,目光阴沉的可怕。   明明已经逃不掉了。   为什么还会用这种方式离开他的身边?   再后来,属于理智的哪一方的意识胜利了。   他渐渐忘记了自己的灵魂里存在着极其病态的因子,忘了那个他残暴,凶狠,狡猾,占有欲强。   压制的越多,那阴暗的部分就愈发疯狂。   之所以这些年来都没有出现过,只是因为顾何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令他感兴趣,有征服欲的人。   于是,那一面的自己就渐渐开始销声匿迹,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仿佛那只囚鸟只是他做得一场不值一提的梦。   可是现在,那阴暗的一面正在以野草般的速度疯长着,像毒蛇吐出了他的长信。   不过,这么可怕的他,会把小家伙吓跑吧。   狩猎不能这样,要耐心。   要一步步的,软化他的所有戒心,在最后在拥抱他的时候...   顾何执笑了,伸手将景良途拥在了自己的怀里,额头轻触。   那时候,就将他牢牢的禁锢在身边,再也不放过了。 第152章   第二天, 景良途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挣脱了被子的束缚, 覆在顾何执的身上, 一副亲密至极,相亲相爱,不可分离的样子。   顾何执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某位变态的脏手给“玷污”了。   景良途怯怯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睡梦中的他真大胆, 居然真的敢碰顾何执。   这要是被他发现了还了得?   不得一脚把自己踹下床去。   还好他发现的早, 幸好幸好。   他安抚了自己紧张的小心脏。   不过这被子裹得这么紧, 他是怎么挣脱出来的呢?   而且在原剧情线里, 顾何执这个人极其敏锐, 他们都抱的这么亲密了, 他居然没有发觉。   可能是老天开眼,特意饶他一命, 削弱了一把顾何执的反应能力。   嗯, 看来改天还得还个愿。   不过, 趁他还没有醒来,刚好可以欣赏欣赏他完美的睡颜, 以此满足变态的欲望。   不久,顾何执慢慢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着景良途用观察艺术品的目光看着他,极其专注,不愿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顾何执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在看什么?”   景良途似乎是才意识到他已经醒了, 目光颤抖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将半张脸埋在了被子里, 认真狡辩道:“我没看你。”   顾何执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弧度很浅, 景良途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下一秒,顾何执的手覆在了景良途的脸上。   温凉的触感让景良途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样的动作放在别人身上,景良途可能会多想,但是对方是顾何执,不论是目光还是表情都极其清冷的顾何执,那么这种过于频繁亲密的动作就像清水一般,无法兑上任何的杂质。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想歪的男人。   须臾,顾何执道:“看起来酒醒了,身体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果然,是看他有没有醒酒。   幸好没有多想。   景良途揉了揉凌乱的头发道:“还,还有一点。”   其实已经好全了。   但是如果说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话不就要被赶出去了嘛。   变态才不会这么蠢。   顾何执垂下眼眸:“下会不能再逞强了。”   景良途笑了,他单手撑脸,目光挑逗地看着顾何执:“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顾何执看了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手慢慢伸到景良途的眼前,然后,无情地猝不及防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景良途捂着自己的额头,眼中委屈。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经逗?!   下一秒,他听到一道声音从耳边响起,低沉而有颗粒感:   “嗯。”   景良途愣了愣,抬起了眼眸。   顾何执同他四目相对,眼中不带一丝虚假道:   “我担心了。”   景良途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馈。   这个人实在是太正经了。   正经到系统帮他恶补的骚话技能都无处施展,憋在心里十分难受。   他原本想着顾何执还是不回答的话,他就缠着他,磨着他,哄他担心担心自己。   高手,有些时候过于较真的正经人才是高手。   景良途如此想着。   .....   十分钟后,顾何执已经洗漱完,进厨房做了早餐。   景良途在床上赖了一会才磨磨蹭蹭   地醒来,目光悠哉悠哉地看着顾何执忙前忙后,非常欠揍。   这十分钟,他被弹的脑门已经不再痛了,于是他的贼胆又开始渐渐复苏。   他倚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顾何执:“昨天晚上,你去酒吧找我了对吧。”   顾何执正在准备水果沙拉,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景良途凑在他的身边,一边看他做饭,一边挑逗道:“好学生第一次进酒吧,感觉怎么样?”   顾何执切番茄的停顿了一瞬,景良途立刻战术后仰。   “你能去的地方,我怎么会去不得?”顾何执的声音那样的冷静,那样的理所当然。   景良途愣了愣,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啊喂!!!   这个人逗起来真没意思。   景良途打了个哈欠,也歇了再逗他的心思,转去洗漱了。   早上刚起,他的头发还有些翘,整个人没有了酒吧里那种妖艳勾人的模样,看起来还透着青涩的单纯。   景良途洗了洗脸,就着自来水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这是,他看见自己的锁骨下面有一道清晰的红痕。   嗯?   他凑近镜子仔仔细细地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摔到这里了吗?   是他做了什么但是喝酒喝断片想不起来了吗?   他小心地把这个地方遮了起来,生怕顾何执看见了误会。   本来给他的印象就比较糜乱,不能再让他脑补更多了。   作为一个变态还是要有所掩饰。   只是在这之后他百思不得其解,完全不知道那道痕迹的由来。   饭做好之后,两个人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景良途细细品尝着顾何执的手艺。   这次他做了南瓜粥,还摊了鸡蛋饼,香气四溢,果然用心做的早餐和之前的速食产品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景良途吃得十分感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味道令人怀念。   景良途得了便宜还卖乖道:“浪费这么多时间做早餐,会不会影响到你学习啊?”   顾何执嗓音淡淡道:“不会。”   景良途叼着勺子,懒洋洋道:“可是今天不是工作周么,学霸不用上课?”   顾何执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舒服么,今天留下来照顾你。”   景良途叼着的勺子啪嗒一声掉回碗里。   顾何执刚才说了什么?   学霸为了在下,不去学校?   在下何德何能?   在下配吗?   这祖国的花朵,在下耽误的起吗?   宠辱不惊的他这次真的震惊了!   虽然他说的那个不舒服是假的,他现在神清气爽,丝毫没有任何不适,但是这种好机会自然也没有放过的道理。   景良途正要再发表一句骚话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敲门声。   景良途撩起眼皮看了顾何执一眼,顾何执嗓音平淡道:“我去开门。”   景良途点了点头,继续喝他的南瓜粥。   不知道顾何执是怎么做的,这南瓜粥熬的十分粘稠,香甜可口。   因为在专心干饭,景良途并没有注意门外的情况。   直到景良途听到一道温柔的女声:“昨天你去开研讨会,没来听课,导师让我把这份文件交给你。”   顾何执:“谢谢。”   是秋宁。   景良途的吃相慢慢收敛了,甚至还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保证自己的形象。   面对情敌,一定要拿出最好   的样子应战。   同一时间,秋宁也注意到了景良途的存在,眼眸微颤,不过很快便恢复镇定,甚至还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姜隐,原来你也在啊。”   景良途也微笑道:“嗯,原本只是凑巧看看朋友,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又可以见到你了,小姐姐~”   秋宁对他露出淡淡的笑容,接着便用温柔的眸子看向顾何执:“我可以进来吗。”   她提了提手中拎的袋子:“早餐不小心做多了,想到要给你送文件,于是便给你带了一点。”   系统:【她的段位很高啊。】   景良途:【嘘,这是我们的学习教材,我们要认真观摩,吸取经验,精进技巧,反思总结。】   系统:【......】   这个宿主他是懂学习的。   还没等顾何执开口,景良途便惊喜道:“真的吗?我可以尝一尝吗?”   秋宁笑道:“当然可以。”   景良途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做足了欢迎的姿态,嘴角上可爱的酒窝显得他格外活泼开朗。   顾何执皱了皱眉。   他对秋宁的态度,似乎也太热情了点。   秋宁专门做了寿司,食材看起来就很高端,上面覆着诱人的鱼籽和奶白的虾仁,还有新鲜的鱼片,各个香气诱人,小巧玲珑。   看到如此高档的食物,景良途突然就不敢动筷了。   他配吗?QvQ   看着景良途对秋宁做的东西一阵狂盯,对于他做的东西不闻不问,顾何执心情略有不悦。   景良途做好心理建设,跃跃欲试,正要夹一个带着鱼籽的寿司,结果就看到一双比他更快的筷子将它夹在了秋宁的碗里,甚至还低垂着眼眸,贴心道:“你做的,多吃点。”   秋宁脸颊微红,说话也软软的:“嗯,谢谢。”   此情此景,景良途感觉有冷冷的风无情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只觉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不带这样的。QAQ   那一刻,景良途眼中的火熄灭了,他感觉自己不再相信光了。   接下来,他就黯然神伤地吃着顾何执做的鸡蛋饼,再也不试图去吃秋宁做的东西。   懂了。   在下都懂了。   感情淡了呗。   友谊的小船翻了呗。   觉得在下不配了呗。   瞧不上我了呗。   原本还想宣誓宣誓那本就不存在的主权,但是他现在感觉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秋宁已经赢了。   赢在食物上。   但是在下根本不会做饭啊岂可修!   就在这时,秋宁乘胜追击道:“那个,不好意思啊姜隐,待会我有个问题想要跟顾何执讨论。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我这里刚好有一张电影票,是最新上映的那个很有名的电影。”   这是....   想支开他!   她好会!她好会!她好会!   心受伤了的景良途没有分给顾何执一个眼神,而是嬉皮笑脸的对秋宁道:“真的可以吗?”   秋宁大方地点了点头。   景良途:“真可惜~要是能和你一起看电影就好了。”   秋宁微笑道:“会有机会的。”   说着,她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电影票,因为是首映,所以很难抢,对于景良途来说,也足够吸引人。   她笑容甜美道:“希望你看得愉快。”   系统:【不可以为五斗米折腰!】   变态:[这不是一张电影票,这是耻辱的号码牌。]   《总裁语录》:女人,这点东西就想收买我?   景良途:“好耶   !”   顾何执:“......”   他刚想接,这只蠢蠢欲动的手就被顾何执攥住。   景良途愣了一瞬,抬眼看着顾何执的表情。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顾何执和以往有一些不太一样。   他那双惯来漠然的眼眸,好像藏着一丝晦暗的情绪。   空气一瞬间仿佛凝固一般,只有顾何执的声音轻飘飘道:“你确定?”   景良途的喉咙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顾何执好像...生气了。   可是...   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第153章   看着顾何执这个样子, 景良途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   而且,作为一个变态,他也不可能放心让主角跟秋宁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 我去洗碗。”   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后勤工作他还是能做的。   这是在下最后的尊严!!!   秋宁眼瞅着就能把景良途支走了, 心中正兀自暗喜,却没想到顾何执竟会出手阻止。   为什么?   顾何执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电影票, 记住了电影的名字,声音不徐不疾道:“他昨天被麻烦的客人缠上了, 身体不舒服, 不太方便。”   明明他只是稍微解释了一下,但不知为何,秋宁却在无形中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缠在脖子上,无法呼吸。   她愣了愣, 哑然道:“好。”   她悻悻地将电影票重新塞回了包里。   顾何执待客还算周到,他让秋宁在书房中稍事休息一下, 自己随后就到。   秋宁看着顾何执的背影, 不用猜也知道他是找姜隐去了。   面对这两个人扑朔迷离的关系,秋宁的心中发紧, 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在学校里,大家将自己和顾何执看作高颜值情侣,两个人同城市,同专业,走得也比较近, 在同学的眼里, 他们应该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秋宁从小到大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心动, 也是第一次觉得,一个人怎么可以难追到这种地步。   她甚至有时候觉得,顾何执这个人眼里是不是只有学术,没有情.欲。   不过,就算是他的这一点她也很喜欢,毕竟这也是他非常有魅力的一点。   虽然顾何执的眼睛从来没有真正放在她身上过,但是至少,她也没有看见谁比她走得离这个人更近了。   这样就好。   这样就代表着,她的成功率比任何一个人都大。   可是这一切都在校庆那天颠覆了。   她看见一个长相惊艳的男生站在顾何执的面前,用那种没有距离感的语气同他说话。   不得不说,这个青年的笑容十分晃眼,连她都失神了一瞬。   但同时,她也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在这之后,顾何执对这个人说“我们不熟”时,秋宁承认自己那一瞬间是很得意的。   在后来,校园论坛里出现了姜隐这个人了名字,并且大部分情况下是和顾何执一起出现。   她的地位再也不稳固了。   甚至有一部分人认为,秋宁和顾何执的cp固然好,但是总感觉cp感还差那么一点,现在这对新鲜的cp就比较猎奇刺激,当然主要还是想看看顾何执被拉下神坛到底是什么感觉。   毕竟,一个只在乎学术,对于人间冷暖毫不关心的学霸如果对一个出入酒场街巷的浪荡小痞子感兴趣的话,那得多么有趣。   在这样的印象下,姜隐对于秋宁来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必须尽早拆除的定时炸弹。   .....   景良途正在厨房里郁闷刷碗,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向这里走来。   他抬眼一看,是顾何执。   两仇齐报,变态也是有小情绪的好吗?   是以,他含恨刷碗,从始自终没有分给顾何执一个眼神。   就在他准备将冷暴力贯彻到底时,顾何执伸手拿过了他手中的洗碗布,撩起眼皮,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嗓音清冷道:“我来洗,你去休息吧。”   景良途表示要坚守阵地,不因敌人的糖衣炮弹而动摇。   “你想吃什么,下次我给你做。”   闻言,景良途大大的眼   睛藏着满满的疑惑。   君何出此言?   景良途问:“你也会做寿司?”   顾何执:“很简单。”   景良途:“......”   说起来,他遇到的主角们好像都挺会做饭的。   是因为龙傲天们习惯于点满自己的技能吗?   佩服,佩服,在下很是佩服。   既然得了便宜,又有了下次继续缠着他的借口,变态的心理确实获得了巨大的满足。   他又恢复了那种嬉皮笑脸的样子,嘴唇附在顾何执的耳边,咬字勾人:“那我期待着~”   说话的气息拂在顾何执的耳廓上,他的肩膀似乎颤抖了一下。   为了防止顾何执一个眼刀飞过来,景良途见好就收,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间飞速逃离厨房。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顾何执眼眸晦暗下来,唇角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同他刚才高冷正经,可以被轻易撩拨到的模样大相径庭。   ....   顾何执大概同秋宁讨论了一小时的学术问题,虽然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啥,但是从战局来看,顾何执的想法显然更加的高明有效率,秋宁几张草稿纸的验算被顾何执用半张草稿纸就搞定了。   作为一个单纯的看客,景良途就享受这种知识过脑子不留一点痕迹的感觉,真奇妙。   在这之后,秋宁也不好多留,只能对顾何执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何执倒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简单道:“路上小心。”   看着秋宁失望的神色,景良途大抵明白顾何执是个没有情商的直男了。   但是景良途直接给出了满分答案:“我送你吧。”   这也是为了避免秋宁为了让自己跟顾何执单独相处而提议让他送自己一段路的情况。   作为一个敏锐的变态,景良途自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秋宁的眼中明显有一抹失望的情绪一闪而过。   当然,顾何执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是他的错觉么,总觉得姜隐对秋宁实在是过于热情甚至殷勤了。   想到秋宁是学校里大多男生心中的女神,而姜隐虽然在gay圈很受欢迎,但是从来没有跟任何男人约过,顾何执心中也不得不多想。   在他目光思索的时候,景良途已经跟着秋宁走到了门外,接着,便笑意盈盈地关上了房门,目光有一丝得逞。   顾何执皱了皱眉。   姜隐是故意跟秋宁出去的?   那一瞬间,心中的怀疑几乎到达了顶峰。   ...   虽然堵住了秋宁跟顾何执一起回家的可能性,但是现在,景良途跟秋宁两个人,又何尝不尴尬。   秋宁不愧是大家闺秀,跟他这样一个小痞子走在一起,脸上还是带着优雅的笑,看不出来有一丝嫌弃。   景良途也收敛了作为酒吧老板的浪荡气质和痞气,脸上也没有那种吊儿郎当的笑,而是挺直腰板,老实做人。   他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顾何执撩开窗帘,观察着景良途跟秋宁走在一起的表现,目光带着审视。   规矩,装乖,老实,跟他的相处模式完全不同。   那种小心翼翼...   该不会,是很在乎她吧。   顾何执的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在转角处,景良途和秋宁的身影从他的视野里消失。   他自然也捕捉不到他们的谈话。   ...   两人相安无事的走了一段路后,秋宁突如起来道:“姜隐,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景良途笑意   盈盈:“好,你说。”   秋宁抬起眼眸,鬓角的一缕头发垂落在她的肩膀,目光还是那样温柔,话里却暗藏刀锋:“你能告诉我,你未来有没有什么规划吗?”   景良途:“......”   混吃等死,顺便当当变态这种算吗?   看着他用力思考的表情,秋宁目光了然,轻笑道:“何执对未来的规划很清晰的。”   景良途:“......”   何执。   景良途:【系统,他们什么时候连称呼都这么亲密了!我都不敢这么叫!我怕这么叫了顾何执一脚把我踹死!】   系统:【咳咳,嗯,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也不在顾何执的面前这么叫。】   嗯,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秋宁笑了笑,继续道:“顾何执他跟一般人不一样,他的目标一直都很坚定,我知道他未来的规划,他将来势必会出国留学的,而我也有这方面的打算,就算我失败了,我父母也有办法将我送出过去。”   阳光下,她的目光带着点得意:“凭借顾何执的家庭也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他偏偏要靠自己的实力,这就是他最让人佩服的一点。”   景良途大抵明白她的意思了。   将来的自己,连站在顾何执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   如果真到了顾何执要出国的时候,他这个反派不就正好上线了嘛!   那他怕个啥,他都活不到顾何执出国那一天。   所以,就算秋宁试图在他心中埋下一根刺,景良途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甚至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这可能就是掌握剧本的快乐吧。   是以,当秋宁试图从景良途的眼中看到一丝落败者的失落时,却只看到了他惹眼的笑容:“原来如此,那真的要恭喜你们。”   “不过呢~”   景良途眼睫压了下来,话风一转:“我也有一个衷心的建议,美女姐姐最好还是通过自己的实力跟他站在同一个地方,毕竟,他好像不是一个喜欢走后门的人。”   秋宁愣了愣,就看见景良途冲她招手道:“门口就能打到车,我家就在这附近,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秋宁攥了攥拳头,走出了这所小区。   ...   深夜里,景良途借着微弱的灯光,衣衫不整地坐在床头,表情阴郁的看着满墙的偷拍照。   此事说来话长。   画外音又开始发疯似的进行他的变态发言,搅的景良途大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能被迫坐起来欣赏这些偷拍照。   说实在的,再好看的照片看久了也会腻,但是画外音却一直在打鸡血般地念叨——   [馋死了,馋死了。]   [好想抚摸他,好想触碰他,想得到的更多~]   [可恶,这点照片根本不够看!]   景良途没什么感觉,直觉的画外音催人老,神经衰弱。   就在这时,画外音又对他提出了一个变态的,蛮横的,奸诈的,不讲理的命令。   [一周内,我要看到更多的照片。]   景良途懵逼了:“啥?”   [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的拍到顾何执的照片,不然,我会像今晚一样,搅得你无法入眠。]   景良途:“......”   不得不说,这个威胁确实很可怕,唬到他心巴去了。   可是,真的,真的要偷拍吗?   要是被顾何执发现了...   想到这里,景良途不禁欲哭无泪。   他,景良途,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霸道总裁,一个遵守国家秩序的守法公民。   除了跟偷拍照   湿吻,每天晚上用望远镜偷窥对面的猎物,收集顾何执的贴身衣物之外,如今...   终于要走到跟踪兼偷拍狂魔这条道路上了吗!!! 第154章   鸭舌帽, 能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口罩,再附加一颗足够变态的心,景良途感觉自己正在不良的道路上徐徐前行。   原本还想图个气氛, 再戴一个墨镜玩玩,但是担心漆黑的墨镜遮挡视线,影响照片的质量,他思虑再三, 还是作罢。   不过, 偷拍...   这两个字并不想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首先,他需要准确地掌握到顾何执出门的时间,其次, 他必须保证自己跟踪的过程中不会被顾何执发现,一旦被抓包,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技术活。   变态,其实是一个高危职业。   有一句话叫做艺高人胆大。   作为诚信守法的好总裁,景良途对于这方面的经验基本为零,一想到第二天的计划,他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 以至于早上被画外音叫醒的时候, 他的眼底一片乌青,配上他那苦大仇深的表情, 更像一个心术不正的变态了。   好在姜隐偷窥顾何执多日, 早早就将他的作息习惯烂熟于心。   在顾何执起床之后, 景良途也已经收拾好装备, 整装待发。   为了不错过猎物, 景良途在顾何执出来之前就已经早早窝在小区外的草丛里蛰伏了。   精密的计算, 缜密的计划,干脆利落的行动力。   如果忽略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的话,那还是很酷的。   根据顾何执的课表来推测,他今天并没有课程,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时候的他一般会带上笔记本电脑找一个安静的咖啡店敲代码。   不多时,顾何执的身影果然如期从他的眼前出现。   但是今天,顾何执手里什么也没拿。   景良途略有意外,但还是在顾何执转身走到另一个路口时,他依然保持着原计划,看准时机偷偷跟了过去。   ...   因为是休息日,大街上的人并不能算少,景良途的身影隐藏在人群中,就算是顾何执很难发现。   系统看着景良途在人群中左闪又躲,惊喜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当跟踪狂的天赋!】   这对于景良途来说并不能算是称赞,他害羞捂脸,一副羞愧难言的模样:【不,我没有,我不是...你瞎说!】   顾何执在走到平常经常去的咖啡店门口时,居然没有分给它一个眼神,而是从这家店的门口径直走过。   景良途目瞪口呆。   一心向学的顾何执到底出门做什么?   这个计划难道出bug了?   不,冷静一点景良途,试着按顾何执的方式去思考问题。   如果他什么都没有带,难道要去书店?   画外音:[拍他,快拍他!我要将他的这一瞬间定格在我的照片里,让他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景良途顿时一阵手忙脚乱,他拿出高清像素的手机,朝着顾何执的背影,哆哆嗦嗦地拍了一张。   今天天气微凉,他穿着一件低调沉稳的藏青色大衣,里面搭配一件高领衫,气质温文尔雅,脊背挺拔如松,就算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影,都足够撩人心弦。   但景良途手一抖,只拍到一张残影。   然后他就听到画外音恨铁不成钢的痛骂:[你这个样子就像一个最低级的!最无能的!最不入流的变态!]   景良途:“......”   不是,咋还人身攻击的呢?   不过,这件事情也确实让景良途感受到了任务的难度。   首先,景良途的拍照艺术极其直男。   其次,他要拍照的对象如果发现别人在偷拍他,那么自己可能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重压   之下,景良途错误频频,不是只拍到衣角,就是只捕捉到一道残影。   在又一个需要抓拍的时刻,景良途手忙脚乱地按快门,一不小心打开闪光灯。   然后他就看到一连串的闪光冲着顾何执的方向而去,他察觉到什么异样,敏锐地转过身时,景良途的心脏在那一刻差点停跳了。   千钧一发之际,景良途闪身躲在一个男青年的身后,帽檐下,一双警惕的狐狸眼一直观察着顾何执的动向,一旦对方发现什么不对,他就当即表演一个拔腿就跑。   好在,顾何执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景良途默默松了口气。   顾何执只看了一眼就走了,景良途随他而动,试图跟上。   就在这时,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捞住了他。   “姜老板?”   景良途身体一颤,迟疑地看了回去。   对方剃了个干净利落的寸头,下巴上有道疤,单眼皮,眼睛狭长,整个人透露这一股不修边幅的气质。   这是gay圈里馋姜隐身子的人之一,叫李野。   曾经他经常来姜隐的店里喝酒,时不时地撩拨他几下,也舍得给他花钱,每次都专挑最贵的酒点。   但姜隐一心只放在顾何执身上,对于他的追求无动于衷,只把他当羊毛薅,然后用从他身上赚的钱买更好的望远镜设备。   不得不说,他无形中为为姜隐的变态事业提供了不少项目资金。   只不过,李野早些年因为被父母发现他有喜欢男人的癖好,于是便被父母一气之下送出了国,算算日子,他们也有一年多没见了。   最让出国后的李野念念不忘的应该就是姜隐了。   毕竟,馋了那么久,居然还没有吃到就走了,是谁都会惦记着。   但是对于姜隐这个变态来说,李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客人。   但正因为一年多没见了,景良途才能想办法尽快脱身。   “你认错人了。”   景良途故意对他粗声粗气的说话,掩饰自己原本的声音。   在李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景良途甩开他的手就往顾何执离开的方向追去。   还好,他走远了,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偷偷地往李野哪里瞥了几眼。   老天开眼,没跟上来。   ....   第n次偷拍失手之后,景良途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系统知道这件事确实为难他了,于是安抚道:【没关系,你就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摄影师,别把自己当变态。】   这时,顾何执已经走到了一家商场。   原来是出来买东西的么?   景良途不敢进去,于是在外面乖乖等着。   过了约摸一刻钟左右,顾何执从商场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几个袋子,里面有胡萝卜,海苔,肉松,海鲜之类的东西。   这些材料是....   景良途还没有细想,眼前被一个身高体阔的大叔一挡,顾何执的身影就差点从他眼前消失。   没有再继续想,景良途立刻紧紧跟上他的步伐,手中拿着手机,时刻准备拍照。   系统说的没错,如果只是单纯地把自己当成一个摄影师,那么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简单无比,甚至带着一种享受。   温暖的阳光落在顾何执的肩膀上,似乎是觉得有些许刺眼,他抬起手,虚虚挡住眼前的光,那一幕,格外好看。   景良途愣了一瞬,将这一幕抓拍。   他终于,拍到了今天最完美的一张照片。   在这之后,景良途渐入佳境。   路上的洒水车从这条街道上驶过,巨大的水幕在阳光下产生了丁达尔效应。   不错不错,这个角度!这个光影!这个侧脸!   wonderful!   系统:【让你拍人啊!不是拍景色啊!注意重点啊喂!】   好在拍出来的成片效果还算不错,美丽的精致将顾何执本人的气质勾勒的更加完美,看起来更加撩拨心弦。   景良途一脸满足,对着照片发出嘿嘿的笑声,表情看起来愈发像一个痴汉。   就在这时,他看见走在前面的顾何执停住了脚步。   难道,到目的地了吗?   顺着顾何执的目光,景良途抬起眼睛,看见了一个大大的招牌。   情!趣!用!品!店!   那一瞬间,景良途的表情瞬间化为名画《呐喊》,对着那家店名阿巴阿巴却说不出一句有逻辑有意义的话。   为什么顾何执会看这家店啊!!!   他不是没有情.欲,没有爱.欲,没有欲望,对于人类繁衍的行为弃如敝履,不感兴趣吗!   他就算买会给谁用啊!!!   这种店跟顾何执一点都不搭啊,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进去的话,那应该是身为变态的他吧!   带着无限的惊恐,景良途转眸去看顾何执的表情。   嗯,是平淡的,严厉的,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神。   明白了,他一定是带着批判性的眼光去看待这家情趣用品店的,就像是严厉的老师面对学生的错误答案一样。   估计这会,他在心中一定已经将这家店给哼哼唾弃一番了吧。   幸好,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最后,顾何执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露出一副了然之色,接着便恢复如常,盯着那张冷面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当然,此时此刻的景良途怎么也不会想到,顾何执当时只是在冷静的思考,酒吧店的老板会喜欢什么样的玩具。   因为思考太过困难,于是他决定全部买来让姜隐挨个尝遍。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没有把人哄到手,怎么能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把小家伙吓跑呢?   ...   从这条路走到小区里大概还要十五分钟,操作逐渐熟练的景良途已经可以把各个角度的顾何执收入囊中了。   他细数着今天的收获,大概拍了五十来张的样子,够他舔了。   话说他刚刚心里是不是想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   果然是被画外音传染了吗!!!   就在他唾弃着自己逐渐不健康的思想时,一道强而有力的风拂面而来,有灰尘落进了眼睛里,他难受地闭上了眼睛,黑色的鸭舌帽被风掀飞了很远,落到了一个他没有办法拿到的地方。   这下,他的上半张脸就暴露无遗了。   担心被顾何执发现,景良途吓得躲到了绿化带里,目光紧张地朝顾何执的方向望去,好在他现在被一只流浪猫给吸引了,对自己的存在一无所察。   但是眼前这个画面特别好看。   顾何执衣摆飘动,低垂的眼眸里映着一个可爱的生命,和煦的阳光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朦胧的光影,就好像是一副绝美的画。   景良途没忍住,半截身子埋在草丛里,悄咪咪抬起手臂,以一个极其变态的姿势用手机将这副画面永久的保存下来,狐眼轻眯,脸上还带着得逞的笑。   他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另一个手机将他这幅偷拍的德行给定格了下来。   正准备去找顾何执的秋宁看着手机里的画面,想不明白姜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顾何执向来是一个不喜欢别人侵犯他的隐私的人。   如果他看到姜隐这个样子...   应该会非常生气吧。 第155章   看着满墙崭新的照片, 景良途的心中居然多出一丝诡异满足感。   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认真仔细地整理着他今天的战利品, 还选出了几张特别有艺术感的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甚至还给顾何执垂眸看流浪猫的那张裱了个框子,看起来更加有氛围了。   画外音:[嘿嘿嘿...]   景良途:嘿嘿嘿...   将来如果总裁做不下去了,他或许还能靠这个谋生呢。   当然, 这些变态的行为只适合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发生, 像一只不能见光的老鼠暗搓搓地囤积着自己的粮食,不能被任何人察觉, 否则, 他这张老脸就就会顷刻间灰飞烟灭。   总而言之, 这件事上不了台面。   但是景良途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居然有一天就这样被拿到本尊面前,得见天日了。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可能会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找一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翌日,秋宁在顾何执去图书馆之前特意将他叫到学校的水池旁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这还是秋宁第一次这样要求。   顾何执虽然没什么兴趣, 但是秋宁在临走前特强调了一句:“这件事跟姜隐有关。”   从她的表情来看,这件事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顾何执还是准时在水池旁边等她了。   微风拂在顾何执的发梢, 他身材颀长, 气质卓绝, 一双眼睛在阳光下透着墨染般的黑, 仿佛可以看透人心。   秋宁的心脏下意识地紧张了一瞬。   不过, 这不是她该有的情绪。   因为做错事的人是姜隐。   她要做的就是在顾何执面前告发他, 让顾何执明白, 姜隐到底是一个怎样不怀好意的人。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跟踪别人, 偷偷拍摄他的照片。   这些年来, 顾何执因为过于优越的颜值,也无形中招来了很多麻烦的人,有时候他出现在食堂用餐时,坐在他旁边的人难敌诱惑,都会忍不住拿手机来拍他。   每当这时,顾何执都会用警告的眼神看他们一眼,他这个人,冷漠看人的时候杀伤力极大,拍他的人立时被吓得发抖,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那一整天都心有余悸。   正因为太喜欢顾何执,秋宁针对他的喜好和习惯做了很多的调查,自然会知道这些细节。   这一次,她或许有机会彻底将姜隐从顾何执的世界里彻底驱逐出去,她的生活也会恢复往日一样的正常和平静,不用和一个酒吧老板这样斗智斗勇的周旋。   她原本就有天然的优势。   顾何执看见她来了,墨染的眸子转了过来,没有太多寒暄,开门见山道:“你想说什么?”   秋宁紧张了一瞬,但还是拿出了自己昨天拍到的那张照片,抿了抿唇,战战兢兢道:“我想让你看看,姜隐的秘密。”   姜隐的秘密?   顾何执眉头微挑,他伸手接过,将手机里的画面一览无余。   照片里,全副武装的姜隐偷偷的藏在绿化带里,神情专注地将手机对准了他,具体在做什么,一眼便知。   从装扮和衣着来看,他此举应该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有预谋。   那双漂亮的狐眼也不似以往的纯粹,而是带着一丝狡黠,以及容易捕捉的目的性。   看见顾何执眼中的复杂,秋宁提醒他:“顾何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姜隐对你不怀好意。”   她顿了顿,继续道:“他....肯定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单纯。”   顾何执看了许久,没有对这张照片发表什么感想,只是淡淡道:“这张照片,可以发给我吗?”   秋宁愣住了。   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冷静?   不过,顾何执原本就是一个思维缜密,面对突发状况也可以沉着应对的人,现在这个反应应该才是他的正常反应。   很快她就自己想明白了,顾何执此举肯定是要拿这张照片同姜隐对峙,让他将自己的目的和用心老实交代。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就要撕破脸皮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秋宁立刻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她的手指一边飞快的在手机上操作着,一边提醒着:“我听说他们这种社会人士心眼都特别多,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被他玩弄了。”   顾何执看着照片里那个浑然不觉的青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若有所指道:“好,我会注意的。”   心里,有道晦暗的声音喃喃着:   看来,这个小家伙,也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啊。   ....   景良途一脸阴郁地坐在酒吧喝酒,看这他这副自闭的样子,林酝还以为他遭遇了什么重大的人生变故,于是给他调了一杯比较温和的酒,让他借酒消愁。   把酒杯递给他的时候,林酝终于发现景良途的手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   他皱了皱眉:“老板,你应该没有遇到什么我不认识的仇人吧。”   景良途:“不,没有,别多想。”   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景良途收拾完那些新鲜热乎的偷拍照,以为变态画外音会十分满足,就此收手之后,它突然提出了一个更加变态,更加大胆,更加猥琐也更加龌龊的想法——   将顾何执缝进他的胸口。   景良途当时正在悠哉悠哉的喝水,闻言,水从嘴角流了出来,更有不明液体从眼底滑落,落泪无声。   他咆哮拍桌:“你这个也太变态了吧!!!”   画外音:[我的意思是把照片缝在衣服的胸口位置,这样我和他就相亲相爱,永不分离了。]   景良途:“喔。”   OoO   难道这样就不变态了吗!!!   虽然画外音想一出是一出,但是为了任务完成度,景良途也不得不苦逼照做。   首先,他买了材料。   接着,他打开了度娘。   然后,他临行密密缝。   最后,他十指见红。   不过,在这样的千辛万苦之下,顾何执的这张侧颜照终于被缝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抚摸着胜利成果,景良途终于哭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在下做不到的事情!还有什么!还有啥!   常有人说,伤口是英雄的勋章。   景良途抹了一把眼泪,虔诚赎罪:对不起,是在下玷污了这句话。   不过没有关系,在下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这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嗯,绝不会!   因为,这件事完全能把他祖上十八代的脸给丢尽!   QvQ   为了列祖列宗的颜面,景良途对着林酝担忧的目光,只是微笑道:“乖,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林酝“啧”了一声,拿起瓶器轻轻敲了敲景良途的脑袋,不耐烦道:“不想说就别说。”   景良途乖乖喝酒,不再惹事。   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龌龊的事,但是他的心中总觉得有一丝诡异。   顾何执的名字纹在了他的后腰,顾何执的照片被缝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这个变态怎么这么喜欢在身体上留下顾何执的东西?   虽然是变态画外音一直在对自己发号施令,可是真正承受   这些变态行为的却是他自己。   故而他是不是可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这个画外音真是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东西!!!   这时,从酒吧的门口,一道又野又痞的声音传了过来:“姜老板,好久不见。”   景良途愣了愣,抬眸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李野。   如果非要给这个人下个定义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如此概括——   这是他的摇钱树,他要割的韭菜,他要薅的羊毛。   李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景良途心中此时此刻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冤种形象,如果他知道的话,应该会含泪西去吧。   看见他,林酝反倒皱了皱眉头。   谁都知道,他对姜隐爱而不得,就算是出国了,也一直在想尽办法打探他的消息,现在回国了,手段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   而且...   姜隐还很乐意跟他做“那种生意”。   李野大摇大摆地坐到景良途的旁边,熟门熟路地对林酝道:“一杯威士忌。”   可是他的目光却从始至终没有离开景良途分毫。   景良途单手撑脸,笑着看他,狐眼微眯,嗓音含欲:“哟~回国了,这次准备待多久?”   李野痞里痞气地拿过景良途刚刚喝的那杯酒,表情不变地喝了下去,眼睛极亮:“怎么,想我了吗?”   景良途冲他勾了勾手,眼尾轻挑,眼中带蛊:“贴近一点,我告诉你。”   李野乐颠颠地凑了过去。   景良途的嘴唇凑近他的耳朵,轻笑一声,低喃道:“不想。”   他的气息拂过李野的耳尖,一阵酥痒。   这句话说完,景良途就一脸得意地靠在椅背上,笑容未浸眼底。   李野却红了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他抓过酒杯,猛喝了一口威士忌,目光不自然地掩饰道:“这酒真特么上头。”   真是意有所指。   缓了一会,李野脸才没有那么烫了。   他对景良途道:“姜老板,现在还单身吗?”   景良途重新拿了一杯酒,闻言笑道:“单身啊,怎么了?”   李野笑了:“我这次出国回来,我父母已经不再插手我恋爱的事了。”   景良途挑了挑眉:“是吗?那恭喜你了。”   他故意不挑破李野的心事,逼着他把自己想说的话憋出来又咽进去,将他惹的抓耳挠腮,但偏偏又拿他没有办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姜隐真的挺渣,对这个人没有一丝一毫地兴趣,但偏偏就是要吊着他,以此为他的变态事业谋求项目资金。   最终,李野还是迂回道:“那笔生意,你还做吗?”   景良途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透着一股微妙的复杂。   不过那点微妙转瞬即逝,景良途双手抱臂,后背贴在椅子上,下巴微挑:“做,怎么不做?”   林酝皱了皱眉。   这笔生意,并不是酒水生意。   而是冲着姜隐这个人去的。   姜隐这个人很爱干净,从来不跟gay圈里的人进行身体上的往来,但是他也明码标价,说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谁愿意出那个价格,谁就能跟他约会。   一般人还真不会付这个钱,因为就算答应约会,也不会答应打啵,约.炮之类的事情,最大的福利也就拉个手手。   也就是说,没啥实际价值。   但李野是个傻缺,他嘿嘿一笑,大手一挥,挥金如土,土豪万岁。   李野还是当年那副德行:“好,钱我打你银行卡上,但是时间地点得我定。”   景良途也很爽快:“行。”   看着李野这副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模样,景良途不知为何有点同情。   他忍不住怜悯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这样不太值得。”   李野:“没事,爷有钱。”   景良途:“......”   气死了!太嚣张了!榨光这个富二代!!!   很快,那好多个零的数字就到账了。   景良途嗓音淡淡道:“五个小时。”   李野笑了:“明天五点以后的时间,你都是我的。”   景良途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冤大头,心想,他应该不知道这些钱都是要升级他的偷拍和监视设备的吧。   如果他知道的话,这孩子不知道得多绝望。   这个生意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交易一旦成立,姜隐如果毁诺,要付双倍赔偿。   毕竟对方给了这么多钱,他好歹也得拿出点诚意意思意思。   李野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些什么,但景良途已经没什么兴致听了。   因为顾何执给他发了个消息——   【明天,见一面吧。】   景良途:“?” 第156章   那一瞬间, 景良途的脑海里浮现了一连串的对策。   要钱还是要见顾何执?   景良途的大脑高速运转,在这两个选项种权衡利弊,思考价值, 计算测量, 最终得出一个绝妙的决定。   小孩子才做选择。   大人两个都要!QvQ   景良途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成为时间管理大师,又兼感情管理大师。   李野跟自己约定的时间是五点以后,也就是说,在此之前, 他完全有机会跟顾何执见面。   只要能把握好这个时间, 只要能把握好这个分寸。   他就是赢家!   没错, 这个时候,只有两手抓才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才是最经济节约的策略!   景良途问:【什么时间?】   顾何执:【中午十二点。】   景良途回复道:【好。】   自从上次丢钥匙之后, 他就软磨硬泡地把顾何执的微信给加上了, 虽然两个人几乎不说话, 顾何执也很少上线, 这样的联系方式也形同虚设, 但是总是聊胜于无。   比如在某些时刻,顾何执居然会主动联系他,那么这个联系方式就有了它存在的价值。   他抬起眼眸, 李野正因为跟他达成了这笔生意而得意洋洋, 他杯中的威士忌已经喝了大半, 但是整个人反倒被酒精刺激地更加精神了。   他眼睛微眯:“姜老板, 既然答应了我, 你可千万不能迟到啊。”   景良途放下手机, 懒洋洋道:“我什么时候迟到过?”   毕竟只要钱到位了, 什么都好说。   李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如果我再给你加一万,这次可不可以不只拉手?”   景良途斩钉截铁:“不可以。”   李野目光委屈:“只是多个拥抱也不行吗?。”   景良途不假思索:“那行。”   系统:【......】   不知为何,刚才那一瞬间似乎看见了宿主在当霸总时老奸巨猾,金钱至上的嘴脸。   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当时的宿主因为腰不好,故而只能用金钱来提高他的身价。   故而,面对这种没有什么损失的生意,景良途做的比谁都积极。   两个人笑盈盈地对视着,像一只老狐狸在看自以为占了便宜还沾沾自喜的蠢羊。   ....   第二天中午,景良途准时来到了顾何执家的门口,一脸乖巧地敲了敲门,然后在等待的时间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认真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面对李野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老狐狸一样,但是在见顾何执的时候,他就像是小白兔在拜访大灰狼,希望万事都做的一丝不苟,不给顾何执留下负面印象。   作为客人,景良途自然不是空手来,他顺路给顾何执买了两袋水果。   虽然不知道顾何执为什么突然要约他见面,但是对他而言,能见到就好,别的根本不重要!   很快,门被打开了。   顾何执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景良途的脸上,嘴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进来。”   “喔~”   景良途对着顾何执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将一袋葡萄和柚子递给他,笑容满面道:“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联系我呢。”   顾何执垂眸看他,眉头微挑:“我有这么冷漠吗?”   景良途:“怎么不冷漠?你忘了,以前几乎每次都是我主动找你。”   在顾何执自我反思时,他一边换鞋一边笑意盈盈道:“不过没有关系,毕竟我是一个主动的人,我可以   想尽办法维持住我们两个人岌岌可危的关系。”   这话说的很可怜,也很卑微。   但是景良途笑得却很明媚。   他低头换鞋的时候,颈后的棘突性感而明显,宽松的领口根本挡不住,漂亮的卷毛原本别在耳后,因为这样的动作重新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表情。   这样心无防备的样子,让人格外想欺负。   虽然昨天从秋宁那里得到了那张照片,但是顾何执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揭发他。   他想先看看,小家伙的脑子里到底在打什么样的算盘。   虽然已经认识这么多天了,但是,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打算打草惊蛇。   既然姜隐连拍他都那样的小心翼翼,如果他戳穿了一切,那么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将这条胆小的蛇给吓跑了呢?   比起逼迫姜隐自己承认什么,他更喜欢用自己的眼睛亲自确认。   这样才有趣。   换完鞋后,景良途问:“所以,你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虽然很开心主角愿意主动邀请自己,但是像顾何执这样的人,特意把他叫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叙家常这样的小事吧。   他抬眸看着顾何执的脸,奇怪的是,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却无形中感到了一丝危险。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多少有点紧张。   不过最应该紧张的应该是顾何执才对,毕竟现在站在他的面前的是一个变态。   在空气一阵安静后,顾何执道:“品菜。”   景良途一愣:“啊?”   顾何执眉目淡然地扫了他一眼道:“我在尝试新的菜品,需要反馈。”   景良途:“......”   这个说法好严谨啊。   不过,居然,居然...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难怪让他中午过来。   顿了顿,顾何执继续道:“不过现在还没有完成,你可以先在外面看看电视等一等,如果对电视没兴趣的话,家里还有投影仪。”   画外音:[有病才看电视,电视哪有你好看?]   顾何执听不到这种肉麻的画外音,交代完后便默不作声地走进了厨房。   景良途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毕竟画外音告诉他,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和顾何执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刚走到厨房,景良途就感叹起来。   不得不说,顾何执真的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不论是对知识,还是对做菜。   所有的东西都像有强迫症一样被摆的整整齐齐,就算是胡萝卜丝也排排横在那里,整个厨房看起来格外和谐。   但是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在厨房里弥漫不散的香气。   被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的东西,正是他上次想吃但是没有吃到的寿司。   原来,他说过会做,就真的会给自己做啊。   但是除此之外,更有大闸蟹,基围虾等各种各样的诱人食品,它们的色泽红通通的,体肥爪壮,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口水横流。   此情此景,景良途简直想对顾何执感叹道:你是我的神!   不过,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景良途还是尽力保持着矜持。   他擦了擦差点流出来的口水,脸凑到顾何执的面前,笑意盈盈道:“顾何执,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认真做饭的男人很帅?”   顾何执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嗓音淡淡道:“我理解为你在夸我。”   景良途:“......”   这个世界的主角实在是太闷了,非常难以撩拨!   不过,能吃到主角亲   手做的美食,那么他就算闷一点又怎么样呢?   为了营造自己乖巧的形象,景良途倒也没有无所事事地出去摆弄投影仪,而是留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   不过,作为一个厨房杀手,景良途基本帮不上忙,只能搬个板凳坐着,捧着脸看着顾何执的侧颜。   他侧脸的线条凌冽分明,做饭的时候目光格外认真,明明是那么高冷的一个人,可是置身于人间烟火,柴米油盐之中,居然一点也不割裂。   像个好男人。   可惜被一个变态给盯上了。   景良途难免同情,虽然他就是那个变态。   ....   饭菜做好后,景良途洗完手便迫不及待地坐在餐桌等待。   顾何执特意将景良途爱吃的菜推得离他更近些,此情此景,景良途发自内心地将两只手放在胸口的位置,用力挤出一个爱心的形状,目光极亮道:“顾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看着景良途期待的目光,顾何执的眼角也浸了点淡淡的微笑。   一顿饭吃得很快,顾何执对这些食物的兴趣似乎不大,看着景良途笨拙地给龙虾剥壳时,他看不下去了,随手拿起一只比较肥美的,动作干脆利落地就将蟹黄和蟹肉处理好放在盘子里,递给了景良途。   景良途感动的热泪盈眶,心想自己要是有很多钱就好了。   有很多很多钱就可以把顾何执请到他们家当厨子了。   系统:【所以重点是这个吗?!】   在吃饱喝足之后,景良途瘫在椅子上,像一只慵懒的猫。   他的手轻轻撩开衣角,露出了衣摆下白皙的皮肤,似在消食。   顾着执看得眼中晦暗。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嗓音淡淡道:“看电影吗?”   景良途:“嗯?”   上次秋宁递给景良途的电影票,顾何执虽然阻止了他,但是之后也默默记住了那场电影的名字。   顾何执打开了自己早早定好的票:“你不是想看这部电影么?”   景良途再次震惊。   顾何执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心细!   难道说,这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男人!   他真的好感动,好开心,好快乐,好欣慰...   但是!   那张电影的结束时间居然是在四点半!   这对他这样一个时间管理大师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莫大的考验。   此时此刻,景良途的心中有一个巨大的天平正在摇摆不定。   要拒绝吗?要拒绝吗?要拒绝吗?   不,从时间上来算完全是赶得及的!   回想起来,景良途,曾经当霸总的时候,这种事情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家常便饭吗!   在诸多权衡之下,景良途果断道:“嗯,我想看这个电影。”   顾何执淡淡地笑了:“那走吧。”   ...   电影院。   这是一部爱情片。   来看这部电影的人大多都是情侣,他们依偎在一起,周围的空气充满着粉红泡泡。   让顾何执和他一个大男人一起来看这部电影属实是委屈他了。   当然,也挺委屈他自己的。   虽然平时装作一副很能撩人的样子,但是看着电影里的感情戏,他居然有些局促不安。   毕竟,对于顾何执来说,这种亲亲抱抱,再滚滚床单的电影应该都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吧。   景良途忍不住瞟了一眼顾何执的反应。   电影里的男女主都滚在一起了,他居然还用一种看社会科学的目光直视着大银幕,看起来正经至极,完全没有任何兴奋亦或是什么男人该   有的正常反应。   周围的小情侣已经兴奋的倒吸凉气了。   景良途的神经也格外的活跃,毕竟这个导演很会拍,将整个画面拍的又纯又欲,两个热恋中的情人耳鬓厮磨,柔情蜜语,暧昧的音乐瞬间就可以将每个人的心境带入到甜蜜而微妙的世界。   在这样的气氛下,影厅内甚至已经有情人热吻起来,空气滚烫,景良途在这里完全没有施展的空间,反倒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一个乖巧的小孩。   但是在场的观众中,只有顾何执一个人在看社科人文。   景良途忍不住怀疑,顾何执究竟有没有人类基本的原始欲望。   当然,正如顾何执听不见景良途这边的画外音,景良途自然也没有办法窥探顾何执的心声。   他也自然不会想到顾何执此刻的思维活动——   原来,这样小的尺度,小家伙就忍不住了么?   看来...他也不像平时看起来那样开放啊。   要是知道我可以对他做的更过分,他会吓哭吧。   ....   电影结束,在场的观众无一不被甜蜜的电影情节所折服。   片尾曲开始播放,影厅的大灯重新亮起,所有人都被迫从电影的情节里抽离,匆匆离场。   顾何执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侧眸对景良途道:“一起回去?”   毕竟他们住在一个小区。   这时,他注意到景良途正面色严肃地看着手机里的一条信息。   “不好意思,顾何执,我待会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这是姜隐第一次拒绝他。   顾何执愣了愣,淡声道:“好。”   景良途冲他笑了笑,接着就像赶时间一般,动作迅速地离开座位,从影厅匆匆离开。   这样的行为,多少有些突兀和怪异。   像是在故意瞒他什么。   自昨天看见那张照片之后,顾何执对姜隐的心中到底藏着怎样的小秘密总是格外好奇。   而这些怪异举动的背后,或许可以帮他找到答案。   所以...   他在姜隐没有察觉的时候,默默地跟了过去。   如果说景良途在跟踪这方面无师自通。   那顾何执就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这样的距离,景良途对此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在同李野约定的那个街道,景良途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身形高挑的李野。   李野抬起眼眸,看见景良途如期赴约后,眼中的喜悦瞬间化作有形。   他张开怀抱,笑容野痞道:“抱一下?”   身影隐匿在人群中顾何执看见了这一幕。   那个男人...是谁?   为什么可以用这样亲密的态度招呼姜隐。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情再去思考这个男人的身份了。   因为下一秒,他看见姜隐毫无顾忌地奔向他,身体撞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脸上还带着无比张扬而明媚的笑容。   那个男人的手顺势扶在了姜隐的后腰上,姿态亲密。   那一刻,顾何执心中的阴霾无限放大,病态而极端的想法瞬间朝着他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理性和温柔全部吞没。   顾何执怎么会知道,景良途的笑是因为这区区一抱,价值一万。   他只知道...   呵,是时候该惩罚一下这个小东西了。 第157章   景良途此时此刻怎么会想到, 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部落进了顾何执的眼睛里,正如每天晚上,他一个人偷偷地躲在顾何执对面的居民楼, 像一只不可见光的老鼠一般贪婪地窥伺着顾何执的生活。   长达三十秒的拥抱结束后, 李野仍觉意犹未尽,恨不得再加个一万元。   姜老板的腰怎么能那样的软,触感怎么能那样的好, 轻而易举地勾走他的思绪,让他飘飘然, 忘乎所以。   明明知道姜隐对他没那个意思, 但是应该说, 不愧是他, 那双没有情.欲的狐眼像羽毛一样挠在了他的心上,将他浑身勾得发酥发痒, 只想不顾一切地为这个人花钱。   姜隐什么都不需要说, 什么都不需要做, 他只要站在那, 他的视线就移不开了。   他的父母当初将他送出国外,试图将他的爱情观给一点一点地掰正过来。   他也曾经尝试做出改变,但是每当深夜深人静, 他就控制不住地思念姜隐的那双眼睛,控制不住地想念他这个人。   直至入了他的梦。   就像是被下了蛊一样。   其实在国外那些年, 他也试图将姜隐从自己的脑海里驱逐出去, 不要再想着他。   他甚至试图在人海茫茫中寻找到一个像他的人。   但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姜隐的独一无二。   不过, 这些难以言说的感情都是他自己的, 与姜隐无关。   姜隐就是一个公事公办的生意人, 他花了一万,他就只会跟自己抱三十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说不失望也是假的,但是心中多少有点愉悦,毕竟除了他,还有谁能得到姜隐的拥抱呢。   当然,他不可能知道眼前看起来对情.事丝毫不感兴趣的姜老板居然是个每天晚上都会拿着望远镜对着对面“嘿嘿嘿”的变态。   景良途白皙地手指落在李野胸口的扣子上,将他微开的领口细细扣好,撩起眼皮,目光含笑地看着他:“接下来你是怎么安排的?”   明明面对别人他都拽得不行,但是面对姜隐,李野还是忍不住紧张,像第一次谈恋爱的毛头小子。   不过没有关系,情侣该做的事情他事先已经做了详细详细的调查和研究,并且经历了兄弟们的多方论证,认真策划,精益求精,这次一定可以!   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通过今天的约会,他们的感情一定可以向前迈出很大一截。   虽然以前他每次约会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须臾,他拿出两张电影票来,对景良途深情款款的邀请道:“我们去看这场电影吧。”   “好啊~”   说话的时候,景良途并没有仔细看那张电影票。   当他爽快应下之后,低头一看,傻了。   这不是他刚刚才跟顾何执看过的电影吗?   于是电影检票人刚正不阿地进行流水线检票作业时,手一顿,目光迟疑地看着刚刚跟一个又高又冷的帅哥进来看电影的美男子这次居然又带了另一个男人进来,看同一出电影。   他检票的手忍不住开始表演帕金森综合征。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会玩吗?一天好几个?   身体受得了吗?   跟不同的人约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要看一样的电影,甚至连要去的影厅都是一样的!   这样会比较刺激吗!   待那两个人都进去之后,检票员才从短暂的震惊中抽回思绪。   这么多年检票,看了那么多客人,这点心里承受能力还是有的,嗯。   全部当做浮云,全都是浮云。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继续敬职敬业地广大人民群众进行检票服务。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他的眼里。   那男人垂下眼眸,目光冷淡地看着他:“可以给我检票了吗?”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狐眼勾人的美男上一场电影的陪客。   “可,可以。”   他心脏狂跳的帮他检了票,给他放行,目光却寸步不移地看着他浑身戾气地走了进去,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让人难以呼吸。   检票员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对着那个背影看了又看,瞳孔地震,难以言语。   他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心中只有一个词在心中愈来愈清晰,愈来愈狗血。   这难道是...   捉,捉奸?   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总感觉那个漂亮的青年这下要倒霉了。   ...   眼前的剧情景良途已经烂熟于心。   毕竟前不久才看过,连片头的广告都没有一点变化,甚至跟上一场电影的位置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依然是第四排的中间位置。   不过是又看一遍罢了。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   真特么刺激!   看到男主不得不离开女主出国时,景良途的心中毫无波澜,因为他知道,五分钟后,男主就回国了。   李野在看电影的间隙,时不时地去观察景良途的反应。   不知为何,从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就好像他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毫不意外一般。   可能这种他对这种剧情虚构的电影并没有什么兴趣吧。   毕竟李野自己就是一个对电影情节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人,只是他的兄弟一起告诉他看一场情节暧昧的电影有助于增加感情,他才皱着眉买了这腻味的电影票。   而且电影院里这种黑暗的环境非常有利于勾勾搭搭,说不定在那种过去炙热的气氛中,两个人手拉手,爱情就来了。   既然对电影没有什么兴趣,那干脆就追求后者吧。   这么想着,他的掌心慢慢覆在景良途的手背上,目光紧张,生怕他拒绝。   不过,对于这种先前已经约定好的生意,景良途并没有表现出排斥,李野做的也不过分,完全可以忍受。   只是不知为何,景良途总觉的自己后颈止不住地发冷。   是因为影厅里的空调开得太大了吗?   没有精力再去思考这样的问题,李野的身体凑得离他很近,滚烫的呼吸拂在他的颈侧,但是又碍于生意的限制,李野不敢做过分的事情,只能握住他的手掌,慢慢同他十指相扣。   小心而谨慎,野蛮又纯情。   景良途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跟自己做这样的生意,保持着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维持着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作为一个生意人,他不但获得了金钱,还失去了贫穷。   但是李野得到了什么呢?   说起来怎么感觉脖子后面越来越冷了,像是被冰一样的眼神凝视着一般。   景良途僵硬地转过头去,因为背对着光,后排的人隔的又远,他什么都没有看见,视野一片模糊。   是以,景良途只能姑且作罢,继续做他的生意,应付着他的客户。   是的,李野对他来说只是客户。   仅此而已。   烂熟于心的电影不知为何过得这么漫长。   这整个过程里,他都有一种自己正在被凝视着的错觉,凉飕飕的,落在他的颈后,像一条毒蛇,纠缠着他,试探着他,困遏着他。   他忍不住地抬起眼眸。   不懂就问,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家电影院..   .其实闹鬼呢?   ....   就这样心无波澜地看完了一场电影,景良途感觉疲惫不已,站立不稳。   不管是谁,连看两场电影应该都会觉得浑身乏力,身心俱疲吧。   更何况他还总有一种被一股可怕的视线凝视着的错觉。   他站起来的之后踉跄了一下,李野站在他身边扶了一把,还不明所以地问:“这部电影的杀伤力有这么大么?”   从影厅出来的时候,检票员有意观察了一下客人们的反应。   只见那个美男子眼底疲倦,一副被榨干了的样子,颤颤巍巍地从影院出来,那个外表痞野的男人则一边扶他,一边关心着他现在的状态。   检票员表示默哀,但又觉得这个年轻人罪有应得。   ...   坐在餐厅的时候,景良途终于缓过神来,又恢复到往日那种从容的模样,手撑在脸上,称赞着今天的那场电影:“这个导演真会拍啊,男女主矛盾又炙热的心情拍得一清二楚。”   李野心想,要不是全程看你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地把电影看完了,他可能真的就信了。   不过姜隐既然有闲心来敷衍他,他肯定也是会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进行的。   这是机会。   两个人就这样就着这场电影交谈甚欢,尤其是姜隐,明明看起开对这个电影没什么兴趣,但是居然甚至连每一个细节甚至是微表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李野忍不住赞叹道:“姜老板,你的记性真的很好。”   景良途得意地晃了晃酒杯,丝毫不心虚地接受了他的这个彩虹屁。   晚餐很丰盛,是李野精心准备的。   不,严格来说应该是餐厅里的厨子精心准备的。   明明滋味都是极好的,但是景良途却觉得同顾何执亲手做的东西无法比较。   可能这就是晕轮效应。   在变态的眼里,只有自家猎物做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这顿饭不知道是怎么吃完的。   他只知道,李野对他说:“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让你每天都可以过今天这样的生活。”   景良途却目光清醒地回答道:“李野,这只是生意。”   李野愣了愣,苦笑一声,喃喃道:“瞧我这记性。”   他不是第一次跟姜隐做这样的生意。   或许姜隐真的是一个非常敬业的生意人,每一次度过这样的约会,他心中都会隐隐产生一种自不量力的错觉。   总是错以为姜隐对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   只是这次居然又犯了相同的错误。   而且,以后可能也会继续犯下去。   在那之后,景良途同李野在外面又逛了很久,有时是去景良途的酒店,有时是去一些商业街,最后,在交易时间结束的前半个小时,他提出要送景良途回家。   交易时间在晚上十点结束。   这条漫长的道路,李野要求景良途拉着他的手。   这对于普通情侣来说确实是很正常的做法。   对于景良途来说,不过是一场划算的买卖。   既然收了钱,他就自然要尽心尽力地满足客户的要求,这是职业操守。   他眼尾轻挑,笑靥如花:“当然可以。”   两个人没有打车,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往家走。   路上,李野侧眸看着景良途好看的容颜,过了一会,又变成了光明正大,明目张胆地看。   这种看法自然是没有丝毫的问题,毕竟他是花了钱的。   景良途也没有阻止,甚至还好笑道:“好看吗?”   李野:“姜老板对于自己的颜值难道还不清楚,这个世界上就没   有你拿不下的人。”   景良途的笑容变浅:“那不一定。”   因为这条路越来越短,李野的心也越来越紧,他们的手慢慢从紧紧相握变成十指相扣。   任谁来看,他们应该都像极了一对深爱彼此的情侣。   更何况,姜隐虽然在gay圈受欢迎,但是从来没有主动跟任何一个追求他的男人保持如此近的距离的传闻已经深入人心。   故而,不管怎么看,大抵都会自然而然的认为,李野或许就是他原则中的那个例外。   在这条路的尽头,就是这场交易的终点。   就应该在终点停下,在终点分别,他拿钱走人,李野人财两空。   但是在这条路的尽头,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面容冷淡的男人。   他眉眼锋利,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只是那双黑而沉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景良途,仿佛要将他看透。   此时此刻,顾何执和李野应该都很想问出这个问题——   “他是谁?” 第158章   “顾何执?好巧, 你也现在回家吗?”   十点已到,景良途准时放开了李野的手,那一瞬间, 李野的眼中浮现一抹肉眼可见的失落。   顾何执眉目淡淡地往李野身上扫了一眼,垂眸看着景良途, 语气微妙:   “不巧。”   景良途愣了愣。   顾何执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身上, 淡声道:“我在等你。”   景良途的心脏狂跳,这种迷蒙又暧昧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在顾何执的字典里有等人这两个字码?他不是一直都将等人视为浪费时间的事情吗?像自己这样的闲散废人值得他在自己身上这样浪费生命吗?   他一时之间竟不敢接他的话, 总害怕下一秒就是兴师问罪。   毕竟今天他难得约自己却看电影,可自己却在电影结束之后选择自己一个人离开,现在又跟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手拉手走回小区。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在耍他?   要命,顾何执可是最讨厌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了。   他会不会就因为这样而重新跟他恢复到曾经那种不冷不热的关系。   那他过去的努力岂不都是白费啦!   为了不让事情演变到那个地步, 景良途故作镇定地解释道:“这个人,是我酒吧的客人。”   接着他又指了指顾何执对李野道:“这个人是...”   他卡壳了。   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要用什么样的词语来解释他跟顾何执的关系。   似乎曾经,他也面对过相同的情况。   当时秋宁问他和顾何执是什么关系。   顾何执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在这种千钧一发之际, 他想到了顾何执的回答。   而且那个回答,曾经让他十分郁闷。   景良途笑了, 倍有自信的对李野道:“我们一个小区。”   顾何执:“......”   不得不说,这是一把冰冷的回旋镖。   当时景良途有多憋屈,顾何执现在就有多难受。   李野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徘徊, 就算是傻子也能嗅出来这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息。   可是偏偏, 他什么都戳破不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眼前这个人已经被他列为了重点视察对象,他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观察他。   觊觎姜隐的人那么多, 他已经习惯了。   反正肯定是酒吧里一位微不足道的常客罢了。   毕竟连他这么优秀的人都追求了姜隐这么多年, 别的客人又怎么可能先他一步成功呢?   他笑了笑, 手拍在景良途的肩膀上,语气难得温柔道:“早点休息,期待明天跟你见面。”   这里说的见面就是作为酒吧里的客人跟他见面,但是他故意说的暧昧,尤其是在刚才他还跟自己牵手,这种说法不知道又要让顾何执误会多少。   这样,他跟顾何执原本就粘性不强的关系不知道会不会轻易摧毁。   更何况自己刚刚还微妙地戏耍了顾何执一下...   他冷汗横生,但也只能道:“...好。”   李野挑衅般得朝顾何执看了一眼,接着将一只手插在兜里,轻笑一声,吊儿郎当地离开了。   现在,小区的门外就剩下景良途跟顾何执两个人。   只能由他一个人感受顾何执降至冰点的低气压。   说实在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明显地感觉到顾何执的不开心,毕竟,他的情绪一向隐忍不外露,就算有些许不快也会被隐藏的很好,只冷冷的看人,让人感觉不到他是喜是悲。   这次能感受的这么明显,大抵是因为...顾何执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吧。   这是不是说明,在自己的慢慢努力下,顾何执终于对自己生出了一点友情,所以他才会对自己放他鸽子转而去跟别的男人玩感到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后,景良途深知自己这次一定要处理好这个矛盾,不能嚯嚯他努力刷了这么久的好感度。   景良途道:“你听我解释。”   顾何执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没有开口,但似是默许。   景良途:“我今天不是故意离开的,因为他是我很重要的一位客人,姑且算是我的酒吧里最大的客户...”   解释着解释着,不知为何,景良途感觉自己越抹越黑。   他刚才的翻译过来不就是:啊,对,我就是跟别的男人出去玩了,我很势力的,像你这种没在我的店里消费一滴酒水的人怎么配得到我的陪伴?   为了不让顾何执往这个方向思考,景良途转而换了个话题:“你刚才说,你在这里等我?”   总不可能是等了我五个小时吧?   顾何执目光看向小区,嗓音淡淡道:“刚才物业有人反映,晚上有时会听见奇怪的敲门声,在这之后,很快又发生了入室偷窃事件,那家户主被花瓶砸伤了脑袋,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脸,作案人现在不知道逃到了哪里。”   顿了顿,他微凉的眸子望向景良途,声音有点玄乎:“门卫说他没有看见可疑人物出来,也就是说,作案者现在可能还潜伏在这所小区里。”   景良途愣了愣,看了看过分漆黑的夜色,以及在凄冷的月光下显得张牙舞爪的树枝,心中忍不住一阵瑟缩。   影厅里那种被凝视着的恐惧感再一次的袭上心头。   但是身为一个霸道总裁,景良途不可能承认自己怕了。   一个怕鬼的霸道总裁该怎么保护他的娇妻?   于是他反客为主道:“所以,你在这里等我,是因为你害怕了?”   顾何执:“......”   有些时候还真想把他按在地上好好欺负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不会戳穿他,任由他在自己身边虚张声势。   但是因为现在自己正在气头上,他并没有选择惯着他,而是眉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开口道:“只是提醒你一句,免得你晚上不知危险的给人开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他真的迈开长腿走进了小区,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景良途:“......”   QvQ   别这样,在下刚刚就是想装个逼。   我害怕啊!(尔康手)   还没走几步,顾何执的胳膊就被景良途死死拽住了。   他垂下眼眸,就看着景良途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他,哀怨而委屈。   他小声道:“我害怕...”   顾何执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但仍故意冷淡道:“什么?”   景良途抿着嘴唇,死不撒手,死缠烂打,死不要脸:“特殊时期,人人自危,咱俩要不抱团取暖一下?”   平常这个时候,顾何执应该就会顺势答应他了。   但是今天,他的心底还压抑着没有爆发的怒火。   姜隐背着他扑向别的男人的那一幕他没有忘记。   故而,他看着景良途的目光凉飕飕的:“不好意思,我不害怕。”   景良途:“......”   他是真的生气了吧!他就是故意这样逼我服软吧!他这样的好学生怎么可以有这样腹黑的一面啊!   虽然觉得就这样屈服很丢人,但是大晚上被一个人丢在这里真的很   危险哎,万一他跟那个入室抢劫的小偷撞了个正着,那他该有多倒霉啊!   估计第二天,朝九晚五的小区业主就会在楼底下发现一个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他。   一想到这凄凄惨惨的结局,景良途不再逞强,目光可怜至极,声音铿锵有力,字正腔圆,中气十足道:“可是我害怕啊!”   我害怕啊!   害怕啊!   怕啊!   .....   尼玛!为什么会有回音!一定要这样人尽皆知吗?   他就是一个胆小的霸总怎么了!   QvQ   不要歧视这样的霸总,霸总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有的霸总就是会害怕这种危险人物或灵异生物。   在这之后,软磨硬泡的景良途就被顾何执提回了家。   一路上,他都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还无比中二的对顾何执道:“哥哥你大胆滴往前走,我就是你坚强的后盾,会时刻观察你的后背有没有危险。”   顾何执:“......”   回家之后,景良途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物业群。   事实证明,顾何执没有骗他,现在群里人心惶惶,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决定要先出去避一避了。   在作案人没有被抓到之前,看来大家都不会安心了。   不过,景良途待在顾何执的身边,丝毫不慌,顾何执就是安全感的代名词。   毕竟他早早就领教过顾何执的实力,像那种小偷,顾何执可以一个人打好几个!   只希望这小偷不要偷家偷到他的头上,不然他就会看见一屋子的变态头拍照,以及顾何执的私人物品大展览。   总而言之,他家里除了没有值钱的东西,啥都有。   他就算真偷了也会无功而返,说不定还会被恶心一把。   因为小区里出了这种事情,好奇心旺盛的亲朋好友闻着味道过来吃瓜。   虽然这种事情很可怕,但景良途毕竟是一个吃瓜的凡人,如今身在吃瓜第一线,回家之后就坐在沙发上同其他业主抱团取暖。   业主A:【太怕怕了,不过对不住了家人们,我要去我男友家住了,撒由那拉~朋友们。】   业主B:【秀恩爱去死。】   业主C:【滚。】   这样的对话冲散了不少紧张的气氛,景良途发出了嘿嘿的笑声,甚至还把这段对话拿给顾何执看。   顾何执凉凉地扫了一眼“男朋友”几个字,原本紧绷的神情不知为何有些许舒缓。   ...   在群里鬼混了半天的时候,顾何执已经帮他倒了一杯牛奶递在他的手边,目光藏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景良途没有多想,伸手就心无防备地将它接了过来,还冲顾何执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嘴角有清晰的酒窝。   不多时,他就将那杯牛奶喝的一干二净,喝完还调戏一句:“你泡的就是好喝。”   在这个世界的他格外放飞自我,动不动就要撩人一下,就算是巍峨不动的冰山也要为他融化一下。   但是顾何执就是个另类。   他的眉目始终淡淡的,好像心中不会因为他的调戏而生起一丝波澜。   他就像一个黑洞一样,自己对他使出怎样的手段,他都无动于衷。   是一个非常难搞的对象。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们的关系走的足够近,他就可以将他的论文收入囊中了。   景良途虽然略有挫败,但是总体心里自我感觉良好。   他简单的清洗了一下,穿好宽松的睡衣,在回房间休息的时候,目光又扫了一眼窗外。   他看着自己家的方向。   想来也觉得奇妙,以前只能   在望远镜里看到的人,现在住在他家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把变态往家里招,从某种程度来来说,冰雪聪明的顾何执又何尝不是引狼入室。   正这般得意洋洋的想着,他突然感觉一阵疲惫慢慢袭上心头,像是血液被麻痹了一般,再接下来,他连掀起眼皮都感觉费劲。   是因为在外面鬼混了一天,太累了吗?   他打了个哈欠,转眸去寻找顾何执的踪影。   他正随意地翻着一本书,对于景良途的目光无所察觉。   困倦难当,景良途也没什么心力去勾搭他了,揉了揉眼睛走进客房,脑袋一点一点的深陷在枕头中,睡意将他整个人慢慢包裹。   他几乎是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身体一放松下来,什么都忘了。   在他睡下后,顾何执慢慢放下了书,目光晦暗地朝景良途的房间一步步走来。   门轻轻打开,屋外的灯光渗透了进来,将景良途毫无防备的睡颜映照的一览无余。 第159章   景良途眉头紧皱, 浑身动弹不得。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深潭之中,身体被柔软的包裹起来,这种无依无靠的下陷让他瞬间失去了很多安全感。   那份柔软对他而言不是温柔, 更像是一份温柔的陷阱。   他下意识地想抓住点什么,但是这个空间就仿佛在跟他开玩笑一般,他越想抓住什么, 身体就下陷地愈发厉害, 像是在故意惩罚他的反抗一般。   景良途难受地发出一声低喃,在危机感的作用下,他不自觉地抬手环住了顾何执的脖子。   并不知道自己在情急之中抱住了什么, 他只觉得那里炙热而滚烫,而对于自己不经意间撩动了一头野兽的心则毫无直觉。   因为这亲密的动作, 月色下,顾何执的眸子里不知为何染上了一点笑意。   他的指腹蹭过景良途的嘴唇,泛着月寒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景良途的脸庞,看着他难受而难耐的表情,在某种恶趣味的驱使下, 他越做越过分。   顾何执的手指轻轻撬开了景良途的牙齿,撩蹭着他的口腔。   窝在他身下被欺负狠了的人因为这个动作而难以呼吸,他忍不住微微仰起脖子, 纤细而脆弱的脖颈像是刻意展露着他的弱点, 只待猎人出手, 将他牢牢困在掌心, 再无法逃脱。   因为嘴唇无法合拢, 景良途的口涎顺着嘴角落下, 看起来就像是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明明意识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 可是却适得其反的下陷沉沦,像是一只拼劲全力却无法越狱的可怜鬼。   看着景良途这幅样子,顾何执的眸色愈发晦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叫嚣着向下流去,一切理智都在怂恿着他疯狂。   像第一次掳走自己心爱的鸟一样。   囚在笼子里,让他无法飞翔。   只给他一道狭窄的天空,让他再也无法朝三暮四,游戏人间。   他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   这是梦魇吗?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翻来覆去,他就像一块面团一样被人搓圆捏扁,任人宰割。   身体沉重无比,就好像是鬼压床一样,只能被迫承受,却没有反抗的空间和余地。   这是一个无比诡异的梦。   梦里,他被一个巨大的野兽温柔的撕扯着,不至于伤到皮肉,但是每一次触碰都令他感到浑身战栗。   锋利的牙齿挑逗着他的皮肤,他惊慌失措的推拒,摇头拒绝,得到的却是野蛮的镇压。   他难耐地呻.吟一声,那声音却好像激发了野兽的兽.欲,整个梦境顿时泛着一股近乎残忍的香艳。   浪潮将他一点一点的席卷,冲垮他的意识,束缚他的双手,失去反抗的能力和心力。   疲惫...   无尽的疲惫。   ...   太阳升起来后,景良途一脸懵逼地醒了过来。   想打昨晚那可耻的触感,景良途的大脑宕机了一秒,然后快速掀开被子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没有。   一切如常。   也对,这个房子里只有他和顾何执两个人,像顾何执这样的性冷淡又怎么可能对他动手动脚,他不嫌弃自己就不错了。   可是,这样的话...   如果他没有判断错误的话,昨天晚上,他应该是...   做了春梦。   想到这个可能性,霸道总裁慢慢红了脸颊。   羞耻。   极其羞耻。   他捂着脸,在心中默默唾骂着自己。   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   简直是丢了广大霸道总裁同   志的脸。   他揉了揉自己困倦的双眼,不太清醒的打了个哈欠,这一晚睡了比没睡还累,腰酸背痛的,继续老中医的活血化瘀按摩。   推开房门,顾何执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目光专注地浏览着书上的内容,看见他出来后,抬眸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招呼打的面无表情。   这幅性冷淡的样子,将睡在别人家还做春梦的他反衬的格外下.流。   不妙,他感觉自己是羞耻感愈发的重了。   都说人爱以他人为镜,这句话果然一点不假,像顾何执这样冷漠又没什么欲望的人总是将他们这种人衬托的格外拙劣。   或许姜隐对顾何执近乎变态的爱还夹杂着一种类似嫉妒的情绪。   因为他完美,自律,强大,不会被外界干扰,同姜隐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他才会想要将这样一个人据为己有。   所以他才会日日偷窥着他,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他,这样才能满足他变态的占有欲。   总而言之,景良途默默自卑了,他打开物业群,想看看小偷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群里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今天也没什么结果了。   景良途倒没有多失望,毕竟这件事一日不解决,他就可以在顾何执家多待几天。   他去洗手间认真洗了把脸,试图将脸上的疲惫清洗得一干二净。   看着镜子里那张明艳的脸,景良途默默告诉自己,身为变态,做个春梦怎么了。   系统:【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姜隐内心里是一个攻。】   景良途:“......”   梦里的他显然不是个攻。   而且对面甚至不是人。   对不起,他再一次给广大变态同胞丢脸了。   景良途又原地自闭了一会,一边看着接下来的世界线。   实际上,系统说的一点也没错。   姜隐的内心就是个攻。   在盗窃论文这件事情之前,他其实曾经还试图在顾何执面前彻底展现出自己变态的本性,将顾何执囚禁在家中,日日夜夜,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出国了,简直可以说是一劳永逸。   面对这个想法,景良途表示——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是在原世界线中,顾何执对于姜隐始终是一种不冷不热的关系,而且为人十分的警惕,武力值也很高,想要将他禁锢在家里确实十分困难,更不要说要对他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所以,姜隐才不得不改变想法,选择后面那个同样上不了台面的策略。   虽然最终采取了卑劣又恶毒的方案,但是原主内心其实很想试试前面的想法,而且这种渴望甚至已经达到了执念的地步。   毕竟他变态了一辈子,可是最后却没有把猎物搞到手,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遗憾。   他遗憾了,景良途就得想办法替他完成,这样这个世界的任务才算圆满。   但是这件事情连姜隐都没有做到,身为伪变态的景良途又怎么可能替他完成?   任务的难度可想而知。   面对这样高风险高难度的任务,身为霸总的本能驱使景良途开始对系统讨价还价。   景良途:【实不相瞒,我觉得我做不来这个。】   系统:【你不做的话,画外音可能会日夜缠着你,让你不得安眠....】   景良途斩钉截铁:【我做。】   我做还不行吗QvQ   不过这种事情难度性太大,能不能完成得看天命,姑且当作A计划来实施,如果A计划失败了,到时候再启用盗窃论文的B计划。   ...   吃早餐的时候,顾何执看见了景良途眼底淡淡的   乌青,嗓音淡淡地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道:“没有...挺,挺好的。”   顾何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因为他这个逞强的回答而生出一股玩味。   虽然小区里的事件迟迟没有下文,但景良途毕竟还是要生存的,晚上,他依然要顶着夜色去酒吧上班。   刚进酒吧,景良途就看见李野坐在吧台旁边的位置上,笑容满面地冲他招了招手,看起来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林酝目光阴郁的看着他,看起来似乎已经被李野烦扰多时了。   当老板就是这点好,可以不按时上班,万事都有员工替他顶着。   虽然因为晚上没有休息好,景良途现在对于李野有些疲于应对,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好割的韭菜,景良途还是摆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鞋子恣意地踩在桌底的横杠上,神情慵懒:“你上班不准时,来酒吧里倒是挺准时的。”   李野笑了:“家里的公司,谁敢管我?”   真好啊,这种富二代,真羡慕。   做什么都有人替他兜底。   景良途的左手撑在脸上,右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杯子,神情放松下来的时候,眼底的疲倦就比较明显。   李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皱了皱眉道:“我怎么感觉你一副被榨干了的样子?”   景良途:“......”   受了刺激般的,景良途抬眸就赏了他一个眼刀。   那双漂亮的狐言就这么无声凝视着别人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勾人。   一般来说,常年沾染烟熏酒浊的眼睛都算不上清澈。   可是现在的姜隐不知为何,那双眼睛夹纯带欲,抬眸瞧人的时候可以在他的眼底看见自己的身影。   这神态,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带劲。   李野笑着摆了摆手道:“我说笑的,只有姜老板把别人榨干的时候,哪有姜老板被别人榨干的道理?”   景良途勾唇笑了,勉强道:“算你识相。”   下次他会争取把顾何执给榨干的。   想到顾何执,昨晚那种腰身被紧紧束缚,无论怎么努力逃跑都会被重新拖拽回欲望中的感觉不知为何又再度提醒着他,让他止不住浑身战栗。   他的眼皮下意识地跳动了一下,手指微微攥紧。   他是不是疯了,怎么会从顾何执的身上联想到这种感觉。   这个晚上,景良途像往常一样给酒吧里的客人表演姜老板拿手的街舞。   空气中的气氛十分的热烈,人们血液中的激情全部被调动了起来,伴随着音乐的节奏不自觉地舞动起来,混合着酒精和美色的空间就是最好的催化剂,供客人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将灵魂从枯燥无趣的生活中救赎出来。   只是这感觉就像迟早会挥发的酒精一般,很快就会恢复如常。   李野倒没有和其他客人一起狂欢,而是目光眷恋地看着台上美人的舞姿。   毕竟,出国之后,再没有一支舞可以像现在一样点燃他的原始欲望了。   他在国外看了太多太多的人,有身材火辣,衣着暴露的女郎,也有颇具风情的少男。   只是都不及他。   姜隐只是穿着简单廉价的便衣,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可是为什么穿在这个人的身上就那样让人移不开眼。   一舞结束,景良途汗津津地看着台下的客人,表情恣意地撩了撩自己鬓角的卷发,台上的他光彩照人,可往往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让人想糟蹋。   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拽下来,好好欺负,听他喘息连连,看他无力挣扎。   景良途刚想下来,就看见李野一步步走上了台,目光痞野地   看向景良途,邀请道:“一起来一段?”   当年李野没出国之前,姜隐跟他也算是不错的舞搭子。   景良途眉毛微挑,眉眼含笑道:“好呀。”   能见识到这两个人再度合作,客人的兴趣再一次被热情点燃了。   话说当年,姜隐跟李野的配合那是相当的默契啊,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计算好的一般,悠悠然地踩在每一个人的心尖,展现出极强的魅力。   今天也毫不例外。   舞蹈的合作让两个人的距离十分亲密和谐,其中有一个动作格外出彩,景良途将隔壁挽在李野的脖子上,借着李野的力量,双腿腾空而起,集技巧和美感于一体。   这样的场面已经许久未见,客人的反应也比以往的任何时候更加疯狂,甚至有人为他们两个人打上“天选”这样的评语。   在学校里,顾和执和秋宁被学生们公认为“天选情侣”,两个人只差一点窗户纸。   而在他们这种充满酒精和放肆的地方,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就在景良途很李野一舞结束之后,景良途从李野的身上下来,刚想下台,却发现李野的手正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丝毫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   这倒也不怪他,这一次过分亲密的舞将他过去深埋在心中的爱意,以及远离他出国时的不甘全部激发出来,一大堆的情绪烧得他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攥着他,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   看着他炙热的眼睛,景良途露出了奸商的嘴脸:“把店里最贵的酒都买一遍,我就让你多握一会。”   话音刚落,他在酒吧的门口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倚在门框上,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明明没什么表情,但那一瞬间,景良途却莫名有种被狙击手盯上的濒死感。 第160章   看见景良途的视线一直落在某一个位置, 李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看见顾何执的那一刻,心中瞬间被危机感占据。   顾何执的目光始终冷冷的, 像是被他的目光操控了一般,景良途慢慢放开了李野的手,也忽略了身边的客人, 什么也不想, 就这么一步步朝着顾何执走去。   景良途:“你…你怎么来了?”   话说这样的问题不知为何就像是面对前来捉奸的丈夫。   意识到这一点后景良途立刻换了个口风,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不正经道::“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地方了, 来这里是因为想我了么?”   然后他的脑袋就被毫不留情的敲了一下。   呜…   景良途捂着自己的脑袋,目光哀怨的看着他。   顾何执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 嗓音凉凉道:“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回去,别被某个危险人物盯上了。”   景良途的心里突然就有点感动。   我当是什么,顾何执这是在担心自己的人生安全啊。   不得不说,真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呢。   李野的手掌按在了景良途的肩膀上,表情挑衅道:“没关系, 太晚的话我可以带姜老板回去,你好好操心一下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姜老板还可以去我家, 我可是很欢迎的~”   空气瞬间变得杀气满满, 景良途站在两个人中间倍感压力, 心跳如鼓。   但是, 身为一个变态, 景良途当然是要无条件的站在自己的猎物这边。   他不动声色地拨开了李野的手, 对林酝招了招手道:“今天晚上我就先回去了, 安全第一。”   闻言, 林酝不放心的看了顾何执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在顾何执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和他表现出来的冰冷不太搭配的地方。   真实的他似乎远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这般毫无欲望。   可这只是一种看不清摸不着的直觉,他拿不出证据,也没有办法将姜隐说服,心中有一股上不来的郁气,却偏偏无可奈何。   待反应来时,姜隐已经大大方方地跟顾何执出去了。   李野没有想到姜野会毫不犹豫的在自己跟那个冷冰冰的男人之间选择他。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侧目向林酝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林酝倒也没有瞒着:“顾何执,石南大学的学霸,姜老板不知道最近抽什么风了,对他还挺有兴趣的。”   学霸?   姜隐什么时候会对这一款的感兴趣了。   而且,是学霸的话就代表对方应该是一个聪明人吧。   曾经姜隐不是扬言自己最讨厌没有感情的聪明人么?   他说这样的人容易看出他的居心叵测,在还没有把人勾搭到手的时候就会被远远推开,一点乐子都没有。   现在这是,想征服一把这样的聪明人么?   ....   一路上,顾何执不知为何都保持着低气压,甚至就连景良途主动讨好的跟他搭话都毫不理睬。   他长腿一迈,走得飞快,看起来丝毫没有要等景良途的意思,走路都带风,撩动着景良途的发丝。   景良途一会绕在顾何执的身后,愁眉苦脸地对着他的耳朵说话,一会又绕到顾何执的前面,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委屈:“顾何执,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顾何执终于停了下来,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景良途的身上,嗓音冷淡:“其实,你以后完全可以让那个人来送你回家,也不用告诉我你害怕。”   说完这句话,顾何执的目光又冷冷瞥向别处,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景良途愣   住了。   虽然语气格外不善。   但是...   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像女朋友吃醋啊。   但是,顾何执怎么可能会对他有这种情绪?   错觉,一定是错觉。   夜色凄凉,无人经过的小路上,风声都像是在躁动不安。   景良途的狐言微眯,笑着拍了拍顾何执的肩膀:“可是我想回的只有你的家,想要的人也只有你~”   这话故意说得十分暧昧,毕竟,顾何执不可能会认为他说的每字每句对于变态来说都是实话。   他可能会更倾向于认为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打趣,又或者是姜隐随口而出的骚话。   毕竟,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假不正经,真话混合着假话,骚话掺和着情话,勾人至极,也虚假至极,让人不知道哪句该信,哪句不该信,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全都别信。   只是他话音刚落,顾何执的目光就重新落回了他的身上,冰冷的情绪里似乎也染上了些许温度。   看来是姑且信了一部分   瞧见顾何执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他的话安抚好,景良途心想,他可能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朋友了吧。   身为朋友,当然会希望可以听到一点好话。   原来顾何执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实际上也会在意这个。   这种反差...竟是有点可爱!   为了哄顾何执开心,景良途立刻上道的挽住顾何执的胳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卖力的说着好话:“你要知道,你永远是我最特别的一个朋友,我站在你身边觉得倍儿有面子,能看见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万分开心~”   景良途挽着顾何执的时候就做好了被他一脸嫌弃地甩开的准备,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顾何执居然就任由他这样挽着了,完全没有推拒的意思。   而且因为他刚才的那番彩虹屁,顾何执的脸色也明显好看了很多。   看来为了你好我好他也好,自己要时常用骚话强调自己跟他顾何执哥俩好的关系了。   一路上,景良途就像一个拖油瓶一样挂在顾何执的身上,寸步不离的。   看起来似乎很和谐。   啧啧,今天的矛盾也似乎也被他妥善的化解了呢~   但是事实证明,景良途还是想多了。   自从今天开始,每一次景良途跟李野走得比较近的时候,当天晚上,他的梦都会格外...香艳,而且就好像是为了惩罚他一般,尺度一次比一次大。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景良途醒来后,居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腰发麻发痛,胸口也有点疼。   他抱住自己,喃喃道:“妈妈,屋里有脏东西。”QAQ   说实话,要不是身上没有任何痕迹,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什么不明生物给强了。   他怀疑过很多东西,怀疑过外星人,怀疑过自己身体有病,也怀疑过这是变态自身的正常反应。   但是因为顾何执的性冷淡,景良途从来没有将怀疑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况且,他现在也在图谋不轨。   自从上次确定了方案A之后,他就开始积极的为囚禁顾何执这件事做准备。   故而每次,他看到顾何执之后,心中都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为了让这件事情万无一失,景良途甚至还参考了专业的书籍。   这天,他正一边啃苹果,一边为未来的囚禁大计做知识补充。   首先他需要面对的就是被囚者因为不堪忍受孤独,慢慢丧失求生欲的情况。   在这个时候,一点心理学知识就可以帮助我们变态化解危机。   首先,我们需要给他一种自己正被需要着的感觉,要让   猎物知道,自己把他关起来只是因为自己太爱他了,这种爱将自己逼至疯狂,理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以至于做出了这样另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让猎物相信自己是因为需要他,太爱他才会出此下策,这样能让猎物稍稍放下警惕,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伤害他。   看到这里,景良途又咬了一口苹果,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边嚼一边思考着自己具体上应该怎样操作。   想不出来,景良途只能继续往下品读。   不得不说,这本书应该出自某位变态之手,因为这里面还介绍了在猎物面前自残,抱着猎物嚎啕大哭,故意露出一副脆弱的样子给猎物看诸如此类的方法,每一种都巧妙的运用了心理学等知识,心机到另他咋舌。   理论知识有了。   下一步就是要筹划道具了。   为了让自己做的这一切不被顾何执差察觉,在小偷尚未抓到之前,景良途就忍痛割爱的提前回到家里住了。   走之前,顾何执抱着手臂,目光凉凉的看着他:“怎么,待够了?”   景良途点头:“对呀!”   顾何执:“......”   感觉自己这样多少有点不太厚道,景良途又立刻换了一个说法:“我只是担心在这里住久了会招你烦...”   顾何执嗓音淡淡道:“是挺麻烦。”   “?”   倒也不用给一个台阶就下的这么麻溜。QvQ   不过顾何执随后便淡淡道:“不过,倒也并不讨厌。”   学霸式的高冷,让变态有点感动。   但是变态不会因为猎物的乖巧懂事而放弃自己的计划,于是景良途在短暂的感动后斩钉截铁道:“那我走了。”   顾何执:?   门被关上,人走茶凉的时候,顾何执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他简直被气笑了。   能走得这么潇洒,丝毫不拖泥带水。   看来他昨天晚上还是做得不够过分。   顾何执磨了磨牙,眼底一片晦暗,已经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折腾他了。   ...   话说那日景良途从顾何执家里出来之后就开始暗搓搓的准备着A计划该用的工具了。   按照A计划,他打算将顾何执骗到自己家里放倒,然后再用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小玩具制服他,这样,他身为变态的使命就算是顺利完成。   为了天时地利人和,景良途已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做大量的测算。   这日,他戴着口罩墨镜来到了情趣用品店,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他一副生涩的样子,老板乐了。   一看就是第一次。   老板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拍了拍景良途的肩膀,热情道:“小伙子,是买给自己用还是别人啊?”   景良途:“.....别人。”   老板:“呦,女朋友啊。”   景良途羞涩捂脸道:“男朋友。”   老板微微一愣,随即又拍了拍景良途的肩膀,安慰道:“这没啥,我什么人都见过。”   得到了老板的肯定,景良途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不再过分拘束。   这时候,老板开始给他介绍一些相对来说比较新手一点的产品,看着景良途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决定先准从客人的意愿,于是温柔问他:“客人有什么特殊的需要吗?”   景良途抿了抿唇,目光飘忽到一边,声音怯怯道:“那个...”   “请问这里...手.铐卖吗?” 第161章   老板心中一喜, 这居然还是一个喜欢玩情趣年轻人。   瞧他这幅未经人事的样子,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板不禁开始猜测,他要怎么一脸害羞的拷住男友跟他一起开心的玩“游戏”呢?   真的不会被反向欺负吗?   啧啧,看来是一个又菜又爱玩的小伙子。   为了照顾到这部分客人的需求, 老板还贴心的为他准备了新手版的。   这种版本里面设置了一些仿佛措施, 扣在手腕上不会很疼, 非常适合小情侣们的情趣。   老板甚至还让景良途自己挑选颜色。   景良途的脸已经红透了, 耳尖红得近乎滴血, 看起来甚至还有想要逃走的迹象。   不过为了任务, 他最终还是忍住了羞耻, 选择了黑色的那款。   接下来, 老板再给他介绍的东西已经记不清了。   面对着种类繁多, 令人眼花缭乱的产品,景良途已经完全不经过大脑了, 只草草拿了几个。   他其实也没打算对顾何执做些什么, 毕竟他可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这个世界的龙傲天, 要是真把龙傲天给上了那还了得。   只要达到让顾何执恶心他, 厌恶他, 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弄死他, 那么他这个反派的使命就告一段落了。   景良途越想越开心,看来自己离回家的道路越来越近了呢。   将这些东西隐秘地包裹起来后,景良途将包装小心地拢在怀里,这玩意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不过说起来, 这个世界的一世英名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次有人在这里一次性的买了这么多的产品, 老板万分高兴, 在景良途走之前还非常热情地送了他一下,到门口的时候还招呼他以后常来。   景良途心中默默想着,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景良途做贼心虚地左顾右盼,生怕被什么人发现大街上上有一个变态。   但也正因为他的这种敏感,他很快就发现了在人群中,有两个他绝对不可能不认识的人走在一起。   顾何执和...   秋宁。   ....   餐厅里。   被画外音胁迫过来偷听他们谈话的景良途捂着脸,在与他们俩只有一个薄薄的隔板的地方坐着,侧耳倾听。   不得不说,他带着情趣用品偷偷坐在别人的旁边,听他们讲话,这种行为多少是有点猥琐了。   但是情势所迫,景良途不得不如此。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秋宁并不是一个可以被他轻视的对手,是一个会对他的任务产生巨大影响的人物。   有了秋宁的存在,顾何执很有可能会疏远他,防备他,从而让他失去下手的机会。   回家之路任重道远。   服务员已经为景良途地上了饮料,在将餐盘倾身放在餐桌上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碰在了景良途随身携带的包上,里面的“小玩具”晃动了一下,发出了声响。   景良途的心在那一瞬间紧张无比。   隔壁倒是对这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服务生走后,那两个人的谈话声终于慢慢传了过来。   隔壁。   秋宁的头发绑着蝴蝶结,白色的长裙一尘不染,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精致,跟顾何执的气质很搭,两个人往这边一坐,非常吸引眼球。   顾何执目光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咖啡,一言不发。   秋宁目光殷切道:“听导师说,只要我们表现合格,就可以提前出国,你应该也很想早点去吧。”   这次,顾何执的回答却不如往日坚决。   “我   并不着急。”   秋宁愣了一下:“为...为什么?”   顾何执目光淡然地看向她:“我在这里还有没做完的事情。”   据秋宁所知,顾何执曾经决定出国时,并没有放不下的人,或者在乎的事。   但是现在,他的态度改变了。   那个人,莫非是姜隐。   可是,那个人仅仅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几个月,凭什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占据了他心中的位置。   秋宁目光黯淡:“你忘了他上次对你做过什么事了。”   顾何执:“我知道,所以我会弄清楚他到底有怎样的想法。”   对话进行到这一步,景良途就有点听不懂了。   什么叫你忘了他上次对你做过什么事了?   这个“他”,是谁?   他又对顾何执做了什么?   这可真是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他几乎每天都冲着那个望远镜关注着顾何执的一举一动,平日里也自觉收集着他的各种信息,并没有听到与之有关的东西啊。   没想到,秋宁对顾何执的了解远胜于自己。   自卑了,景良途狠狠自卑了。   不过,从他们两个人的谈话来看,秋宁会跟顾何执一起出国的事情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必然,只要顾何执解决了与“他”的问题,就会放心出国。   至于这个时间究竟是什么时候,顾何执要做的又是什么事情,他就一无所知了。   人生,还真是艰难啊。   就在这时,景良途手一抖,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水杯。   水杯碰在桌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动静,里面的液体也稀里糊涂地淋了一地,不远处的服务生看见后急急忙忙地往这里赶来:“客人,我帮你收拾一下。”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顾何执和秋宁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了过来。   景良途拼命地把脑袋往挡板下面缩,生怕被这两个人看见。   服务生将餐桌收拾干净之后还非常敬业地询问了一下:“客人,您没有受伤吧?”   问题是好问题,很有礼貌,但是景良途现在哪里敢出声!   他欲哭无泪,将头埋得更低一点,不愿开口。   “客人?”   景良途用力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景良途的手机上传来了他为顾何执设置的特别关心铃声。   听到这个声音,他傻了。   不久前,景良途住在顾何执家里的时候,除了用骚话来巩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之外,他还用了一些情人之间才会玩得把戏。   就是给彼此设置特别的手机铃声。   顾何执自然不会幼稚到跟他玩这种把戏,所以这件事完全是景良途自己一厢情愿,费劲巴拉地张罗的。   当时,他故意选择了一段特别暧昧音乐当作顾何执的来电提示音。   这段音乐里将男人的轻喘声作为副旋律,做完这一切后,他就用挑逗的目光看着顾何执,似乎想看看他那张冷漠的脸会不会被自己给逗红。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顾何执只是用一种看低龄儿童的目光注视着他。   只是一个眼神,景良途顺间就被卸掉了所有的力气,觉得试图挑逗这个人真是他一届霸总这辈子犯得最大的蠢。   但犯都犯了,这个铃声索性也被保存了下来。   其实音乐是大街小巷里常听到的音乐,旋律比较性感,但是只截取这一段作为铃声,也确实很有他酒吧老板的风格。   没想到今天,在顾何执猜测到他的存在后,竟会用这个铃声诈出他的身份。   男人的喘息混合着空气里的尴尬,这一切都让景良途怯   生生的,不敢面对。   躲是没有办法躲了,他整个人已经藏不下去了。   他的喉咙几度吞咽,慢慢的从隔板那边怯生生地探出一个脑袋,目光紧张地看着顾何执,颤巍巍地试图解释道:“好,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   看见是他,秋宁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目光冷冷地看着景良途,指责道:“姜隐,你是不是跟踪狂,为什么顾何执在的地方你一定会出现。”   景良途:“......”   你别说,她还真猜对了一半。   但是景良途怎么可能承认。   他眼尾泛红,目光落在顾何执的身上,嗓音有点僵硬:“你...真的要出国吗?”   犹豫了几秒,顾何执点了点头。   “这样啊...挺,挺好的。”   他瞥开视线,轻声道:“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只是我想来给你买一个礼物作为这几天的感谢,顺便来这里吃个饭,没想到你们也在。”   这话倒也不假,景良途的桌子上确实有一个类似礼物包装的东西。   只是这个礼物嘛...   瞧着景良途这种自责中带着些许委屈的小表情,系统忍不住称赞道:【好,多日不见茶艺见长!】   景良途:【....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不过不得不说,这种装可怜的方法真的有奇效。   因为刚才被撞破的尴尬差不多已经烟消云散,甚至还可以给顾何执一种他在欺负自己的感觉,正所谓倒打一耙。   很溜。   景良途也在心中暗暗称赞着自己灵光的脑瓜子。   不过,这种情况下,除了积极装可怜外,更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见好就收。   景良途默默收拾好了“礼物盒子”,冲他们苦笑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话音刚落,景良途就撇开脸,一脸忧桑的走了。   顾何执张了张嘴想叫住他,但是很快就被秋宁给按住了手腕,摇了摇头。   她提醒道:“不能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你要小心他。”   顾何执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她的手,再抬眸时,哪里还有姜隐的身影。   ....   从那天之后,姜隐就好像一直在躲着他一般。   有时在小区门口偶遇的时候,姜隐都会行色匆匆的从他身边走过,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他上次说的礼物,也再也没有要送出去的意思。   这似乎还是姜隐第一次对他生气。   以前都是姜隐努力的黏在他的身边,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跟他待在一起,而他认为这就是姜隐本身的性格,他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轻浮失礼。   但他一直很喜欢这种感觉。   现在,他突如其来的疏远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适应困难。   景良途最近确实不是很敢联系他。   毕竟他私下里暗搓搓地干坏事,自然是不好意思跟他干坏事的对象走的太近。   这样,他内心的羞耻感会将他吞没。   除此之外,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景良途还得想办法提高它的完成度和可行性。   这两样缺一不可,为了这个,景良途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不过很快,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精心为顾何执打造的牢笼就完美的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过,想要实施这个计划,还需要时机。   万一他的导师意识到不对于是报了警,那这个计划不就凉凉了。   不如就等...   下一个假期吧。   [时间一到,我一定会抓住你。]   [我的猎物,好好在我的身边待着吧。]   [我们永不分离~] 第162章   寒假前夕。   即将解放的快乐充斥着大学的各个角落, 在结束完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无比轻松的喜悦。   同别人商量着放假怎么玩不同, 顾何执已经开始井井有条地规划着自己的假期, 丝毫不打算给自己留口喘气的时间。   不过,对他而言,学习就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他并非那种逼自己往死里苦学的人,也不会让自己超负荷,他只是喜欢这项活动, 仅此而已。   走出考场,他打开提前关机的手机走在走廊里,目光落在姜隐的名字上。   这几天, 姜隐一直没有打算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看来,瞒着他自己要出国的事情,确实刺痛了他。   顾何执并不擅长哄人, 但是想到上次姜隐离开的神色,就无师自通地想将他搂在怀里,好生安抚。   这么多天没有联系了,他想着自己应该主动一点了。   是以,他打开v信,手指放在对话框上,准备给姜隐编辑文字。   这时候, 刚刚结束考试的刘继发现了他的身影, 一把热情的将手搭在了顾何执的肩膀上,嬉笑着问他:“学霸, 放假就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啊, 带我一个呗。”   顾何执答得毫不犹豫:“没有。”   “真没劲。”   刘继哀嚎一声:“你这样无趣的人, 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追你。”   顾何执编辑信息的手听了一瞬。   他蓦地抬眸,毫无预兆地问了一句:“我有一个朋友知道我将来要出国的消息后就慢慢同我疏远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面对这样的问题,刘继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揽着顾何执的脖子,得意洋洋道:“这就要看你说得到底是什么朋友了。”   顾何执眉目一滞,停顿了几秒才道:“普通朋友。”   刘继却已经猜出来了:“你说得这个朋友,应该是姜老板吧。”   顾何执的目光猝然落在他的身上,眸色微冷。   刘继摊开手道:“哎,我可没有偷窥你生活的习惯,只是纵观你的交际圈,能让你稍微关心一下对方情绪的,大概就只有姜老板了吧。”   他这话说得不假,毕竟顾何执这个人冷冰冰的,不喜欢交际,朋友少得可怜,而且大多数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出国的打算,如此分析下来,也只有跟他绯闻不断的姜老板了嘛。   顾何执冷淡的垂下眼眸,并不适应在别人面前袒露心事。   不过他既然都问出口了,情商很高的刘继当然要为他答疑解惑。   “你要知道,像姜老板这样的尤物是绝对不缺人追的,他对你这么上心,跟对其他人都不一样,肯定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说到此处,刘继话风一转:“不过,你要是出国了,那么你吸引他的这些地方全部都不重要了,因为你迟早会从他的世界消失,简直像一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顾何执愣愣地看他,似乎第一次往这个方向思考。   刘继倒也没有谴责这个兄弟的意思,甚至还方向劝他:“不过,要我说,你跟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是他不再纠缠你,你俩的关系走到这一步就停了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顿了顿,刘继将秋宁交代他的话顺道给说了:“而且,他们这种混社会的人一向看碟下菜,你想想,你要出国,远在天边,对他还有价值么?”   说完,他拍了拍顾何执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哥们,是前途重要还是你这个所谓的朋友重要,你自己要拎得清啊。”   说完,他就跟着其他的兄弟一起出去k歌放松了。   只有顾何执一个人站在原地,思索着刘继方才说的   话。   所以,他不再联系自己,是因为即将出国的自己对他而言,并没有价值了吗?   虽然那个思路的真实性存疑,但是顾何执也控制不住得往这个方向思考。   因为,他暂时也没有办法给姜隐最近对自己避之不及的行为做出合理解释。   不过另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寒假的第一天,姜隐主动联系了他。   联系他的时间也很奇怪,是在晚上十点,夜深人静的时候。   几乎没有犹豫,他接听了电话。   姜隐似乎站在外面,隐隐约约能听见风灌进他领口的声音。   他穿得似乎不多,整个人在夜风里被冻得嗓音发颤,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顾...顾何执,你能过来一下吗?”   “我好像...找到小偷的藏身之处了。”   ....   姜隐的话另顾何执心头一紧。   比起最近的冷战,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姜隐的安危。   他的声音紧绷了起来:“你现在在哪?”   景良途抽了抽鼻子,看着夜色茫茫,月影透过树缝钻进他的视线,声音透着惹人心怜的惧意,表情却平静的像刚刚从外面兜风回来:“我...我在外面,我有点害怕。”   “在外面待着不要动,等我,电话别挂。”   说着,景良途就听见手机对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没有再回话,而是百无聊赖的站在路缘石上蹦蹦跳跳地玩了起来。   虽然这个计划实施的前期他的心理负担极重,但是真的开始实施的时候,他的心神反而平静了下来。   正如他当霸总的时候,虽然做每单生意之前他或多或少会有点紧张,但是当真的面对面跟客户交易起来的时候,他反而并不慌乱了。   他一边搓手取暖,一边酝酿眼泪,一边静静等待。   顾何执,对不起了。   谁叫你是主角呢?   在下也不想的。QvQ   他将顾何执骗过来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小偷。   不过只是要把猎物骗进自己的窝里慢慢宰杀罢了。   树影风骤,月色凄凉,他一个人停止在昏暗的路灯下,人影单薄。   风有点冷,景良途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心脏狂跳不止。   他和顾何执终究要站在对立面了。   正在他看月亮看得出神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耳边拂过一道低沉的,带着颗粒感的声音:“你还好吗?”   不等景良途回答,一件温暖的外套便罩在了他的身上,热量瞬间透过布料传达给他的皮肤,冷风不再那样煎熬。   为了下手方便,景良途特意穿了这件方便活动的衣服,虽然有点冷,但这些在成功率面前都无足轻重。   顾何执问:“要回去吗?”   景良途摇了摇头,目光认真道:“我找到小偷的藏身之处了,你能陪我去捉他么?”   顾何执垂下眼眸看他,嗓音沉稳道:“这件事情,交给警察就可以,你不用管。”   说着,他就拉住景良途的手,往自己家里带。   不能就这样放顾何执离开!   景良途的脑袋极速转动,一个又一个借口在他心中过滤,最终,他绞尽脑汁道:“但是,等警察过来他说不定已经溜了,而且...而且刚刚他好像看见了我的脸,万一他以后报复我...”   感受到景良途颤抖的指尖,顾何执顿了顿,转过身来,两手放在景良途的肩膀上,嗓音令人安心:   “告诉我,他在哪?”   ....   楼道里十分静谧。   姜隐住得房子上   下左右都被闲置了,楼道里四下静谧,听不到一点动静。   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景良途回家的时候都绕着这栋楼走,所以顾何执并不知道此处才是他真正的家。   就算是聪明一世的人,有些时候还是会在某些地方翻车。   顾何执非常让人有安全感地走在前面,景良途则暗搓搓地跟在他的后面,目光落在他可靠的背影上,心中却盘踞着一个个险恶的念头。   “到了么?”   景良途点点头:“我刚才就是在这附近看见他的,不过我没敢仔细看就跑了。我在外面待了许久,没看见有可以的人出来,估计还在这里。”   顾何执目光仔细地在楼道中搜寻,谨慎地防备着任何一个值得防备的地方。   除了景良途。   所以,他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后,景良途默默拿出了小型电击棒。   在顾何执即将回眸的那一个瞬间,景良途将电击棒招呼了上去,对准顾何执的脖子,按下了开关。   蓝色的电光在晦暗的楼道里亮起,景良途还特意在监控死角的地方动手,谁也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在顾何执倒下前,景良途看见他对自己露出了一瞬难以置信的表情。   景良途的嘴唇一张一合,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那口型隐隐约约似在轻轻说着四个字:   抓到你了~   ....   顾何执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待在一个极其诡异的房间里。   明明同他住的地方是相同的户型,但是这里处处显示着低配版的味道,地面上没有铺瓷砖,墙壁的颜色灰灰的,只是拘着他的地方却纤尘不染,像是为了他的到来而特意打扫的。   令人无法忽视的一点是,这个屋子几乎恨不得在每一个角落都贴上他的照片。   可以明显看出,这些照片并不是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拍摄的,因为他们的拍摄角度十分的...崎岖,像是故意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摄的。   他的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凉凉的,有金属质感的东西摩挲着他的皮肤。   顾何执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拷在了床柱上,难以活动。   “别动了,小心受伤~”   景良途轻笑着从房间外面进来,埋在阴影里的脸慢慢清晰,张扬的笑脸上是一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他俯身蹲在顾何执的面前,唇角勾起,像是在欣赏自家的艺术品,嗓音又蛊又欲:“顾何执,欢迎来到我的家。”   顾何执愣了愣,重复着:“.....你家?”   “很意外?”   景良途的手触碰在顾何执的脸庞上,笑容艳丽又狡猾:“你知不知道,为了得到你,我做了多少事?”   他眼尾轻挑,嗓音带着玩世不恭的懒散:“如你所见,我是一个骗子,一个从见到你第一面时就不停觊觎你的变态,我的家庭住址,我的兴趣爱好,乃至于我平时在你面前装出的可怜样,全部都是骗你的~”   顾何执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中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景良途轻浮地冲他耳尖吹了口气,目光像在取笑他的天真:“傻瓜,因为我爱你啊。”   “我的房间里,墙壁上,收藏柜里,乃至于我的身体上,全部都想留下关于你的一切。”   “我收集着你的衣物,收集着沾染你气味的一切私人物品,我想把你绑在我的身边,供我索取。”   触摸着顾何执的指尖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滑落,嗓音病态道:“我发了疯的爱你,可是你却想要逃离我,去到我根本触碰不到的地方,你说,我怎么能够原谅你呢?”   说话间,景良途站起身   来,慢慢撩起了自己后腰的衣服,露出了白皙的皮肤上那妖艳的纹身——GHZ   那纹身像草书一样,用着勾人的红色颜料,落在脊柱沟上,纹的那样妖媚随性,虽然好看,但是却难以分辨那究竟是什么字符。   这纹身顾何执不是第一次见,虽然每次看都觉得熟悉,但是却始终想不明白那纹身的真正含义。   “看见了么~”   景良途的眼睫轻垂,目光蛊惑地揭晓了答案:“这是你的名字。”   在顾何执惊讶的目光中,景良途慢慢将自己的衣摆放了下来,轻轻歪着脑袋,嗓音病态道:“没错,我恨不得把你的名字刻在自己的身体上,时时刻刻的想你,想象着你就在我的身边,时时刻刻地爱抚你。”   顾何执嗓音艰涩:“你....想做什么?”   景良途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边仔细安抚着,一边将那天要送给顾何执的“礼物”拿出来。   “这个包装,熟悉么,那天其实也没说错,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你...”   视线忽然落在顾何执被紧紧拷住的双手上,景良途笑了:“你现在手不方便,还是我帮你打开吧。”   说着,景良途便悠悠然地拆开礼物包装上的蝴蝶结,漂亮的手指在艳丽的红色丝带上撩拨。   丝带解开后,里面的“小玩具”一个个的掉落,千奇百怪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勾人眼球,其中一个甚至还有兔子尾巴的形状,毛茸茸的。   .....这啥?   景良途越看越羞耻,最后干脆移开目光,专心吓顾何执:“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我买的时候就想着,好想把这些可爱的道具,一样一样都用在你身上啊~”   好吧,其实是热情的老板帮他选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能唬住人就是最好的!   顾何执看着那些东西,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看起来已经完全被他吓傻了。   一种快感席卷着景良途的心脏。   原来,龙傲天也会有吃瘪的时候。   这就是反派的崛起!!!   景良途勾唇笑了,他再接再厉道:“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每一天都爱你爱到发狂,我想要得到你的身心,我想让你跪趴在我的身边,做我的狗,我...”   伴随着“喀拉”一声,手铐脱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明显,景良途的变态发言也跟着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的顾何执,他扭了扭自己的手腕,五指开阖有力,脸上是比他更加疯狂的表情。   看着浑身僵硬的景良途,他蓦地笑了,呼吸挠在他的耳朵上,带着病态和痴迷:   “宝贝,我也是啊。” 第163章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景良途嘴唇颤抖地看着他,身体止不住地后退, 脸上的表情是那样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仿佛听到画外音碎了一地的声音, 正如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   他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会是跟我一样的人...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何执之前把自己的外套分给了景良途,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但正因为如此, 他手臂上紧实的肌肉线条被清晰地勾勒出来,手背青筋泛起, 仿佛能瞬间将人的骨头捏碎,看起来就让人望而生畏。   不能待在这里, 不能再待在这里。   大脑瞬间警铃作响, 来不及深思,逃跑就成了他此刻唯一的选择。   景良途转身一个踉跄, 扶住墙边的桌子稳住身形,脸上畏惧的表情就好像将顾何执当成了什么修罗恶鬼。   在顾何执追上来之前,他吓得拔腿就跑, 眼眶因为惊吓而红了一圈,景良途万万没有想到, 他专门为顾何执准备的牢笼反倒成为了自己的屠宰场。   还没有挨到门把手, 景良途就被顾何执挡住腰身往里拖, 他整个后背撞进了顾何执温热的胸膛, 脖子感受着他滚烫的呼吸, 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道低哑的声音研磨着他的耳根:“你真让我吃惊, 但既然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你应该知道我想怎么对你吧?”   景良途感觉自己后背发冷,喉咙因为紧张居然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惊慌失措地扯谎道:“顾...顾何执,我蒙你呢,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玩笑?”   他的手毫不留情地钳住了景良途的下颌,粗粝的指腹在他脆弱的颈线上磨蹭,嘴唇凑近他的耳垂,漫不经心地威慑道:“你东西都买了,千方百计地准备了这么多,你说这是开玩笑?”   他轻笑了一声,嗓音忽而狠厉:“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很好骗?”   景良途不知道还能怎么跟他狡辩,他浑身抖如筛糠,伶牙俐齿说不出一句荒唐言,眼尾惹人怜爱的红了,胭红色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却再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那种感觉,像是被死神掌住了喉咙,无法逃脱,无法违抗,只能跪下受降。   顾何执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怜惜,他的指尖勾在景良途的锁骨上,抚摸的位置比刚才景良途对他做的要过分的不知道多少倍。   变本加厉的,全部还给他。   巨大的恐惧产生了巨大的求生欲,景良途凭空生出一股气力,一把将顾何执推开,刚想逃脱,却因为慌不择路,一脚绊在了桌腿上,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地上,膝盖骨都跟着发疼。   完了。   景良途的心中只有这两个字。   错过这个逃跑的机会,他就无力回天了。   他艰难地往前爬着,但是,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攥住了他的脚踝,隔着布料,能感觉他掌心明显的力量感。   他像是飞不出去的风筝,被人死死扯着风筝引线,被掌控在手中,犹如玩.物。   可是明明不久之前,这个人还是他手到擒来的猎物。   谁能想到,那个平时孤冷严肃的顾何执,私下里会有这样的一面。   但景良途既然可以好好的将原主变态的本性给掩饰起来,别人又为什么不可以,更何况是像顾何执那样聪明的人。   如此一来,那些古怪的梦,早上起来酸痛的腰,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顾,顾何执,放了我吧,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你可以报警来处置我,不要这样...”   “报警?”   顾何执低低的笑了,他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嗓音低哑:“宝贝,我怎么舍得呢,你知不知道,我馋了你多久?”   下一秒,他拽着他的脚踝将他一点点扯了回去,像是主人慢悠悠地收回了风筝引线,眼底慢慢的恶趣味。   在这个过程,景良途的衣服磨蹭在地面上慢慢卷上去了一点,脊椎沟上的纹身纹路清晰可见。   顾何执看见那妖艳的纹身,笑了,手指抚在上面,目光晦暗:“这么爱我,都把我的名字刻在身体上了,还要撒谎。”   他爱抚般地将景良途从地上抱在怀里,像安慰受伤的孩子一样抚摸着他的伤处,话语带着温柔的狰狞:“既然有胆子这么做了,就应该有赔上自己一辈子的觉悟吧。”   他的嘴唇蹭在了景良途的后颈上,明明那样柔软,可是他却偏偏有一种被野兽咬住喉咙的错觉,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无法呼吸。   他承认,这个变态在喜欢上顾何执的时候是真的喜欢,想得到他一切的喜欢,想不顾一切地占有他的喜欢。   因为姜隐这个变态喜欢的是像顾何执那样单纯固执的人,这样的性格撩拨到了他心中最阴暗的地方,勾他想将这个最完美的人染脏弄坏,想在他干净的颜色上泼上属于自己的肮脏和丑恶。   但是现在,这个变态终于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那就是他看上的猎物比自己更变态,更有手段,也更肮脏,甚至还反向觊觎着自己。   他怕了,他胆怯了,他后退了,他瞬间不知所措了,甚至连先前都旖旎都瞬间化为灰烬,什么也不剩下了。   景良途吓的浑身发抖,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死于非命。   但是,他的后背靠在顾何执温暖的胸膛里,他没有弄疼自己,而是动作温柔的处理着自己身上的伤处,就好像他膝盖上的擦伤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一般,悉心照料,目光怜爱。   景良途默默松了一口气。   果然,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样,就算是变态起来也很温柔。   他自我安慰:顾何执虽然现在掌控着他,但似乎也没打算做什么更加过分的事。   只要他表面顺从配合,说不定还有机会脱身。   正当他乖巧地窝在顾何执的怀里,准备心平气和地同他好好商量时,顾何执却玩味般地轻笑道:   “别跑了,你买了这么多有趣的小玩意,总得自己好好尝一尝。”   景良他刚想说出的话全部僵在了那里,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他机械般地转过头去,目光惊恐地看着自己亲手买回来的道具。   原本已经淡忘了,但是在顾何执的刺激下,他似乎慢慢回忆起了它们的用法。   一个比一个的....煎熬。   “不...别,别,顾何执,我们谈谈...”   顾何执笑了:“你想谈什么?”   景良途艰涩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放我走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般,顾何执捏着景良途的下巴,目光沉沉地落在他的身上,低语道:“宝贝,你跑什么?你忘了,这里可是你的家,我才是外来客啊~”   看着那一地的东西,景良途都快哭出来了。   画外音已经原地下岗了,又或者说是因为顾何执的变态行为,它彻底三观尽毁,就此消失了。   下一秒,顾何执抱住景良途的腰身,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脸正对着自己,再也无法逃避。   两人面对面相视,景良途的一张小脸瞬间就吓白了。   说白了他就是个不入流的伪变态,怎么可能敌得上顾何执这种真变态呢?   段位高下,一看便知。   “宝贝,吓哭了?”   哭了?   这个时候景良途才意识到,自己原本被风吹得干燥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沾满了泪水。   他居然真的不知不觉被吓哭了。   景良途刚想伸手去擦,却被顾何执逮住手腕,无法动弹。   顾何执眼睛微眯地看着他,笑了:“别擦,我爱看。”   景良途的眼泪瞬间就止住了。   变态,这才是真变态!   相比之下,他以前的手段是多么的肤浅,多么的幼稚,多么的不入流啊!   “你...你到底想怎样?”   景良途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做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   顾何执的指腹摩挲着景良途的眼角,动作无比温柔,嗓音却无比残忍:   “当然是把你想对我做的事情,通通对你做一遍。”   景良途的眼眸大睁,眼瞳颤抖。   后来,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亲手为顾何执打造的牢笼成为他的监狱,他亲手买来的情趣道具成为了自己的刑具。   他被顾何执毫不怜惜地摆弄着,在欲望的浪潮中死死生生。   ....   采光不好的房间,连旭日东升时,感受到的也只有潮湿。   景良途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皮沉重无比,感觉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阳光略微有点刺眼,他抬起手来想遮住一点阳光,却只听见一声金属物碰撞的声音。   他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去。   手铐?   得,又是自食恶果。   “醒了?”   听到这阵轻飘飘的声音,景良途顿时一个激灵,他一脸防备地看着顾何执,一言不发。   顾何执撑着脸待在他的床边,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身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思考了很久,景良途抿了抿唇,问了一个傻乎乎的问题:“你...不去学习吗?”   顾何执愣了愣,唇角勾起,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明明每天一副不学习会死的样子的人是你!!!   顾何执捏了捏他的脸,目光带着一股玩味:“你想趁我离开的时候逃跑么?”   有些话,倒也不用明说...   “放心,落我手里了,哪有那么容易跑的。”   “.....”   谢谢,这个心突然就放不下去了。   景良途躺在床上自我放空了一会,不敢多动,因为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疼。   他死都想不到,他的家会有一天锁住自己。   不得不说,他跟变态真的是有不解之缘。   昨天那些玩意他轮番受用了一下,最后感觉快死了的时候还有一堆没拆封的,顾何执赏赐般的说,没用的下次再试。   景良途心想:再试就死给你看。   看着他死倔的样子,顾何执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得到我的方式,但从某种方面来说,我们也算是密不可分了,不是吗?”   景良途欲哭无泪。   搞人和被人搞,这能一样吗?   就在这时,景良途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道咕噜声。   他饿了。   听到这同当前的气氛完全不合的声音,景良途的脸瞬间就红了。   顾何执却低笑出声,嗓音温柔道:“我出去给你买早餐。”   虽然他很会做饭,但是没办法,姜隐的家里没有任何食材。   景良途哑声道:“好...”   顾何执站了起来,眼睫轻垂,最后贪婪地看了一眼景良途,接着便走出门去,不徐不疾。   唉。   这下算是彻底栽了。   他继续死鱼一样地躺平摆烂,祈祷转机。   就在他躺在床上,满眼空洞的时候,一道手机铃声突然撞乱了他的所有思绪。   景良途的心脏慢慢充盈了起来。   还有救!他还有救!   手机放在距他略远的地面上,应该是昨晚逃跑的时候摔出来的,但手脚并用的话应该没问题。   景良途卯足力气,拼劲全力,用光浑身解数,终于将那手机踢到了可以用手够到的位置。   他满心欢喜地用没有被拷住的手颤巍巍地将它拿了起来。   来电人是李野。   手机屏有点碎,还剩三度电。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因为现在的姿势十分扭曲,他的动作十分别扭。   就在他要拨通电话的那一刻,门外突然再次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164章   在顾何执开门的那一瞬间, 景良途狠心滑了一下接听键。   但是他这个手机的触屏一向不太灵敏,再加上他现在手忙脚乱,越慌越出错, 连续滑了两下居然都没有成功接通。   在他急的满头大汗的时候,顾何执已经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掌心的温度顺着皮肤传给了他的神经,紧接着, 头皮也开始阵阵发麻。   景良途惊恐地抬起眼眸, 口中那声“救命”差点呼之欲出。   顾何执面色冰冷地笑了一下, 用着不容拒绝的力气, 将手机从景良途的手中慢慢抽了出来, 眼睫轻垂,看见了来电人的名字。   那一瞬间,景良途忘记了呼吸。   顾何执笑着按了关机键,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景良途, 嗓音温柔道:“宝贝,现在已经学会告状了么?”   他的声音明明那样温柔,就好像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可是却无形中带着一股冰原般的寒冷,如针砭般刺痛骨髓。   景良途紧张到发抖, 眼前的男人在他的面前宛若修罗恶鬼。   在顾何执朝他伸出手的时候, 他害怕地别过脸去, 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 眼睫轻颤。   顾何执的掌心落在他的脸上, 但是动作很温柔, 并没有打他, 而是像安抚小动物一样爱怜的抚摸着。   “放心,我有分寸,昨天晚上做得确实有点过分,现在我不会动你。”   虽然将信将疑,但是景良途还是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暗搓搓地看向顾何执,认真地扫视了一圈,感觉对方确实没有这个意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就在景良途松了口气的时候,顾何执却话风一转,又道:“不过,虽然不想让你太疼,可我现在,确实有点生气。”   闻言,景良途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目光警惕地看着顾何执的表情。   他这个人向来是喜怒不行于色,哪怕是现在,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怒火来。   这样的人和那个冷冰冰的顾何执像也不像。   但都是同样的让人拿捏不准,无法通过脸色来判断喜怒。   就在这时,景良途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自己搁在桌面的笔记,心中突然一惊。   这个东西,莫非是...莫非是...   顾何执轻笑了一声,慢慢地走了过去,将那个笔记本慢慢摊开。   景良途瞬间感觉到了窒息。   那玩意,就算是化成灰了,景良途也认得。   不是因为别的,在决定囚禁顾何执之前,景良途曾挖空心思的做了各种预备工作,并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学习心得,以及驯服计划。   这里面包含着心理学,逻辑学,各种乱七八糟学的知识,内容广泛,涉猎颇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接下来,景良途就目光颤抖地看着顾何执如何将他亲自写的笔记摊在自己的面前,上面清楚地写着——倘若猎物想要逃跑,那么就要采取如下惩罚:   先将不听话的猎物关在黑屋禁闭,用深不见底的黑色刺激猎物的神经,让他恐惧,让他知道犯错的代价,就算对方声嘶力竭的求救也不要理会,直到思维被麻痹,直到神经被钝化,直到他认识到自己想要逃跑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看着这样的字迹,景良途浑身发抖。   白纸黑字,全部都是他自己写的。   这真是糟糕透顶。   他嘴唇发颤,想对顾何执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单纯为了凹人设,写着玩的。   但是他不敢。   顾何执又怎么会相信他这样一个变态的鬼话?   面对这个处境,景良途都快吓哭了。   察觉到景良途的紧张,顾何执   唇角轻勾,笑了。   他叹息道:“你对我真的好残忍啊,我可舍不得这样做。”   他的手掌抚在景良途的脸颊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嗓音无比温柔道:“你是不是又要哭了?”   “没有。”景良途矢口否认。   他咬着唇,目光屈辱地看着顾何执,冷哼道:“你迟早要出国的,总不可能关我一辈子。”   听他这么说,顾何执反倒歪了歪脑袋,佯装困惑:“你不是害怕我出国丢下你才想着把我抓回来么,怎么,现在后悔了?”   景良途抖了抖自己的手铐,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屋子里格外的明显。   他咬牙道:“我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啊,我要是知道....”   “嗯。”顾何执笑着看他,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技不如人,那是你的失误。”   景良途哑了。   技不如人。   好一个技不如人。   有的人比谁成绩好。   有的人比谁脑子好。   他们不一样。   他们比谁更加变态。QvQ   ...   在这之后,顾何执为饥肠辘辘的景良途准备了早餐。   毕竟经过了一晚上的剧烈运动,景良途这次是真的饿了,他一边屈辱地狼吞虎咽着,一边慌乱地躲避顾何执的视线。   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成为了供人赏玩的玩具,无论什么动作都逃不开...顾何执明目张胆的视线。   景良途咽下了最后一口煎蛋,鼓足勇气问顾何执:“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放我出去?”   顾何执却好像是故意晾着他一样,对于他的问题置之不理。   就在景良途的心慢慢沉下去的时候,顾何执终于大发慈悲的回答了他:   “你的笔记,我会妥善利用的。”   仅仅只是这一句话,景良途的心瞬间就被打入了谷底。   这本笔记里面包含着强制,驯服,从激烈反抗到心如死灰,从心如死灰到彻底屈服的全过程。   每一个步骤,景良途都认真做好了学习笔记。   没想到现在全部做了别人的嫁衣!   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顿饭变得愈发的难以下咽,景良途只能机械的咀嚼和下咽,他逃避着饭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一直紧张地往碗里看,不愿意跟顾何执的目光有任何的接触。   不过,就算是在这个情况下,他还是努力地安慰着自己。   没关系。   他和顾何执不一样。   他是一个有工作的人,等到晚上,他酒吧里的人一定会很快意识到他不见了,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来找自己的。   只要坚持到这个时候...   但不知为何,顾何执就像能看穿他的心事似的,撩起眼眸,一边帮景良途的鸡蛋饼里均匀的抹上提味的辣椒酱,一边平静道:“你是不是还想着,你可以等到你的员工发现你不见了来救你?”   闻言,景良途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难道这一点,他也想到了?   是了,顾何执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果然,顾何执将鸡蛋饼递到景良途的唇边,勾唇轻笑道:“你可能不知道,从昨天开始,这一带正式进行营业整顿,你的酒吧因为距离学校太近暂时不能开门,需要经过一个月的检查才能重新营业。”   他顿了顿,胜券在握道:“而我已经为你的员工编辑了一条你要趁此机会外出旅游的信息,并且黑进你手机的后台程序,改掉了你所有可以看得见的社交软件的地址。”   他笑着,倾身   靠近景良途,意有所指道:“你觉得,按照你笔记上的计划表,一个月的时间,我可不可以将你彻底驯服?”   可以。   毕竟是他自己写的,他比谁都清楚。   总而言之,此时此刻的景良途彻底傻眼了。   一个念头无比强硬地钻进了他的胸膛,阴恻恻地告诉他一个不得不信的真相——   那!他!不!是!完蛋了吗!   ....   在实行这个计划的时候,景良途不会想到,在他心中滴水不漏的程序最终会全部应验在自己的身上。   早知如此,他也不会鲁莽地开展那个计划。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虽然那种笔记被发现了,但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社死了。   说起来又有什么好社死的呢,那种手段稚嫩的笔记在顾何执这种深藏不露的真变态眼里说不定只是小儿科。   这一整天,顾何执都想一个充满坏心眼的混蛋一样,故意在他的面前翻看着那本笔记,时不时地还用目光在他的身上比划打量一番,仿佛已经将笔记中的内容用眼神付诸实践。   景良途只能浑身不得劲地被他用视线一层层剥开,心中有苦难言。   如果他赢了,现在遭受这一切的就是顾何执了...   景良途不愿意面对这一切,他将脑袋猛在被子里,试图眼不见为净。   这个时候,顾何执合上了笔记,目光晦暗地坐在了景良途的身边。   他一边抚弄着景良途的头发,一边问:“每天晚上,你通过望远镜看着我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景良途含混道:“想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顾何执捏住了他的后颈,笑眯眯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想什么?”   景良途咽了一口唾沫,怯怯道:“想,想搞你...”   然后他就又被顾何执毫不留情地弄哭了。   ...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的时候,景良途感觉自己已经快变成行尸走肉了。   他以为对谁都拒之千里的顾何执这一整天都在慵懒地看着他,就好像自己对他而言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一样。   正是因为这样,景良途才感觉后背发毛,浑身都不自在。   倘若曾经的顾何执对姜隐有像现在这样的半分痴迷,他应该都会激动的睡不着觉吧。   可是现在的顾何执确实是对他在乎起来了,可却偏偏是用这种变态的方式。   “激动的睡不着觉”这种事,激不激动他不知道,反正觉他是真的睡不着了。   最终,他终于忍无可忍,对着顾何执欲哭无泪道:“你确定要一直住我家吗?”   顾何执挑了挑眉:“那么,你是想被关在我家?”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顾何执却好像是天生喜欢逗他一样,轻笑了一声,语调宛若告白道:“就像你对我家感兴趣一样,我对你家也很感兴趣,因为里面有属于你的味道。”   景良途不会因为这样就轻易地放弃劝说,他试图唤醒顾何执理性的那一面。   他继续争辩道:“难道你不用学习吗?”   顾何执:“这种事情,我在哪里都可以做。”   “难道你不觉得这里的环境很脏乱差吗?”   “无所谓,你在这陪我就好。”   “你你你....”   景良途也拿他没辙了。   顾何执却笑了:“没话说了?”   他倾身凑了过来,音色蛊惑道:“既然如此,那就把昨天的事情做完吧。” 第165章   不知过了多久, 景良途感觉自己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都说驯狗的方式就是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   景良途有些时候感觉自己就是那只被驯的狗,被顾何执用各种方式驯养着。   精疲力竭的景良途被顾何执抱在怀里,安安分分地坐在他的腿上, 连动动手指都力气都没有,头发都蔫了,支棱不起来。   鬓角被汗浸透, 顾何执一边安抚他,一边凑近他的耳朵低喃道:“待会带你去洗个澡。”   景良途冷哼一声,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言语。   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到甚至懒得给顾何执一个回应。   然后下一秒, 他的耳垂就被惩罚性的咬住了, 顾何执的犬牙磨蹭着那块软肉,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让他稍稍回了一点力气。   景良途的后背轻颤着, 认怂般回应道:“洗澡就洗澡,你别咬我!”   听到这声回应, 顾何执才满意收手, 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被他弄疼的地方。   时而粗暴时而温柔。   景良途欲哭无泪。   这一切的一切, 原本都是他应该对顾何执做的事情, 不论是打是骂,是欺负还是安抚。   但是为什么现在全部反了过来, 变成他在这里哭哭唧唧,任人压榨啊喂!   这不公平!这不公正!这不科学!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但是很显然顾何执听不见他内心的无声反抗,就算听见了,也只会笑他的不自量力, 然后变本加厉地欺负他罢了。   这个世界真是弱肉强食, 十分残忍呢。   ....   晚上的时候, 顾何执就抱着景良途睡觉。   有时候感觉真是孽缘,要知道,顾何执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甚至连被他穿过的衣服都嫌弃到不想再要,跟他搭一句话都好像花费了所有的忍耐力。   现在,他居然就这样满心占有欲地将他圈在怀里,连稍微挣扎一下都不被允许。   真是世事无常呢。   大概是怕他逃跑,景良途就算在睡觉的时候手也是被拷着的,顾何执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景良途不愿意跟他面对面入睡,觉得没有安全感,于是便不老实地在顾何执怀里打了个滚,变成背对他的状态。   在这种身不由己的生活里,我们还是要有反抗精神,适当的为自己的精神生活做出一定的努力。   顾何执倒也没管他,只是笑着道:“你确定这个姿势,不会更危险?”   什么更危险?   反应过来的景良途感觉有一股无名火慢慢烧上了他的脸颊,脸上燥热无比,尴尬至极。   “给你三秒钟,转回来,不然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   听到这个不容置疑的命令,景良途立刻忙不迭地转了回去,心道:好险,好险。   再抬眼,顾何执分明用那种玩味的目光看着他。   他肯定是在耍我!   有时候觉得顾何执真的很聪明,他甚至不用动手,只要简简单单地说上这么一句话,他就会乖乖上当。   景良途感觉胸膛里一片怒火,但是偏偏又无法发作。   顾何执的怀抱很暖,他的手掌抚上景良途的脊背,奖励般说道:“等你再乖一点,我就把你的手铐解开,到时候,我们像正常情侣那样谈恋爱。”   正常情侣。   两个变态像正常情侣那样谈恋爱。   这样真的可能吗?   景良途没有说话,但是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在现在这个阶段,他认为顺着顾何执来才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这是最聪明的办法。   夜很漫长,如果忽   略景良途手上那玩意的话,他和顾何执现在亲密无间的拥抱着,确实像是一对正常的情侣。   但是,也仅仅只是像罢了。   ...   没有社交,没有音乐,没有酒。   什么都没有。   虽然不用工作,但是景良途感觉自己现在都快闲的长蘑菇了。   再反观顾何执,如他所言,他在哪里都可以安心学习,就算是在这种环境下,他的目光都无比的专注,手指在键盘上熟练地敲打,眼睛盯着屏幕,盲打技能炉火纯青,完全不用看键盘。   他思考的时候有一个小习惯,就是指尖喜欢轻敲桌面,眉头位凝,可以看出来他正在进行着相当复杂的思考。   不知道那么枯燥无聊的东西他为什么可以学得那么起劲。   要是他的话,很快就睡着了。   听人说,学习对于顾何执来说是一件享受,他非常喜欢那种征服知识的感觉。   但是景良途不想让他一个人这么安逸。   他往床上一倒,清了清嗓子,开始无病呻.吟:“顾何执,我快要死了。”   闻言,顾何执的目光终于沉甸甸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合上了电脑,一步步往他这里走来,坐在他的身边,撩拨着景良途额前的小卷发,垂下眼眸问他:“怎么了?”   “明知故问。”   景良途不满地看着他:“你到底还要关我多久,我都快被你关抑郁了。”   顾何执眼睫颤了颤,声音却还是那样沉稳:“第三阶段了么?”   景良途挑了挑眉,不解的问:“什么第三阶段?”   顾何执看了他一眼,轻飘飘道:“你的笔记,第七面第三行的内容。”   不得不说,他的记忆力真的是好到让人嫉妒啊。   景良途凝了凝眉,开始思考。   那一页,他似乎写的是囚禁猎物期间第三阶段——绝望求死阶段。   景良途回忆完毕后目光冷淡地看着顾何执,严肃道:“就算是我写的又怎样,我现在讨厌你的心是真的。”   “就因为被我抓到了,所以对我的爱也跟着消失了吗?”   顾何执的眼眸微黯,触碰景良途的动作不自觉地重了几分:“你真狠心。”   景良途愤怒道:“你不狠心?你想想你这些天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顾何执倒也没有生气,而是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的目光看着他,表情略有点无辜道:“可是我对你做的事情,用的东西,全部都是你想做的,你准备的。”   景良途睁大眼睛看着他,嘴唇颤抖,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一个字。   不承认的话,就只能说明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双标狗。   可是承认的话,他就要默默咽下这个哑巴亏。   顾何执这次是摆明要吃死了他!   景良途说不过他,干脆撇过脸去,不想看他。   顾何执却安抚般地摸了摸景良途的脑袋,温柔道:“你要是无聊了,我可以随时随地过来陪你。”   景良途倔强道:“不需要,你才是最无聊的那个人!”   咱虽然敌不过,但是可以人参公鸡。   反正景良途不想好过,他顾何执也别想好过。   顾何执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景良途的心脏也吓得停顿了一瞬。   不会是,自己真的把他给惹生气了吧。   这么想着,景良途又谨而又慎地慢慢转过脸来,一脸防备地看着顾何执的表情,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疯。   顾何执真的发疯了,他按住景良途的手,将他的身体翻了过去,被迫趴在床上,一脸懵逼地看着床板。   “顾何执,你想做什么!”   “帮你   按摩。”   “?”   顾何执的手按在了景良途的后背上,就这样时轻时重地帮他按摩起来,手掌有力,每一下都活血化瘀,堪比老中医。   这几天被顾何执逮着可劲折腾,每块骨骼都很疲惫,没想到顾何执不光折腾他,治疗技能也点满了。   景良途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的笔记里面可没有写这一项啊!   按到某个位置的时候,顾何执看见了景良途藏在衣摆处的纹身,炙热地手指轻轻抚了上去。   “当时纹这个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着我吧。”   景良途果断道:“没有。”   “说谎,明明纹的那么深。”   顾何执轻轻吻了上去,温热的触感将景良途激得浑身一抖。   “从现在开始,就像当初那样,一直想着我。”   顾何执按摩的手法十分到位,很快景良途便什么也想不了了。   因为有些时候,顾何执的手劲实在是大的离谱,景良途在他的手底下死死生生,被按到骨头的时候,疼的什么也不想说。   一整套流程下来,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哑了,有些地方按的是真疼,他不愿示弱,没有叫出声,但是眼眶都忍红了。   顾师傅,你这种手艺将来出门是要被客人投诉的!   但是,他确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因为在这全过程里,他确实没有办法分心再想除了顾何执以外的人和事。   他似乎在用自己方式帮助他回忆起当时纹身的疼和痛,回忆起当时对顾何执难以自拔的,变态的,不健康的爱。   到最后,景良途大汗淋漓,顾何执却神清气爽。   他很绝望。   ....   晚上吃饭的时候,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恶趣味,顾何执没有吧景良途给解开。   他原地摆烂,当场绝食。   顾何执却舀了一勺鸡蛋羹喂到景良途的唇边,眉眼温柔:“张嘴。”   景良途抿着唇,思考自己该不该抛弃尊严。   这些天,顾何执就像沉浸于角色扮演一样,时而温柔,时而粗暴,时候阴郁,景良途的心也被他弄得七上八下的。   最后,还是求生欲打破了一切面子,景良途乖乖张开了嘴,将勺子里的食物含在嘴里,细细咀嚼,慢慢咽下。   顾何执满意地看着他,眼中尽是温柔。   就这样被喂了一大碗饭后,景良途莫得感情地嚼着,尝不出味道,也感觉不出饱饿。   因为他一直再思考着接下来的剧情点该怎么完成。   这时候,顾何执放下了筷子,伸手按了按景良途柔软的腹部。   他的脸瞬间就红了:“做,做什么?!”   顾何执收回了手,淡淡道:“看来饱了。”   景良途:“.......”   他又不是宠物,需要摸主人摸肚子判断有没有吃饱。   不会张口去问吗QvQ   景良途目光哀怨地看着他,嘟囔道:“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顾何执抬眸看他:“我不会让你死,还有,什么问题?”   看见顾何执略显严肃的表情,景良途的喉咙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他稳了稳心神道:“我想知道,你手什么时候对我抱有这种想法的?”   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输在了哪一步,又是在计划的哪一步被这个人盯上。   顾何执没有立即回答,他不慌不忙地喝了口碗里的汤,热气熏蒸着他的眼睫。   他抬起眼眸,意味深长地看着景良途,笑了:“从第二次见你开始。”   景良途   傻了。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种。   那几乎是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啊,他怎么会?!   要知道,当时顾何执可是很冷漠地对他说了一句“我们不熟”啊!   他那避之不及的目光,景良途现在还记忆犹新。   没想到会是这样!   顾何执的后背靠在椅子上,目光颇有深意地看他:“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要你了。”   好一个晴天霹雳!   他要投诉!   这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顾何执像一只大尾巴狐狸一样,笑眯眯地看着他:“要不是你一直在我眼前沾花惹草,最后还试图关我的话,我想,我现在也不会对你这么过分。”   这难道还怪我了!   话说,这好像就怪我...   景良途自抱自泣,无力反驳,无语凝噎,心中只剩草泥马。   ....   两个人相处的时光那样的漫长,渐渐地已经快要满半个月了。   而且,在顾何执的努力下,景良途现在的生存环境得到了显著的提高。   厨房慢慢有了烟火气,顾何执经常在厨房里给他做一些美食,这其实也属于驯化的环节之一,就是慢慢降低猎物的戒心,以此慢慢走进猎物的心中。   顾何执确实在认真执行他笔记中的计划,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景良途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难以改变,他准备慢慢装作对顾何执服软,以此来换取自由的机会。   毕竟,他还想跟自己以正常情侣的方式相处,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关自己一辈子。   这些天下来,景良途的脾气有所好转,态度也有些软化,因为他的听话,顾何执也像一个正常的男友一样照顾着他。   大概是因为姜隐的家在某些地方过于脏乱,顾何执这些天也慢慢将他家收拾的焕然一新。   从客厅到厨房,从走廊到卧室。   不得不说这个人不动他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他请回家里的保洁。   虽然为了凹人设,他没有收拾这些杂物,但是既然顾何执主动帮忙了,那他就只能安然受之了。   这样的生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而且,顾何执似乎很乐意照顾他的起居。   对于景良途来说,作为变态的生活到此为止,也就只有这一点点福利了。   但是今天,顾何执已经开始着手收拾他们的卧室了。   景良途花费了0.01秒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举动代表着什么。   虽然他的望远镜,纹身,还有变态的心意已经全部暴露殆尽了,但是还是有一样东西他没拿出来给顾何执看。   那就是顾何执的贴身衣物!   姜隐的心头宝!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当他看见顾何执正要试图清理藏着这些东西的床底,他的面子就彻底绷不住了。   那些东西,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都没有勇气再打开第二次。   因为那些玩意真的是太社死了啊!   就在顾何执卷起袖子准备将里面的箱子拿出来时,景良途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嗓音发颤道:“前面的区域,下辈子再来探索吧。” 第166章   顾何执看着景良途紧绷的表情, 笑了:“怎么这么害怕,你想瞒着什么?”   “没有!”   景良途坚决矢口否认。   要是真的被顾何执发现了,他...他都不想在这个星球待了。   景良途同顾何执艰难角逐着。   他知道,凭借顾何执的力气想要甩开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如今, 只能用自己真诚的眼睛来打动他。   景良途结结巴巴道:“我,我又不是你的东西, 我总得有一点自己的隐私。”   闻言, 顾何执倒也没再碰里面的东西, 转而坐在了床上, 伸手将景良途抱在了怀里, 下巴搁在他削瘦的肩膀上,兴致盎然地瞧他的反应。   慌慌张张的。   真是可爱。   谈条件般,顾何执蛊惑道:“给你个机会说服我, 我就不去动。”   景良途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顾何执就这样笑着看他犯难,一肚子坏水。   等了约摸一分钟左右,顾何执将景良途整个人翻过来压在床上,指尖抵着他的唇, 调笑道:“今天脑子怎么这么不灵光?”   因为缺乏社交,思维运转缓慢。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因为你。   景良途刚要反驳, 就看见顾何执的另一只手已经向床下伸去。   啊!   为了阻止他的动作,景良途往前一扑, 顾何执偏偏故意在这个时候松手,箱子顺势倒去, 大概这箱子也是什么三五产品, 不经摔, 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掉了出来,什么都暴露了。   这下真的是被扒地连底裤都不剩了!   顾何执的目光落在自己曾经的丢失品上,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接着,目光又直勾勾地落在了景良途的身上,似乎在想他征询一个解释。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这玩味的目光对景良途来说无疑是酷刑。   他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也不想说。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长久的沉默中,顾何执终于率先开口道:“背着我藏这种东西,真是小变态。”   景良途捏了捏拳头,见了棺材也不落泪道:“你现在也没有资格说我是变态,我们俩半斤对八两!”   顾何执倒也没有否认,他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笑道:“我丢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没有见过你,小东西,你到底馋了我多久。”   不知为何,景良途总觉得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居然很愉悦。   但是维护面子乃终身大事,景良途坚决否认道:“你误会了,这些东西是我捡到之后想还给你的,但是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住哪,后来就慢慢忘了...”   “不知道?”   顾何执是个聪明人,他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墙上那各种角度的偷拍照上,仿佛已经宣告了答案:“小隐,我最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上面的照片,居然大部分拍摄在我认识你之前。”   .....哦莫。   景·自暴自弃·良途:要不啥也别说了干脆直接报警吧。   看着景良途难以辩驳的表情,顾何执轻笑了一声,喃喃道:“小骗子。”   小骗子。   景良途哑巴了。   完蛋,十分完蛋。   他变态的属性这次真的是暴露的毫无回转的余地了。QvQ   ....   不得不说,顾何执也是一个远胜于他的变态。   因为发现这些衣物的顾何执丝毫没有一点被窥伺被羞辱的感觉,景良途甚至能隐隐感觉到他有一点兴奋。   具体表现在他逮着罪行暴露无疑的自己又亲又抱的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在景良途幽幽转醒的时候,他看见顾何执正坐在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则短信。   “怎么了?”景良途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腔调也比平时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秋宁来找我,说敲门发现我不在。”   他的声音挺冷淡的,似乎是觉得有点麻烦。   景良途的睡意也慢慢消退,听见这话后,笑道:“我知道,她喜欢你。要我说,你就从了她吧,两个学霸多配?到时候你们郎才女貌,生子成家...”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嘴唇就被顾何执用吻死死堵住了。   良久,顾何执抬起眼眸扫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真是残忍的小变态,盯上我那么久,结果现在翻车了就着急把我往外推。”   景良途不爽道:“你也知道我翻车了!我要是知道你也是个大变态,我就不盯你那么久了!”   顾何执倾身靠了过去,这个距离,景良途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眉眼间的戾气,还有浓浓的占有欲。   他忍不住往被窝里瑟缩了一下。   最后,顾何执叹了一口气道:“姜隐,学乖一点,我不想对你生气。”   “哼,知道了。”景良途语气不善,但也算是答应。   毕竟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保,他不可能真的触碰到顾何执的那道底线,顶多在他雷区周围蹦个迪。   顾何执叹了一口气,他轻轻抚摸着景良途的脑袋,耐心嘱咐道:“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景良途:“去找她吗?”   顾何执:“去让她以后再也不能来打扰我和你的生活。”   景良途:“......”   这是什么反派发言?   有些时候,感觉顾何执这个人做事还挺绝的。   顾何执出门了。   临走之前大概是怕他又做什么小动作,于是又谨慎地将他拷了起来。   景良途躺在床上,两眼放空。   自食恶果啊自食恶果。   这段内容,他笔记上也有写。   剥夺社交,剥夺娱乐,让猎物的生活里只有他。在极度的无聊中,猎物会长久的等待主人回来。   就像是一只趴在门口失落地等待主人什么时候回家的狗。   但是...   但是资深养狗人士景良途想说的是,真狗也不需要玩手机,人家有个球就能蹦跶着玩半天,实在显得无聊还可以顺便拆个家,感受棉花飞絮的盛况。   他有什么?   呸,啥也不是。   别人被变态逮了还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他,痛斥他的良心,痛骂他的品行,将他批得猪狗不如。   但是景良途不行。   因为,他把怎么对付自己的方法都已经听过笔记的形式告诉顾何执了,他就是顾何执的幕后军师,他就是那个活生生的大冤种!   他感觉这辈子的愚蠢都被他犯在这一刻了。   ...   待顾何执处理完秋宁的事情打道回府之后,他看见景良途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两眼轻轻闭着,安安静静地睡着。   明明知道他只是在睡觉,可是那一瞬间,顾何执心中不知为何竟有点害怕。   他害怕这个人没有生息的样子。   他静悄悄地坐在他的身边,指尖轻触着他的睫毛。   景良途对眼睛这个部位十分敏感,只要碰到他的眼睫,他就会忍不住觉得痒。   大抵是被骚扰的烦了,景良途无意识地挥了挥手,眉头紧蹙,脸上有了点不耐烦的表情。   顾何执觉得安   心。   最终,景良途被他骚扰醒了,看见是他,只能没脾气地坐了起来,例行公事般道:“你回来了?”   顾何执摸了摸景良途的肚子道:“嗯,瘪了,是不是饿了?”   景良途“啧”了一声:“喂,都说了不要把我当宠物养。”   顾何执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原本冰冷的气质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冰雪消融了一样,让人的心尖随之发颤。   这应该是任何一个人都会轻易上钩的笑容。   当然,知道他是变态的人除外。   反正在景良途这里,顾何执的滤镜已经碎了一地了,也不知道顾何执在知道姜隐是个变态的时候怎么还能下的了口。   难道变态与变态之间真的具有不可言说的吸引力吗?   这个问题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顾何执的掌心抚在景良途的脸上,虔诚道:“乖一点,好好待在我身边。”   景良途没有回答。   顾何执翻旧账般道:“你以前说过,如果有人愿意包养你,你愿意跟他走,现在呢?”   “啊?”   景良途愣住了,非常无语地表示:“我那是说着玩,这你也信?”   顾何执的表情几变,脸色显然有些不愉快。   见他这样,景良途果断认怂,缩了缩脖子,不跟他正面硬刚。   顾何执才不管那些,手指钳住景良途的下巴,强迫他靠近自己,强制欲满满地看着他:“你自己说过的话,不论你想不想,也得认。”   景良途面露苦涩。   别问,现在问就是后悔。   他以为这些骚话入不了顾何执的耳朵,冰冷如顾何执,对于人情.事故丝毫不关心的顾何执,他肯定早就把他说过的这些话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但是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顾何执是一个变态,而且还把他的话记得一清二楚。   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但是景良途还是不满道:“难道,你还会带着我出国吗?”   顾何执:“我会。”   景良途傻眼了。   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这个学霸是认真的。   他真的打算无论到哪里都要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   但是在原剧情线里并没有这一段啊!   景良途拒绝道:“我才不要跟你去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适应不来。”   对于身为总裁的景良途来说,时不时地出国谈个生意实在是家常便饭,而且他的英语水平不错,甚至还打算在国外开一家连锁公司。   但是对于无法用英语来交流的姜隐来说,这一切可就难了,他又不可能出过还有那么流利的英语跟别人交谈。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消顾何执的这种念头。   顾何执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说过的话,你得负责。”   景良途:“哥,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一辈子可能也就是这样了,虽然我们两个都是变态,但你也应该找一个跟你势均力敌的人出去,而不是像我这样的人,因为,他们说得对,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   他话还没说完,顾何执按住他的后脑勺,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嘴。   这次的亲吻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它更像是惩罚,混合着疼痛和血腥,还有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执念。   景良途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要疯了。   说不通,真的说不通。   顾何执疯起来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几分。   也不知道当初他为什么会感觉这个人很正经,之前住在他家的时候,每天晚上都经历那么不对劲的事情,明明那么明显,可是到最   后他居然也都没有察觉。   所以要不然为什么都说人不可貌相呢?   既然顾何执这么不好对付,景良途感觉自己只能认栽,静静等待重见天日的那天了。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重见天日的日子来得比想象中要早。   这天,顾何执晚上从外面回来时发现时景良途躺在床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睫沾着水珠,手腕无力地垂着,整个人看起来特别虚脱。   顾何执匆忙赶过去,将浑身虚汗的景良途扶起来,掌心触碰到他的皮肤时意识到这个人浑身滚烫,显然是发高烧了。   景良途眉头紧蹙,意识到顾何执回来后虚弱道:“我想喝水...”   顾何执愣了一瞬,立刻从厨房里端来一杯温水,一只手稳稳扶住景良途的后背,另一只手将水杯凑近他的唇边,低声哄他喝水。   景良途凝着眉,用自己的手扶着杯子,苍白的嘴唇碰在杯沿上,贪婪地吮吸着杯子里的水分。   他的额上沾满虚汗,整个人时冷时热,扶住杯子的手隐隐有些发抖,因为喝得太猛,他不慎呛住了,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要将肺给咳出来。   顾何执心疼地顺着他的背,声音明显不似往日那样平静:“乖,我带你去医院,先穿好衣服。”   景良途摇摇头:“这种小病,我一般都不管的。”   顾何执目光微怒:“也就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得,你管我的人,还管我的身体。   天底下没有人管的比你更宽了。   还不等景良途反应,顾何执便已经率先在他的身体上罩住了一件温暖的厚外套,接着,他一把抓住车钥匙,将景良途抱在怀里往外跑。   景良途烧得迷迷糊糊,但看着顾何执这副紧张的样子,突然有了点开玩笑的闲心。   他攥住顾何执胸前的衣服,笑了:“这样真的好吗,我客人那么多,万一被哪个人发现了,他们可能会好奇,本该出去旅游的姜老板什么时候回家了?”   顾何执倒没跟他开这种玩笑,二话不说就将他用安全带绑在了副驾驶,目光平静如水:“你要知道,我有一万个办法抓住你。”   景良途:“......”   有一说一,这个男人,他怎么可能玩得过?   车子飞快地向离这里最近的医院驶去。   景良途并没有伪装,他是真的生病了,此刻正难受地靠在副驾椅上闭目养神。   夜晚的灯光透过玻璃在他的脸上变幻莫测,霓虹为他苍白的嘴唇染上了些许血色。   很快,顾何执的车来到了医院。   虽然是晚上,但是医院里依然有值班的人。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医生给景良途开了些退烧药,又做了血常规。   在医生说没什么大碍的时候,顾何执紧绷的心神才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   就在顾何执要出去缴费的时候,他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景良途。   他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手上挂着葡萄糖,眼睛轻轻闭着,看起来已经睡熟了。   他的头上敷着冷毛巾,因为生病的原因,他整个人看起来乖得离谱。   应该...可以让他一个人待一小会。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就让护士在这里看护一会,他很快就回来。   护士看这个男人长得很俊,脸有点红,点头说好。   如此,顾何执才放心出门去缴费了。   五分钟过去。   缴完费的顾何执轻轻推开了房门,看到眼前的场面,眼眸睁大。   吊水的针被拔掉了,现在正挂在输液架上慢慢摇晃,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何执摸了摸床铺,上面还依稀有着没有完全散去的体温。   准备给病人换药的护士走了进来,看见顾何执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看见病人没了踪影,护士的脸也被吓白了。   “病...病人呢?”   顾何执冷笑一声,从护士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风。   夜色暗沉,可以隐藏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我的小骗子,居然学会逃跑了。   好,很好。   你会后悔的 第167章   医院的走廊不像室内那样温暖, 外面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人的身上。   不久前还在病床上躺着的姜隐只穿着薄薄的单衣,没想到他这样有勇气,为了躲他居然穿成就那样出去了。   真是, 逃跑也不知道分场合, 分时间。   永远不会让人省心的小家伙。   顾何执就这样, 一边想着等把人抓回来之后要好好教训一顿,一方面又担心外面的寒风会不会加重他的病情。   故而, 他的脚步便又急促了几分。   与此同时,有点智商和情商的景良途躲在了医院划定的抽烟区里, 一边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搓手为自己取暖。   他不会傻到就在顾何执出去缴费的那短短几分钟就不管不顾地跑出医院,那只会被顾何执抓了个现成。   医院的抽烟区四处漏风,景良途被冻得有点咳嗽,但是又不敢咳出声, 只能憋屈地轻轻闷咳着,喉咙嘶痒。   接着, 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走廊里走来。   景良途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心跳的声音几乎和对方的脚步声重合。   别进来, 别进来...   然而事不遂人愿。   门还是被人推开了。   然后景良途就跟一个50岁的中年男人深情对视了一下。   男人看着他皱了皱眉:“小伙子,大晚上的,你来这做啥子, 扮鬼喔。”   景良途支支吾吾:“我...我来散步。”   男人按开了打火机:“我来抽烟。”   景良途尴尬道:“你请,你请。”   男人也不管他,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抽起烟来。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 试探道:“那个,你有手机吗?”   男人挑了挑眉, 问他:“有, 想做啥子?”   景良途现在跟外界没有任何通讯工具, 他小心翼翼道:“我想跟我的亲人打一个电话可以吗?”   如果让外界知道顾何执对他做出了这种事情,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抹黑了他,这样他身为反派的任务说不定就将错就错的完成了。   男人还是有点防范心理的,他说:“我手机在病房里。”   说着,他看见景良途的手背上有淤青和肿包,上面还有没有来得及擦干的血迹,这是强行拔掉了吊针的表现。   而且,这个青年的脚上没有穿鞋。   男人这时候也显然意识到了事情有点棘手。   他还是头一遭遇见这样的事情。   但是,他并不愿意招惹上麻烦。   故而,他急急忙忙地将烟给掐灭了,眼神漂浮地对景良途道:“我,我抽好了,我先出去了。”   说着,男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然景良途希冀他会帮忙把手机带来,但是在男人走之后,却再没有一丝一毫要回来的迹象。   景良途长长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   他悄悄地探出脑袋,走廊里空无一人。   大多数病房都已经熄了灯。   一直待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如果不趁着晚上逃掉的话,第二天肯定会有工作人员将他交出来还给顾何执。   毕竟顾何执长得就是那种值得信赖的样子,而姜隐的模样就过于阴柔了,大多数人可能会更倾向于相信前者。   明明身为一个变态,现在却要像一只猎物一样逃亡,景良途感觉自己有辱变态这个身份。   在确定楼道里没有任何人后,景良途抓准机会,通过安全通道走到医院的花园,准备慢慢从后门绕出去。   现在公共电话亭这种地方大多已经被撤销,他想着如   果自己逃出去了就先去投奔林酝看看,他肯定不会不管自家老板的死活。   打定主意之后,他专挑有树木隐蔽的地方走,等他逃出去了,就先去找林酝,然后将这些天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   不过,想必顾何执应该不会害怕。   因为在这全部的事情中,姜隐也并不是完全干净的,他也做了很多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情。   他觊觎顾何执的时间,可比顾何执觊觎他的时间来得长久多了。   只是顾何执最后成功得手,而他成为最终的猎物罢了。   换句话说,他这些天的遭遇,不过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但至少,他可以在顾何执光鲜亮丽的履历上抹上一笔污渍,如此,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的衣服实在是太过单薄,寒风就这样不讲理地往他胸口里灌,原本就烧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现在似乎更沉重了。   但是,只要撑过这一次,他的任务说不定就完成了。   这样,他就可以早一点回去安安稳稳地做他的总裁了。   正是这样的执念支撑他脚步一深一浅地向前走去。   这时候,他听到一声鞋子踩断树枝的声音,断裂声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十分明显。   景良途立刻吓得躲在一颗树后,拼命忍住嗓子里的咳意,屏住呼吸,不敢往外看。   这个脚步声他非常熟悉。   一声一声,沉稳至极,就好像踩在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给人一种再也逃不掉的错觉。   这就是顾何执最恐怖的地方。   他从来都是不慌不乱的,好像什么都可以做成。   他做什么都很有天赋。   包括逮人。   比如,现在他待在这里,会不会就是一种守株待兔?   五分钟的时间,顾何执估算到发着烧的景良途最远能跑到哪里,以及最终的目的地会是哪里。   这样,他什么都不用做,猎物就会自己撞入他的怀里。   现在景良途感觉到进退两难,掌心捏出了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脚底下一阵钻心的疼。   仔细一看,刚刚被他踩过的地面,似乎隐隐有血迹出现。   这时候,景良途才意识到自己跑路的时候太过匆忙,于是脚底被什么坚硬锋利的东西给割伤了。   但是此刻,他也没心情再去顾忌这许多了。   顾何执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景良途双手捂着嘴,心中江海崩腾。   好在不久之后,他听到那阵脚步声渐渐消失,四下重新恢复安静。   景良途的心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他试探性的往外探出脑袋,那个方向已经空无一人。   就在他放下心来时,他转过头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差点没给景良途原地吓趴下。   “顾...顾...”   顾何执的笑容隐匿在夜色里,只有一点月光透过树缝照在他的脸上,他的气质愈发冰冷。   “小东西,藏够了吗?”   他的声音明明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怒火,但是冷意简直要伴随着寒风浸透骨髓。   景良途恨不得将后背镶进树里。   他最后挣扎道:“如果我说,我就是在房间里待得太闷了,于是出来散散心...你信么?”   顾何执笑了:“你觉得呢?”   景良途欲哭无泪。   太难对付了,这个男人太难对付了...   顾何执的目光透着景良途看不懂的情绪。   他冲景良途轻轻张开怀抱,笑意淡淡:“猫捉老鼠的游戏差不多结束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自己走过来抱我。”   一直等待顾何执爆发的景良途不解地看着他,虽然琢磨不透,但是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他慢慢抬起手,怯生生地从正面抱住顾何执,心中忐忑。   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怀抱真的好暖啊。   跟快冻成冰块的景良途完全不同。   景良途在顾何执的怀里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喷嚏。   虽然景良途主动抱顾何执示好,但是顾何执并没有好脾气的反手抱他,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垂下眼来,耐心的看着景良途的每一个反应。   “冷吗?”   又是一阵冷风无情的拂在了景良途的脸颊和脖子,他浑身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冷。”   他的手忍不住往顾何执身上温暖的地方攀了攀,小脸都要冻得毫无血色了。   顾何执终于还是心软了。   他握住景良途的手想为他取暖,这时,他看见景良途的手背上已经肿了一个鼓包。   他看了景良途一眼。   景良途则尴尬地撇过脸去,假装没有看见。   ....   被丢到车座上的时候,景良途根本不敢反抗。   每一个计划都有自身的风险,既然景良途决定逃跑,那么他心中早就做好了承受随之而来的代价的准备。   只是,做好了准备并不代表他不害怕。   景良途现在虽然表面正经,但是现在内心里慌得一批。   好在至少从医院到家的距离,顾何执不会拿他怎么样。   顾何执虽然表面很平静,但景良途能感觉到他的怒火。   比如现在的车速,就很让他害怕。   以前他不知道,顾何执居然还会飙车?   景良途吓得紧紧抓住安全带,装可怜道:“顾何执,你开的太快了,我有点害怕。”   顾何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就怕了,那回家你岂不是又要哭了?”   景良途哽住了。   什么也不想说了。   人生实在是太难了。QvQ   ....   回家之后,景良途一点幺蛾子都不敢整,任由顾何执的低气压折磨着他的灵魂,搞垮他的心态。   进门的时候,顾何执注意到景良途的脚受伤了,走路的时候还在渗血,脸也烫的可以。   他表情愠怒:“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好玩么?”   景良途蜷缩的像个鹌鹑,不敢说话。   顾何执从房间里找到医药箱,捧着景良途的脚,开始为他上药。   棉签戳到伤处的时候,景良途疼得瑟缩了一下。   但是顾何执却没有丝毫要放过他的意思,甚至还威胁他说:“别喊疼。”   不人道,不人道,不人道。   居然连疼都不可以喊。   景良途只能委委屈屈的抓住床单,皱着眉熬过着一阵阵的刺痛。   之前由于太冷,体温很低,伤口都冻麻了,所以他才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现在,身体暖和过来了,疼痛便犹如将将苏醒的猛兽朝他袭来。   大概是发现景良途真的疼到龇牙咧嘴,泪眼朦胧,顾何执的动作才终于稍微温柔了一点。   一切结束以后,景良途瘫倒在床上,松了一口气。   但是,针对景良途今晚的表现,顾何执的惩罚似乎才要刚刚开始。   因为打了退烧针,景良途的症状已经好了不少。   顾何执的手撑在了景良途的两边,目光说不上来的晦暗。   景良途感觉到了透心凉。   他主动认怂:“顾何执,我错了,我就是一时脑热,没想开...”   顾何执皮笑肉不笑地看   着他:“现在想开了?”   景良途点头如捣蒜。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识时务者为俊杰。   顾何执的按在景良途纤细的脖子上,感受着那里血液的跳动,眉眼冷峻,带着丝丝的病态道:“可是看到你逃跑的那一刻,我想不开了。”   景良途起初瑟瑟发抖,但是渐渐地被那种恐惧折磨的不行后就开始躺平摆烂道:“行了,你掐死我吧。”   顾何执愣住了。   景良途抓了抓头发道:“如果这样能让你稍微好过一点的话,不过毁尸灭迹得干脆利落一点,不然你也出不了国...”   景良途的话还没有说完,顾何执便已经捂住了他的嘴,目光又凶又狠的看着他:“你在说些什么,都给我咽回去。”   景良途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戳到顾何执的痛处了,他“唔唔”了几声,最后只能两眼含水的点了点头。   顾何执这才将手收了回去,还爱抚地摩挲着刚才景良途被自己弄疼的地方,嗓音低沉道:“别以为事情就这样算了。”   景良途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他紧张道:“你...你想做什么?”   顾何执笑着抚摸着景良途的耳垂,声音略显残忍道:“等你病好了,我让你一周下不来床。” 第168章   景良途牙齿打颤, 以为顾何执就是单纯跟他开个玩笑,吓唬他一下。   但实际上,顾何执不但身体力行的做了, 而且还变本加厉。   在小黑屋结束之前, 他几乎都是一个腿肚子发颤,下不来床的状态。   在这之后,景良途就学乖了, 不再尝试着明面上去反抗顾何执, 甚至在某天夜里,他缩在顾何执的怀里,目光坦诚地看着他, 问他要不要跟他想普通的情侣一样,做情侣们应该做的事情,当一对恩爱的模范情侣。   他说了很多很多他们可以一起做的事情,他花费了自己所有的文学功底, 说得天花烂醉,而且似乎还真的把顾何执给说动了。   他一边把玩着景良途的头发, 一边好笑道:“这不是你为了逃跑而想出来的什么新鲜主意吧。”   景良途:“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 我讨厌被你关起来,但是并不讨厌你,如果你能放我出去过正常的生活, 那么...你就做我男朋友。”   顾何执神情微怔。   男朋友?   这个名词, 不知怎的, 狠狠地撩拨了一下他的心。   他将景良途的身体翻过来, 同他耳鬓厮磨。   两个人的额上都汗津津的。   顾何执伸手触了触景良途的嘴唇, 用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知道骗我的下场?”   景良途已经全身心的感受到了后果, 嘴唇有点发颤:“知...知道的。”   顾何执笑了,眼中带着些许愉悦:   “那就,看你表现。”   ....   景良途扶着腰回到了自己的酒吧。   感觉经过这些天的体验,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曾经腰不好的霸总。   林酝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一边调酒,一边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景良途的腰,语出惊人道:“怎么了,不会跟人滚了几天几夜的床单吧。”   被说中心事的景良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林酝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但也没多在意。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玩笑是真的。   不过,心细如发的他还是从景良途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   比如,他明明外出旅游了,但是身体却比往日更白了,根本不想是出去风吹日晒了,反倒像是一直待在家里,被闷白了。   而且,浑身一副被榨干了的样子,引得人浮想联翩。   看着林酝探究的目光,景良途嘴硬道:“看什么看,我这几天旅游累的不行吗?”   虽然顾何执放他自由了,但是也不代表现在的景良途可以随意的将他对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去。   一是没什么人信,大多数人还会以为是他高攀了。   第二就是没什么证据,相反,证明他是变态的证据还挺多的。   景良途不能做那种自焚的事情,只能像答应顾何执的那样,先跟他保持情侣关系。   不过不得不说,顾何执是认真在当他的男朋友。   首先,他严格安排着自己的伙食,彻底扔掉他曾经为了图方便而吃的那些速食产品,每天有空就亲自下厨,没空就带他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而且他还让景良途从自己那采光不好的房子里搬出来跟他同居,为了不让景良途磨磨蹭蹭以要收拾东西为由不来,就率先将他所有要用到的生活物品全部买回家备着了,而且都是高档货,吃穿用度都很舒服。   顾何执是真的认真了。   弄得景良途就好像是什么负心汉一样。   总而言之,因为顾何执的存在,景良途现在的生活总算是健康规律多了。   但由于顾何执实在是管的太宽了景良途感觉自己交的不   是一个男朋友,而是个爹。   明明自己比他还要大一点,但是顾何执真的像是一个长辈一样在管教他。   真是白比他吃了几年盐。   景良途表示要谴责自己。   这次酒吧整顿回来之后多加了一些限制,管理也更严格了,而且营业的时间也不能超过十二点半。   景良途又要少赚一笔,心中痛极。   不过这也方便了某个人来...   李野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一上来就非常热情地跟景良途勾肩搭背,笑着问他这些天玩的怎么样,居然连一个消息也不回。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   任何一个人外出旅游也不会不回朋友的消息。   但是顾何执早就教好了景良途一套说辞。   眼下看着李野跟自己越凑越近,景良途也只能将顾何执交代自己的话搬出来:“没办法,男朋友占有欲太强,管得宽。”   男朋友管得宽?   李野傻了。   姜老板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林酝也好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新闻一样,整个人都凑了过来,让他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景良途这下子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瓜,周围都是猹。   景良途摊开手,无所谓道:“这有什么,我都这个年纪了,谈个恋爱玩玩也没什么问题吧。”   李野不服:“当然有问题,你想谈个恋爱玩玩的话,完全可以找我!”   景良途:“.......”   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你,但你对姜隐来说就是一个提款机,唉。   虽然李野跟林酝两个人急得抓心挠肺的,但是更多是事情,景良途就讳莫如深,再不透露了。   因为,根本不需要他亲自解释。   过了不久,凌晨到了。   景良途一边把玩着书中的酒杯,一边往酒吧的门口看去。   果然下一秒,顾何执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那里。   这个人是时钟吗,每次都可以卡点来。   顾何执一来,四周就出现了不小的惊呼声。   尤其是李野,他睁大眼睛注视着他,目光无比诧异。   他怎么会来这里?   顾何执的目光在酒吧里逡巡了一圈,最终聚焦在吧台那边骚包的老板身上。   景良途一边用开瓶器打开一杯酒,一边懒洋洋地晃了晃手跟他打招呼。   顾何执的目光再没有看向别处,径直朝景良途的方向走去。   他坐在景良途的对面,嗓音沉稳道:“等你下班。”   在外人面前,顾何执还是高冷的。   景良途便趁机挑逗他:“你这次第几次打破自己绝不主动进酒吧的flag了?”   顾何执表情不变:“我来找我男朋友,有什么问题?”   李野露出一副看到鬼的表情,指着顾何执道:“你说的男朋友...就他啊?”   景良途点了点头。   炫目的灯光下,景良途看着顾何执的目光就好像会拉丝。   他是狐狸眼,看谁都夹情带欲的。   但李野就是不乐意了。   他不怀好意地问顾何执:“你是第几次谈恋爱啊?”   顾何执:“第一次。”   李野:“......”   不愧是大学生啊,真干净啊。   他明嘲暗讽道:“第一次啊,那应该什么经验都没有吧,你行吗?会做那个事情吗?不会还要我们老板当上面的吧。”   景良途嘴里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不,他可会了。   差点没把自己弄死。   顾何执亦是目光淡淡地看着他:“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比起这个,我觉得你还是多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李野被气的够呛。   景良途内心吐槽:你说你惹他干嘛呀?   下班时间到了,酒吧里的客人看见老板跟顾何执成双成对的出去,突然有种极不搭配但又莫名协调的感觉。   景良途一出酒吧就抱怨道:“我找了男朋友之后,不知道要损失掉多少客人。”   顾何执偏头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笑道:“放心,我永远不会让你吃不起饭。”   景良途倒也不是真的担心,毕竟他在这个世界又呆不长久,迟早要死的。   晚上,大概是以为李野质疑了顾何执那方面的能力,于是顾何执就以实际行动成功让景良途哭出声来。   景良途委屈道:“他质疑你的能力,你找他去实践呗,找我干嘛?”   这句话不知道又勾到了顾何执的什么怒点,景良途被他折腾得哭的更厉害了。   .....   经过今天之后,顾何执跟姜隐在一起的事情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的遍地都是,尤其是石南大学的校园论坛,简直是吵翻了天。   首先是何秋cp崩塌了,然后就是执隐cp崛起了。   虽然顾何执的导师并不希望他跟那个酒吧老板搅合在一起,但是顾何执就算是谈恋爱了成绩依然是专业第一,而且在校时就跟其他公司合作不断,专利连连,没人能管他。   当然,最能引起轰动的还是今天。   景良途跟顾何执一起出现在了学校。   石南大学因为是名校,十分受欢迎,原本就设了旅游点,再加上顾何执刷了卡可以携带一人入校,景良途终于再一次地进入了这个高级学府。   昨天晚上,顾何执问他想去哪里约会。   在情侣必做的清单里,一起约会也是其中之一。   在玩顾何执的手机时景良途无意发现,顾何执手机的搜索栏里居然有一个收——情侣的必做事项是什么?   他居然会一本正经地搜索这种问题?   糟,有点可爱。   但是又考虑到顾何执的时间问题,于是两个人的约会地点就干脆定在了这里。   曾经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现在姜隐可以轻易进入顾何执的大学。   顾何执也可以坦然自若地走进姜隐的酒吧。   像两个原本截然不同的世界,突然有了浓浓的交集。   他们走过学校的情人坡,又来到了学校的花坛,又经过学校的图书馆,看路过的学生用看大神的目光仰望着顾何执。   毕竟这种学神,确实值得仰视一番。   景良途也莫名有了点狐假虎威的味道。   不过很快,在他们注意到顾何执旁边跟着他人后,这种目光瞬间又变得八卦了起来,似乎想看看学神谈恋爱的样子跟以往到底有什么不同。   不同嘛...   他看待万物的目光还是那么冰冷。   但是只要他的视线瞥向他身边那个人,瞬间就有了冰雪消融般的温柔。   ....   在走过一个小桥时,有一个抱着书本的教授突然向顾何执招了招手。   景良途乖巧道:“你过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赏赏风景。”   顾何执犹豫了一会点点头道:“那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接着,顾何执的身影就慢慢消失在前方。   景良途拍了拍自己笑僵了的脸,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在下桥下的水池边扔小石头,思维神游。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姜   隐,好久不见。”   景良途愣了愣,回过了头。   是秋宁。   她目光不善地看着他,眼睛红通通的,好像刚刚才哭过。   景良途站了起来,同她尴尬对视,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冷冷道:“我说过,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景良途:“.....有点不可抗力因素。”   秋宁的声音愈发愤怒道:“你现在就跟他分手!”   景良途寻思,我要是跟他分了,他能把我整死。   他靠近秋宁一步,心平气和道:“秋宁,我们谈谈。”   秋宁哭着道:“你知道我喜欢了他多久吗?你一个社会人,凭什么上来就抢我的东西!”   “我没有。”   景良途还想再辩解一句,他脚下的土壤突然就有点松动,这附近最近才刚下完雨,地面有点湿滑。   他正着急想稳住身体,秋宁便急红着眼,毫无察觉地推了他一把,大喊道:“你这个坏人!滚出他的世界!”   下一秒,景良途便滑入池中,呛了一口水,用力扑腾。   秋宁傻了,她被这副情景吓得退后几步。   好像曾经隐约听人说过。   他们学校的水池,很深。 第169章   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事的秋宁一下子慌了神。   这件事远远超出了她能处理的范畴。   毕竟, 她只是一个还没有出社会的女孩子,生死当前思维迟钝,手忙脚乱。   她不知该跑还是该留在这里救人, 两个选择在脑子里打架,她紧张地不知所措。   她一直以来都很自信, 有着那样好的家世和足以应付正常学业的能力,几乎没有事情可以让她如此失措。   自从上次去找顾何执, 气氛正好,没有外人打扰,她情难自禁地表白之后,却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会被顾何执用那样冷冰冰的句子拒绝。   被顾何执拒绝的女孩子很多,可是哪怕是这么优秀的自己, 顾何执拒绝她的方式和其他女生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毫无区别。   她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也不是被偏爱的。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格外大。   在这之后不久,顾何执和姜隐在一起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一向骄傲的她走在路上常常感觉到有熟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   毕竟, 曾经自己曾在朋友面前夸下海口,说最终拿下顾何执的人一定是自己。   情场失意后, 她在接下来的考试中也倒退了几名, 当她拿到那个烫手的成绩时,内心的倔强和骄傲彻底刺痛了她。   她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埋头哭了起来。   她知道,出国的事情基本不可能用自己的实力获得了。   她想到了那天姜隐对她说的那些话。   “顾何执最讨厌的就是哪种走后门的人。”   越想, 越觉得刺耳。   不过说起来, 出国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毕竟顾何执已经如此决绝地拒绝她了。   她曾经努力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几番刺激之下, 秋宁几个晚上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感觉自己慢慢失去了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自信。   她不知道谁是偷走它的罪魁祸首。   直到今天看见姜隐一个人窝在学校的水池这里的时候,多少天来受到的委屈在那一刻突然爆发。   不管那个人愿不愿意,他已经成为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   她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焚烧,她清醒地看着自己像一个泼妇一样爆发,说出任性至极的话,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她的心伤极痛极,只错误地认为让自己遭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姜隐,只要能让他难过一点,那自己的痛苦是不是也能稍微得到治愈。   她无比清醒地感知着自己的痛苦和疯狂,但是她无法自控。   怒火就是魔鬼,操控着人心,让一切脱轨。   直到姜隐被她失手推入水中。   听到那道水声,她心中的那股无名火终于被一杯冷水兜头扑灭,只剩下恐惧和后悔,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不,她不想这样的。   她伸手想去抓姜隐的手,但是学校池子的水位线和岸线有一段距离,姜隐整张脸几乎都埋进水里,伸出来的手根本就够不着她。   可是最糟糕的是,她自己也不会游泳。   无计可施。   但这是一条人命。   秋宁几乎要吓哭了。   她大喊道:“救命啊!来人啊!有人落到水里啦!”   从教授那里回来的顾何执看见消失的姜隐,又听到不远处传来有人落水的声音,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当他看见水池里的姜隐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弱,整个人慢慢下沉的时候,他的呼吸   几乎要停止了。   恐惧,熟悉的恐惧。   好像一张铁手一般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犹豫地就跃进水池。   水下,景良途的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再呛了最后一口水后,身体慢慢下坠,像是失去了生机。   难道,他要死了么?   就在这时,一股力量托着他的后背,自下而上,他沉重的身体被推出水面,迷迷糊糊间看见了刺目的艳阳。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迷雾中,他好像看见一个笑容温柔的男人朝他伸出了手,摸着他的脑袋,嘴唇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   又来了...   想哭的冲动。   ....   顾何执将奄奄一息的景良途抱上了岸。   景良途躺在地面上,浑身湿透,眼睛紧闭,小脸唰白。   顾何执慌忙解开他的衣领,帮助他呼吸,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阵痛,呼吸都在颤抖,可他的手是稳的。   那个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绝对不能失去他!   他包住景良途的唇为他做人工呼吸,觉得有效果之后便紧接着进行胸外按压,如此反复几次后,景良途终于呛出了水,颤抖着睁开眼睛,整个呼吸道都疼痛的厉害。   他一抬眼,同顾何执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他从这个一向冷静的人眼里看见了仓皇。   他用自己冰冷的手放在顾何执的手背上,勉强笑道:“没事,这点程度死不了。”   顾何执终于忍不住抱住了他,寒风凄冷,因为下了水,两个人的身体都冷的像冰。   秋宁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但好歹也没有逃跑。   顾何执看了一眼秋宁,询问景良途:“告诉我,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秋宁的身体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回答道:“我自己没有站稳?”   顾何执的眉头微皱,他攥住景良途的肩膀道:“你没有必要隐瞒的,告诉我就好。”   景良途摇摇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顾何执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但是既然景良途没有说,顾何执也不能强迫他。   ....   两个湿淋淋的人被带进了校医院,各自喝了一杯滚烫的板蓝根。   顾何执的体质很好,这点冷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换了衣服之后,他的身体很块就暖和了起来。   景良途情况差一点,身体擦干之后就开始咳嗽打喷嚏,不过也并没有很严重。   知道这个高材生跳进水里救人之后,比较赏识他的教授急哄哄地来到了医务室,目光紧张地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看他有没有伤到哪里,确认没有外伤之后又着急询问校医关于他学生的情况。   校医也知道这个学生的重要性,安慰他:“放心,没什么大问题,后面注意保暖就行。”   教授终于放下了心。   他原本和蔼的目光在看见景良途的那一刻瞬间又板起来了。   吓得景良途后背一缩。   毕竟对于他来说,顾何执跟自己在一起估计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他就是那只拱了他小白菜的猪。   但是他发誓,真的是白菜先动的手。   顾何执自觉地挡在景良途的面前,没有让这个表情严肃的教授吓到他。   景良途默默喝着杯子里的药,假装没有看见。   不只是有意无意,教授就干脆站在这里教育顾何执有关前途的问题,诸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云云。   景良途都听出来他是在指桑骂槐了。   但是他也没敢开口,毕竟景良途从小到大没怕过什么人,但是这种一本正经的老教师显然对自己有血脉压制,他不敢顶撞,只敢慢慢喝药,任由水雾将自己的视线熏至朦胧,不敢吱声。   顾何执表情认真地对教授道:“老师,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件事情你可以相信我。”   教授同顾何执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行,你自己做决定。”   这就....搞定了?   也对,师生之间多少还是要有点信任的。   当教授走了之后,校医也到别的医务室去处理事情了。   整个房间只剩下顾何执和景良途两个人了。   顾何执的手抚在景良途的脸颊上,温声安抚道:“吓到了?”   景良途摇了摇头道:“不至于。”   顾何执:“他虽然在某些方面很严肃,但是他人很好,对学术也很认真。”   景良途知道,能让顾何执尊敬的人,肯定都是有点真东西在身上的。   他喝完了杯子里的药,顾何执将杯子放在床头柜旁边,目光含着歉意:“说好的约会,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通过顾何执的层层搜索和调查来看,他对这件事情是很上心的,所以他才会难得表现的有几分失落。   要知道,顾何执这种人,无论遇见什么难事,表情都冷静至极,现在这副肉眼可见的失落确实是有些难得。   景良途笑了:“放心,我不在意这种东西。”   顾何执将景良途捞在怀里抱了一会。   虽然两个人都下了水,但是顾何执却恢复的很快,他的后背靠在他的胸膛,感觉暖烘烘的。   景良途的脸上也慢慢有了点血色。   虽然今天的经历坎坷,但他们两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温存了。   顾何执低低道:“你今天真的是吓坏我了。”   “唔,我也没想到。”   温柔的阳光抚在景良途的发梢上,晕染上了一层光晕。   顾何执的下巴靠在景良途的肩膀上,不悦地问他:“你是不是在瞒我什么?我不相信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景良途抬起右手揉在顾何执的头发上,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跟我在一起这么久,我们小顾的头发好像也长长了,是不是想跟我留一样的长度?”   顾何执攥住了景良途的手腕,目光坚定,似乎非得要一个答案。   “是秋宁,对不对?”   景良途无奈地笑了一声:“这件事我来解决。”   知道顾何执这种真变态的手段后,他还真不敢让顾何执去处理秋宁的事情。   这时,顾何执的目光敏锐地往门外看去,冰冷道:“谁?”   门外似乎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顾何执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秋宁。   顾何执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的看着她,吓得秋宁一阵瑟缩。   景良途却轻咳了一声道:“顾何执,你先出去一下。”   顾何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景良途的目光却是极其认真的。   顾何执深吸一口气,但也算是顺了他的意思,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了外面,但并没有离开很远。   虽然顾何执已经离开了,但是秋宁还是感觉自己的后背正被冰冷的视线刺伤着。   她咬着唇,低着头,嗓音颤抖道:“对不起,我今天..”   景良途波澜不惊地看着她,说了另外一件事情:“秋宁,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吗?”   秋宁愣了愣,抬起了   脸,目光意外地看着他。   景良途淡淡地笑了笑,继续道:“那天我扶住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秋宁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以为姜隐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觊觎顾何执了,从此心中只有对比和竞争。   但是景良途却笑了:“我觉得你很好看,很耀眼。”   秋宁彻底愣住了。   景良途从床上慢慢下来。   经过秋宁的时候,他拍了拍秋宁的肩膀,低声道:“不要迷失自己,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骄傲。”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包括顾何执的脚步声。   但是秋宁这次并没有像往日那样依依不舍地回头。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动着,微风代替日月记录着她的成长,一会拂过她额角的碎发,一会擦过她蓄在眼眶中的泪水。   良久,她终于捂着脸哭出了声,拼命地对着早已不在眼前的人,亦是对自己的良心连声赎罪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景良途走在顾何执的身后,双手背在身后问他:“消气了?”   顾何执压着怒火:“是你受到了伤害,为什么要来问我。”   景良途淡淡地笑了。   可能是因为在原来的剧情线里,能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到最后的人是秋宁。   我想,等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不过这些,景良途都没法说。   顾何执捞过景良途的手腕,将他锢在自己的怀里,醋意很大地质问道:“说起来,你以前似乎就试图跟她走的很近,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慢着...他怎么会往这个方向思考?   景良途内心咆哮:我冤啊!   他欲哭无泪道:“顾何执,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顾何执似乎已经笃定了这件事。   当天晚上,他再次被顾何执折腾的哭天喊地,说不出话。   意识最不清醒的时候,顾何执逼着景良途一遍一遍地说“爱他”。   景良途不敢违抗,趴在顾何执的怀里,额角汗湿,疲倦又乖巧道:“我爱你。”   “爱谁?”   “你。”   “乖,叫我的名字。”   “我爱你,顾何执。” 第170章   早上的时候, 一心想睡懒觉的景良途被顾何执的手机铃声给吵醒。   他皱了皱眉,无意识地低喃一声,然后蒙起被子试图屏蔽噪音。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顾何执的手居然还放在他的腰间。   景良途瞬间就懵了。   一向自律的顾何执居然跟着他一起睡懒觉。   不过, 又好像不是这样。   他抬起眼睛的时候发现顾何执并不是在睡觉, 只是这样就睁着眼睛, 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感觉比电视里的男主角还要深情。   景良途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指着床头柜, 因为刚醒,嗓音带着点慵懒:“你的手机响了。”   顾何执可能起初打算不管,但是听景良途都提醒了, 这才长手一伸,将那闹挺的电话给接通了。   对面是咋咋呼呼的刘继:“哥们,中午来聚餐吧。”   顾何执一边把玩着景良途又长长一点的头发,一边淡淡地拒绝道:“不去。”   刘继的哀嚎也随之蹦出手机屏幕,顾何执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然后无情地将它挂断了。   刘继的哀嚎戛然而止。   景良途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说, 顾何执对待朋友的时候也是丝毫不留情面呢。   他的智商肯定是用情商换的吧。   景良途坐起身来问他:“为什么不去啊?”   顾何执伸手环住景良途的腰将他圈在怀里, 简短道:“麻烦。”   这样亲近的姿势景良途也差不多习惯了, 而且顾何执虽然人冷冰冰的, 但是天冷的时候就这样将自己圈在怀里, 还挺舒服的。   可能对顾何执来说, 所有跟提升自我无关的事情都算是麻烦吧。   不知道在他心里, 陪自己出去闹腾算不算麻烦。   于是, 景良途攥住顾何执的手, 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如果我说, 今天中午,我想出去吃呢?”   拒绝刘继的邀请时的果断还历历在耳。   果然,顾何执挑了挑眉:“你想出去?”   确实,明明在家里就能轻松解决的饮食问题,结果还要大费周章地跑出去,这确实费时费力,不符合顾何执的价值观。   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跟顾何执说自己刚才是开玩笑的,就见他已经拿起了手机,眉目认真:“你想去哪家餐厅,我先预定个位子。”   景良途:“......”   顾何执,你是懂双标的。   ....   于是乎,明明只是景良途随口一说的事情,三个小时后,景良途跟顾何执已经面对面坐在了市中心最高档的餐厅里面最好的位置。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高级餐厅,服务极其热情,环境也格外优雅,感觉自己呼吸的空气都带着金钱的味道。   如此,景良途反倒局促起来了。   顾何执不光家境很好,自己编辑的程序也赚了不少钱,出入这样的高档餐厅确实不足为奇,他就比较勉强了。   等餐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提前端上来了新鲜的果汁。   这里的果汁是鲜榨的,没有任何添加剂,色泽也十分好看,景良途喝了一口就能感觉到不同。   不过他面对这样的场合倒也没有露怯,毕竟他也是当过总裁的人呢。   等他回去了,要不也投资一下餐饮业吧。   两个人还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刘继跟同行的人正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找座位,突然眼尖地看见顾何执居然就坐在离他们很近的位置,当时两眼都放光。   他这个人相当自来熟,不然也不会跟顾何执的关系走的这么近。   顾何   执对待周围的人都很冷淡,而且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有合作关系的时候才会产生交集,像刘继这样能跟他当这么久朋友的,全靠没脸没皮。   他嬉皮笑脸道:“我以为你不来,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居然能在这里遇见...”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看见了坐在顾何执对面的景良途。   他正在用勺子卖力去舀果汁里的果肉,吃法非常的...新奇。   察觉到刘继的目光,景良途抬起眼眸,礼貌的笑了一下,然后将勺子放回一旁的餐具上,那小表情,似乎是打算等刘继走开后再继续舀。   刘继的身后跟着走过来两个看起来就很学霸的家伙。   其中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嘴唇薄削,看着自己的眼神感觉莫名有点....刻薄。   景良途突然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刘继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质问顾何执道:“不对啊,你不是说不出来是因为嫌麻烦吗?你这个麻烦难道是带选择性的?”   顾何执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锋利的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突然改变主意了,不行?”   刘继尴尬地笑着:“行...怎么不行,既然改变主意了,要不要跟我们坐一桌?”   顾何执刚要拒绝,景良途就攥住他的手道:“说起来,我酒吧里的人你差不多都认全了,但是你的朋友我还一无所知呢,刚好,趁此机会在一起坐坐吧。”   不行,这个场面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看着对方给了顾何执一个台阶他还不知道下,景良途在一旁看得心里闹腾。   当年做生意的时候,圆滑世故多少是学了一点,所以现在面对这个情况的时候,也知道怎样处理比较好。   但是当他真的陪顾何执坐在他们对面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顾何执跟这帮人的关系好不好关他什么事啊?   不过既然已经坐在一起了,这时候再说要离开就过分了,景良途只能局促地坐在这里,目光盯着果汁里的东西,不开口。   刘继热情道:“顾何执,这个人大二的时候跟你合作过一个程序,你记得吗?”   是那个戴黑框眼睛的男人。   顾何执点点头,淡声道:“记得,陈垣基。”   陈垣基对着顾何执笑了笑:“跟你合作很愉快,上次跟你合作的作品在比赛上拿了金奖,那还是我第一次获得这么高的荣誉。”   景良途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巴结。   不过,像顾何执这样优秀的人,有人巴结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要是景良途遇见什么商业大佬,那肯定也是要使尽浑身解数去勾搭的。   他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也不开口,就这样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顾何执宠辱不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个语气词:“嗯。”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垣基这次想要邀请顾何执同他一起参加团队竞赛,他相信凭借顾何执的能力,他们一定可以成为第一名。   有了这份竞赛加分,他的保研名额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虽然以前嫉妒过顾何执的能力以及他难以相处的性格,在跟顾何族组队拿到奖项后他就刻意疏远了他,不想跟这种光环满身的人待在一起,勾显出他的平庸。   但是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他再也没有跟顾何执组队时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感觉了。   在这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当时放走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脉。   幸好他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刘继,并且慢慢跟他打通关系,希望靠他跟顾何执取得联系。   刘继神经大条,在自己提出想跟顾何执熟悉熟悉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给   顾何执打了个电话,然后被无情地拒绝了。   陈垣基多少有点不爽,虽然他需要顾何执的帮助,但是他的本能依旧让他讨厌这个人的为人。   很装很傲。   要不是因为需要他,谁会愿意跟他打交道。   再看看他身旁的那个没学历的二流混混,陈垣基的虚荣心稍稍得到了一点满足。   他将来会找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朋友,将顾何执死死地比下去。   景良途识人无数,能感觉到陈垣基看自己的目光不太友善,但是他也不会明说,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对方不来招惹自己,他就可以装作没有看见。   饭菜摆了上来,因为刘继他们那边的菜是陈垣基点的,他的口味比较清淡,景良途并不喜欢。   顾何执的口味倒也比较清淡,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能吃到一块去,但是顾何执却并没有动多少筷子,并找服务员点了几道景良途爱吃的菜。   在景良途对着麻辣牛肉大快朵颐的时候,顾何执则开始熟练地剥起了螃蟹,并将处理好的蟹肉全部放在了景良途的盘子里。   很少有人看见我行我素的顾何执这样照顾人的一面。   景良途其实想说他更享受自己啃螃蟹的感觉,但是又总感觉这么说的话晚上回去肯定要被好好制裁一顿,于是他就感动道:“谢谢。”   顾何执的唇角不自然地上扬了一下,只是幅度很浅,一般人都察觉不到。   但是刘继跟顾何执很熟,他还是第一次明显地察觉到这个人的心情这样愉悦。   一顿饭吃了一半,顾何执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开电话一看,是他母亲打来的。   景良途一边咬着螃蟹肉一边看着顾何执站了起来,叮嘱自己他要稍微离开一会,让他在这里好好待着。   景良途乖巧说好。   等顾何执离开后,景良途就看见陈垣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景良途感觉有点尴尬,只能盯着盘子吃饭,假装没有看见。   刘继好奇地问道:“姜老板,话说顾何执私下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感觉跟你在一起时,我看到了我这兄弟好多不一样的地方。”   景良途将嚼的东西咽了下去,礼貌性的微笑道:“他私下里...很好。”   陈垣基皮笑肉不笑道:“能和顾何执聊得来的人,想必本人也很有能耐,对了,贵校是?”   景良途:“.....我很早就辍学了。”   陈垣基故作惊讶:“没上大学?”   景良途:“没有。”   陈垣基继续道:“其实学历也不会决定一个人的学识,想必你平时应该有自学一些什么东西吧。”   景良途:“没有。”   陈垣基明显愣了一下,接着,那目光就略微带了些鄙夷。   景良途竟一下被勾起了过去的回忆。   说起来,顾何执第一次见到不学无术的他时,眼中不知有几分鄙夷呢?   刘继没有察觉到两个人气氛的不对劲,还热情地拿出手机道:“既然都熟了,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经常联系。”   景良途虽然不是很喜欢陈垣基,但是他知道,这个联系方式他不得不加。   因为这个陈垣基不是别人,正是同他合伙盗取顾何执的论文,并且抢在顾何执执之前发表的竞争对手。   景良途给他们扫了自己的二维码,然后同意了他们的好友申请,接着便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顾何执回来之后,陈垣基的表情又洗去了方才那种鄙夷的样子,重新变得巴结起来。   有野心,但惹人讨厌。   看出景良途有些不悦,顾何执道:“我跟姜隐有点事,先走了,账我已经结   过了。”   景良途嚼着口中的蟹肉,两眼问号。   有什么事,他怎么不知道。   刘继不好意思道:“哥们儿,我找你出来吃饭,没让你结账啊。”   顾何执只淡淡说了句:“习惯了。”   说完,他就将还在扒拉最后一口肉的景良途拉走了。   看着顾何执离开,陈垣基的表情显然慌了一下。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   两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景良途还茫然道:“有什么事啊?”   顾何执答非所问:“饱了吗?”   景良途:“饱了。”   顾何执的目光看向前方:“饱了就没必要跟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了。”   景良途:“......”   加了他们联系方式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 第171章   某天晚上, 当景良途像往日一样同顾何执睡在一张床上时,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这预感越来越强烈, 越来越明显, 直到....   一道熟悉的画外音突然出现。   [hi,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景良途:?   刚刚什么东西叫了一下。   不管, 一定是幻觉。   他蒙上被子,心存侥幸的自我暗示。   [别装了,我知道你听到了。]   他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该死的画外音不是在上一次翻车的时候就碎成渣渣了吗?!   画外音:[不要惊讶,看见自己的猎物竟然是隐藏的变态, 纵然是我也要自闭一会,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一时的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 真正的变态就应该有百折不挠的精神。]   景良途没想到臭名昭著的变态居然还被它说出职业荣誉感出来了。   不过他两个变态互相折磨也不危害社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幸运。   景良途不明白这个变态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它说出了自己下一步的想法:[就比如说现在,我的猎物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赢家而对自己的枕边人降低了戒备,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此时不动手, 更待何时!]   景良途:“......”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让我暗杀他呢。   淦!他就知道这个变态的身份不能那么轻易地摆脱!   在画外音消失后, 没有东西指示他, 他原本都要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了!   没想到现在这个不死心的玩意又卷土重来!   咋滴, 变态也争强好胜, 渴望分出高下来吗?   事到如今, 他怎么敢对顾何执动手啊!   画外音才不管这些,它指挥道:   [现在, 打开柜子, 吸取上次的教训, 这次我们不用手铐,改用绳子。]   是这样,顾何执每次折腾景良途的老腰所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放在柜子这种触手可得的地方。   景良途只希望这辈子都不会看见这些东西,所以从来没有主动打开过它。   但是现在,他被教导的东西是要先下手为强!   景良途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逼自己将这件事情给消化过来。   他警惕地观察着顾何执,好在他的呼吸均匀,看起来应该还处于睡着的状态,只要他接下来小心一点,那么他的行动应该还是安全大于危险的。   打定主意之后,景良途咽了咽口水,用自己能用的最轻的动作,默默地打开了柜子,目光在里面搜索自己可以使用的物品。   终于,他找到了那根绳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了出来,接着又再次心惊胆战地看向顾何执。   哪家的变态有他那么怂。   月光下,景良途做贼心虚地用绳子在顾何执的手腕上缠绕了两圈。   他战战兢兢的,还没有到最后一步的时候,顾何执在猝然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睁开的眼睛,景良途浑身狠狠颤抖了一下,后背发冷,表情僵硬的像木头。   顾何执却一点都没有受到惊吓的感觉,甚至还勾唇笑了起来,低声道:“小变态,真执着,还没死心?”   景良途瑟瑟发抖道:“误会,都是误会。”   顾何执眉头微挑,被绑着的右手手腕攥住绳子轻轻一拽,重心不稳的景良途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没有被绑着的手好整以暇地揉捏着景良途的后腰,做了纹身的皮肤格外敏感。   景良途心跳如雷,脸红耳热,什么也顾不得想,只想逃命。   顾何执却按住了他的脑袋,不让他逃。   不知道他一个天天看书学习的学霸哪来得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制服他跟玩一样。   景良途只能看见心中写了两个大大的字——绝望。   顾何执咬字轻飘飘的:“小隐,你这是在跟我玩情趣么?”   景良途摇了摇头,但突然觉得这个解释似乎罪名比较轻,又干脆顺着台阶点了点头。   顾何执却顺势将景良途翻了过来,将他困在身下,一边把玩他的头发,一边轻笑道:“看来你技术不到家,不如让我来教教你怎么做?”   景良途疯狂流汗。   “顾,顾何执,都是误会,有话,有话好说....啊!”   ....   景良途第二天就气鼓鼓地离家出走了。   这个家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坐在一家店,点了一杯果汁和一份甜品,然后就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点袖子看见了手腕上面的红痕。   下手真狠啊。   为什么顾何执可以这样有恃无恐。   骂归骂,他气消了还是得乖乖回去,不然那个男人估计又要做点什么来惩罚一下他的叛逆。   他愤懑地靠在椅子上,突然发现他身边的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便利贴。   上面写着一些新年愿望,或者一些小说中的语录摘抄,以及一些不能对熟人坦言的心里话。   这时候,店里的服务员用托盘将他点的东西端了上来,上面还放着一支笔和一张便利贴。   服务员亲切道:“客人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在纸上面写一些想说的话,留作纪念。”   景良途想了想,倒也没有拒绝。   然后服务员就看见这个年轻人满面笑意地接过了这张便利贴,嘴角还有一抹可爱的酒窝。   他按了按那只圆珠笔,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开始写——顾何执   服务员心想:此人一定对他极为重要。   然后他就看着这个漂亮的年轻人一笔一划,用力极深地补全了这句话——顾何执你这个混蛋!我迟早淦你全家!   服务员:“......”   这是什么粗鄙之词?   然后他就看见这张便利贴格格不入地被贴在一堆甜言蜜语之中,颇有几分影响市容的味道。   但是客人在想什么也不是他们能管的,他只能放下这位客人点的东西,祝他用餐愉快,然后不理解地思考着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爱恨情仇。   景良途一边喝果汁,一边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那张大作。   虽然人前不能骂他,但是人后说他点坏话,他可就不知道了。   正兀自欣赏着,一个不速之客忽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陈垣基。   看见他,景良途就下意识地挡住了自己写的东西。   毕竟,不太好,要脸。   不过,陈垣基显然是已经看见了,他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装作亲切道:“你好。”   上次跟顾何执一起吃饭没有来得及把组队竞赛的想法告诉他之后,陈垣基不死心地试过再找机会跟他提一提这件事。   但是,另他没有想到的是,顾何执压根没怎么考虑就干脆地拒绝了他,这让他感觉到十分挫败。   但是他偏偏还不能说什么,毕竟是他求着顾何执,拒不拒绝全看对方的意思,他无法左右,也不能明着发火,更没有生气的资格。   但顾何执这种做法无疑是将他的骄傲狠狠地扔在地上践踏。   刘继半开玩笑道:“你可以跟姜老板聊一聊,说不定他吹吹枕边风,顾何执就同意了呢。”   当时,陈垣基听的心中满是鄙夷,总觉得顾何执表面上装得那么高冷,私下里不还是跟男朋友做着苟且的事情。   虽然这么想,但是只要能争取到机会,他还是会放下面子去找姜隐做做工作。   毕竟这个机会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不过,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陈垣基一边思考,一边往一家店里走。   原本他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敲敲代码,结果居然这么凑巧,姜隐居然也在这家店里坐着,而且是一个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正在一张便利贴上咬牙切齿地写着些什么,接着又将其粘在墙上,露出胜利之色。   姜隐贴在墙上的便利贴被他无意间看了个一清二楚。   几个粗鄙的关键词映入眼帘。   难道他其实跟顾何执感情不合?   不过也对,都说势均力敌的爱情才是最正确的爱情,像他这样的学历,估计平时顾何执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听不懂吧。   连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那么爱情又有什么保障呢?   至于顾何执为什么能看上他,估计还是因为这张脸吧。   原来像顾何执那样看起来就性冷淡的人也会仅仅因为一张好看的脸而心动。   这一点,倒是跟他们普通人一样。   怀着这样的心思,陈垣基不请自来地坐在了景良途的对面。   虽然对方看起来想要挡住自己写的东西,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景良途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但是却很擅长和这种有野心的人打交道。   毕竟他以前的工作就是跟各种各样充满野心的人谈生意。   面对陈垣基的主动问候,景良途也没有露怯,在整理好心绪的时候,便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刚才试图遮掩的东西给露了出来,吊儿郎当地打招呼道:“你好,我记得你。”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眉梢都带着蛊惑,艳丽的外表变得愈发吸引人。   陈垣基也是一个审美正常的人,他想,如果姜隐是一个女人的话,他说不定也会想不以结婚为前提的基础上相处相处。   虽然现在的顾何执愿意跟他在一起,但是时间久了,两人的性格渐渐不适合了,亦或是这幅容颜被看腻了,分手势必都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看情况...似乎也快了。   据他所知,今天的顾何执应该没有任何课程,但是他们两个并没有待在一起,而且姜隐私下里还偷偷写着那个人的坏话,抒发着自己的不满。   如果妥善利用,或者他稍微暗示一下,这个人或许会按照他想要的方向为他服务。   于是陈垣基用闲聊一般的口吻问道:“好巧,今天怎么没跟顾何执在一块?”   想到顾何执昨天晚上对自己做的事情,景良途眸色微黯,涩声道:“我们毕竟也要有自己私人时间的嘛。”   果然如此。   陈垣基的心中窃喜。   从他刚才隐忍的表情来看,这两个人的感情显然已经出现了裂痕。   这样的感情最容易利用。   陈垣基点了一杯咖啡,笑着对景良途道:“不介意坐一起吧。”   他都这么问了,出于人情考虑,景良途自然也不能拒绝。   他咬了咬吸管,点点头道:“可以。”   陈垣基打开笔记本,一边等待系统启动,一边继续试探:“你觉得顾何执这个人怎么样?”   景良途的目光心虚地往旁边瞥去,睁眼说瞎话道:“他对恋人很温柔,不会做过火的事。”   “真的?”   “真的。”   才怪。   假的不能再假了。   我感觉在他身边   待久了我迟早得肾虚。   在下的手腕现在还疼着呢。   他要是不给我道个歉,我是绝对不会回去再跟他玩那所谓的情趣的!   虽然昨天是在下先开的头...但是在下从来内有想过要做那么过分,至少在下从来没有想过要做顾何执要对我做的事。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怨气现在比鬼还重,他狠狠地将一杯果汁咽下肚去,眼中还带着隐怒。   看他这样,陈垣基心想:这感情看来是岌岌可危啊。   正合他意。   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收买了。   如果能让顾何执那家伙尝尝挫败的机会,似乎也不赖。   正如此想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按在了景良途的肩膀上,嗓音颇有压迫感:“别闹了,跟我回去。”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景良途的身体吓得狠狠抖了一下,他机械般地转过脑袋,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墙上的那张人身攻击的便利贴,僵硬道:“你,你怎么在这?”   “想找到你还不容易?”   正说着,他的目光缓缓上移,凉凉道:“你身后藏着什么?” 第172章   “我, 我什么也没藏!”   景良途吓得说话都有点结巴,看起来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为什么感觉自己无论在哪顾何执都能百分百找到啊!   顾何执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他眉头轻挑, 身体慢慢向他靠近, 唇角勾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呼吸缠绕在景良途颤抖的眼睫上, 说话很强势:“给我看看。”   景良途还在做最后的抵抗:“顾何执,你居然连我都不相信!如果我们之间这种彼此连最基本都信任都没有, 那这种感情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骂顾何执了吗?   那肯定是骂了。QvQ   还是白纸黑字,人证物证俱在的那种。   夭寿啊!   不能因为人类的平均年龄上升了就不顾他的死活了啊喂!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拿出气势出来,这样反而能诈住对方,为自己寻求一线生机。   打定主意之后,景良途的声音愈发凶狠, 眼神也愈发凌冽, 仿佛自己就是正道的光。   看着两个人兵刃相见的气场, 陈垣基感觉自己的猜测多半是真的。   这两个人是真的闹矛盾了,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挺严重。   虽然这件事情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也懒得管,但是他也不介意卖姜隐这个人情,这样以后有什么用到他的地方也好商量。   于是,他看着两人, 微笑道:“顾何执, 我刚刚一直跟姜隐在一起, 他身后只是一些缠绵肉麻的情话, 没什么别的。”   顾何执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显然注意到的是他话中暗示的另外一个问题。   “你说,你们一直在一起?”   “对...对啊?”   虽然顾何执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的表情已经相当难看了。   景良途感觉陈垣基这厮只会帮倒忙,心中将其暗暗骂了无数遍,但是却不能有什么有用的作为,只能心虚地将身后的便利贴藏得更严实一点了。   谁想下一秒,顾何执一把攥住景良途的领口将他扯在了自己的怀里,目光顺势落在从刚才起他就一直试图遮掩的地方。   上面写着:顾何执你这个混蛋!我迟早淦你全家!   他看见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感觉顾何执的肌肉都绷劲了。   虽然不知道顾何执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景良途现在已经窝在顾何执的怀里瑟瑟发抖了。   真的不应该因为一时脑热写出来这种自掘坟墓的东西啊!!!   就算是写也得赶紧销毁才对啊,怎么还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晾在那里!   顾何执现在肯定气坏了,会不会就干脆一怒之下将自己勒死了!   不要啊!QvQ   顾何执的视线沉甸甸地落在景良途的身上,笑意盈盈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想法,野心不小。”   景良途直接汗如雨下。   现在推开顾何执逃跑的生还几率有多大?   他有没有买人寿保险?   他要是意外死亡了他的遗产会留给谁?   这短短的一秒钟,景良途的大脑走马观花的想了很多,但是对化解目前处境的想法几乎为零。   不过顾何执显然不想让他简简单单的死在这里,他声音温柔了一点:“听话,乖乖跟我回家就不跟你算账。”   不,他不信。   跟你回家就更方便关起门来好好算账了,而且顾何执的家隔音特别好,一般的动静别人还听不见!   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考虑到这个可能性的景良途绝对不敢以身犯险,而且现在店里人多,顾何执肯定不敢明着对他怎么样的。   这样一权衡,景良途便有了点底气。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   景良途感觉自己支棱起来了,他挺起小胸脯,勇敢地对面前的恶势力铿锵有力道:“我不!”   “不?”   顾何执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眉,压迫感很强:“你不如试着再说一遍?”   景良途哪里敢再说一遍,刚才那一声他已经耗尽了毕生的勇气。   陈垣基这时候试探着打圆场道:“那个,顾何执,对待恋人还是要温柔一点,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顾何执便目光凌冽地扫了他一眼,那种轻鄙感,仿佛在看一个杂碎。   陈垣基那一瞬间被慑住了,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景良途隐隐感觉顾何执攥住自己的力气更大了。   他真的欲哭无泪。   陈垣基这厮,怎么感觉没一句话都是在火上浇油。   此时,店里的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闹剧。   而且这闹剧的两位主人公还长得这么养眼,很快就吸引了大批人的目光。   顾何执并不喜欢太惹人注目,他把景良途拉了起来,凑近他的耳朵,用只有景良途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乖一点,跟我出去,不然我下次绝对能让你下不来床,我说到做到。”   不得不说,他这个威胁真的是百试不爽,至少景良途真的被吓乖了不少,他扫了陈垣基一眼,然后一句话不说的跟顾何执出去了。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陈垣基留在原地,抱着手臂思着两个人的关系。   或许就像他想的那样,这两个人的感情现在正在慢慢走向分裂。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   两个各方面都不匹配不合适的人在一起,一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主观或客观因素而分手。   绝无例外。   这两个人,也会成为这个定理的典型案例。   ....   景良途不敢带着顾何执去人太少的地方,所以一直刻意往人群密集的大街上走。   顾何执知道他的小心思,但是倒也没有拦着他。   似乎是存了要远远将他甩在身后的想法,景良途越走越快,走路都带风。   顾何执则不动声色地跟在景良途的身后,不怎么费力就能追上他。   “真的生气了?”他的声音带着点关心。   景良途轻哼了一声,但是没有理他。   顾何执知道他在闹脾气,他轻笑一声,嗓音低低道:“我错了,下次我会注意要对你温柔一点的。”   前半句说的还挺中听,后半句直接令景良途羞愤不已。   哪里有这样的!   景良途背过身来,怒气冲冲道:“下次我上,你下。”   顾何执却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语气暧昧道:“你确定?”   景良途:“......”   怎么感觉要是点头了就等于答应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呢?   小动物对于危险有天生的警觉,景良途只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过了声,当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他想着要怎么样才能甩开顾何执。   不过好在连老天都在帮他,顾何执这会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而且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过了一会,顾何执挂断了电话,目光长久地看着景良途道:“我有点事,今晚会晚点回来,如果晚上回来时让我发现你不在家的话...”   他坏心眼地留了个白,笑意盈盈   道:“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景良途的头摇得像是一个拨浪鼓。   顾何执:“......”   看着顾何执时愈来愈危险的眼神,自危机时刻,景良途还是服了个软,嘟囔道:“我知道了。”   顾何执这才绽开笑容:“知道就好。”   看着顾何执的背影,景康途心想:   知道....   才怪。   ....   晚上十一点。   景良途一边靠在酒吧上喝酒,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他这喧闹至极的酒吧,须臾,偏头对着勤勤恳恳调酒的林酝,吐出一句:“晚上我可以住你家吗?”   林酝一向熟练的操作突然变得僵硬起来,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顾何执呢?”   景良途仰天长叹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们正在经历教科书式的七年之痒。”   林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才认识五个月不到。”   景良途严肃敲桌道:“说什么呢?这是重点吗?”   林酝撇撇嘴,也没有多言,只是道:“老板想去员工家借住,员工哪有说不的道理?”   没毛病,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这话被你说的这么卑微是怎么回事?   在酒吧关门的时候,林酝有意往外面看了一眼,没有看见顾何执的身影。   景良途一点也不意外,毕竟顾何执算时间算得很准的,他说会晚点回家就肯定会晚点回家。   不过这也很好,起码他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逮人。   景良途收拾收拾东西就屁颠屁颠地跟着林酝回家了。   路上,林酝还试探性地问他:“你们不会是闹掰了吧。”   景良途实话实说:“没掰,但也快了。”   毕竟等他完成任务之后,不掰也得掰了。   林酝倒是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他感慨道:“果然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感情就是速食产品啊。不过到时候是打算你甩他还是他甩你啊?”   景良途当然不会说扬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自然是我主动跟他分手。”   林酝暗搓搓地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当初这个人追他的时候有多用心,说拜拜的时候就有多绝情,甚至愿意来他家躲一躲也不愿意回去见顾何执,看来他这次是真的铁了心了。   总感觉自家老板也有做渣男的潜质。   其实景良途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他发现只要有顾何执在的地方,画外音就会格外兴奋,但是只要避开他,画外音就会像死了一样消停。   为了避免昨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景良途觉得还是要适当跟顾何执保持一定的距离。   到了林酝的家后,景良途感慨道:“没想到你家收拾的还挺干净的。”   林酝一边到卫生间洗手,一边半开玩笑道:“这不是害怕老板来查房吗?”   景良途轻笑了一声,跟着林酝一起在水池洗手。   说起来,顾何执这个洁癖也有回家必洗手的习惯,他不知不觉也跟着养成了。   据说21天可以养成一个好习惯,他跟着顾何执这样极度自律的人,不知道无形中养成了多少好习惯。   不过,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的自律好像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不把他榨干誓不罢休。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顾何执从他的脑海中驱逐出去。   再想,接下来的画面就是满脑子黄色废料了。   林酝的表弟经常来他家借住,所以林酝这里倒是不缺给景良途用的物品。   景良途洗完了头,正在对着镜子擦头发。   他的   脸被浴室里的水汽蒸得微微发红,皮肤更加白皙,发梢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下面滴水。   林酝给表弟买的衣服尺寸要小一点,景良途穿起来有点紧巴巴的,但是身材被勾勒地更加性感。   就在这时,林酝发现了景良途的手腕处有道还没有褪去的红痕,皱着眉头抓住了他的手。   景良途一脸懵逼地看着林酝。   林酝严肃地看着他:“姜隐,你跟我说实话,顾何执是不是在欺负你。”   这次,他没有喊姜老板。   他在认真地叫他的名字。   景良途咽了咽口水,虽然有点同意,不过还是维护了一下主角的颜面:“没有,是我最近扎头发的皮筋买的有点紧,嘞的。”   听到这个回答,林酝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他很了解姜隐,知道他平时喜欢将扎头发的皮筋套在手腕处,不容易丢,而且也方便。   气氛稍稍缓和的时候,景良途转移话题道:“今晚,我睡哪?”   林酝:“我表弟平时睡的客房。”   景良途点了点头。   这时,林酝又老不正经道:“当然,如果老板愿意,也可以跟我睡。”   他们酒吧里的人平时就喜欢开这种黄色玩笑。   林酝虽然性子比他们成熟一点,大多时候不愿意参入其中,但是偶尔开玩笑的时候,也能让人感觉到他这个人有趣的一面。   景良途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他,笑骂了一句。   就在景良途进屋的时候,他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上面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而且,来电人显示清一色是那一个人——   顾何执。   他刚进来,就看见原本安静的手机再一次被打进来一个电话,而且毫无意外,还是那个人。   这简直就是催命铃声。   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将近响了三十秒后,那未接电话终于消停了。   景良途终于松了一口气,抚摸了一把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安抚着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顾何执的消息一连串地发了过来:   [我在你的手机安装了定位。]   [你现在是自己回来,还是等着我亲自把你找回来。] 第173章   看着那亮起来又黑屏的手机, 就好像是来索命的鬼魂一般,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要吓停了。   经过0.3秒的思考,景良途果断将手机关机, 屏蔽一切干扰。   可是他关机后又想起来,顾何执现在已经掌握了自己的位置, 而且他的程序那么厉害, 说不定就算关机也能定位自己,那自己刚才那个举动不是反倒会更加激怒他吗?   救命啊!夭寿啊!   虽然说过要当正常的情侣,但是变态想要真正的成为一个正常人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就好像顾何执, 时不时地就要这样爆发一次。   每一次的后果都是他难以承受的。   景良途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他像一只困兽一样在房间里乱走, 焦头烂额地思考对策。   做人实在是太艰难了QvQ   为了不去承受更加严重的后果, 景良途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去跟顾何执好好谈谈。   无论如何, 他们应该进行一场友好的外交。   他要义正言辞的告诉顾何执, 冲动是魔鬼!   景良途穿好自己的外衣,深吸一口气, 遂敲了敲林酝的房门。   林酝开了卧室的门, 看见自家老板整装待发, 一副要走的样子, 困惑道:“老板,你梦游了?”   景良途尴尬地解释道:“那个,不好意思, 我要回去了。”   “回去,这个时间?”林酝瞪大眼睛看他, 吃惊道:“你在做梦吧老板!”   景良途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林酝解释他跟顾何执剪不断, 理还乱的关系。   总而言之, 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每天互相觊觎互相伤害,只不过顾何执这样的学霸不光在专业课上游刃有余,在变态事业上也不遑多让。   景良途这个变态在他面前反倒像是学渣了。   这就是学霸吗?不管是啥都要比别人做的出彩一点,哪怕是当变态。   他们两个之间时不时地就要来这么一场相爱相杀。   意识到了什么,林酝狐疑地看着他:“该不会是顾何执威胁你回去吧。”   景良途:“......”   天桥下没你摆摊算命真的是它的损失!   景良途掩饰道:“不,只是我感觉自己还是有点舍不得他,放心不下他一个人。”   林酝皱眉道:“老板,你别是被他给CPU了吧。”   景良途:“你居然敢怀疑老板。”   于是在见顾何执之前,这两个人干脆先吵了一架。   林酝给出的解释是:“你一个人走夜路回家不安全。”   景良途给出的反驳是:“这逻辑不对,你送我回家后,回去的路也是你自己一个人啊,那我是不是最后还得送你回家?”   两人舌战了半天,口干舌燥。   最终景良途的嘴炮技能输给自己的员工,这件事的最终解决方案变成了林酝陪景良途一起去见顾何执。   ....   两人才刚刚下楼,就在林酝住的那栋楼外面看见了顾何执的身影。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穿着风衣,身材颀长,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景良途的身上,里面深藏着某种危险的情绪。   景良途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声音发颤地打了个招呼:“hi,顾...顾何执,好久不见你,有点,有点想念。”   顾何执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道:“想念我,然后跑到员工家里跟别人睡?”   林酝出声道:“顾何执,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姜老板跟我回来还不是因为一个人回家有些危险,之前你们小区不是还有入室抢劫事件吗?”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气氛反   而更加凝重了。   景良途凑近他耳边,小声提醒了一下:“那件事后来察清楚了,那个所谓的小偷其实是女主人在外面的情夫。”   林酝:“......”   不是,这咋还能越抹越黑呢?   不过,就算情况如此不利,他还是正义凛然道:“就算是这样,我们老板什么也没做,你要是对他不好,酒吧里所有的员工都不答应。”   景良途再一次跟他附耳小声提醒道:“顾何执家里其实世代是开公司的,我要是对他不好,几百号人抄着家伙就冲上来了。”   林酝气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老板,你到底跟谁是一头的!”   景良途也感觉现在的情况说话还不如不说,他小心翼翼地走近顾何执,对着林酝挥挥手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林酝不放心的看着景良途。   但是景良途已经急冲冲地扯着顾何执把他带走了。   毕竟,有时候他觉得顾何执就像一条疯狗。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的身上有多么大的魅力,但是顾何执似乎很看不惯他跟别人保持过于亲密的来往。   ...   一路上,顾何执的低气压震慑的景良途不敢说话。   走出林酝住的小区的时候,景良途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   顾何执凉凉道:“怎么了?舍不得跟我回去?”   景良途皱眉看他:“你在瞎说什么?”   他加快步子走在前面,试图将顾何执远远甩在后面。   不过顾何执的长腿有天然优势,他的计谋无法得逞。   他跟在景良途的后面,慢悠悠道:“一天了,消气了吗?”   景良途回头看了他一眼:“一直在生气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顾何执承认的倒是很坦然:“没错,我是在生气。”   一句话把景良途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只能闷不吭声地继续往前走,寒风吹的他呼吸有点紊乱。   迎面来的风太大的时候,呼吸确实会有些困难。   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自己的脸,刚才说话的功夫,又呛了几口寒风。   还没走几步,他感觉风小了一点,便抬起眼睛,发现顾何执已经超过了他,无知有意无意,他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呼吸很快就舒服了一点。   这个男人...   真不知道还说是独断专行,还是心细如发。   ....   因为在林酝家已经洗过了澡,景良途回到家后就躺在了床上,也没敢怎么理顾何执。   毕竟今天的经验告诉他,说多错多。   还是保持沉默为妙,说不定明天他们两个就恢复如初了。   过了一会,顾何执也掀开被子躺在了他的身边,原本冻人的被窝在这一瞬间似乎温暖了起来。   顾何执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体温挺高,天冷的时候抱起来格外舒服。   但是景良途这次没有抱他。   毕竟从科学的层面来说,他们正在经历教科书式的冷战。   先服软的那一方为输。   好了,现在比赛开始,景良途同志以一分的优势领先,顾何执也没有做出明显的求和反应,现在双方为平。   就在景良途以为这个夜晚会在死一般都寂静中度过时,顾何执突然伸手将他圈在了自己怀里。   看来这场比赛,是顾何执输了。   顾何执的手放在景良途的腰间。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呼吸一僵。   就在这时,顾何执突然凑近了过来,咬住了景良途脖子上最脆弱的软肉。   !   “顾何执,你是属狗的吗?松开我!”   顾何执却似乎是存心要折腾他,对他的话置若旁闻。   景良途疼的生理眼泪都出来了。   “顾何执!你真是个混蛋!嗷!”   他牙齿突然的发力让景良途疼得弓起了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何执的生气跟他一点都不一样。   他是来真的!   景良途强硬了一会就开始服软:“顾何执,撒口,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诚意,顾何执慢慢松开了嘴。   景良途委委屈屈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何执这个男人,是真狠。   但同时他也知道,顾何执比这个更狠的方式可多着呢,要是一起上,他根本就承受不起。   这么一想,景良途感觉到了自己着惨淡的人生是何其的不幸。   好端端一个总裁...   怎么事事都被主角压上一头!   这让他回去以后还怎么服人!   看着景良途哀怨的眼神,顾何执凉凉道:“你还委屈上了?”   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你咬了在下,在下还不能委屈了?   然后他就听着顾何执酸溜溜道:“你今天一天,早上跟陈垣基在一起,晚上又跟林酝回家,你把我当什么?”   景良途:“......”   好家伙,反将一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欺负纯情男大学生的渣男呢!   但是事实上,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看我来纯情无比的男大学生才是他们这段感情中手段最多,最污秽不堪的人。   他真的好冤啊!   景良途表示要跟他理论理论:“我跟他们只是正常社交。”   顾何执的目光沉甸甸地看着他,意味深长道:“正常?好,以后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那我...”   没等他说话,景良途就自觉道:“那我就以死谢罪!行了吧。”   闻言,顾何执皱了皱眉道:“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他最讨厌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死”这个字。   没一次听到,他的心中都莫名有种落空感。   为了消去这种不安的情绪,当晚,顾何执又逮着景良途跟他缠绵到了半夜。   景良途累的不行,浑身热汗,最后不得不冲重新再去洗一次澡。   ....   第二天,顾何执难得清闲。   他还惦记着上次差点出事的约会,于是这次,他将地点选在了离家不远的商贸城。   景良途知道顾何执喜静,不喜欢这种安静的场合。   大抵,也是为了冲淡一下昨晚的气氛。   昨天情.潮的余韵中,景良途无意识地同他抱怨了一句:“你今晚给我发那两条消息的时候,有点凶。”   顾何执亲了亲他的嘴角,闻言兀自反省起来:“很凶吗?”   景良途点了点头。   于是,今天早上景良途从顾何执的手机上看天气预报时,从搜索栏里又看见了这么几个关键字——   怎么表现的温柔一点?   回答是给对象疯狂买买买。   然后景良途今天就被塞了满怀的礼物,包括零食,玩偶,乐高等等。   可是,这种通过物质满足来体现的温柔,它.....   好像,也不是不行=v=   正在附近的书店买书的陈垣基刚好撞见了两个人的这一幕。   又和好了?   不过感情的世界,大多都是分分合   合,也很正常。   但这两个完全相反的人走到最后几乎是不可能的。   无论如何,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正在这时,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出现在街道上,众人的视线纷纷被那噪音吸引过去。   陈垣基自然也是如此。   前面似乎是出现了事故。   景良途站在那个位置,离事故发生地有点距离。   景良途抬眼往前面看去,好像是一辆私家车撞上了一辆摩托车,好在,从现场的情况来看,骑车的带着头盔,被撞后缓了一会还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似乎并不严重。   顾何执是一个不热衷管别人闲事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他能帮忙打个急救电话就不错了。   景良途以为这次也是这样,他都打算自己上前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了。   但是这次,顾何执居然一反常态。   他目光严肃地对景良途道:“你站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帮他一下。”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景良途愣在了原地。   顾何执...有这么热心的时候吗?   正心神不宁地看着顾何执的背影,他的手肘被人蹭了一下。   往往事故发生的时候,发生地的周围就会围满了人,有看热闹的,也有真心想帮忙的。   人群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   一个体型比较壮实的男人撞在了景良途的身上,顾何执买的那堆东西便掉了下来,精致的盒子沾上了地面的灰尘,又被人踩了几脚。   景良途站在原地眨巴眨巴了眼睛,有点懵。   说不上心疼,但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这时候,一双手帮他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景良途抬眸看了一眼。   是陈垣基。   他怎么也在这里?   陈垣基将东西放在了景良途的怀里,笑道:“外面人多,你最好进店里躲一躲。”   景良途下意识道:“那边...”   陈垣基知道他想问什么:“你是想等顾何执吗?”   他轻笑一声,若有所指道:“你最好还是别等了,顾何执跟那个骑摩托车的青年好像很熟,应该一时半会不会过来了。”   景良途抱着盒子的手紧了紧。   陈垣基茶里茶气道:“我只是随口一提,你别多想。”   景良途:“......”   暗示的都这么明显了,不就是存心想让在下多想嘛! 第174章   景良途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知道自己应该在陈垣基面前装出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   但实际上, 看见顾何执去关心别人的时候,他的心中居然真的有一种闷闷的情绪。   那副被打击到的样子,真的是自己装出来的吗?   这不正常。   身为一个穿越者, 他不能当局者迷。   这不应该是他该有的情绪。   景良途自我安慰着,那应该是姜隐变态的灵魂在作祟。   ...   景良途听了陈垣基的话,到旁边的饮品店去等顾何执回来。   大概是事故被解决了, 街道上的人也渐渐散了不少。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难掩焦躁。   顾何执到底在搞什么?   陈垣基见他这样, 唇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果然如他所料, 这两个人的感情很脆弱,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出手,就不攻自破了。   等了大概十分钟后,景良途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顾何执:[抱歉,今天有点事,你先自己回去吧。]   景良途:“......”   啥事啊, 大兄弟?   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朦胧?   他往门外走去想找顾何执问个清楚,结果一出门,他就看见顾何执跟着那个青年一起上了救护车。   景良途咬着牙, 心想:真的是, 心细如发, 无微不至呢。   陈垣基跟在他的身后, 见状,也难免有些惊讶。   猜疑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   最终,还是景良途自己一个人回了家。   他将顾何执买的大包小包的礼物随意地扔在了地上,一脸疲惫地躺在沙发上, 只感觉手酸。   跟顾何执在一起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人物可比秋宁危险多了。   但是他对对方却一无所知。   原本以为顾何执不会在外面待太久, 但是直到天黑了, 也没看见他的人影。   景良途随便点了份外卖,目光盯在顾何执的微信上,这一个下午,他都没有给自己发一个消息。   他是不是瞒着自己什么?   过了三十分钟,门外穿来了铃声。   景良途心中莫名一喜,他笑着打开门,却发现站在外面的只是外卖员。   “谢谢。”   景良途的声音中藏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   顾何执这厮,怎么还不回来。   景良途自己点外卖的时候很节俭,专挑减配送的打折商品。   只是饭送来的时候已经凉了,包装也漏了条缝,里面的汤汁撒了出来,米饭也很硬。   完全比不上顾何执的手艺。   这一顿饭,景良途吃的很是郁闷。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陈垣基居然还来拱火。   [顾何执回去了吗?]   景良途此刻多少是有点脾气在身上的,他冷硬的回复了一句:[跟你有关系?]   陈垣基那边沉默了一会,又开始示好:[都是同学,我只是担心担心他。]   景良途叹了口气。   他也不能将天聊的太死,毕竟陈垣基也是任务重要的推动者。   [还没回来,看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住了。]   到了晚上差不多十点的时候,顾何执终于推开了房门。   景良途正浑身低气压的坐在沙发上打算兴师问罪。   “你去哪了?”   顾何执的回答很简单:“遇到一个熟人,于是在医院陪了陪他。”   他说的那样坦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错一般。   这个熟人,就是今天出车祸的那个青年吧。   顾何执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熟人这么关照呢。   但看他这样一副什么都不打算细说的样子,景良途感觉自己就这么强行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而且,在任务世界他根本不需要跟主角有什么真挚的感情,他只需要尽早完成任务回家就可以了。   想清楚这一点后,景良途便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准备回房间。   就在他从顾何执的身边经过的时候,顾何执突然伸手捞过了他,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贪婪的同他气息交缠。   这样亲密的动作,景良途的心中稍稍有些安心。   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景良途从他的身上闻到了顾何执在医院绝对不会沾上的烟酒的气息。   他的身体僵住了。   欺骗的味道。   但是顾何执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又在隐瞒什么?   他这样的学霸,除了是个变态这件事见不得人之外,还有什么是不能同他说的。   景良途张了张口,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与任务无关,所以不需要多管。   “......”   怎么办,越想越憋屈。   可恶,老子回去后一定要正儿八经的谈一场恋爱,要是我喜欢的人敢这样对我藏着掖着,我肯定要把他老祖宗的秘密都给问出来!   系统:【老祖宗的就大可不必吧。】   景良途:【你别管!】   顾何执也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端端在自己怀里的人突然闷不吭声地推开了他,气呼呼地往房里跑了。   怎么了?   ....   睡觉的时候,景良途也是满腹猜疑。   在娇妻文学之中,霸总和娇妻确实会因为这种单方面的猜疑而闹别扭。   但是,他可是霸总啊!   霸总吃醋多丢人啊!   为了霸总的面子和尊严,景良途绝对不会表现出一副自己在意了,吃醋了的样子。   其实景良途只需要像往日一样,用嬉皮笑脸的方式将自己心中的猜忌表达出来时。   但那种方式只适用于他想用来调情的时候。   因为那个时候的景良途,对于顾何执怎么想根本就不在意。   可能因为实在是在一起待的有点久了,多少是有点在乎了。   毕竟就算是养条狗都有感情,更何况是对顾何执呢?   大约是察觉到了景良途的情绪不对,顾何执从背后将他抱在怀里,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景良途纹身的位置来撩拨他,低低道:“怎么了?”   景良途憋屈道:“啥事没有。”   顾何执将他的心事说了出来:“是因为我今天我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景良途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他立刻口是心非道:“顾何执,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   顾何执从身后将他抱的更紧。   他什么也没说,至少蹭过景良途的肩膀,嗓音带着摩挲后的颗粒感:“对不起。”   ...   第二天,顾何执又早早的离开了。   床头柜上贴着他的留言:我今天去图书馆研究一个课题,早餐记得放在微波炉里热热。   景良途看着这张便利贴,沉思了一会将他撕掉。   接着,景良途干了一件很有福尔摩斯感的事。   他主动联系了秋宁。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秋宁就很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但是在这之后,她完全潜下心来学习,   并且在导师的指点下发表了一篇很有学术性的论文,成绩也进步不小。   出国的名额被这姑娘依靠自己亲手拿下来也说不定。   景良途:[秋宁,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吗?]   秋宁同他说话的语气同以往截然不同。   [呦,姜隐,你还没忘记我呢?]   .....嗯?   怎么莫名有种豪放派的感觉。   景良途非常注重彩虹屁:[我当然不会忘记你,毕竟你那么漂亮,永生难忘。]   秋宁发出灵魂拷问,一针见血:[那你怎么不跟顾何执分手,和我在一起。]   景良途:“......”   以前这种说话没个正形的人是他,怎么现在换成秋宁,他反倒自己有点招架不住了?   他冷静了一会,还是步入正题道:[秋宁,问你一个问题,顾何执...他现在在图书馆吗?]   秋宁困惑道:[没有啊,我今天也没见他来学校。]   啪嗒。   景良途的手机掉落在了地上,以此表达自己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以及对顾何执人品的斥责。   过了一会,扣扣搜搜的霸总又委委屈屈地把手机捡起来,检查屏幕有没有摔坏。   ....   姜隐的家里。   景良途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中转着一根圆柱笔,面对着满墙的偷拍照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见过昨天出车祸的那个青年。   答案是没有。   他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景良途把笔一丢,自闭了。   这样也好,将来去偷那厮的论文就没有什么负罪感了。   他爱跟谁搞在一起就跟谁搞在一起!哼!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在第二天早上的,景良途还是重新拾起了变态式跟踪的老路。   不要误会。   他只是想看看顾何执背着他跟别人搞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重新捡起了自己曾经的装备,从顾何执出门开始就穷追不舍的跟在他的后面,势必要用自己的这双眼睛将一切看的水落石出。   被人带绿帽子的感觉,他也有幸体会到了呢。   他看见顾何执拐进了一家咖啡店。   景良途紧紧地跟了上去。   他没有跟进店里,而是站在路边比较隐蔽的地方,目光紧紧地盯在顾何执的方向。   没过多久,上次见到的那个青年就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染着棕色的头发,看起来一副跟顾何执很熟的样子。   景良途对着那边狂盯,心中将顾何执骂了个体无完肤。   心中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但是景良途刻意将它忽略了。   他可不想当一个爱吃醋的霸总。   正当他看的入神的时候,他的肩膀被一个人轻轻拍了一下。   景良途吓得浑身一激灵,回头一看,身后站着陈垣基。   “你怎么在这里?”   陈垣基看着景良途身上这幅古怪的打扮,又透过窗户看见对面咖啡店里的景色,大抵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的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姜老板这是...来查房么?”   瞅你这幅得意的嘴脸。   但是景良途的心思现在也没有放在他的身上,他现在抓心挠肺的想知道顾何执跟那个青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窥视着对面的动静,谁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居然还有些和谐。   紧接着,景良途看见那个棕发青年一脸坏笑着朝顾何执靠了过去,拿过他的杯子似乎想尝一尝里面的咖啡。   很亲密。   景良途看不下去了。   他没有再看,而是戴好兜帽,面无表情地往家的方向走。   今天晚上,估计他就算不回家,顾何执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半夜捞人了吧。   陈垣基看着景良途失落的背影,心想顾何执这样的人原来也会对感情不忠。   他再一次往咖啡店看去,发现刚才想喝顾何执杯里咖啡的青年被他极其嫌弃的推开老远,目光满是警告,仿佛他再靠过来一点就会瞬间飞灰烟灭。   陈垣基:“......”   这个转变他是没想到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将这一幕告诉姜隐。   他一直误会着,对自己更有利。   ....   自闭的景良途晚上待在酒吧的时候还失魂落魄的。   他百度了很多东西——   男人出轨的表现?   男人瞒着自己跟别人越走越近代表什么?   《体面》怎么唱比较好听?   林酝都看出他情绪不对了,还一脸关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景良途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酒。   每次顾何执来接他回家都会检查他有没有适量饮酒,以往景良途为了不被他说教都会认真控制。   但是今天,这个封印好像突然就解开了。   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甚至饶有兴致的跟自己打赌,顾何执说不定今天晚上都不会来接他。   男人出轨的表现之一,就是会忘记自己曾经说好的约定。   正喝着,他便看见陈垣基给他发了消息:[今天的事情,不用太在意。]   这个人能来安慰他,肯定不简单。   景良途也只生硬的回复了一句:[我不在意。]   陈垣基继续道:[其实早点面对也好,毕竟,顾何执将来是要出国的。]   他这句话惹得景良途有些不快。   他跟顾何执关系怎么样,不喜欢外人来指摘。   于是他不爽道:[他说不会留我一个人。]   那边只回了一句话:[你可以为他离开,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为了你留下?]   景良途:“......”   这玩意是劝分大师吧?   虽然不想因为陈垣基的话分心,但景良途还是在酒吧里枯坐了一晚。   昨天被顾何执撩拨的后腰有些敏感。   他的指尖下意识的触了上去。   都是要偷顾何执论文的人了,这纹身...要不干脆找个时间洗了吧。   这么深情的东西不适合留在一个反派的身上。   不然,会显得这段感情的结局很可笑。   另他没有想到的是,顾何执晚上还是来接他了。   景良途赌气对林酝说:“告诉顾何执,我已经先回去了。”   谁知顾何执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闷声道:“你是不是又想躲我?” 第175章   一下被说中心事, 景梁途沉默了一会,随即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般,从容道:“回去吧。”   一路上,景良途都没有主动跟顾何执说上一句话。   天有点冷, 景良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一条围巾被顺势围在了景良途的脖子上, 带着顾何执的体温, 他的身体一下子就温暖了很多。   只是心里还冷着呢。   顾何执垂下眼眸,目光关心地问他:“小隐, 告诉我, 你怎么了?”   景良途只是语气平淡道:“没什么。”   什么也没问出来, 顾何执的脸色也有些不安。   有头发被风吹进眼前人的嘴里, 顾何执想帮景良途帮他拨开, 但是指尖刚触在景良途的脸颊上,就他冷着脸一把拍开。   现在,顾何执也差不多明白景良途是对他有意见了。   而且,更难办的是,他不愿意说出原因。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闹别扭吧。   他并不介意姜隐跟他闹别扭,因为他愿意惯着哄着, 愿意使尽浑身解数让他恢复如初。   只是,不说原因,会让他找不到方向。   顾何执目光沉甸甸地看着景良途, 想着要用什么样的办法逼他说出心事。   出现了问题就要解决,想要对症下药的解决,就需要找到心结所在。他不希望自己跟这个人的关系出现任何问题。   毕竟, 这是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在乎的人。   出现问题就要找到答案。   这是他平常无论是学习还是写程序时常用的思路。   只是当对象变成了姜隐后, 这套思路似乎并不那么有效。   这个人似乎是铁了心的要跟自己冷战, 这一路, 他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直到进了家门,景良途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躺在床上的时候,顾何执将他压在了身下,目光晦暗。   床上床下的顾何执就像是两个人,野的没边,强势至极。   景良途心中一惊,他尝试着伸手去推,可顾何执的力量哪里是他能够撼动的,他抬起眼眸紧张地同顾何执对视,心中冷汗直流。   顾何执生气了?   但是现在,他心里也有气。   若是换做平时,他早就缴械认怂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一想到顾何执这些天反常的行为,景良途就感觉心中郁气难消,完全不知后退。   他强硬地怼了上去:“顾何执,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何执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侵略性,动作却很温柔。   他抚摸着景良途的脸道:“告诉我,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么?”   “没有。”   “你在撒谎。”   他俯下身来,深深地吻着景良途,舌头在他的口腔中翻搅风云。   顾何执的吻一直是这样张扬而霸道,像是什么催人迷乱的毒药,景良途大脑混乱,但还记得要拒绝,刚想撇过脸去,就被顾何执捧着脸桎梏起来,再难动弹一寸。   就在景良途被闻的喘不过气时,顾何执还勾唇笑了句:“这么久了,吻技还是这么烂。”   “......”   就你吻技高超!就你厉害!   景良途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咬了他一口。   顾何执的嘴唇被咬破了,但是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一般,目光晦暗地看着他:“姜隐,不需离开我。”   过了一会,或许觉得刚才那句话像命令一样,过于冷硬,于是他的声音又温柔了下来,带着虔诚的乞求:“别离开我,好不好?”   两个人呼吸纠缠,身体交叠,感受着彼此的   温度,每存皮肤都在战栗。   意乱情迷时,景良途看着顾何执好看的眉眼,心中莫名想到一句话——   姜隐或许不会离开你...   但景良途会。   ....   翌日晌午。   看着高档却没有什么温度的别墅,顾何执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冷着脸,最终,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客厅里,同样冷冰冰的父母正用拷问犯人一样的目光打量着他。   房中安静的让人呼吸困难,仿佛连自在无拘束的风都成了枷锁。   这样的氛围,哪里像父母跟儿子?   他的母亲跟他说话时,语气满是质问:“之前交代你的事情,你做了吗?”   意料之外,顾何执第一次用沉默回应他们。   ...   景良途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顾何执待在一起的棕发青年。   他正在给吉他调音,笑容青春洋溢,看起来对乐器颇为了解。   景良途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要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出花来。   他到底跟顾何执是什么关系啊?   这时候,棕发青年似乎察觉到了这道意味不明的视线,他抬起眼睛,不经意间同景良途一阵对视。   偷看别人被发现了,景良途的脸颊一阵燥热,他赶紧移开目光,手插进兜里,急匆匆地试图从这里离开。   他从青年的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突然叫住了他:   “姜隐,我们聊聊吧。”   景良途的眼睛猝然睁大,回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他认识自己?   ...   五分钟后,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了一家咖啡店里。   景良途认识这家咖啡店,毕竟不久前,他还曾经站在这条街的对面偷窥着顾何执跟这个人的一言一行。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尔。”   景良途目光防备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认识我?”   朱尔摊开手,嬉皮笑脸道:“顾何执的心肝宝贝,我想不知道也难吧。”   景良途:“......”   什么心肝宝贝?   还有,这个字眼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怪怪的。   正想开口细问,朱尔却突然话风一转,目光认真地看着景良途道:“不过,姜隐,我希望你跟他分手。”   景良途:“......”   好像有点意料之中,又好像有点意料之外。   他的后背靠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看着朱尔:“你喜欢他?”   朱尔刚喝下去的水瞬间就碰了出来,用看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他:“我有病吗?我喜欢他干啥?”   景良途糊涂了:“那你管我们的事情做什么?”   朱尔挠了挠头发,过了很久,还是仰天长叹道:“嗐!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你知不知道,其实,顾何执的父母对他管的很严。”   “我小时候就认识他了,他的父母简直就是魔鬼啊,打从我认识他开始,顾何执好像每分每秒都在学习,我们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学校的课程时,他已经开始研究奥数和编程,并且一路打进了国际赛。”   听着幼年版顾何执爽文般的传奇,景良途人忍不住跟服务员点了一份爆米花,边吃边听,还挺下饭。   朱尔忍不住吐槽道:“我在跟你讲你相好的悲惨童年,你认真一点。”   景良途似乎也良心发现,产生了一点点罪恶感,手终于不往爆米花桶里伸了。   朱尔倒是往桶里抓了几把,边吃边激情发言:“就算顾何执已经在同龄   人中做到了绝对优秀,但他的父母还是不满意,他们对他的标准就像是无底洞,完成了这个还有下一个,他就像一个不会累的机器一样,我好像就没有见他休息过。”   “不光如此,他的父母还限制他的交友,要不是我家境好学习成绩也不赖,估计那时候早就被顾何执的父母阴阳怪气地用支票告诫以后离顾何执远一点了。”   “之前,他们对顾何执现在的状态十分不满,还特意来找我去劝顾何执,刚巧我出了车祸遇见了他,于是顺便将整个事情都同他交代了,当天晚上,他就回家吃了一顿鸿门宴。”   听到这里,景良途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朱尔也终于从顾何执的过去转移到了希望他们分手的理由:“姜隐,他的父母对你很不满意,认为你是他们儿子的污点。”   桌子底下,景良途默默攥紧了拳头。   他目光沉甸甸地看着朱尔道:“所以,是因为这个?”   朱尔点点头。   他劝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顾何执,就跟他分手吧,他父母的掌控欲很强,如果他不能按照他们的想法度过自己的人生,他们有的是办法让顾何执吃苦头。”   景良途的心脏紧了紧。   在原剧情线里,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   因为除了论文的事情之外,顾何执完美地完成了他们所有的要求。   可是景良途却觉得,这样的顾何执...有点可怜。   他居然开始心疼主角了。   他无奈的看着朱尔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跟他分手,然后以后再也不见他?”   谁知朱尔嚼了一□□米花,一脸懵逼道:“啊?为啥要这样?”   景良途无语了:“不是你说希望我们分手。”   朱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哎呀,一个两个都是倔驴,你们就不能稍微变通一下吗!变通懂吗?比如在他父母面前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分手,然后私下里再开开心心的,手拉手的开展一段甜甜蜜蜜的地下恋情。”   景良途:“......”   淦!还能这样?   不得不说朱尔在这方面真是一个奇才,他完全打破了惯性思维,说到精彩处,甚至踩着板凳,眉飞色舞地对着他指点江山:“这个分手一定要惊天地泣鬼神!要惨绝人寰!要双方都杀红了眼!反正一定要让他爹妈相信,你们是真的闹掰了,明白?”   景良途扶额道:“懂了懂了...你先从板凳上下来,咱们有话好说,好好沟通。”   就在这时,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了。   一道风铃声震颤人心。   朱尔的目光不经意地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再也移不开了。   美女。   好美的美女。   美女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向是画中的仙女一下子走进了现实。   然后,他就这样痴迷的看着仙女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甚至都想开口,跃跃欲试地准备要联系方式了。   然后,他就看见仙女满面微笑地,无比温柔地...揉了一把姜隐的脑袋。   “......”   淦,这小子怎么一堆人喜欢!   “秋宁,你怎么在这里?”   秋宁甜美地笑了:“下周要交一篇稿子,我正在赶deadline。”   景良途回礼一笑:“不愧是学霸,那祝你顺利。”   看着他们两个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朱尔无比嫉妒。   看着秋宁坐在一个角落里打开笔记本电脑时,朱尔对景良途道:“兄弟,你跟顾何执的感情我管了,你能不能帮我俩撮合撮合。”   景良途非常爽快道:“不能   。”   朱尔表情崩溃道:“为什么?”   景良途很负责任地告诉他:“如果秋宁对你有兴趣了,我再帮你撮合。”   ...   回去的路上,朱尔跟景良途吐槽了顾何执一路。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条倔驴。   一场分手戏的事情,他也千万个不情愿。   非得自己吃尽苦头,有啥子意义。   朱尔吐槽道:“真倔。”   景良途也附和道:“嗯,真倔。”   不过,朱尔难得为兄弟说了句公道话:“他说,他永远不可能对你说分手。”   景良途:“那就我来提。”   半天下来,朱尔已经跟景良途发展到勾肩搭背的关系了。   他啧啧道:“顾何执这个人真是别扭啊,还好你是个好说话的,不然他那种爹妈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呢,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讲这件事。”   景良途微笑道:“今晚。”   时间快进到晚上七点。   晚餐时,景良途坐在顾何执的对面,脸上带了点酒窝,笑意盈盈道:“顾何执,跟你商量个事呗。”   顾何执:“什么?”   “我们分手吧。”   “?” 第176章   不知是不是错觉, 说完这句话之后,景良途感觉房间的气温骤降,他忍不住地搓了搓手, 纳闷的想着:怎么突然这么冷?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顾何执的声音冷的像冰。   意识到顾何执的情绪不对劲, 景良途赶紧解释道:“不, 我的意思是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顾何执用不容拒绝的力度堵住了嘴唇。   景良途感觉到顾何执的牙齿咬住了他的唇,血腥味瞬间蔓延。   “分手”这两个字对顾何执来说是禁忌。   景良途的后背抵在了椅子上,顾何执的双手撑在把手上,空间瞬间变的拥挤,景良途哪里也逃不了, 也不敢乱动,生怕人仰椅翻。   当顾何执的手指顺着他的后腰一路往下摸去时,一阵酥麻顺着脊椎窜了上来,景良途再也忍不住了, 他趁着换气的瞬间大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跟我演一场戏, 我们一起瞒天过海。”   顾何执终于停止了他的疯狂, 情绪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目光又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瞧他气息平稳了, 景良途终于松了一口气。   难怪顾何执死活不愿意提分手,哪怕是瞒着他也不愿意告诉他最近发生了什么。   真的是活受罪啊。   就不能像朱尔一样直接一点,豁达一点吗?   景良途拍了拍顾何执的肩膀纳闷道:“在这件事情上你怎么这么不成熟?”   顾何执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再次确认道:“你不是真心想跟我分手吧。”   景良途回答道:“当然不是。”   下一秒, 景良途就被他紧紧抱住了。   景良途犹豫了一会, 手抚在了顾何执的后背, 小心翼翼的安抚着他。   他能感觉到顾何执对这段感情没什么安全感, 总是觉得会失去。   该说不说,他的感觉是对的。   顾何执低声道:“小隐,你骗我的次数太多了。”   景良途:“......”   咋滴,在下在你这里啥时候上失信名单了?!   顾何执将脸埋在了景良途的颈窝,缱绻道:“小隐,只是演戏,不需骗我。”   景良途垂下眼眸,语气坚定道:“我不骗你。”   他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后腰的纹身,微笑道:“只要这个纹身还在,就代表我还爱你。”   他温声道:“这是专属于我们的暗号,记住了吗?”   顾何执的目光落在了那道纹身上,眸光颤动。   须臾,他点了点头。   他们就这样抱了很久,房外车流来去,树影风骤,外面人的家长里短,闲言碎语听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屋内一片静谧,只有两具躯体亲密相拥,什么都打扰不到他们。   良久,景良途拍了拍顾何执的肩膀道:“这下安心了?”   “嗯。”这些天来,景良途第一次从顾何执的眼中看见了笑意。   就好像突然卸下了什么很沉重的担子。   两人终于整理好了心虚,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商量起对策。   景良途:“你的父母交代了你什么?”   顾好执:“他们说为了让我按照他们的命令如实照做,必须亲眼看见我跟你分手。”   景良途抚掌赞叹道:“多懂事的父母,连片场都安排好了。”   顾何执:“......”   景良途握住顾何执的手道:“既然他们想看戏,我们就演出情绪,演出生命,演出灵魂,演得路人潸然泪下。”   “......”   顾何执:“你开心就好。”   ....   今天景良途休业,可以好好休息一晚。   顾何执下了厨房。   之前景良途同他说自己很想吃章鱼小丸子,顾何执简单的学了学,买了材料之后就亲自上手给他做了。   看着顾何执的背影,景良途心想:会做饭的男人果然很帅呢。   等他回去自己的世界后,要不要也学学怎么做饭,说不定就提高自己的魅力值,找到属于自己的娇妻了呢。   正想着,景良途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一道震动声。   他挑眉一看,发现对面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陈垣基。   唉。   [今天心情怎么样?]   他想干什么,景良途无比清楚。   他想了想,随手打了几个字:   [不好。]   对面继续道:[顾何执最近的行踪还是那样不正常吗?]   挑拨离间,这套手段,景良途已经非常熟练了。   [是的,很不正常。]   他故意装出一副很伤心的语气:[不知为何,我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陈垣基哪里能想到,这个仿佛受了情伤的人正心满意足地看着顾何执帮他烹饪美食,一边闻着香味一边给顾何执递大拇指。   顾何执瞧起来十分受用,在景良途要转头回消息的时候,顾何执趁机给了他一个吻。   景良途下意识的捂住了脸,被顾何执吻过的地方燥的不行。   罪魁祸首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只是勾起嘴唇,面不改色地往模具的圆孔里添油醒面。   这个人真的是...越来越狡猾了。   因为要回陈垣基的消息,景良途也没太多精力报复他,只能被默默占便宜,吃尽哑巴亏。   你永远不知道,看似正认真回你消息的人到底正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垣基:[姜隐,其实,我最近对你格外在意,我觉得你是个特别好的人,所以,我不希望看见你被人辜负。]   渣男说谎的时候都不用打草稿。   这要是碰见真的失恋,正伤心欲绝的小姑娘,渣男的这一套骗术说不定就刚巧奏效。   但是景良途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总裁,陈垣基口中的“在意”,他一点都不相信。   懒得再跟他周旋,景良途简单粗暴道:[你不用再说了,我会跟顾何执分手。]   [分手,你确定?]   [确定,毕竟...我已经对他失望了。]   ....   群演准备完毕。   观众准备完毕。   按照顾何执父母的愿望,他们想规规矩矩的坐在餐厅里,然后给景良途一笔支票,让他滚。   景良途表示听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睛是发光的。   但是顾何执察觉他真的有一丢丢心动的时候,差点将他欺负的下不来床,他两股战战,再也不敢动机不纯。   在酒吧的毕竟之路上,李野搭着景良途的肩,心中惊喜又意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姜隐愿意让他碰,平常早就不动声色地躲开他了。   今天晚上酒吧里有舞台表演,景良途穿的有点少,薄款的衣服将他的身材勾勒的十分性感。   他两指夹着烟,头发随性地半扎半散,神情慵懒,像极了在街道巷口里不务正业讨生活的混混。   不过是特别漂亮那一款的。   他的皮肤白皙,胭红色的唇无比勾人,认真看你的时候,格外深情就好像随时会吻上来一般。   李野特别喜欢这样的他。   自从姜隐跟顾何执在一起后,他就很少见到这样的他了。   随性自在的,妖艳惑人的。   顾何执那刁钻劲,简直恨不得把姜隐关在盒子里,只给他一个人看,只供他一个人欣赏。   两人勾肩搭背,瞧着感情格外不错。   正要去学校的陈垣基刚好看见这一幕,心中竟有一瞬忍不住为那个人失神。   走到转弯处,景良途不慎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顾何执的目光冷冰冰的在两个人之间来徘徊,质问道:“你怎么又这样了?”   李野气不打一出来:“你这个人什么意思啊,姜隐怎么你了,你...”   景良途伸手挡在了李野的面前。   他轻佻地笑了一声,手中燃烧的烟草散发着尼古丁的味道。   顾何执的眉头凝了起来。   景良途嗤笑道:“这你就忍受不了了,顾何执?可是你不知道,我还有好多好多东西需要你忍受呢~”   他挑起顾何执的下巴,眉眼里笑意勾人。   此狗血剧本的设计者此刻正在不远处的酒店里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   虽然是他设计的,但是这个场面,为什么怎么看都有一种明撕暗秀的感觉。   不是,这是他想表达的中心主旨吗?   顾何执推开了景良途的肩膀,目光淬雪。   景良途也渐渐收了笑容。   他涩声道:“顾何执,我天生就是这样,我不是你的笼中鸟,你也套不住我。”   他咬了咬牙,艰难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你在一起,我太累太累了,我永远仰望不到你的高度,而你从来不愿意为我低头。”   他抬起眼眸,嗓音里不知不觉竟带了恨:“你从来都瞧不起我!”   陈垣基站在一边都看傻了。   真分手了?   景良途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分手吧,以后我们各奔东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顾何执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   顾何执的眼中带了点痛意:“好,你别后悔。”   景良途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何执的指尖紧了紧,眸色晦暗,似乎在忍耐什么情绪。   终于,他伸出手,一把扯住了景良途的衣服。   他在那裸露的皮肤上看见了那道熟悉的,他最热衷亲吻的纹身。   眼中的晦暗终于褪去。   是啊,只是演戏。   还好只是演戏。   ....   在这之后,为了不引起顾何执父母的怀疑,景良途暂时同顾何执保持距离。   他搬回了自己本来的家,每天晚上也拒绝顾何执来接送,但是换了一个联系方式每天同他保持联系。   景良途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隔着网线还能看见,但顾何执就不行了,仅仅只能透过屏幕见到这个人对他来说远远不够,他想触碰他,想抱他,想做的更过分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但是看见姜隐似乎见不到他也没有很失落的样子时,顾何执心中的天平又一次歪了。   他几乎是恶狠狠地想着,下次见到他后,一定要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顾何执的父母除了要帮他了解孽缘之外,还张罗着要给他安排一个不错的女朋友。   虽然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用相亲,但是趁早培养一下感情,也可以杜绝顾何执以后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在他们的安排下,顾何执早早来到餐厅等待。   虽然他没有同对方深交的打算,但是在他能拿出足够的实力来反抗之前,他不会打草惊蛇。   不过,那一天,也快了。   他这些年努力经   营的事情,很快就会有成果。   到时候....   一道甜美的女声叫了他的名字:“顾何执,看来你也被父母逼得不行。”   顾何执抬起了眼睛。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秋宁。 第177章   秋宁坐了下来, 担心顾何执误会,她率先开口道:“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对你没有兴趣了。”   顾何执没有想到现在的秋宁这样豁达, 先前的忧虑一扫而空, 他难得对秋宁露出了一点真诚的笑意。   秋宁单手撑着脸,笑意盈盈道:“不过,我也没有想到。我喜欢了你那么久, 原本以为在那之后我还会执着很久很久,一直困在你这里出不来。可是没想到, 姜隐对我说的那几句话,就好像有魔法一般, 将我从钻牛角尖的牢笼里放了出来。”   她将一缕垂下来的头发撩至耳后, 轻笑道:“他说的不错,我也有自己的骄傲。”   顾何执的声音听起来略显落寞:“但是现在,我跟他表面上已经分手了。”   秋宁喝了一口面前的果汁, 神色不变道:“我知道, 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忍心放开他,你肯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到时候就算他不想,也得好端端的回到你的身边。”   顾何执轻笑一声:“在这方面,你还挺了解我。”   秋宁也笑了:“毕竟看了你那么久,要是连这点程度的了解都没有的话,那我可白喜欢了, 不过说起来...我最近倒是有一个在意的人。”   他叫...   ....   “什么, 你加到了秋宁的联系方式!”   面对这个爆炸性的新闻, 景良途差点惊掉了下巴。   朱尔这个人该怎么说呢...真的是速战速决, 看中谁了就会马不停蹄的去追求。   他还得意洋洋道:“不光如此,我已经跟她聊了好些天了,我发现我们在某些地方还挺像的,她说什么我都能聊的起来...对了,我最近想跟她表白,你帮我撮合撮合呗。”   景良途再三确认道:“兄弟,你要是单纯因为美色而喜欢她,我是不会帮你撮合的。”   朱尔委屈道:“姜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只看脸的人吗?”   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有一点见色起意。   但是在后来的交谈中,他心中的激情和爱意就像一把被引燃的柴火一样,越烧越旺,到最后,简直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已经确认,自己想要跟秋宁谈恋爱,很想很想。   他是认真的。   景良途也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居然还能做一次媒人。   真是阴差阳错。   但如果他在这个世界的不请自来可以成全一两个人的幸福的话...   他求之不得。   为了辅助朱尔完成为秋宁准备的惊喜,景良途这些天同秋宁走的很近。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景良途感觉自己跟秋宁已经快要进化成“好姐妹”的关系了。   以前的秋宁看见姜隐的长相或许还会有点嫉妒,但是现在,她完全将他作为了一个一起试妆的好伙伴。   秋宁不只一次夸他皮肤好,几乎看不出来有任何瑕疵。   景良途自己对这方面并不在意,但秋宁似乎将他的脸当成了不错的上妆玩具,励志让他美上加美,给他上各种风格的妆,试图迷死那个姓顾的。   硬朗的,魅惑的,风情万种的...只有景良途想不到,没有秋宁做不到。   而且化完妆后,她就要给景良途拍上几张照片,然后在下次被父母“按头相亲”时把景良途的照片拿给顾何执看,以解相思之苦,顺便还能炫耀炫耀她现在跟某人对象的关系格外亲近。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看见顾何执嫉妒她的样子。   在学业和感情上,一直只有自己仰望他的份。   现在居然完全反了过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有木有!   秋宁的皮肤   其实也很好,只是她容易过敏,每次到了春天身上就容易长红点。   而且因为她的皮肤白,这种红点就更加明显。   这可能就是女孩子的烦恼吧。   但是秋宁的上妆技术就像是魔法一样,粉底一上,那些红点就全被遮住了,看起来和正常皮肤没有任何区别。   景良途都看愣了。   虽然他是霸总,但他毕竟活的很糙,对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了解。   秋宁看见了景良途的表情,笑了,然后从自己的化妆盒里取出一瓶粉底液递给了景良途:“这瓶就送给你了。”   景良途惊讶道:“我用这东西做什么?”   秋宁隐晦的笑了:“遮吻痕啊,上次见你就注意到了。”   听她这么说,景良途的脸瞬间就红了。   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他一害羞,说话就比较结巴:“我觉着,可能我也是过敏,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秋宁却用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看着他:“乖,不要解释。”   景良途发现,自从秋宁解开心结之后,她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格外耀眼。   难怪朱尔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后便移不开眼了。   景良途暗搓搓地试探道:“今天晚上要不要陪我出去吃顿晚餐?”   秋宁没有犹豫:“当然可以,去哪家?”   景良途按照朱尔交代他的话,小心翼翼地转达给了秋宁。   看着秋宁兴冲冲地去别的房间试衣服,景良途松了一口气。   惊喜虽然是个好东西...   但是准备惊喜的人确实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暴露了一点什么。   在等待的时间,他的视线落在了秋宁送给他的粉底液上,目光思索。   ...   秋宁今天打扮的很漂亮,一袭黑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薄大衣,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整个人都很有气质。   当两人走到餐厅的门口时,景良途突然借口有事要处理一下,让秋宁先进去。   秋宁也没有怀疑,一个人走进了餐厅。   看着慢慢关闭的餐厅大门,景良途心想: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顾何执从一家公司走了出来,一抬眸,正好看见正在街道旁望眼欲穿的景良途。   只一眼,心中的思念便汹涌成河。   那个人就站在那里,只要他走过去,就能牵住他的手,拉他回家,亲吻他。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从表面上来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身边指不定有眼线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再将他最近的状况汇报给他的父母。   这种令人窒息的掌控欲像枷锁一般牢牢地套住他的灵魂。   不过,他似乎也遗传到了只部分基因。   不然,他怎么会对姜隐有那样的心思,怎么会渴望将他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不让任何人看。   可另一面,他又知道,笼中鸟会郁郁而死。   他不愿意看见他这样。   既然如此,就如他所愿,做一对正常的情侣。   两个变态,在相互磨合中,终于也能像正常人一样在这个社会行走,谈一段健康的恋爱,这属实不易。   正是这种分寸感,顾何执才会清楚,如果此刻冒然去找他,说不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这样,他们努力演的戏就白费了。   他目光痴迷而留恋地往街上的那人看了一眼,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移开目光,又耗费了多少演技才能从同他一街之隔的路上面不改色的走过。   等一切结束了,一定要好好吻他,好好待他。   毕竟,未来还有   很长很长。   ....   “陈垣基,你这个程序写的虽然还可以,但是没有给我眼前一亮的东西。这次的比赛确实很遗憾,下次希望你能拿出更好的作品。”   因为没有顾何执的加入,陈垣基报了单人赛,虽然做了很久的努力,但是比赛的成绩却只是平平无奇,甚至无法进入决赛。   在当下内卷的时代,他这点努力放在大佬云集的比赛中根本不值一提,再加上他原本心思就不在比赛上,而是过度关注别人,这才导致他写的程序只是中规中矩,根本没有丝毫创新。   可这场比赛,最想看见的就是创新思维。   导师看见陈垣基的作品后,给出的就是这样的评语。   在这之后,他大概是想让陈垣基明白这种比赛的重点是什么,又将顾何执以前参加比赛时所编写的程序运行的视频放给他看。   原来,顾何执在大一的时候便已经参加了这种量级的比赛,而且一路打到了决赛,拿到了第一名。   而这,仅仅是他最不起眼的一个光环罢了。   听到导师这样的点评,陈垣基的手指慢慢攥紧,脸色愈发难看。   顾何执已经成为了他的假想敌。   很多时候,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参加比赛是为了保研,还是证明自己比顾何执更强。   凭什么,凭什么顾何执就是那个天之骄子。   为什么陈垣基在他的眼里就什么也不是?   如果能让人知道他顾何执其实也是一个有污点的人该多好。   如果能将他的这些光环全部打碎,让他成为一个抬不起头来的人,从此只能被自己踩在脚下...   那该有多好。   邪恶的念头一旦滋生,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   晚上,景良途正在酒吧里工作,大老远就听见了门外猿声啼不住,笑声朗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姜隐,我表白成功了!”   酒吧里动感极强的音乐比酒精更容易点燃人心中的激情。   景良途用开瓶器打开一瓶酒,里面绛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他闻言恭喜道:“那你现在也算是脱单了。”   朱尔美滋滋地点头。   可是空气在这一瞬间安静无比,像是被拉扯到极致的弓。   他环顾四周,发现店里的气氛极其异常。   他刚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景良途拉过他,小声道:“上次分手的时候李野在场,现在整个酒吧都知道我跟顾何执分手了,为了不刺激我,他们自发将脱单,表白,恋爱,约会这样的字眼列为违禁词。”   朱尔:“......”   原来如此。   但是为什么这里的客人身上大都穿着写着“单身,请撩”的外套?   景良途再次解释道:“之前我跟顾何执在一起了,所以追求我的人就跑的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分手了,我的烂桃花全部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为了应付他们有多辛苦。”   朱尔:“......”   这事,顾何执知道吗?   不,让他知道那还了得?   要是知道有人敢追他,肯定立马就杀过来了。   不过...他发现姜老板还真不一般。   一般都老板同员工都是上下级的关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倒好,在这个酒吧里,简直是团宠一样的存在。   真是令人意外。   不过,这也代表着,朱尔很快就要跟景良途步入难兄难弟的环节了。   为了应付父母,顾何执和秋宁现在强强联手,在父母面前装情侣。   他两只能藏在背后,相互安慰。   为了庆祝这件事,景良途福至心灵,特意买了两顶绿帽子,一个给他,一个留给自己。   两个人乐呵呵的戴得还算开心。   第二天,景良途上街的时候看见了顾何执和秋宁。   他们两个正在礼品店购买礼物。   任何外人见了,都会觉得这两个人真是郎才女貌,格外般配。   但实际上,之前他们一起购物的时候,秋宁买的手表现在戴在了朱尔的手腕上,而顾何执买的字母项链也被秋宁转交到了景良途手中。   就在这时,陈垣基的手搭在了景良途的肩上。   景良途被吓到了,看见是他才吐槽一句:“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   陈垣基自然也看见了礼品店的那一男一女。   他试图勾起景良途心中的恨意:“我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景良途陪着他演戏:“嗯,真渣。”   他的心中其实有些悲伤。   虽然为了躲过他父母的耳目,他们表演了一场分手戏。   但是接下来为了完成剧情要做的一切,才会真正地将他们的关系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要盗取顾何执的心血。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陈垣基凑近他的耳边,一字一句道:“你想不想,给他一个教训?”   剧情线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顾何执拿起了一枚情侣戒指,低垂着眼,眼中无限温柔。   心中像被拨动的弦,触动了一瞬。   良久,景良途点了点头:“他既然看不起我,我也要让他变成被人看不起的人。”   听到景良途的话,陈垣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在顾何执和秋宁即将离开那家店后,景良途也转头跟着陈垣基离开。   就好像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   伤害主角,似乎是每一个反派的宿命。   但他会做的尽量温柔,尽量不那么残忍。   毕竟,他们还有属于他们的暗号。   在这条路的尽头,他看见了一家洗纹身店。 第178章   [你的外卖已经到门口, 请及时查收。]   顾何执愣了一下。   他点外卖了吗?   还没待他同平台确认,房外便传来了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出于安全考虑,顾何执站在门前, 谨慎地询问了一句:“我并没有叫外卖,是不是送错了?”   外面的人声音很年轻, 闻言,他犹豫着说了句:“可是, 这是一个备注叫秋秋大美女的女士给您下的单,而且,这家店今天开业大酬宾, 还特意给顾客准备了一个赠品。”   秋秋大美女...   顾何执:.....秋宁么?   虽然要装关系好,但倒也不用装到这一步。   不过, 既然要做戏, 做全套也好,他也应该敬业一点。   这么想着,他打开了门。   外面的骑手确实拿着一份外卖,看包装,是他平时喜欢吃的那家店。   这时, “骑手”抬起了脸,笑容满面地将外卖捧在顾何执的手里, 那张明媚如昔的脸另顾何执心中一颤。   “怎么样, 我这个赠品, 喜欢么?”   他的嘴角溢出一个酒窝,笑起来时眼睛格外好看,目光清澈, 像一阵风般, 将顾何执这些天的沉郁和焦躁一扫而空。   几乎是急不可耐的, 顾何执将他搂在了怀里,嘴唇粗暴地吻上他,好像只有这样过火的肌肤接触才能一解他这些天的相思之苦。   景良途被推在了墙上,后脑勺被顾何执的手掌保护着,没有撞到墙。   为了保住外卖,景良途先将自己给顾何执带的饭放在了沙发的扶手上,然后再伸手回抱他,动作不急不躁,不慌不忙,同顾何执形成剧烈反差。   就好像,他这些天只是单相思。   而姜隐...似乎并没有这么想他。   他目光充满怨念的看着景良途。   景良途淡笑道:“饭趁热吃,我要继续送外卖了。”   顾何执哪里舍得把人放开,他搂着景良途的腰,嗓音低压道:“你还想给谁送外卖?”   景良途笑而不语。   顾何执目光晦暗地戳穿他:“小骗子。”   景良途:“李野开的新公司,我借了骑手的装备来给你送外卖,不然,怎么见你?”   两人亲热了好久才放开了彼此。   景良途走的这些天,屋里的一切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样子。   房间里,顾何执的电脑还亮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那就是顾何执精心准备的论文了。   景良途只瞥了一眼便不动声色道:“我带了两人份,一起吃吧。”   他知道顾何执吃饭的习惯,就算是外卖也要将餐盒里的饭菜放入碗盘里,特别讲究。   景良途也不阻止他,反正不是他刷碗。   借着顾何执将外卖带去厨房的功夫,景良途溜进了他的书房。   整个作案过程他的心中都带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以至于当顾何执端着盘子出来时,景良途脸色唰白,心脏狂跳,犹如突发恶疾一般。   顾何执眉头紧蹙,关心道:“你怎么了?”   看见顾何执,景良途的心中就格外心虚,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就是好像有点晕车。”   “你晕电动车?”   “....别说了。”   自那天之后,两个人很少这样面对面,好好地坐下来吃饭。   顾何执的神色没有任何异常,他做的事情并没有被发现。   但这并不代表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每次顾何执冲他温柔一笑时,景良途就故   意瞥开目光,不敢看他。   明明是带着惊喜来的,现在却煎熬满满。   东窗事发之前,他恐怕都没有办法好好看他。   顾何执...   对不起。   ....   事情发酵的速度远远比景良途预想的还要快。   当他某天睁开眼睛,睡眼迷离的时候,打开手机就看见了石南大学热闹的几乎要炸掉的论坛。   顾何执论文疑似抄袭这件事被炒到了高峰。   陈垣基这个人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如果拿出了同顾何执一模一样的论文,凭借自己在石南大学的地位,到时候大家指不定认为是谁偷谁的呢?   所以,他是同学校内一名德高望重的教授共同合作的论文,署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这样顾何执如果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就会难上加难。   这个教授对于这个论文的思路出自顾何执的手中一无所知。   故而,他一定不会认为他们的论文是偷走了顾何执的劳动成果。   看着吵翻天的校园论坛,陈垣基笑了。   这下,顾何执就真的被他狠狠踩在脚底了。   ....   景良途静静地来到天台上看风景。   毕竟他几天后要从这上面跳下去,当然要提前来踩个点。   风拂过他鬓角的头发,他的手放在天台的围墙上,目光眺望着远方,心中平静而凌乱。   他是主角的最后一道磨难。   真是殊荣。   一阵苦涩从舌根蔓延,他不知道还能同顾何执说些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个人拉进了黑名单。   或许,他也是在逃避吧。   他现在不敢看他,不敢看见他的名字,也不敢去看任何和他有关的消息。   他看着夕阳落山时,天边的血色,想象着夜晚下的城市。   夜晚的光不会灭,因为城市绚烂的灯光会延续月光下的故事。   但几天后,他就不在人世了。   又或者说,不在这个世界了。   作为反派来说,他现在是成功的,他让主角吃了瘪,他成功完成了任务。   但不幸的是,他是一个知道剧本的反派。   故而他完成任务,狠狠地往主角的心里捅上一把刀子之后,还要捏着一手的冷汗,拾阶来到高高的天台之上,等待自己的末日。   其实..他这个霸总其实有点恐高。   这个死法在下不是很满意。   QvQ   这是,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从天台上响起。   那声音,冷清又温柔——   “一个人在这里不冷么?”   景良途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   顾何执。   ....   看见他,景良途的心脏狂跳,一时失语,满腔的情绪都堵在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夕阳为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柔和暖光,却也将他的脸衬得愈发惨白。   但是很快,他闭了闭眼,整理好心情后,又恢复了闲适的笑容,好像顾何执最近遭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顾何执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的论文是绝密,但是他只对一个人不设防,那就是姜隐。   可是自己却背叛了他。   这种用爱为盾而趁虚而入的方式,才是最锋利的刀子,活生生地剜着人的心。   顾何执:“好巧,你也在这里吹风?”   景良途原本以为顾何执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另他没想到的是,他只是用再寻常不过的口气同自己搭话,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背叛,欺骗,爱恨,好像在他那   里变成了轻飘飘的东西。   但正因为这种轻松,才凸显出这个男人的可怕。   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令他看不懂的顾何执。   景良途眼睫轻颤,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顾何执一步步逼近,可他却连逃跑的理由也没有。   他的喉咙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嗓音不自觉竟有些发抖:“顾何执,你怎么还有闲心来这里?你那边应该已经鸡飞狗跳了吧。”   他不提,那就自己来提。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该来的总会来的。   撕破脸皮...早该如此。   他现在就想被顾何执臭骂一顿,然后再看他用格外欠揍的表情对自己说上一句:“没想到吧,我有的是办法,那个论文的价值在我这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你想用这种事情摧毁我,简直就是白费心思。”   这样,他的良心就会好受很多。   说起来,他的名字是景良途。   多么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名字。   可是,良途....   谁帮他取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会遇见这些事情,又为什么每一次,良心都会这样不安。   他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就好像这样就能冲淡自己心中那强烈的不安。   顾何执却一步步朝他走来,脸上无悲无恨,只是平静,和景良途如出一辙的平静。   顾何执:“尽早回家,夜路不好走。”   这句话被景良途自动翻译成“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跟要超度他似的。   景良途嗤笑道:“你都快被我毁了,还在这里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顾何执沉默了。   景良途赌这次他一定生气了。   然而顾何执目光沉甸甸地看着他:“我还没怀疑到你头上呢,倒也不必急着自报家门。”   景良途:“......”   这不对啊。   原世界线里,你可是第一个就怀疑到姜隐头上了!   能不能按套路出牌,咱们好好地把这段剧情给过了!   景良途倚在墙上,扯起唇角,笑了:“是没有,还是不敢?”   顾何执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一字一句地纠正道:“是不能。”   景良途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指尖攥紧,手背青筋泛起,胸膛起伏,强忍着情绪。   主角,你...   真的是宽宏大量,以德报怨,胸襟开阔,厚德载物,舍己为人,赤子之心,得饶人处且饶人呢(泪目)   顾何执用诱哄的语气道:“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景良途:?   这怎么可以?   你要是当作没发生过,接下来的剧情还怎么发展。   你不会真的想让自己平白背上这种骂名?   景良途急了:“顾何执,你是不是傻?!”   顾何执看他的目光却无比认真,看起来根本就不是意气用事。   他是真的想这样做,想用自己为诱饵哄他回到他的身边。   这个人....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   景良途在心中默默捏了一把汗。   顾何执,他不会真的想把自己搭进去吧?   不,不能这样。   景良途恨了恨心,恶言相对道:“顾何执,以前我或许对你有很多兴趣,但事实上,自我被你囚禁之后开始,我对你就再也喜欢不起来了,我只想摆脱你,如果摆脱不掉,那我就毁掉你,你明不明白?”   “你在说谎。”顾何执   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的可怕。   他沉下脸来,步步逼近:“如果你真的想远离我,压根不用这么麻烦,你完全可以告诉我父母,将我对你做的事情全部抖出来,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顾何执的眼眸深邃,仿佛看破了什么:“小隐,你是不是被什么我不知道的力量逼迫着?”   景良途的心脏狂跳,呼吸差点停止。   他紧张道:“我...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姜隐,看着我。”顾何执的声音无比眼里,他扯过景良途的手腕,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景良途拼命挣扎起来:“住手!你想做什么!这可是在外面!”   他的后腰露了出来,上面的皮肤干净白皙。   只是...没有纹身。   那一瞬间,顾何执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冷了。   景良途推开了顾何执,慌忙整理好自己凌乱不堪的衣服。   他抬起眼眸,看见了面无血色的顾何执,他睁大眼睛,目光凝滞地看着他,似乎在消化什么令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每一道呼吸对他而言似乎都是凌迟。   最终,他嗤笑出声,好像在嘲讽自己,又像是在嘲讽着别人。   须臾,他抬起眼眸,面目狰狞,声音冷如雪:“好啊,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对你手下留情了。”   “小心点啊,小隐。要是这次再落到我手里,赔的就是一辈子了。”   “到时候,后果自负啊。” 第179章   顾何执盗窃论文的事情还没有火多久, 更大的反转出现了。   几乎从来没有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科技公司近来不知为何名声鹊起。   在新的技术投入使用之后,凭借这项技术拥有的巨大市场潜力,这家科技公司获得了大笔的使用资金。   而这家公司的背后推动者, 不是别人,正是顾何执。   这些年来,他试图摆脱父母的控制,一直在潜心打磨自己的羽翼, 现在时机成熟, 他终于可以用绝对的实力告诉他们,从此以后,他要彻底脱离他们的掌控。   不光如此, 这项技术的原理也出现在了论文中,陈垣基和那位教授的论文只是对这项原理做出了基础阐述和未来展望,却没有想到作为“论文盗窃者”的顾何执不光实现了这门技术, 而且还可以投入市场进行生产。   高下立判,谁盗窃谁一眼便知。   这件事发生后, 那名教授立刻甩锅,表明大量论文的想法都是陈垣基提供的, 他只是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这下,所有的矛头立刻指向了陈垣基。   败局已定。   ....   餐厅里,陈垣基戴着隐蔽的帽子, 明明在室内,他的鼻梁上还架着墨镜。   东窗事发后, 他这个特别在意面子的人就如同看见了末日。   每一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视线将他严刑逼供, 昔日他看不起的人, 谁都可以嘲笑他一番, 踩他一脚。   现在, 活在青天白日下对他而言仿佛凌迟。   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了。   虽然已经如此痛苦,可事情还远远没到最后一步。   等到顾何执处理好一切准备收拾他,他的未来就完了。   他的履历上会有污笔,他这些年做的努力将功亏一篑,他的未来将会一片晦暗。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论文上阐述的技术,顾何执已经研究到了炉火出青的地步,甚至已经可以投入使用。   这已经远远不止于学术价值了。   想到这里,陈垣基的拳头狠狠攥紧。   顾何执这么做,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事已至此,他不能就这样认命。   绝对不能!   一刻钟后,景良途应邀而来。   陈垣基现在整个人崩溃的话都说不利索,他就好像神经质一般,啃着指甲,两眼空洞。   景良途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坦然地询问道:“你找我?”   看见他过来,陈垣基红着眼睛道:“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同他的恐惧不同,景良途的目光很平静。   这可能就是有剧本和没剧本的区别。   菜已经上来了,可能是他来的太晚,有些已经凉了。   景良途劝慰道:“不要紧张,船到桥头自然直。”   闻言,陈垣基却反唇相讥道:“也是,你当然不紧张,本来你就是一个蠢货,没什么好失去的。”   景良途:“......”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突然人身攻击了呢。   陈垣基低骂道:“我跟你不一样,我的父母把我当做他们的奇迹,从小到大,所有的老师都看好我,我明明有那样光明的前途,我明明...”   景良途打断他:“可你心术不正,平白将自己的前途给葬送了。”   死一般的沉默。   陈垣基颓靡地跌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喃喃道:“是我着急了。”   他看起来又重新振作了起来,指着面前的饭菜道:“先吃饭,我们之后再商量对策。”   气氛终于正常了起来。   景良途松了一   口气,夹了一筷子青菜,细嚼慢咽着。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胃口,因为他一想到那天顾何执对他说的狠话,这食欲瞬间就不振了。   顾何执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真是想起来就发抖。   正吃着,他就听见陈垣基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温柔:“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看着这样的陈垣基,那口饭就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景良途有点慌。   他看见陈垣基的嘴一张一合:“不好意思,这件事,就由你来替我担着吧。”   渐渐地,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视线逐渐模糊,头脑越来越昏沉,意识不清。   他想出声呼救,但是他才刚刚张开嘴,就被一只枯木般的大手捂住,他再难呼吸,也再难开口。   陈垣基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冷笑道:“这家店...是我家开的。”   难怪这家店今天没有客人,从刚进门时老板跟老板娘就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原来...   慢慢地,他昏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绑在了天台上。   他的手脚俱被束缚住,扎了死结,难以挣脱。   看着困住他的陈垣基,景良途怒道:“陈垣基,你到底在做什么?”   陈垣基用病态的目光看着他,对他的问题置之不理。   疯子。   他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怎么不是变态就是疯子,这莫非是变态吸引力法则吗?   而且,陈垣基说的,这件事有由自己帮他担着...是什么意思。   正思虑着,天台上出现了那个让他一直惦记的人。   顾何执。   看到他,景良途的心空白了一瞬,甚至瞥过眼,不敢看他。   “顾何执,你来的正好,我找你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身边这个人的诡计,与我无关。”   景良途:“......”   好一个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顾何执却冷声道:“这些话,你同警察说就好,现在,把他放开。”   陈垣基却突然情绪失控地大笑起来,面目狰狞道:“顾何执,我知道你一直都讨厌我,你高高在上的,老师把你当天才,同学把你当神,而我,我什么都不是。”   “但是现在,你被你自己亲近的人背叛,是他偷了你的论文,是他恨你,与我无关。”   景良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心中冷汗直冒。   陈垣基咬牙道:“那天,你跟秋宁一起出现的时候,我跟踪了一段距离,我发现你们之间看似亲近,但其实一直在保持距离,更有趣的是,某一天,我竟然看见秋宁跟另外一个男人待在一起,相处亲密。”   景良途的心颤了一下。   陈垣基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刀,直逼着景良途的喉咙。   他冷森森道:“顾何执,你不会因为喜欢他而包庇他吧。”   顾何执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嗓音冰冷道:“你误会了,我对他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   “是么?”   陈垣基冷笑一声,刀锋蹭破景良途的皮肤:“顾何执,你现在是不是还打算把我当傻子。”   顾何执的眉凝了起来。   看出顾何执眼中的紧张,陈垣基笑了:“顾何执,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这件事对你来说可大可小,你让姜隐担下错误,再对他从轻发落,这件事我们就算了,不然...”   下一秒,景良途的脖子上已经见了血。   他倒是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都是反派,咱能不能友好一点,何必   自相残杀?   顾何执的目光落在景良途的身上。   陈垣基已经拿出了录音笔。   沉默几秒,顾何执终于咬牙道:“整件事,是你主谋?”   唉。   这个世界多贴心,还给他准备一个发表谢幕感言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是我。”   顾何执目光微痛地看他:“有没有人怂恿你。”   说到此处,陈垣基的刀又深了一分。   景良途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颤颤道:“没有,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觉着陈垣基现在大抵是疯了。   这种做法有什么意义,就算顾何执现在同意不追究,日后必定还会找他的麻烦。   而且,像陈垣基之前那样缜密的性子,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鱼死网破。   就好像,就好像要逼着失去杀意的顾何执走完这段剧情一样。   一种诡异的感觉拢上心头。   或许...   当他们按照陈垣基的话疑一问一答的说完后,他才神经兮兮的笑了一声,收了录音笔。   顾何执不想让景良途遭遇危险,他严肃道:“你把他放了,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   陈垣基却表情苍白道:“没用的,我的名声已经毁了。”   这是一种被逼至末路的绝望感。   一般处于这个状态的人就会极端危险,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原本做这种事情,他就是下了豪赌的决心。   他扬起脸,笑容森冷道:“顾何执,我改主意了。”   他拿起刀,一个箭步朝顾何执冲过去,看起来要同他同归于尽!   啊啊啊!你说说你,做什么不好,干嘛跟主角过不去啊!   那一瞬间,景良途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奋力一撞,试图给顾何执争取离开的时间。   但另他没想到的是,那把刀子只是无依无靠地坠落在了地上,那道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失算。   他的手被陈垣基捉着,那人阴笑着,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朝他袭来。   他的目标,原来从不是顾何执。   是他自己!   顾何执原本看他朝自己冲来的时候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只是虚晃一下,真正的目的却仍锁在那个人的身上。   他是想同归于尽!   看着两个人的身体从他面前坠下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要停止了。   世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再没有任何声音。   “姜隐!!!”   ...   医院里,急救室的医生正在实施抢救。   “坠楼的时候,先坠地的那个当场死亡,但是另外一个比较幸运的挂在一个歪脖子树上,然后再坠到地上,还有口气。”   景良途的意识早已离开躯壳,眼睁睁地看着心脏复苏的医生们为他表演什么叫“以雷霆击碎黑暗”。   系统解释道:【在宿主自身无法脱离的时候,世界意志会放大反派心中的怨念,助你在这个世界合理脱离,不引起主角的怀疑。】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们为什么如此忌惮让主角怀疑这个世界的合理性?】   系统强调道:【那可是主角,一旦怀疑,这个世界都有崩坏的风险。】   景良途回想起了顾何执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小隐,你是不是被什么我不知道的力量逼迫着?”   该不会...他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不,不应该。   他就算再聪明,也应该想不到这一层。   就算他是龙傲天,也仅仅只是这个世界的龙   傲天。   ...   这场抢救最终以失败告终。   这并不奇怪,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希望不大,能留个全尸就已经是万幸了。   面对这个结果,医生也非常难过。   急救室外的长椅上,那个男人已经在那里不眠不休的坐了一整夜。   他的眼底有浓重的乌青,明明该是意气风发的青年,现在浑身却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死气。   “我们已经尽力了,请您节哀。”   看着盖着白布的病床,顾何执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人的身体隐匿在阴影里,手臂的肌肉颤抖着,整个人似乎在爆发的边缘。   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但还是提了一嘴:“那个,逝者身上有纹身,一些家属会选择将这部分皮肤保存下来留作纪念,如果您有需要...”   闻言,顾何执才机械般地动了一下,颤声道:“你说什么?”   医生以为自己不慎戳到了他的什么痛处,低下头来,不敢说话。   最终,顾何执看见了那处纹身。   同原来的位置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就好像...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曾经那个笑容明艳的青年曾对他许下承诺——   只要这个纹身还在,就代表我还爱你。   这是我们的暗号。   “小隐,小隐...”   顾何执低喃着唤他的名字,可是心脏太痛,痛到连身体都开始麻木了。   “这是我们的暗号...你一直爱我,对不对?”   他眼中的希望就这样死而复生,死灰复燃。   可是在触碰到他冰冷的尸体时,那希望又再次击碎,归为死寂。   这是景良途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见自己死后主角的反应。   他从来没见过顾何执这样伤心过。   他想伸手碰碰他的脸,想告诉他自己还在,从来没有消失过。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只是,能被顾何执看见的,只有那个躯体生前留下的暗号而已。   系统宽慰道:【别多做留念,走吧,下个世界让你当一个地位高贵的男人。】   走吧。   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没有留恋的价值。   景良途正要收回手,顾何执的眼泪却恰好滴在了他的手心,又从他的手心穿过,坠在地上。   那眼泪在那一瞬间竟犹如刀子般,同样割疼了景良途的心。   有点疼。   不能再看了。   景良途回过了头。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这个空间。   只是这次,他没有听到系统空间那道仿佛带着天威的怒音。   警报!警报!   主角察觉世界轨迹异常!   0550号世界,崩塌!   ..   景良途醒来后,感觉身体颇为沉重。   他身上穿着一袭薄衫,宽袖长衣,凤眸冷淡。   冷雪般的腕间,赫然显出几道斑驳的红痕,像刚被调.教过,又像是某种情趣。   他扶着额头起身,面前有一个鼻上带痣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跟他念叨:“干咱们这一行,你只管躺在床上,大腿一张就完事了,你就把那帮男人当团会动的蠕虫 ,莫要再挣扎了,昂。”   景良途:“......”   说好的地位高贵的男人呢?   那瞬间,他感受到了同商品包装上写着“请以实物为准”相同性质的诈骗。 第180章   这个世界, 摄政王同那扮猪吃老虎的皇帝争锋相对,最终一败涂地,成为人间的一捧黄沙,无人念记。   随着黄土掩埋的还有一段陈年旧事, 原来这位心狠手辣, 性情格外惹人讨厌的摄政王也曾同年幼时的小皇帝有过一段渊源。   摄政王凌霜竹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他是太后宠臣之子,却因为其母身份卑贱, 又被冤枉与人私通, 凌霜竹十岁的时候便同母亲一同被赶出府去, 日日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凌霜竹的母亲姓姝, 因为贞操有失, 当时的凌霜竹被抹去凌姓, 改随母姓, 名为姝慎。   他的母亲将他视为累赘,在他十六岁那年将他卖入青楼, 只为换来接下来几个月的口粮。   当时的姝慎人人可以染指,在境遇窘迫之下救下了被人追杀的小皇子。   后来凌家独子逝世,为了传宗接代, 姝慎重新被接了回去, 改名换姓,从此将这段过去咽在了肚子里,再不提起。   因为旧时尊严被践踏在脚底, 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受了太多的委屈和凌.辱, 他极度渴望权势, 想成为天下之主。   为此, 他将如今多病多灾的皇帝萧杞视为工具, 一直控制着他,把他当做一个一个软弱无能的傀儡。   殊不知他的病是装的,他的弱也是装的。   只有他的野心是真的。   ...   接收完世界线的景良途老脸一黑。   所以他现在....是在青楼里当妓吗?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待在古代的缘故,这次的世界线的叙述方式怎么感觉文绉绉的?   抬眼间,那个鼻尖有痣的男人给他手中递了一碗米粥:“昨晚一定要做贞洁烈男,吃亏了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好好听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拿着赏钱吃香喝辣,不比过去的日子快活多了?”   瞅着这个男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青楼里的老鸨了吧。   景良途接过米粥,凝着眉不太敢喝。   天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放什么奇奇怪怪的药物。   他试着在脑海中联系系统,但是令他意外的是,他头脑中的声音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是空间里出什么事了吗?   联系不到系统,景良途的心一下没了底。   系统,没有你我怎么活啊系统!   老鸨继续念叨:“明天给你安排了时城中的富商,姓王,跟他睡一个晚上,赏钱少不了你的。”   景良途:“......”   他泪目了。   系统!你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啊系统!你亲爱的宿主马上就贞操不保了!   这具身体这些天粒米未进,景良途张张嘴,说出来的话都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力:“我...不想...”   老鸨赶紧打断道:“把话咽下去,不然我继续打你!”   听到这样赤.裸裸的威胁,景良途盘了一下如今的处境,还是拐了个弯换了个话题:“我不想喝米粥。”   闻言,老鸨的眉眼也舒缓下来,但还是拒绝道:“等你把明晚的生意给做了,想吃啥都行。”   “.....”   这可真是要命。   老鸨走后,景良途在房中走动,排解焦虑。   他身为一个霸总,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完全为零啊。   但是现在系统不在,他必须孤身一人同那些人周旋。   这简直是太为难总裁了!   他来到一面铜镜前,雕花小桌上,泛黄的镜面勾勒着他的身影。   镜中的人凤眸微挑,长相惊艳,长发披散在肩头,一抬眸,   一挑眉,便宛若一副灵动的美人图。   只是过了太多的苦日子,近日更是粒米未进,口干舌燥,他的嘴唇苍白,脸上亦无什么血色。   看来这还是个颇具破碎感的病美人。   他对着镜子扯了一抹假笑,这笑不带任何感情,甚至毫无颜色,可那整张脸竟都因为这笑容而活了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很有姿色的人。   可这样的姿色若放在这种地方,那就算得上是灾难了。   景良途瞬间沮丧了起来,半死不活地倒在床上思考对策。   他绝对不可能按照剧情线任人采摘的。   他必须想出对策。   ....   临近黄昏的时候,绯色的晚霞笼罩在他的身上。   他坐在床上枯坐良久,长发半束,两眼蔫蔫,仆从敲门进来的时候,他还半支着脸,没有回神。   他的琉璃目中映着晚霞的光彩,整个人却神色颓靡,看起来沮丧而忧心,雪色的腕间纵横着的红痕惹人心怜。   侍从见过太多美人沦为高官富商的玩物了。   这些美人从一开始的抵死反抗,再到后来的死心绝望,最终只能咬碎牙齿,饮着自己的血,就这般千疮百孔的继续过活下去,甚至就连自己也不再将自己当成一个有尊严有人格的人物,而是一个必须百依百顺的玩物。   当肮脏污秽的生活成为一种习惯,不管是鬼是神都能沉沦下去,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人。   眼前这个美人很快也会同他们一样吧。   希望他莫要想不开才好。   听见动静,景良途抬起眼眸,因为一时之间弄不清状况甚至还差点错将他当作客人,立时站了起来,脊背挺如修竹,身长玉立,哪怕是在这样的处境下也完全没有摧眉折腰之态。   想到他接下来会有什么遭遇,侍从就更加不忍心了。   要知道,老板给他安排的那个客人癖好极其古怪,而且为人十分花心,这座楼里的大部分美人都被他染指过,活脱脱一个公共用品,也不知道有没有病。   一想到这样的美人也要被他祸害,他简直不敢深思。   看着他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景良途纳闷道:“你是?”   侍从赶紧自我介绍:“小的叫十三。”   这古代,连个名字都不给人取的么?   景良途清了清嗓子问:“何事找我?”   十三回答道:“老板交代我今晚要给你洗干净,再帮你加加餐,养养肉...”   景良途:“......”   是因为明天就要接生意,所以今天就要赶鸭子上架,临时抱佛脚么?   咱可以速成,但能不能不要这么速成?   QvQ   一想到老鸨要让他伺候素未谋面的男人,外加一天心惊胆战的没有进食,景良途才站了一会就感觉眼前发黑,扶着一旁的椅背才不至于摔倒。   见他这样,十三哭丧道:“朋友,咱们可以失望但是不可以绝望啊,只要愿意向前开,何愁不柳暗花明啊!”   景良途扶额道:“行了,你别哭了,我振作起来就是。”   看他这么豁达,十三也放心了,他抚掌道:“那我们现在去沐浴更衣吧!”   景良途:?   ....   被人伺候着洗澡,景良途感觉怪怪的。   这个十三还是有点当妈的属性的,一边往他身上舀水一边提醒着:“你明天要服侍的那个王老板格外风流,不知道夺了多少人的身子,你要是嫌脏,明天完事后找我,我帮你好好清理。”   景良途内心是拒绝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咱可以不接客。   景良途心里   那个愁啊。   该不会还没见到主角,他就不干净了吧。   难怪剧情线中的摄政王脾气会这么古怪,合着是因为过去有太多的阴影。   但是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试探着问十三:“我有没有希望不出去接客?”   十三叹了一口气道:“这可不行,实不相瞒,我们暗香斋现在都快关门大吉了,再不多赚点钱大家都没法活了。”   暗香斋应该说的就是这家青楼了。   而且听他的意思,这家青楼似乎正遭遇着财政危机,资金不足的问题。   不知为何,一提到资金问题,他身为霸总的DNA似乎动了。   ....   当天晚上,他凭借十三提供的信息开始拿出纸笔分析当下的行情。   他不知道,老鸨担心姚慎像昨天那样寻死觅活,于是在两人没有发现的时候悄悄地推门而入。   从门缝可以看见,姚慎脸上并无颓色,而且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容光焕发,周身被一种名为智慧的光芒包裹着。   景良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像勾画商业帝国一样勾画出这家青楼的蓝图。   他发现,现在这家店遭遇最多的就是行业内卷的问题,别的不说,光是这条街上就开了三家青楼。   景良途像跟自己的特助分析生意一样对十三道:“同质化严重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在行业内卷的大环境下,暗香斋完全没有自己的特色,自然会被时代淘汰。”   言罢,景良途将笔往桌上一撂,感慨道:“时代的每一粒尘埃,落在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   十三听的云里雾里,但是不明觉厉,止不住的点头。   老鸨心中暗惊。   什么尘埃?什么大山?   他买回来的美人,不会才第二天晚上就疯了吧!   他立刻虎着身子冲了进来,对着十三低骂道:“你还杵着做什么呢?回去了,明天的事情我来教他。”   十三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他担忧地看了景良途一眼,暗叹了声气,还是走了。   这边只剩下景良途跟老鸨大眼瞪小眼。   老鸨扫了一眼景良途的鬼画符,笑眯眯道:“画完了吗?”   景良途把纸往后一藏,支吾道:“画,画完了吧。”   老鸨脸色一变,掐腰指挥道:“画完了就赶紧给我试衣服,王家那位主喜欢红衣,这边已经连夜给你裁制好了,赶紧试,尺寸不合我还能改!”   他实在太凶,景良途心头一跳,赶紧拿过他手中的衣服,匆匆忙忙解自己的腰封。   外袍散落的时候,景良途不知为何有种被人凝视着的害羞感。   他盯着老鸨,斟酌着:“那个,请问可否回避一下?”   老鸨横眉道:“都做这种生意了,还不趁早把脸皮给丢掉,少废话,赶紧脱!我可不会惯着你。”   景良途叹了口气,心想反正都是男人,看就看了。   换好衣服后,景良途被推在镜前,老鸨用两根手指钳住他的脸,强迫他好好欣赏自己现在的样子。   这衣服半露不露,纱制的布料勾勒出他诱人的身段,腰肢窄薄,锁骨明显,眸含春水,颇有一种蓝颜祸水的意味。   真的是...很有姿色。   但凡有点色心的恐怕这个时候都会忍不住扑过来将他生吞活剥。   景良途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前路坎坷,这番容颜简直是祸不是福。   老鸨凝眉端详,尤觉不足,于是分析道:“虽然美,但感觉吃起来还是不够香,美貌富余,情趣不足,里面再穿个肚兜应该会更好。”   景良途:“......”   你认真的?   我这个霸总就算是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接受这种迫害!   他当即就想要逃跑。   事实上,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老鸨反应过来时,他甚至已经半只脚踏在了窗户上,随时准备跳窗。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一跃而下,那身强体壮的老鸨就这么大手一抓,连拉带扯地将他从窗户上拽下来,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老鸨就一狠心将他的手腕同墙柱绑起来,束缚住他的人身自由。   景良途卖力挣扎了一番,热汗津津,急的不行。   那老鸨估计为了制服他也累了,他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一边气呼呼道:“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但我告诉你,进了我的院子,再硬也没有用,明天这个生意,你是做定了!”   话音落下,他狠狠将门一甩,震天的响声将景良途吓懵。   他呆坐在那里,抬头望着天花板,无语凝噎。   在下菊部...恐不保。 第181章   景良途枯坐一夜, 因为被绑着,格外不舒服,一晚上受风受冻的, 粗糙的绳子将他手腕都磨红了。   他中途睡了又醒, 醒了又睡, 睡眠质量极差,到了早上的时候, 他眼底已经有了淡淡的乌青,看起来怨气比鬼还重。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十三急急忙忙打开了落锁的门走了进来,替他松了绑。   绳子脱落下来时, 景良途松了口气。   总算是解脱了。   景良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十三围着他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身上没有别的伤,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劝慰道:“你就莫要再反抗了,进了着暗香斋的美人, 就没有逃出去的。”   老鸨这时也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身子骨看起来比昨日更虚的景良途身上, 冷哼了声,抬起下巴道:“这下你应该学乖了吧,我劝你别挣扎了,好好学点床上功夫把客人伺候舒服了才是正事。”   景良途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他抬眸看向老鸨, 目光格外霸总, 老鸨被他的王霸之气摄住了, 一时之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 冷静下来的景良途已经有了想法。   他的手藏在袖中, 眉目从容, 好像换了一个人那般,目光平静地对老鸨道:“你想让我做今晚这笔生意,是为了赚点钱来解决这家店的经营危机,对么?”   老鸨愣了愣,冷哼道:“你既然都知道,那么你就更应该清楚,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吧?”   景良途却拿出了生意场上同人谈判的架势,目光沉甸甸地看着他:“王老板就算同我爽了一夜,也未必会成为这家店的回头客,这笔生意治标不治本。”   老鸨嗤笑道:“你这么说,难道你还有什么还办法不成?”   景良途沉稳一笑道:“我既然有胆子跟你提这件事,自然有了解法。”   他一步步向老鸨走去,眼中带着令人信服的光芒:“如果你愿意按照我的方法做,我可以让你的生意,财源滚滚。”   景良途还真的不是信口开河。   他已经当霸总的时候对娱乐圈这块大蛋糕也有所参与,对行业中的潜规则了解颇深。   他知道造星需要的是什么,这个行业财源滚滚最重要的环节又是什么。   老鸨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景良途:“那你倒是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景良途言简意赅道:“包装。”   十三跟老鸨两眼懵逼道:“啥?”   景良途解释道:“如果你只把这里的人当作供人取乐的玩物,可以任人轻贱的商品,那自然是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如果你赋予了他们人设,故事,以及距离感,再加以利用,将这些东西恰到好处地宣传一番的话,美人们的价值就会迅速翻倍,甚至不需要再做那种皮.肉生意。”   老鸨似懂非懂,但是从景良途自信的表情来看,这绝对是一个非常高端有潜力的方法。   景良途眉眼含笑道:“如果你愿意试试的话,我今晚就可以让你看到效果,前提是,你要拒绝掉王老板的生意。”   老鸨犹豫了一下,问道:“以什么理由?”   景良途早已想好:“先天不足,素有心疾,连稍微剧烈一点的床.事都能轻易夺走我的性命。”   ....   看着景良途前前后后忙来忙去,老鸨感叹道:“你在做一种很新的生意。”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霸总,景良途深谙包装原理,他换下了老鸨为他精心裁制的红衣,换上了一袭素衣白衫,长发松散地束着,额前留了些许碎发,在一丝不苟中平白增添了些许凌乱美。   这身白衣在穿上身之前   ,景良途特意煮药将它熏了一遍,染了点药香。   更贴合病美人的人设。   因为这些天生活处境不佳,景良途的脸色苍白,不用上妆都有一种水到渠成的破碎感。   偏偏他身段笔直,凤眼淡漠凌冽,好像将他扔在什么污脏之地都不会低头服软一般,让人心中邪火一片,极易勾起别人的征服欲。   在原世界线里,原主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双让人想要征服的眼睛,才会在这暗香斋里过的格外凄惨。那帮客人把所有旁人都不忍直视的手段用在他的身上,就想听他的喉咙中溢出悲吟,凤眸中落下泪晶,然后拍起手掌,发出淫.笑,大叫痛快。   换好衣服后,景良途又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什么,拿给老鸨过目。   老鸨捧起宣纸,煞有介事的看了一会,然后抬起眼,一脸懵逼道:“什么鬼画符,我看不懂。”   又思考了一会,他怒道:“你该不会是在耍我!”   景良途心中顿悟。   他刚刚,写的是简体字。   实在没有办法,景良途便将自己下一步的包装计划告诉了老鸨。   他给自己安排的身世是这样的——   姝慎,生在江南,从小深谙琴道,曾得某位隐居在深山中的高人指点,后家中落道,他一人携带病弟来到城中求医。而他为了替他买药,在暗香斋抵了身,殊不知待他捧药回去后,胞弟却在城中失踪,音讯全无。   这个身世有虚无缥缈感,有身如浮萍感,也有因为高人的存在而生出的一些神秘感。   再加上景良途给自己塑造的,连床底之事都接受不了的病弱人设,这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病美人形象就成立了。   俗话说的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这个时候十三打断了一下:“那个,你会弹琴么?”   景良途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这个,他还真会。   ...   暗香斋的大厅已经被布置完毕。   按照一般的规矩,在新人来时,老鸨会选一个良辰吉日以拍卖的形式售出美人的初夜。   但是这次,景良途让老鸨在这之前在大街小巷发发传单,用一种故弄玄虚的方式将今晚会出现的美人炒到高峰。   如果这个方案成功,那么这套流程就会复制到更多人身上,提高这家青楼的特殊性。   当大厅下面的客席上坐满了人时,景良途站在幕帘后面,一时之间有些紧张。   此刻他一袭白衣,双手抱琴,凤眸含忧,眉头微蹙,月色下的他简直美的不可方物。   老鸨阴恻恻道:“你要是再不进去我就把你踹进去了。”   景良途:QvQ   你就不能再让在下缓缓吗?   ....   在人群耸动处,一个身影突然隐蔽地从侧门窜了进来,躲在了角落里,浑身的伤口在身上发出了钻心的疼。   他的目光落在了宾客们目光的焦点。   大厅上铺着红绸,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一步一步踩在上面,眼睫低垂,凤眸里藏着一抹淡淡的情绪,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思绪被那人勾走,身上的疼痛似乎也淡了些许。   男子将古琴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琴桌上,一阵微风从小窗吹来,拂过他鬓角的发丝。他的手指如上好的羊脂,骨节分明,煞是好看。   旁的舞妓皆是身着红衣,独他一人一身素袍,肤如凝脂,像开在牡丹中的一朵芙蓉,格外惹人心怜。   他的身上药香阵阵,偶有寒风拂在他面上,他便抬袖轻轻一遮,眉头微蹙,喉结上下滚动,似在忍着咳。   台下一众看客的心都揪起来了,格外想冲动消费,为他花钱。   似乎那阵难受终于捱了过去,白衣男子端端正正地向台下的客人行了个礼,介绍道:“在下先天不足,从小就被大夫诊出心疾,无奈,余生只能用药吊命。故而,姝某卖艺不卖身,望诸位见量。”   又是一阵风拂过,他这次似再难忍耐,蹙眉在台上掩面咳了起来,大抵是动了气力,咳完后气息不稳,轻轻喘着。   这下还有谁敢要他的身子,心疼都心疼坏了。   台下的客人议论纷纷:   “这种病美人要是扔床上,按照他们平时的方法玩,那岂不是要被折腾死了。”   “听闻今天王老板原本准备包了他,要是真如他所愿了那还了得。”   “是啊,照他那种不计后果的玩法,这美人今晚恐怕就夭折在这了。”   听到他们的谈论,躲在阴影处的伤者心脏微揪。   不多时,那扶风弱柳的男子坐在了琴桌前,动作儒雅地理好袖子。   一阵舒缓的琴声从景良途的指尖流过。   泛黄的旧忆像刚从树上挣落的枯叶般,跌入他的梦里。   因为某个人,他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在某种执念的驱逐下,特意去学了古琴。   又因为某个人,他在一个流泪的长夜里弹断了弦。   他笑说学琴是为了要当一个德艺双馨的霸总,有助于吸引娇妻。   可他心里知道不是。   他拨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像失了魄,又像动了情。   这段旋律台下的客人从未耳闻过,但又不似绵绵之音那般柔软,反而带着一份与他的病弱毫不相符的狠戾。   一曲结束,景良途的鬓角已有了薄薄的汗。   台下的观众先是失了会神,接着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便响了起来,大把大把的金银纸钞被扔了上来,把还在双手合十求老天保佑的老鸨给看傻了。   但是他比较矜持,至少轻咳一声淡定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十三的反应则比较纯粹,他傻乐道:“嘿嘿嘿...好多钱...嘿嘿嘿。”   老鸨:“......”   正如景良途所言,这种特别美好但是偏偏又得不到的感觉才最能勾走男人的心。   一曲结束,景良途以身体不适为由准备起身离开,老鸨挡在他前面对迫切想听第二首的客人解释道:“阿慎身体欠佳,如果客人有需求,我会在他身体尚可的时候给他安排生意,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躲在暗处的伤者看见那个行色匆匆的男子脊背薄削,因为咳嗽,身体难受地弓了起来,惹人揪心。   ....   十三在外面都快要看哭了。   虽然有钱赚很开心,但看姝慎脸色苍白,那样难受,十三恍惚间以为他真的是疾病缠身,格外忧心。   他啜泣着进来,推门而入的时候,悲痛难忍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在外面还半死不活的人儿正红光满面地踩在椅子上啃鸡腿。   他突然就绷不住了。   就,就很割裂。   而且最可怕的是,那“病美人”看见他来了,还非常大方地冲他招了招手,似乎要同他分食鸡腿。   十三恍若做梦,只愣愣道:“不,不必了。”   老鸨第一次赚这么多钱,咧着嘴笑得乐呵呵的,一开心就赏了姝慎一盘子鸡腿。   他完全没有想到,原来还有这样的赚钱方式。   这次算是捡到宝贝了,真真是意外之喜啊。   老鸨对他态度十八变,笑意盈盈道:“这次你立了大功,今晚就好好休息,只要你认真帮我做事,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景良途笑道:“可以,但是我卖艺不卖身。”   老鸨:“只要你能帮我赚钱,管你卖什么?”   他们走后,景良途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没有很用力,但很有威胁感。   他听见有人凑近他的耳边,恶狠狠道:“不要声张,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命。”   景良途软下声音,弱弱道:“我不出声,你别动粗,别杀我。”   听到他可怜的声音,身后的人慢慢松了力道。   景良途勾唇轻笑,反手桎梏住身后的人,按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在床上,凤眸藏着股坏劲。   身下那人万分震惊:“你不是病....”   “喔,那个啊。”   景良途挑眉道:“你猜?” 第182章   那人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有两幅面孔, 在外人前佯装病入膏肓,实际上却生龙活虎,哪有一点心疾之状。   原本想乘人之危, 为自己谋一个藏身之处, 没想到现在却被人反将一军,任人宰割了。   他受了重伤,血脉不畅, 体力不支,一时之间竟也反抗不得。   另一方则恰恰相反,景良途刚刚才干完一盘鸡腿, 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力气正旺。   面对这样一个年纪尚小,还受了伤的人物, 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他勾着唇,眉眼含笑:“小贼, 就这样孤身冒然闯入我这里,是觉得我好欺负么?”   那“小贼”没有说话, 也没有坦明自己的身份, 任由他桎梏着, 虽然尚有反抗的余力, 但似乎打算保存体力,也不再费劲挣扎。   景良途反思了一下, 这大概是因为自己虽然看似占领先机,但身上其实没什么杀气的缘故。   比起说抓贼, 更严谨的说, 他想看咋看这个样子就跟...逗小孩玩似的。   两人对视一会后, “小贼”出声道:“不要告诉别人我的存在,等我回去了,少不了你的赏赐。”   景良途发了会愣。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原剧情线里,被追杀到此的萧杞似乎也对反派说了这些话。   此时的萧杞尚且年幼,算算年龄,似乎同眼前的少年相仿。   难道说...   他就是这个世界线的主角?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景良途就不自觉地收了点力道。   正在这时,他的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景良途心中暗惊。   这要是被人发现房间里有人那还了得?   景良途想也没想,直接将萧杞一脚踹到了床底,原本没个姿势没个正形的他也端端坐稳,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用衣摆挡住萧杞的身影。   房门被人推开,来者是眉眼不善的老鸨。   他吊着嗓子交代道:“别再搞什么幺蛾子了,明天早上起来好好装病,你自己给你自己写的人设,千万别露出马脚了,看你这生龙活虎,气血旺盛的样子我都害怕。”   景良途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非常乖顺。   老鸨满意了,他声音难得温和一次:“行了,好好歇息吧,明早别忘了给衣服熏药。”   说完,他便关上了门。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景良途终于松了口气。   他出声道:“行了小贼,出来吧。”   床下没有一点动静   “小贼?”   这下景良途慌了。   他刚才那一脚,不会用力过猛,直接把主角踹归西了吧。   不至于吧。   想到这里,景良途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掀起衣摆,小心翼翼地往床下看去,顺便竖起一根手指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他手抖,探了半天没探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萧杞看不下去了,白了一眼,率先开口道:“没死。”   听他出声,景良途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最后,萧杞被他安放在了床上。   明明在外面的时候,一副扶风弱柳,半死不活的样子的人是他,没想到关起门来的时候,方才还小小同情过一番的人不光红光满面,情急之下还会踹人,还是往死里踹的。   要不是刚才他没有抖出自己的存在来,他可真要怀疑这个人不安好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景良途原本都散了头发,脱了外衣打算歇了,但因为主角的到来,强行打乱了他的计划,他还差点一脚把人给踹死,为了将功补过,   他不情不愿地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   景良途解他衣服的时候,萧杞还用防备的目光谨慎地盯着他,好像他是什么危险人物一般。   他的意思,景良途已经自行脑补完毕了。   毕竟这是在青楼,不管是当客的还是当妓的,反正只要是待在这里的人,心思一定不纯,满脑子不可描述的秽物。   景良途直接摆明态度:“放心,你这种小孩我不感兴趣。”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往萧杞身上扫了一眼,调笑道:“看起来就很弱。”   萧杞毕竟也有好胜心,闻言,他恶狠狠地笑了:“等我与现在的你同岁了,还不知道谁更强呢。”   景良途礼貌颔首道:“那我就耐心等着。”   反正等你到我现在这个年纪了也忘记了我,还恨我恨得牙痒痒,这种威胁根本做不得数。   衣服解开之后,景良途看见他身上的伤,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眉头凝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会对这个年纪的少年下这种毒手。   他的身上纵横着大大小小的刀伤箭伤,看起来就是从鬼门关里淌出来的,难怪刚才他不过踹了一下就把人踹的说不出话了。   这谁能受得了?   他的嘴唇抿的几乎只剩一条直线,他抬起眼睛,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萧杞,却不置一言。   萧杞心中一凉。   他知道,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倘若看见一个陌生人满身的伤,第一个想法应该都是他是不是与危险人物有什么关系,跟他待在一起会不会出事。   没有人愿意管这档子闲事的。   所以他刚才才一直不情愿让他看见自己身上的伤。   如果他现在将自己交代出去,那他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萧杞心脏紧绷,拳头攥紧,紧张得仿佛在等候发落。   景良途眼睫颤了颤,终于开口了。   萧杞在那一瞬的紧张拔高到了极点。   只听他撸起袖子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干的,呸,晦气!”   萧杞:“......”   看见他茫然的表情,景良途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轻咳了一声,抬起袖子掩面,后知后觉地做出一副儒雅相,看起来格外虚伪。   景良途拿起发带,给自己松松散散地束了个发,接着坐在萧杞的面前,抬起一双凤眸看他,一字一句道:“想要我救你么。”   萧杞斟酌了一会。   复盘一下自己如今的处境,现在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相信他。   景良途矜持地端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香茶,自斟自酌着,目光平静道:“如果你想要留下来,就必须依附于我生活。”   系统:【不懂就问,你这是在ppt他吗?】   景良途差点一口老茶没喷出来。   他问:【你啥时候回来的?!】   系统懵逼道:【啊?就,就刚刚啊?】   景良途愤愤道:【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没有及时地利用自己的机智化解难关,现在的我早就贞操不保了!】   系统弱弱道:【这不是,这不是出了一丢丢的问题么...不过我不在你还挺上道的,这么快就跟主角混在一起了。】   果然没猜错,这个人就是主角。   萧杞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景良途从失神中缓了过来,揉了揉眉心继续道:“但是你不能就这样冒然出现在我的居所里...总之先躲一阵子,待我想想对策。”   办法一时想不出来,但是眼前就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萧杞:“我睡哪?”   想着之前的世界被   主角逮起来百般折腾,景良途几乎是脱口而出:“地上。”   不过看见萧杞满身的伤,景良途感觉自己这样做挺不厚道的。   而且...他现在毕竟还小。   想了想,他终究还是松了口,扶额道:“算了,伤好之前你与我同睡。”   熄灯后,萧杞一直背对着景良途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身后传来了轻浅而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萧杞默默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慢慢舒缓下来,   晶莹的月光染在景良途的发絮上,朦胧而温柔。   他心思微动。   今夜此人上台抚琴的时候,他缩在角落里从宾客们的闲谈中也多多少少了解到了此人的处境。   明明在不久前,他甚至都自身难保。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维护了自己,没有把自己交代出去。   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选择这样做。   可他偏偏就是做了。   他慢慢翻过身来,目光专注地盯着这个人的睡颜,心绪复杂。   ....   第二日一早,景良途洗漱好后将萧杞藏在房中。   昨日赚的多,十三也涨了薪,正乐呵着呢,看见景良途态度比起过去更好了些。   老鸨看见他,更是如同看见摇钱树一般。   景良途从出门开始就演了起来,萧杞藏在床底都能听见他克制的轻咳声。   好像真的病入膏肓一般。   景良途早上醒的时候就扶袖写了一份药方交给了十三。   在系统的帮助下,他很快就与姝慎本人的技能融合了起来,现在能读能写,还知道一些基本都医药知识。   终于不用再拿一张简体字应付他们了。   十三看见这张药方,又泪目了。   姚公子真是做戏做全套啊,连抓药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太专业了。   街上的路人看见暗香斋里的人一大早就去抓药,看来楼里那个人是真的身体抱恙,病得不轻。   真是一位惹人牵挂的美人呢。   暗香斋的老板说了,虽然此人不能与人同房,但是衣衫工整的待上一夜,谈心抚曲还是可以的。   不知为何,明明得不到那个美人的身子,可却因为这种得不到,反而增添了几分烈火烹油般的刺激。   而且因为想要同他待着的人太多,争抢不到,老鸨福如心至,居然搬出来一个排队预约制,想买姝慎时间的客人只能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   景良途买的药大多是外伤药。   有生意的时候,景良途就一副弱美人相,眉头微蹙,却更添姿色,抚琴时却又全然专注,指风凌厉,仿佛不是在弹琴,而是在弹剑。   秦楼楚馆里不缺任人采摘的妓子,缺的就是这样一位有颜有才,还让人不敢染指的角色。   没有生意的时候,景良途便回到房间,将十三买的药拿出来,让萧杞脱掉衣服。   萧杞现在已经慢慢对他放下了戒心,脱衣服的时候都不带犹豫的。   当冰冰凉凉的药膏抹到伤处时,萧杞就算是再能忍痛也蹙了蹙眉。   察觉到他的痛苦,景良途也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暗暗有些敬佩。   这要是他受了这些伤,涂药的时候早就疼的嗷嗷叫了,该说不说,不愧是主角,对疼痛的耐受力都跟一般人不一样。   萧杞起初咬牙忍疼,但是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愈来愈专注,离自己也愈来愈近,他的视线也难免驻足在他的身上,再难离开。   因为景良途本人生龙活虎的,老鸨说他气色太   好,不像真病,打算叫他去冷水泡泡,把身子骨给冻病。   但是景良途缺大手一挥道:“完全不必这么麻烦,装装样子即可。”   故而,景良途现在脸上还画着病弱美人妆。   有机会的话,他甚至想搞一个战损美人妆赚赚眼泪。   看着景良途面色苍白,唇上没什么血色,萧杞盯着瞧了一会,克制地询问着:“你...真的没病?”   闻言,景良途擦药的手停顿了一瞬,目光落在他身上,意有所指道:“有没有病同你有何干系,我说有病,难道你还想检查我?”   只是一句很正常的话。   但是不知为何,萧杞的耳朵红了。   他侧过脸去,目光不自然地瞥向别处:“你在同我说些什么话?”   景良途一脸懵逼。   他说啥了。   系统无奈地看着他。   显然他忘记了自己昨天是怎么扒萧杞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势的。   ...   景良途手生,这药不知不觉就擦了许久。   他放下药盒,嘱咐道:“以后自己记得一天上一次,你涂不到的地方再唤我帮你。”   萧杞慢慢穿好衣服,闻言,眼中有失望一闪而过。   也是,擦药而已,他怎么可能事事亲为,就连愿意救下自己都已经实属不易。   心思正乱如麻,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噪音,像是有什么人在追逐。   萧杞心中一紧。   景良途抬起眼睛朝外面深深看了一眼,按住萧杞的肩膀道:“你先躲起来。”   说着,自己孤身一人推门走了出去,明明背影瞧起来如此孱弱,可是抛弃那些演技,真实的他却比谁都要勇敢。   至少,这是在他过往的人生里,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个愿意维护他的人。   ...   景良途猫在门口,谨慎地往外面扫了一眼。   好在,没有看见追兵的身影。   那为什么会有骚乱?   景良途的目光往噪音的源头寻去,一个膘肥体壮,看起来像富商的人扯着几个美人的衣服,手脚极不老实,逼得他们四散逃跑。   那富商看起来喝醉了,抬眼同景良途对视时,眼中的贪婪在那一瞬间无限放大。   “美人,陪我玩玩如何,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景良途下意识后退一步,但一想到房里还有人,便止住了动作。   殊不知他仅仅只是犹豫了这一瞬,那个男人就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不顾他意愿地扯下他的外衣,扔在地上,凑近他的脸,淫.笑道:“美人,同哥哥我香一个,知道你身体不好,不过没关系,哥哥有的是钱给你治病。”   景良途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的视线,牵强一笑道:“客人,姝某那夜就说过,卖艺不卖身。”   富商却不管他的争辩:“放心,就算把你弄坏了,我也负责治,保管把你养得好好的。”   景良途还要拒绝,那富商便伸手一拉,没想到他这个满身脂肪的矮胖子力气不小,景良途硬生生地被他拽了出去,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萧杞听见房外衣服被撕扯,窸窣脱落的声音,心凉了半截。 第183章   听着外面传来的布料撕裂之声, 萧杞想要出去帮他,但是心中却又有所犹豫,自己这样一个不速之客倘若冒然闯出去, 一定会被当作贼人给抓起来,到时候, 他的处境就危险了。   可是那个人....   萧杞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凡事要以自己的利益为先,自保为主, 外面那个人的死活不应该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的生死是他自己的命,与他无涉。   他为人处世也一直遵照这样的守则,成大事者就应该这样不近人情, 才能活的长久。   可是当对方换成那个人后, 他好像就没有办法这么理智了。   他无法想象, 先前还对自己笑的人现下正在遭遇什么。   虽然对方是青楼的人, 但是从他见了他第一面开始, 就舍不得见他被别人玷污了身子, 就好像那不该是他多宿命,他不应该躺在庸俗之人的身下遭受委屈, 受尽凌.辱。   他应该活的比任何人都高傲。   虽然知晓自己一旦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但是, 他还是想要帮他。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荒唐的决定。   但是,他不后悔。   他凝着眉,手放在门上,心跳如鼓。   就在他即将推门的时候, 外面的老鸨大喊道:“救命啊, 来人啊, 姝慎患病晕倒啦!”   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萧杞的心中颤了一瞬,不知道他是真的犯病还是在耍把戏。   在外人进来之前,他已经率先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   景良途就这样被老鸨抱了进来,没想到他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力气竟如此之大,将景良途抱起来毫不费力。   刚才在外面被人撕衣服的时候景良途差点没忍住想把他打一顿,但考虑到现在自己是弱男子的形象,胡乱打人有违人设,思来想去,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装死。   老鸨也是个聪明人,看见景良途扶额摔倒就赶忙过来跟他打配合,说他这是受到惊吓,心疾发作。   景良途被放在了床上,由于他一直刻意憋着气,现在的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就是一副病重之色。   人命关天,那富商这下也醒了酒,不糊涂了,一想到自己差点失手害死了一个美人,心中还有点疼惜。   主要是有这种姿色的美人实在少见,他还没有看够。   景良途的左右已经前前后后的围了一堆人,尤其是那人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手腕没有力气的垂着,看起来真的如同犯病一般。   躲起来的萧杞看见这一幕,心揪了起来。   难道这个人的乐观开朗其实都是装的,真实的他确实时时被病痛折磨着,只是在他面前不表现出来?   他其实也很想过去看看他现在的状态,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严不严重,但是他只不过是一个一出面就会被当贼子抓起来的人物,身为皇子却连堂堂正正出现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萧杞躲在暗处,拳头攥紧,心情沉重。   就在这时,他看见就在姝慎周围的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他病情的时候,他的手却偷偷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拇指和食指拢成一个圈,比了个奇怪的手势。   那是当然,他怎么可能看得懂OK。   但是,看见他还能偷偷摸摸地给自己比手势,这就说明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萧杞紧绷的心脏慢慢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也泛起了丝丝的甜。   无论如何,这个人是想着自己的。   这个时候,胖富商提议:“我给他请个大夫过来吧。”   老鸨知道姝慎的病是装的,这个大夫可玩玩请不得。   他赶忙道:“不用麻烦,我们照顾他就好。”   那富商现在反倒显得公私分明起来了,他道:“我知道你们这小作坊向来对妓子的死生不太在乎,就算是请也请不来多好的大夫,你放心,这人既然是我吓病的,我自然会负责到底。”   老鸨的冷汗都快被吓出来了,他内心祈祷着这富商只是说着玩,没当真。   但没想到这富商行事雷厉风行的,没一会儿就把大夫请来了。   那大夫老鸨认识,这是全城里医术最高,医品最好的大夫,他饱读医书,德高望重,最忌讳行.贿那一套。   这就代表着,他想花钱让这位大夫说假话几乎是不可能了。   景良途的脑袋深陷在枕头里,整个人窝在床的角落,头发散着,看起来蔫蔫的,又乖又软。   但凡是一个正常人看见他这副模样都不会再铁石心肠。   但是这大夫也是老老实实地给人看病的,不可能没病硬生生地给人说出病来,看着年迈的大夫给姝慎诊脉,老鸨汗如雨下,听候发落,紧张地不行。   大夫起初诊脉的时候还是气定神闲的,但是过了一会,面色就渐渐凝重起来,反复在景良途的脉上探去。   老鸨没心脏病都快被吓出心脏病了。   这个时候,大夫凝着眉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患上了不足之症。”   老鸨原本还双手合十做求爹爹告奶奶状,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懵了。   难道姝慎真的有病?   大夫摇着头扶着背站了起来,叮嘱道:“我给他开个方子,以后你们要好生照料,切莫再累着他,应该能延长他的寿元。”   看他面色这样凝重,老鸨和十三都以为姝慎其实是真的有疾在身,只是为人比较乐观开朗才显得那样没心没肺。   也对,一般人怎么能轻易想到这样一个可以拯救自己于水火的人设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原本身子骨就弱,才能对这样的设定驾轻就熟,信手拈来。   富商听到大夫如此诊断也是一阵后怕,后背发凉。   没想到这美人的身子原来真的那么脆弱,他差点就害得他夭折了。   越想越觉得罪过,他便又从袖口里掏出几把银子给老鸨塞了过去,要他把人好好将养着,千万不要伤了底子。   老鸨自然是见前眼开,欣然允诺,把钱往兜里一揣,当即表明从此以后他就把姝慎当自己的儿子养,绝对不会有半分闪失。   见状,大夫满意道:“既如此,我们先出去吧,病人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等到了时辰再给他熬药,给他服下。”   闻言,众人觉得有道理,也不再吵闹,渐渐都各自退下了。   十三关门的时候,还颇为忧心地往景良途的身上看了一眼,伤感地叹了口气。   待人全部走光后,景良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对系统来说,修改一下他的脉象还是一件简单的事,他自然不会担心。   这就是高科技的力量。   而且这么一闹,他的病美人人设就愈发成立了。   他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撑着身子从床上慢慢起来,不多时,萧杞也出现在他的床侧。   他抿了抿唇,目光深深地看着他,酝酿好久才憋出来一句:“你有病?”   景良途不满:“咋还骂人呢?”   萧杞揉了揉眉,换了个说法:“看你之前那么生龙活虎样子,我还以为你是装的。”   景良途笑了:“我就是装的。”   萧杞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这个人给他感觉并不似他表现的这样,而是朦朦胧胧地隔了一层纱,看不真切。   他说的话也是这样,半真半假,而且态度也是模棱两可的,似乎兜着心事,但偏偏就是不   能让任何人察觉。   总得来说,他是个复杂的人,说的话也辨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或许事情的真相如何,姝慎又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能光听别人怎么说,只能用他的眼睛,自己好好看个真切了。   躺了半天,景良途松散地伸了个懒腰,放松放松筋骨。   须臾,他转眸对萧杞道:“我想到了让你光明正大留下来的方法。”   萧杞有些惊讶:“什么?”   “是这样...”   景良途解释道:“我先前给自己编了个人设,说我是带着胞弟来城中寻医,不料却与他分散了,只能一人流落在此。”   他笑着看向萧杞,那目光不知是占便宜还是有什么别的意味:“所以,得委屈你装成我的弟弟了。”   装成他的弟弟?   这个可能性却是萧杞没有想到的。   但是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这似乎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而且青楼妓子的胞弟这个身份,确实可以隐人耳目,不容易被别人怀疑。   不过...他说这是他给自己编的身世。   萧杞抬起眼眸看他,忍不住问道:“那么,你真正的身世是什么样的?”   景良途愣了愣。   从立场上来看,应该是你将来政敌的儿子,并且会终将会取代他的位置,正式成为与争锋相对的敌人。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   景良途只是笑意盈盈地敷衍道:“弟弟,我们似乎还没有熟悉到要将自己的过去坦诚相告的地步。”   萧杞眼睫轻颤,须臾,淡笑道:“也对。”   他说的没错。   毕竟,他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过去坦言相告。   景良途撑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像一只大尾巴的笑面狐。   他抚掌道:“想好了么?如果决定的话就选个夜深人静的时间跳窗找个地方灰头土脸地待着,明日,兄长我好上街寻你~”   萧杞抿离了抿唇,最后,恭恭敬敬地跟他行了个礼道:“多谢。”   ....   姝慎昨日发病的事情很快就被传开。   为了加重他这个人设的美惨属性,老鸨找人对这件事情添油加醋的大肆宣传。   比如姝慎昨天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差点没醒过来,梦中还垂下一滴晶泪,小声唤着母亲的名字,格外惹人怜惜。   真的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当事人景良途听了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啧啧啧,比我还会虚假宣传。   关键是这个宣传还特别有现实依据。   毕竟他的脉象是真的,大夫叮嘱着抓药事真的,他得被哄着吃药也是真的。   不过,还是有一件美事的。   那就是今日早晨美人姝慎外出散步的时候竟从乞丐窝里发现了他失散已久的胞弟,两人当即来了一场催人泪下的重逢。   据说当时看见这一幕的路人全部都看成了泪人,甚至还有热心市民表示:“姝公子的兄弟情真是让人眼热,我要誓死守护姝公子。”   我们愿称之为早期唯粉的诞生。   不得不说,真是血脉的强大,姝慎的弟弟同他一样,也是一个绝色美人。   老鸨很快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商机,没怎么犹豫就将他收留了下来。   搞不好以后还可以兄弟卖艺呢。   不过他眉峰凌厉,是条汉子,根本不像他哥哥那样病的如此之重。   明明人设经历里说的是带弟弟来看病,没想到现在居然截然相反。   更值得一提的是,姝慎这个弟弟拥有住所之后,既没有饥肠辘辘地美餐一   顿,也没有选择赶紧找一个柔软的枕头歇息一下,而是毫不犹豫地端起药碗,义正言辞地哄他哥哥吃药。   看着那黑得发苦的药汁,景良途抿了抿唇,非常小声地问了他一句:“不懂就问,你这种行为算不算恩将仇报?”   萧杞却非常严肃地看着他:“你身体不好,须得乖乖吃药才有好的可能。”   反正那日大夫的话他是信了七八分,毕竟那大夫的脸色不像是骗人的,那老鸨的紧张也不像是骗人的。   他说自己是装病,该不会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逃避吃药吧。   看着他如此坚决,景良途最终还是英勇就义了。   他闭上眼睛,哄着自己喝了一口。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中药真的是苦不堪言。   要不是为了顾忌面子,他差点当场以喷泉的形式把这药喷出来。   景良途泪眼汪汪道:“这...这这....这药。”   萧杞凝眉道:“怎么,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景良途捂着嘴,崩溃道:“这药也太苦了吧!”   萧杞:“......”   他尝了一口,严谨道:“虽然有些苦涩,但也并非难以忍受。”   景良途不知道他们这些古人的舌头到底是怎么长的,心中绝望不已。   他在床上,慢吞吞地爬远,企图逃过喝药:“我不行,这药我喝不了,我吃不了苦。”   萧杞却攥住他的小腿,目光不容拒绝道:“必须吃。”   景良途抱拳求他:“祖宗!算我求你了,我没病,我真没病,我装的!”   这下萧杞算是明白了。   他说自己的病是装的,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逃避吃药。   毕竟很少有人能把生病演的那么传神。   但既然是病人,这药就万万不能不喝。   虽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他也不能看着他这么任性。   接着,他就强行揪着景良途的衣领将他捞了过来,甚至拿出了帝王之气:“快来,再喝一口。”   景良途:QvQ   救命啊!!!   老鸨和十三双双站在门外看着这感人的一幕。   十三泪目道:“真是兄友弟恭啊。”   老鸨也擦擦眼泪道:“真是情同手足啊。”   在这兄弟和睦的氛围里,只有景良途在格格不入地惨叫。   ....   凌府。   一把重剑被撂在了桌子上,凌佑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长辈。   他咬牙道:“姝氏虽然有错,但罪证不足,您怎么能不等我回来就将她赶走,而且连霜竹都不放过!”   凌佑是原主凌霜竹的表兄,一直在外征战,屡获军功,这次大捷过来,本想同自己的表兄弟分享这个好消息,没想到他归来之后,率先听到的却是表弟同他的母亲被人赶走的消息。   霜竹从小就不受重视,受了委屈就独自一人寻个偏僻之地暗暗抹泪。   那时他的抱住自己的膝盖,脸埋在臂腕间,那样无助,任何一个看见的人都会心疼。   只可惜,这凌府上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哄他。   每每此时,他都会故作高冷地给他递一颗糖,表面说自己不喜甜食,实则是想哄他开心。   虽在府中一直未受到公正的对待,他也未曾有过任何怨言。   只是没想到,这次伯父竟会做的这么决绝。   凌霜竹的父亲名为凌长修,是一个因循守旧,一板一眼的男人。   作为父亲,他一直是偏心的。   凌佑一直对这个表弟格外挂心,只是他向来高冷惯了,不善言辞,还常年外出打仗,很多关心只停在心尖   却无法表达。   如今凌霜竹被父亲赶走,这天大,地大,他能去哪?   凌长修背对着他,嗓音低沉道:“这件事,你不要管。”   向来克制守礼的凌佑却是第一次顶撞他:“抱歉。”   他抬起眼眸,目光坚定:“这件事,我一定会管。” 第184章   早上没什么客人, 景良途将萧杞叫到了他的房中。   在萧杞心里,姝慎这个人心思特别活络,每日的新鲜主意都层出不穷, 不知今日他突然唤自己又是为了何事。   这次,景良途在自己的房间里早早准备好了胭脂之类的东西。   萧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景良途看见他来了便解释道:“我想着你现在不是被人追杀嘛,抛头露面的总是有点威胁,好在你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他们也没怎么看清你的长相,所以我打算从今天开始给你化个妆, 这样你就不会被认出来了。”   萧杞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的玲珑心思。   再未多言, 景良途让萧杞坐在椅子上,方便他操作。   不光是在脸上下功夫, 景良途也想办法变了变他的发型, 力图将他改变的连他妈都不认识。   他一边给萧杞上妆一边询问:“老鸨在想着要给你安排怎样的工作, 你有没有什么技能?”   萧杞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我会一些剑术,武功尚可。”   景良途反问:“咋滴,你还想打客人啊?”   萧杞闭了闭眼睛:“我不能抛头露面, 以免被歹人发现。”   景良途道:“那看来你也不能当保镖了。”   萧杞困惑道:“那是什么职务?”   景良途没有回答, 只是道:“既然如此, 那你就只能在这里当仆从了。”   萧杞道:“在我留在这里期间, 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景良途很快就捕捉到了他话的重点,哼哼道:“有家回了不起啊。”   萧杞听出了淡淡的火药味,琢磨着自己是哪句话惹了他不悦。   作为一个看过剧本的人,景良途当然知道主角迟早会回到宫中去的。   他只是有点遗憾。   毕竟,他也想试试跟主角兄弟卖艺的感觉。   这时, 萧杞抬眸问他:“那你呢, 你打算一直待在这里么?”   景良途无奈道:“我同你不一样, 这天大地大,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萧杞的心颤动了一下。   他攥了攥拳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将来回去了,你愿意跟我走么?”   景良途正专心摆弄胭脂,听见声音微微侧过了眸:“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萧杞却已经没什么勇气再说第二遍。   他只道:“没...没什么。”   .....   凌佑寻遍了很多地方,最终在城南的郊区发现了凌霜竹的生母,姝云的身影。   她提着框子正要外出摘些野菜,没曾想竟就这么巧,撞到了凌佑。   她第一个想法还是去招呼一声,但是这个想法才刚刚出现时一秒就转变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凌府的人了,自然同他没有任何瓜葛,而且为了生计,她已经做出了贩子这样不可原谅的行为。   这个家里要是说有谁对霜竹比较在意,那就只有这位常年外出征战的表亲了。   倘若让他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那么她便再没有可能回府了。   一想到是这个可能性,她就立刻背过身去,匆匆离开,不想同他打照面。   殊不知凌佑已经先一步发现了她,他赶忙叫住她,长年征战的他自然不可能追不上一个弱女子,很快便挡在她的面前,阻拦道:“侧夫人,久别。”   姝云退后几步,不敢看他:“我已经不再是凌府的侍妾了,不必再如此唤我了。”   凌佑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霜竹的身影,蹙眉道:“不知霜竹现下正在何处,我有话要同他说。”   姝云哪里敢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将姝慎卖到了   风尘之地。   她扯谎道:“他先前上了南郊的后山了,之后便再没回来过,我找他很久都未曾寻到。”   凌佑这个人生的人高马大,居高临下看人的时候感觉颇有威严,因为人不善言辞还格外高冷,而且天生就是一副凶相,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像是在生气。   毕竟是常年上阵杀敌之人,这么多年来战功赫赫,外人一听他的名字都会闻风丧胆。   或许是在疆场上拼杀过的缘故,靠近他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血气。   每次姝云看见他都忍不住发抖。   凌佑也察觉到她在害怕自己,只能尽量降低自己周身的戾气,嗓音也尽量温和道:“我明白了,我会替你去寻他,侧夫人也别太担心,倘若你是无辜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   姝云的眼睛亮了一下,恭敬道:“有劳。”   ....   萧杞在这里已经待了一段日子。   为了隐忍耳目,景良途还特意为他取了个新名字。   既然是兄弟,自然也要随他姓姝。   景良途取名很随意,既然自己叫姝慎,那他这个弟弟叫姝谨应该不过分吧。   萧杞对此是无奈的:“这种取名法真的是相当偷工减料了。”   不过景良途已经比他更快适应这个名字了,整日“阿谨阿谨”的叫着,听着格外亲密。   景良途虽然病美人的人设在外,不需要以色侍人,但是基本的生意还是要做。   他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哄客人喝酒,心理治疗,为人抚琴,帮小孩辅导功课...   虽然不用陪床,但是景良途的业务也依然满满当当,多而庞杂,堪比居委会。   每周他上台抚琴时,台下都是座无虚席,大钞一挥,仿佛他们不是来睡人的,而是来听音乐会的。   能一睹美人的芳容,还能听一听这世间的绝响,这确实值得他们重金前来,享受时光。   只是美人身体时常抱恙,并非给钱就能听到。   当然,事实的真相是这个美人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如此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是为了缩短上班周期,拒绝做被资本压榨的打工人。   老鸨一直把景良途当摇钱树,只要他能赚钱,自然是什么都听他的。   只是今晚,似乎一切并不能如他所愿。   这日,他正在店外揽客,原本一切正好,只是渐渐地,这家店的门口就围上了一些身高马大的人物。   看他们的身段,识人无数的老鸨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他们是当兵的人。   这些人常年在外征战,多少年碰不到女人,所以如果有机会,便会来青楼找些美人泄火。   老鸨是有点生意头脑的,他这座楼里的美人有男有女,能满足两类人的需要,赚两份钱,格外吃香。   他们似刚刚才从酒楼出来,一个两个身上都带着酒气,尤其是中间那个被人轻轻搀着的人,脸上带着醉红,眉头紧蹙,不知是醉的难受,还是被什么厄事给缠上了。   老鸨小心地接待道:“几位客人,请问有什么需求啊?”   中间那个人几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估计连自个被几个狐朋狗友带到什么地方来了都没有察觉。   一个彪形大汉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看的人叫出来,价格好说。”   他格外提点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个病秧子格外引人注目,今夜也一并叫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景良途都快要睡下,结果三更半夜突然被Q到,他裤子都脱了还要被喊起来。   他怨气冲天地从床上爬起来,十三劝他:“脾气别这么大,显得你这个人很强悍。”   景良途虚心受教,起床气也没有那么重了,甚至   还虚假地咳了两声,展现他的羸弱。   为了节约成本,老鸨让萧杞跟姝慎安排在一起住,只在姝慎的房间里加了一张床。   萧杞不放心景良途大晚上还要接待客人,提议想要与他同去。   景良途拒绝道:“能大晚上还要强行要求把我这么柔弱的人叫起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万一有变态喜欢年纪小的呢。你长得俊,保不齐他们就看上你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别去为妙。”   萧杞还待再劝,景良途却已经穿好衣服束好发跟着十三推门出去了。   ...   在景良途下来之前,老鸨已经给那几位兵爷安排了位置。   “老大为什么这次喝那么醉啊,以前他不是说喝酒伤身,应当浅尝辄止么?”   “听说是老大疼爱的表弟丢了,他上山去寻,却听见山里的猎户说,就在不久前,曾有个模样皎好的公子不慎从山崖上坠落了下去,粉身碎骨,听那人的描述,此人竟与凌公子的情况基本吻合。”   “难怪老大会这么伤心,之前他还问过我,像他表弟那么大年龄的男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生辰礼物。”   “唉,一条命,可惜了。”   “我曾听闻那凌公子也是个绝色美人,没想到竟就这样去了。”   ...   下台阶时,有夜风拂在景良途的身上,微凉。   他用拳头抵在唇前,轻轻咳了一声。   他穿着清淡朴素,可在这花红柳绿的一众人中却格外显眼,像是不可染指的明月一般。   他撩起眼皮,目光好似重峦叠嶂,让人读不出他的情绪。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美人站在他们的面前。   只是,这一袭白衣长衫的美人却看见中间那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人后,怔在原地,停住了脚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表兄,凌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总不会是来带他回去的吧。   但是他在暗香斋帮助主角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根本不可能同他回去。   不过,姝慎的打扮以及妆容同身为凌霜竹的他有很大区别,再加上现在他表兄烂醉如泥,应该不至于这就认出来了吧。   但他这一停顿很快就吸引了那群人的注意,景良途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凌佑身旁的人在看见景良途后眼前一亮。   他指着景良途道:“就让他来服侍我们老大。”   景良途心里一咯噔。   好在老鸨还是有点良心的,他立刻挡在景良途的身前,解释道:“抱歉啊客人,这位虽是我们暗香斋的招牌,但他也是个病秧子,万一把病气渡给你们老大了,那岂不是我们的罪过了?”   那汉子大声道:“要他便是他了,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这下是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景良途的手搭在了老鸨的肩膀上,淡淡地微笑着:“我虽卖艺不卖身,但照顾客人一晚还是可以的。”   十三担心的看他:“姝慎,你...”   景良途知晓凌佑的为人,知道他并非急色之人,而且他此刻烂醉如泥,肯定不会打自己的主意。   他对着十三安抚道:“放心,我有分寸。”   他尝试着伸手去扶凌佑,但是他身边的兄弟刚刚松手,他就差点被他的好表哥给压趴下。   虽然他兄弟眼疾手快,但是景良途还是闪到了老腰。   他痛啊!   多年不见,哥又壮实了啊!   景良途看着凌迟无语凝噎,转眸对十三道:“十三,把他扶我房里。”   ...   景良途是泪眼汪汪地走进来的。   这种闪着老腰的感觉....真的是阔别多年了呢。   QvQ   萧杞看见景良途带了个醉酒的男人走了进来,眉头微蹙。   十三将凌佑放在了床上,还贴心地帮他盖好了被子。   作为一个不思进取的打工人,景良途打算今晚跟萧杞将就着睡一晚,留凌佑一个人一觉到天亮,正所谓躺着就把钱给赚了,非常友好。   萧杞目光沉甸甸地看着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   这些天来,他还是第一个能进姝慎房间的客人。   但待他再仔细看时,脸色微变。   这个人....不是常年在外驻守的五军左都督吗?   此人性情耿直,与太后党的关系说不上近,但到底是凌家的人,他不得不防。   景良途原本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跟萧杞“友好沟通”一下,让他允许自己今晚睡他的床。   但他尚未开口,便听见身后的床榻上,凌佑在半梦半醒间唤了他的名字:“霜竹...回家吧,霜竹。”   景良途瞬间就说不出话了。   就算他不是原主,但也会因为在自己深陷逆境的时候有人记挂着而感动。   但是他不能表露出来,还当着萧杞的面特别嫌弃地说了一句:“这孩子,这么大人了怎么睡觉还说梦话呢。”   系统:【......】   你是懂混淆视听的。   不过在他面前,景良途似乎刀子嘴豆腐心了起来。   在凌佑翻身将被子弄倒时,景良途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还是敬业地走了过去,替他把被子盖上。   就在此时,凌佑攥住了他的手腕,慢慢睁开了眼睛。   景良途的眼皮跳了一下。   凌佑带着浓重的醉意,声音含混道:“弟弟...”   听到这个称呼,景良途心跳如雷。   萧杞也警醒地望了过来,目光探究。   不知过了多久,凌佑视野模糊,面露伤感道:“你真像我弟弟。” 第185章   长久的沉默之后, 景良途面色如常的松开他的手,淡定道:“可能天下美人都有三分像。”   十三惊讶道:“你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景良途笑眯眯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十三心里也清楚, 别人说这种话可能会引人发笑, 但是姝慎不会。   毕竟他现在已经算得上是镇店之宝了。   景良途将凌佑的手塞到被窝里,又帮他盖好被子,公事公办道:“客官您醉了, 还是请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再告诉我, 我就在您旁边。”   十三问:“你不伺候他睡吗?”   景良途:“他看起来就不像是寻常人, 我怎么敢同他抢床睡。”   说完,他就用一种诡异的目光向萧杞投去, 抚掌道:“今晚可否允许我与你同睡?”   萧杞:“......”   行, 不敢跟都督抢床睡,但是敢跟皇子争地盘。   很懂取舍,很有分寸。   虽然心中如此腹诽, 但是萧杞还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算是允诺。   他其实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大抵是因为从小就在那水深火热的环境, 他的卧床之榻绝对不能近人, 不然, 他会精神紧绷, 很没有安全感。   也因为如此,他对外界的声音格外敏感, 睡着的时候哪怕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立刻清醒过来,再艰难睡下。   但是上次在万不得已之下, 他同姝慎躺在一张床上, 嗅着他身上的冷香入眠, 反倒没有了平日那入睡困难之症。   这是从未有过的。   他是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愿意对他施以援手,故而自己才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他放松警惕。   这样的解释最为稳妥。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只是这样吗?   萧杞的内心不由得开始思考。   得了他的允许,景良途笑着道了声谢,接着就将手放在衣领处,旁若无人地解自己的衣服。   十三脸颊微红:“公子,你怎么...”   萧杞盯着十三,不爽地问:“你脸红什么?”   看见他们如此反应,景良途才察觉到自己现下的行为估计不妥。   但是这也不怪他,他现代人当久了,再加上这古代的衣服层层叠叠的,他以为脱一两件也无伤大雅。   被双重目光注视着,景良途扶额道:“行了行了,十三你先出去吧,我跟阿谨要就寝了。”   十三这才如梦初醒,恭敬道:“那我就先走了。”   十三走后,景良途这才开始大大咧咧地脱衣服。   萧杞站在一旁,对这副场景俨然习惯。   姝慎这个人,他不像外表表现的那样柔弱儒雅,其实性子格外大大咧咧,很多事情也不会去计较,是一个看起来简单但其实又很复杂的人。   待他脱的只剩最后一件单衣后,便舒舒坦坦地躺在了他的床上,一头长发铺在床上,眼尾微挑,笑容勾人,看起来真的很像以色侍人的妖孽。   他就这么看着,竟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为何昏君们会“从此君王不早朝”。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么错误之后,他立刻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只是竟不敢看他。   景良途见他迟迟不上床,于是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做什么不敢上来,我又不会一脚把你踹下去。”   萧杞:“......”   这个人,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   萧杞的床空间不大,一个人刚刚好,但是两个人睡就显得有些委屈了。   景良途不想把萧杞   挤的喘不来气,于是翻过身来,伸手抱住了他。   鼻尖再次嗅到这熟悉的冷香,萧杞的心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嗓音沙哑道:“你做什么?”   景良途:“看不出来吗,我在尽量缩小我们两的占床面积,这样就不会挤着你了,而且还方便保暖。”   说到保暖,景良途在这个世界的身体有些蹊跷。   这身体体寒,靠自己怎么捂都捂不热,在冬天钻被窝里像一块冰,一个时辰后,还是像一块冰,简直就是冰仙下凡。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景良途每天晚上都要做几个深蹲再上床,通过运动带来的热量来帮自己暖被窝。   但是,这一点萧杞和他完全不同。   就这么一会,他就感觉自己抱着一个火炉,暖暖的,很贴心。   萧杞咽了咽唾沫,不自然道:“我不习惯别人抱着我。”   景良途目光委屈。   但是他也没有强迫别人当他的暖宝宝的嗜好,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了手。   在他的手完全松开之前,口是心非的萧杞却又攥住了他,撇开视线道:“就姑且帮你暖一会吧,捂热了就分开。”   景良途感觉萧杞是有点傲娇的属性在身上的。   他得了便宜,点头如捣蒜道:“好。”   萧杞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看来两个男的抱在一起,他多少是有点嫌弃的。   但是,明明被自己这样冰冷的身体抱着,怎么感觉萧杞身体的温度比往常还要更高了些呢?   真是古怪。   ....   第二日,宿醉醒来的凌佑捂着沉重的额头,慢慢撑着身子醒来。   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反应了一会,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小床上。   萧杞已经醒了很久了,但是景良途还在沉浸式赖床,他不好贸然叫醒他,再加上他俩现在亲密无间地抱着,轻轻一动都有可能将他弄醒,萧杞只能就这样僵硬如尸的躺在床上,思考着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很快,他就注意到凌佑已经从床上坐起身子,目光如炬地朝他们看去。   大抵是觉得他们这样大清早就抱在一起,有伤风化吧。   萧杞叹了口气,出声解释道:“他是我哥。”   “你哥?”   看着眼前睡着的人生着与霜竹十分相似的脸,他的心疼痛无比。   他不是凌霜竹。   凌霜竹没有弟弟。   凌霜竹也不可能愿意待在青楼做这种污秽不堪的生意。   可能上天怜悯他,让他能够能够在人间再看一看与他相似的脸,聊以慰藉。   凌佑很久以前就非常厌恶青楼这种地方。   凌霜竹小的时候跟着他一起去市集采买,他看见一座花楼里每个人都穿的花枝招展,搔首弄姿地用路过的人招手时,满脸好奇。   他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凌佑:“堂兄,这里面好玩吗?”   凌佑只记得自己当时用极其严厉的目光看着年幼的凌霜竹,无比认真地对他道:“霜竹,你要记住,绝对不可以到这种地方来。”   凌霜竹胆怯道:“要是不小心进来了会怎么样。”   凌佑天生就是一副凶相,没什么表情也像是在生气:“我会打断你的腿。”   凌霜竹:“......”   他怯生生地问:“为什么?”   凌佑毫不掩饰道:“我恶心这种地方,恶心这里面的人。”   故而后来,就算凌佑找到了沦落风尘被人糟蹋的凌霜竹,他也再不敢抬头看他了。   甚至,不敢相认。   只是景良途没什么复杂的心思,他现在还在没心没肺地抱着萧   杞赖床。   被凌佑这样盯着,萧杞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景良途的肩膀,催他醒来。   景良途悠悠转醒。   视线慢慢清晰,他看见萧杞用正经无比的目光看着他,凭空生出一点逗小孩的心思来,笑意盈盈道:“早安啊,阿谨。”   萧杞用目光暗示他身后那人的存在。   景良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昨天晚上...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紧张地转过身去,不期然地对上凌佑的目光,很快便精神抖擞地支棱起来,恭敬地坐起身子,方才慵懒的样子一扫而尽。   凌佑这个人,对于风尘之人极其反感,估计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只是,当他谨而又慎地抬起眼眸时,并没有从凌佑的眼睛里看到歧视。   只有深深的怀念。   漫长的沉默后,凌佑开口问道:“你....是自愿待在这种地方的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还带着星星点点的希望。   只是那个温文尔雅,谦谦君子一般的人却只简短地回复了他一个字:“是。”   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残存的希望再次破裂粉碎。   凌佑闭了闭眼睛,艰难道:“好,我懂了。”   景良途的眸色微黯,但是他不能在萧杞的面前表现出来。   凌佑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副凶相,仿佛刚才那点脆弱从来不属于他。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拂袖走了。   按规矩,景良途跟在他身后打算送他。   他回眸冷声道:“不用送了。”   被他身上的那股凶劲震慑住了,景良途当即愣在原地,不敢动了。   看着凌佑的背影,景良途没有在萧杞的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不妥的情绪。   凌佑离开后,老鸨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他把景良途拉到一边问他:“你昨天是怎么伺候这位爷的,他怎么给你这么多赏钱?”   原来凌佑走之前给了老鸨一笔钱,让他对姝慎好一点,这些天不要让他接客了。   景良途看着凌佑留下的那一袋发愣。   可以看出凌佑对他的表弟是真的关心,会因为他爱屋及乌,连对与他表弟有几分相似的人都会格外关照。   可是他昨晚....   啥也没干啊。   ....   稀里糊涂地拿了钱,景良途带着斗笠准备去街上玩一圈。   为了不让萧杞被歹人发现,景良途也给他戴了一个。   自打来这个世界之后,景良途还是第一次一睹古代集市的风貌。   他看什么都很有兴致,而且整个人就好像有那个社交牛逼症一样,随便跟哪个小贩都能聊的来,包括但不限于这附近的行情如何,风土人情如何等等。   或许是因为带了斗笠没人看见他的脸的缘故,他整个人都开始放飞自我,像个孩子一样,到处左顾右盼,看见什么都很好奇。   比他小好些岁的萧杞看起来都比他成熟。   他的手负在身后,目光落在一家酒楼里。   这个酒楼是朝中一直暗中反对太后党的忠臣所经营的,平日亦是他们聚会商谈要事的场所。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看着前面在杂货铺耐心挑拣什么小玩意的姝慎,心中策划着什么。   景良途挑中一个满意地,刚想回身拿给萧杞看一看,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从自己的身后消失。   他的动作迟滞了一瞬,但眼中并未有太多的意外。   他笑意盈盈地对老板道:“这个我买了。”   另一边,萧杞在酒旗幌子上做了标记,目光是不同   往日的深邃。   待他重新回到街上,小贩处已经没有了姝慎的身影。   他的心慌了一瞬,沿着街道四下寻找。   就在他到处寻不得,满头大汗时,身后有一人启口出声道:“小孩就是小孩,尽知道乱跑。”   萧杞的心颤了一瞬,慢慢转过头去。   街上人来人往,那人风度翩翩,长袖微拂,一双眼睛美不胜收。   姝慎就站在他的面前,斗笠不知何时已经取了下来,眼中半是严厉,半是包容。   他评价道:“跟个皮猴一样,一刻不盯着你就跑的没影了。”   萧杞垂下眼,轻喃道:“我....”   “过来,伸手。”   萧杞以为他是要打自己手心。   以前他读书不用功,或者犯下什么错的时候,先生便会如此对他。   长此以往,便成为了一种习惯。   没有犹豫,他坦然地伸出手来,轻轻闭上了眼睛。   没有疼痛传来。   他睁开了一只眼睛,发现手心里放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木雕,上面还堪堪刻了两个字——平安。   萧杞惊讶地掀起眼帘,说不出话。   景良途戴上了斗笠,笑意盈盈道:“第一次有人做我弟弟,总该送点见面礼。”   萧杞目光落在那个身上,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这种东西。”   景良途笑道:“我总不能送你五三吧。”   萧杞愣了愣:“那是什么?”   景良途咬牙:“不厚道的东西。”   ....   自从上次凌佑来到暗香斋见到他后,老鸨就经常收到各种各样的药材。   而且每一样都是治疗心疾的上等好药,还有好些是市面上买不到的,格外名贵。   感觉卖出去能值不少钱。   景良途不用想都知道是凌佑送来的。   虽然他讨厌妓子,但还是口是心非的来关心他。   不光是送药,凌佑的人还时常来打探姝慎的身体状况,以及姝慎来这里之前的身世。   景良途已经提前跟老鸨对好了口供,他才可以在凌佑的人面前对答如流。   虽然他们应付的很好,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着一件事——   看来他还是没有放下凌霜竹。   希望几天过去,他的新鲜劲过了,就会慢慢将他的事情淡忘了。   但是最令景良途没有想到的是,连踏入这里都觉得恶心的凌佑居然在第三天晚上再次来到暗香斋,毫不犹豫就点了他。   景良途紧张地坐在他的对面,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杞沉着脸给他俩倒水,眼中思虑良多。   景良途不知道他为何要来见这里,莫非是睹人思人?   不得不说,凌霜竹这个表哥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不怒自威,仅仅只是坐在那里都让人不敢说话。   两人僵持了一会,景良途弱弱道:“客人,想听我弹琴么?”   凌佑沉默了一会,不明所以道:“那个人不会弹琴。”   良久,他叹息道:“罢了,你弹吧。”   景良途闻言,起身朝他礼貌颔首,接着便前去取琴。   孰料,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凌佑猛得拉住了他的手腕,沉着脸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   他记得,凌霜竹的肩胛上,有一块梅花胎记。 第186章   萧杞进来的时候, 撞见凌佑扯开姝慎的衣服,毕竟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人,脆弱的布料经不住他的折腾, 竟就硬生生的被撕裂开来, 露出他漂亮光滑的背脊,蝴蝶背没有一丝瑕疵。   他的眼瞳收缩了一下, 面色阴沉地挡在景良途的面前, 质问道:“你做什么?”   凌佑一言不发。   没有胎记。   纵然不愿相信, 但是他却也不得不死心。   这...不是他的霜竹。   原本眼中尚存希望, 先下却心如死灰,再无光彩。   景良途面色如常地拉起衣服,目光落在凌佑的身上, 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凌佑闭了闭眼,按捺住心中灭顶的悲伤,须臾,对着景良途拱手道歉道:“对不起,凌某得罪了。”   景良途理了理衣领, 淡笑道:“无妨。”   顿了顿, 他继续道:“我原本就是风尘之人, 这点程度不算什么,而且公子近些天来也给了我不少好处,我更不应该同你计较这些。”   见他对于侮辱这般坦然,凌佑一时之间不知是什么滋味, 舌根泛着苦涩, 思绪一片混乱。   一方面, 他庆幸眼前人并非凌霜竹, 因为他不希望看见他这样被人凌.辱而不色变。   另一方面,他的心却又痛到窒息。   倘若他也不是,那自己还能到哪里去寻他,又或者说,他真的还活着吗?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被打碎却又复而粘好的希望重新破碎,这种痛楚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   迎着景良途关怀的目光,凌佑担心再待下去就会失态,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于是便忍下心中的痛苦,尽量神色如常的同他告辞。   看着他走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景良途心里也不是滋味。   正如他上个世界用秋宁给他的粉底液遮住了自己的纹身,这个世界他也如法炮制,用了掩盖性较强的傅粉遮住了他的胎记,不让人发现。   景良途不喜伤害对他好的人。   只是虽然不忍心,但这也是必然之举。   现在主角尚未离开,倘若让他现在就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将来当自己站在他的对立面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同原世界线偏离。   绝对不能让萧杞知道凌霜竹跟他是同一个人而对反派心慈手软。   看着凌佑离开的背影,景良途还煞有其事的感慨道:“真好,我要是有这样关心我的家人就好了。”   萧杞的目光一直落在景良途的身上,自然也没有忽略他眼中淡淡的伤感。   他沉默了一会,鬼迷心窍的,伸手握住了他,偏过头道:“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可以做你的家人。”   萧杞其实怀疑过姝慎的真实身份,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没道理,他不可能在被哥哥找到后还能待在这种风尘之地。   他同那位都督一直在苦寻的亲人,应当不是同一个人。   景良途看着一脸傲娇的萧杞,笑了。   “你我原本就是家人了,弟弟,快喊我兄长。”   萧杞:“......”   真的不能指望这个人能正经一会。   ...   近日,景良途发现自己虽然卖艺不卖身,但是这个青楼的目标客户大部分都是一些□□熏心之人,就算碍于他有心疾,不能产生滚床单的关系,但是摸摸小手,掐掐小腰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好比今日,景良途正在专心为客人抚琴,弹奏风月的时候,那急色的客人便忍不住走上来掐住了他的腰,鼻尖凑近他的发间,轻嗅着他身上的清香。   这一举把景良途吓坏了,起身时差点把琴打翻。   萧杞端水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脸色愈发阴沉了,看起来好像想把这个客人给胖揍一顿。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景良途拦住了他。   但是这样下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对他起贪念的客人多了,他指不定哪天就真的要迫于压力去卖身了。   看来除了营造一个病美人的人设还远远不够。   他还得是个有才华的病美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景良途立刻拿出纸笔开始勾勾画画,设计着他对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以及新的人物设计图。   在深思熟虑之后,景良途打算开一个崭新的业务。   补习班!   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便是科举,而凌霜竹本人没什么别的长处,但是作为将来第一次科举便就考中的考神,他觉得应该发挥这个能力,造福广大考生。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老鸨之后,遭到了他无情的嘲笑。   老鸨:“那些读书人都清高的要命,怎么可能来我们暗香斋被你辅导,而且你又没有科举过,怎么可能有人信服你的能力?”   景良途笑了笑:“总有办法的。”   ...   正如景良途所言,这件事还真的有眉目。   这日,一个常年名落孙山的考生因为学习压力过重而来暗香斋借酒消愁。   本着自己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的想法,此考生随手一指就点了姝慎的名字。   他俩待在一个房间里时,景良途笑眯眯的看着他,问:“客人有什么需求?”   此考生让景良途同他喝酒。   景良途淡笑道:“客人,我身子弱,不能喝酒。”   看着他的脸色不对,景良途温声道:“客人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同我说道说道,说出来,心情便会好上许多。”   大抵是某种心理因素作祟,此考生说着说着就哭了:“呜呜呜,我怎么就是考不上啊,我都考五次了,呜呜呜。”   他哭的像条狗,景良途想了想,撸了撸他的脑袋,那神情,活像个大尾巴狐狸。   萧杞推门而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常常感觉,姝慎在这个地方适应良好,什么人都能被他驯的服服帖帖。   这考生就算是来暗香斋放飞自我,怀中还放着一本书。   景良途将其翻开来看,发现里面是历来科举的一些考题,以及一些参考资料。   原来这个时代就有这种东西出现了啊。   景良途随意选了一道,将原主的知识量同自己的结合起来,写了一篇锦绣文章。   萧杞看着他写,心中不由得觉得惊艳。   这个人的确是有才之人。   如果他能恢复自由身的话,如果有心入仕,应该有机会在朝堂上大展拳脚吧。   可是如今,却被困在这种地方。   如果自己能活着回去,一定会帮他赎身。   倘若他愿意,自己还可以将他收为自己的幕僚,共同进退。   如此一来,一方面报了他的恩,另一方面,就算离开这里,他们也不会分开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愈发觉得姝慎是一个很不错,也很有才能的人。   同时,也是他从出生以来见到的最有意思的人。   暖黄的烛火下,那人的眼睫轻垂,抚起袖子,用毛笔仔仔细细地在宣纸上写着些什么,眼神温柔,嘴角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萧杞的心似乎被撩拨了一下,痒的厉害。   景良途察觉到他的到来,抬起眼眸看向他,目中的温柔还未散去,像夕阳的余韵落在萧杞的身上,心绪不自觉的缩紧。   孰料,景良途看见他的那   一刻,张嘴第一句话便是:“明天我想溜出去玩。”   萧杞:“?”   景良途兴奋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开始装病吧。”   萧杞目光深深地看着这个人,总觉得自己看不懂他。   他总是说自己的病是装的,可是当大夫给他诊脉时,也确实脉象不稳,有不足之症。   每次这个人声称自己装病时,他其实都很紧张。   不知是他演技高超还是如何,他根本辨别不出其中的真假。   他无奈道:“这次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景良途笑道:“当然是装的。”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狡猾地看着他:“这装病其实也是一门学问,你想不想同我学一学?”   当天晚上,景良途就向他传授了装病时要气虚,咳嗽,脚步虚浮,眼神柔弱等等。   萧杞虽然觉得这些东西自己用不到,但是为了不扫他的兴,也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当时的他不会想到,在几年后,他从景良途这里学到的技巧,真的会如法炮制的演给他看,并且还修炼的炉火纯青。   ...   第二天一早,景良途就一病不起了。   原本是打算装病溜出去玩的,没想到这次是真病了。   他蜷缩在床上,神情蔫蔫,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鬓角的碎发散在脸上,小脸难受地皱着,眼尾有淡淡的红色。   萧杞站在他的床前,一时之间真猜不准他是真病还是装病。   看见他来,景良途招了招手,虚弱道:“今天就不出去了吧,我感觉我浑身上下哪里都疼,骨头跟散架了似的。”   萧杞叹了一口气,坐在他的床边,摸着他的脑袋道:“身子弱就别逞能。”   景良途想反驳说自己身子不弱,也不虚。   但是现在看来这种话真的没什么说服力。   他只能悻悻地闭上嘴巴。   “发热了。”萧杞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皱着眉道。   景良途嘟囔道:“这种小病,用四个字就能治好。”   萧杞:“哪四个字?”   景良途:“多喝热水。”   萧杞:“......”   景良途忘记了,自己现在在古代,没有消炎药,只能用中药慢慢调养,有时候甚至一个小感冒都有可能致命。   在这种医疗条件极差,物资匮乏,人均寿命不长的时代,任何小病都不能轻视。   更何况是他这个“病美人”呢?   他觉得这是小病,可萧杞却不会这么认为。   此时此刻,他的脸黑的都快能挤出墨来了。   他蹙眉道:“你平常玩我可以陪你闹,但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这副模样很凶,透露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寒气逼人,景良途忍不住往被窝里缩了缩。   萧杞起身道:“我去给你找大夫。”   看着萧杞可靠的背影,景良途欣慰的笑了。   ...   街道上人来人往。   萧杞走在路上,目光沿着街道边缘寻找可靠的医馆。   虽然他此次出来还有别的计划,但是姝慎现在卧病在床,他没有功夫再想那许多。   就在他终于在五十米外看见一家医馆时,一个相貌没什么辨识度的人突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萧杞愣了一瞬,但很快面色又恢复如常,紧攥着手心,从容地往前走着。   之前,他留在酒楼的标记大抵是被他的人发现了。   因为刚才那人从他身边走过后,他的手心里,多出了一张字条。   他的手紧了   紧,目光深沉。 第187章   走到无人处, 萧杞打开了那张字条。   上面写着一个字——等。   他将那字条收了起来,抬眼看向辽远的天空, 窥见一只脱了队的孤燕在冷风中卖力的挣扎。   倘若没有姝慎, 他此刻恐怕与它一样无助吧。   那人分了他一檐,给了他一个安身避雨之地。   只是,春天来了。   落魄浮尘间已有了生机盎然处。   孤雁该归队了。   ....   萧杞请来的大夫帮景良途诊了诊脉, 又开了药方, 让萧杞督促着他吃药。   萧杞自然是点头允诺。   他言出必行,将药碗放在景良途的面前, 准备监督他吃。   这次他表现的比较乖, 没怎么反抗就坐起了身子, 目光淡然地看着那碗药,好像已经习惯成自然。   换作以前那都是一万个不情愿。   毕竟萧杞是一个极度认真的人,不懂得通情达理, 要是景良途不愿吃药, 他就有无数办法逼他喝下去, 而且手段一个比一个要命, 让他吃了一个又一个教训。   简直是魔鬼。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景良途已经深刻领悟到一个道理——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乖乖服从吧。   桌上备好了几块糖,用纸布包着,算是待会的奖励。   明明萧杞的年龄还要更小一点, 可他在这方面就像一个年长的大人一样。   景良途都快泪眼汪汪地喊爹了。   勺子已经喂在了唇边。   景良途表情艰苦地将药一口口服下。   萧杞的目光轻垂, 眼底藏着看不透的情绪, 好像藏着什么情绪一般。   他不提, 景良途便也憋着, 不去问。   良久, 萧杞抬眸看向他,目光专注:“如果我将来走了,你会怪我么?”   景良途喝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须臾,垂下眼睫,沉默着将那勺中的苦涩的药水喝了下去。   只是从始至终,他的神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对此并不意外。   他淡淡道:“原本就是捡来的,迟早会飞走,这有什么好责怪的。”   萧杞沉默了一会,低声问道:“那你会想念我么?”   景良途抬眼看他,笑了:“你叫我一声兄长,咱们也算是有感情基础了,我怎么会不想呢?”   毕竟,分开后还是会见面的。   而且见面后还会相看两厌。   估计到时候,你还会每天祈祷着少见我一面,这样心也能舒坦一点。   只是这声轻飘飘的“想”还是轻而易举的取悦到了萧杞。   他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他眉目温柔道:“等你病好了,再同你出去逛逛吧。”   景良途却不愿意了。   他抓过萧杞的手道:“我已经不难受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走吧。”   经历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经历,景良途也明白了世事无常。   或许等自己病好了,萧杞也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了。   所以,不能等。   萧杞不明白为什么姝慎突然改变了心意,明明不久前还躺在床上哼唧自己难受的要命。   他刚想拒绝,却又想到了他的人留给他的字条。   这个“等”具体是等多久,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可能是一年,一个月,又或者...是明天。   时间好像突然快马加鞭了起来。   正因为如此,他一时之间竟没有拒绝景良途的邀请,而是就这样被他拉着手,戴好斗笠去奔向街道。   ....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的厉害。   景良途一路走一路看,虽然之前来过一次,但是他的兴趣一直不减。   他对什么有兴趣就会买一点,买来后就全往萧杞的兜里和怀里揣。   先前景良途送给他的木雕他还随身带着,现在又多了那么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就好像一个慈母在替自家的儿子送行。   当他们走到下一个街口时,景良途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因为他看见了凌霜竹的家人。   凌长修带着他的嫡长子凌鸿野挑拣金银饰品。   以前嫡长子的生母过生辰的时候,凌长修都会带着自家儿子上街给他的母亲挑选礼物,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不过这次,凌佑也在。   他还是那副凶相,整个人往那边一站,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一般,旁人看见他大气都不敢出。   这次除了给自家夫人挑选生辰礼之外,凌长修还给凌鸿野精心备了一份及冠的礼物。   那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做的玉佩,上面端端正正的刻了几个字——君子如玉。   凌霜竹的父亲对他一直不上心,但是对他的嫡长子却格外关怀,会认真准备好他的每一份礼物,甚至连他房中的文房四宝都是他亲自准备的。   他知道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只是他不想这般待凌霜竹罢了。   凌佑应当已经将凌霜竹坠崖的事情告诉了凌长修,但是他现在依然可以像没事人一样照顾自己真正的家人,对凌霜竹的死活不闻不问,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个庶出的儿子。   景良途藏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心中莫名感觉到一阵压抑。   他不想在萧杞的面前失态,亦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闭了闭眼,正想转身离开,就看见凌佑从架子上拿起了一柄名贵的佩剑,上面剑穗红艳,像一团烧的旺盛的火。   “霜竹也快及冠了,我不能厚此薄彼。”   他说的那样郑重其事,景良途听的心尖一暖,原本堵在胸口的那股郁气瞬间烟消云散。   景良途笑着背过身去,心中宽慰许多。   如果可以,他也想现在就扑到他的怀里同他相认。   虽然这个表哥长得很凶,身上还带着从沙场上滚过的血气,但是他的内心格外柔软,他是凌家里唯一一个还记挂着凌霜竹安危的人。   等相认时,他一定要珍重的道一声谢。   ....   待他再回来时,发现老鸨皱着眉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的,好像满心心事一般。   景良途还当他是因为自己擅自出去而生气,心中打起了鼓,打算偷偷地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还没走几步,老鸨就出声叫住了他。   景良途咽了口唾沫,心虚的看着他。   还没等老鸨开口,他已经原地罚站,积极拱手认错:“是我贪玩,带着阿谨偷偷溜走的,您就看在我们主动回来的份上,少罚几分吧。”   老鸨愣了愣:“原来你刚刚溜出去了啊。”   景良途:“......”   完蛋,认错认早了。   好在老鸨也没有怎么怪罪他,而是同他提到了另一件事:“之前我的人在外面看见离了韦公公的身影。”   这位韦公公是总管太监,也是太后党的一员,从阵营划分来看,同萧杞站在对立面。   景良途沉下脸来,不由得开始担心萧杞的安危。   但既然此事是对萧杞不利,为什么在这里黯然烦心的却是老鸨。   他又不知道萧杞的身份。   还待再问,他就看见站在一旁的十三背过身去,暗暗抹泪。   景良途愈发糊涂了。   他困惑道:“他来便来,难道还能妨碍我们做生意吗?”   十三抹了抹眼睛,解释道:“姝公子你有所不知,这位韦公公他虽然被净了身,但是对于床.事的兴趣丝毫不减,但因为身体无能,于是就将这种愤怒发泄在青楼之人的身上。”   老鸨叹了口气道:“他毕竟是花了钱的,在宫中也算是能说的上话,我们不敢忤逆他。但因为他不能人道,只能用别的方法折辱我们的人,去年,我手底下就有个美人被他弄残了。”   听到这些话,景良途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他刚刚还在担心萧杞的安危呢,现在看来,最值得担心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果不其然,萧杞的面色也猛的一变。   想必他应该很担心那位韦公公会找到他。   景良途对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很自信的,他已经力图将萧杞改造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想必就算是韦公公也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回到房间后,萧杞还是一脸凝重。   景良途知道他在烦心什么,无非是害怕自己再被追杀的人给找到。   为了让他安心一点,他故意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萧杞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景良途“啊?”了一声,边倒茶边问他:“担心什么?”   萧杞:“.....”   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景良途的身上:“据我所知,这韦公公不会担心青楼之人的死活,就算你搬出心疾的理由来拒绝他,他也一概不管。”   景良途倒茶的手停顿了一瞬,挑眉看了他一眼。   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   景良途晃了晃杯中的茶,目光清澈。   “阿谨,我既然活在这里,无论遭遇什么都是我自己的命。我虽然把你捡回来,但其实我们无论将来变成什么样,有多大能耐,其实都是个凭本事。”   他仰起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回过眸来,目光掺杂着一丝复杂:“你不必为我忧心,安心走你自己的路。”   一句话,将自己的安危同萧杞摘的一干二净,同时也斩断了他们之后的缘分。   一个不会拖累自己的合作伙伴是最理想的。   这也是萧杞最满意的共事关系。   在这个关头,他抛下姝慎,独自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等待自己人的救援才是最为妥当的办法。   但是当眼前这个人同他说这些话时,他感受到的并不是轻松,而是沉重。   或许,姝慎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没个正形。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独自考虑了很多很多。   萧杞哑声道:“你允许我拖累你,却不允许自己连累我,你这个人...”   怎么这样叫人放不下。   景良途笑了:“我并非什么高尚的人,只是不想因为他一个人消耗太多成本罢了。”   须臾,他表情轻松地安慰萧杞:“你放心,那韦公公不一定会找上我,就算找上我,我如此聪慧,肯定也有办法从他时的手底下逃脱。再说他也不能人道,也不算污了我。”   萧杞长久的看着他,严肃道:“你不懂,他折辱人的手段,比你想象的更惨烈,更过分,不亚于任何身体完好无损的人。”   听他语气这般可怕,景良途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你怎么说的,就跟自己认识他一样。”   萧杞恍然意识到自己透露了太多,他不自然地瞥开视线,嗫嚅道:“传言而已。”   其实不然。   曾经韦公公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特意让他瞧见了那特指刑具轮番上阵的一面。   衣不蔽体的美人趴在长椅上,满身伤痕和血迹,脊背上还有入肤三分的鞭痕,浑身住不住的颤抖。那美人被拔光了牙,呻.吟都混着血,气若游丝,难以言语。   他不敢想象遭遇这些的姝慎会怎么样。   那时他尚且年幼,这样阴暗的画面却已经刻在了骨髓里。   后来日渐久远,他本不愿回忆。   但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场景会与姝慎有关,他便已经忍不住恨得牙痒痒,哪怕现在这个人其实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   察觉到萧杞的情绪不对,景良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只能半蹲在他的面前,伸手攥住他紧绷的手掌,动作温柔的将他的手心捋平,就用这样最简单的动作,无声的安慰着。   “既然如此,我答应你,我会毫发无伤的度过此劫。”   萧杞愣怔地看着他,心中发暖。   他无奈道:“你同我说话,怎么如同哄小孩一般?”   景良途笑道:“比我小上几岁,怎么不是小孩?”   他的眼中灿若星辰,萧杞心中微动,忍不住攥紧了他的手。   “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孤身一人面对。” 第188章   阴暗的房间里无比安静, 萧杞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不妙的预感钻进他的脑海里,连流动的血液都在发冷。   他看见了一只手臂从被子中垂下来, 白皙的皮肤上带着骇人的血痕。   “姝慎...”   姝慎赤.裸着上半身, 背部有被鞭挞过的痕迹,满头青丝凌乱的披散着。   他手中拿着治伤的药瓶, 苍白的脸带着尚未干涸的眼泪, 眼神空洞。   他目光呆滞的落在萧杞的身上,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嘴唇, 只嘶哑地吐出几个字:   “别看我...”   药瓶落在地上,碎片四处凋零的声音撕碎了这个梦。   萧杞从睡梦中惊醒, 胸膛起伏, 呼吸紧促,被噩梦中的情景骇得久久不能回神。   他仓惶着来到姝慎的床前,心中的痛楚还没有消失。   所幸, 这个人还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面前, 睡的安稳, 一切如常。   萧杞的额上已经布满冷汗。   噩梦惊醒后,一切如常便已经是上天最温柔的馈赠。   他轻手轻脚地帮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盖好被子, 接着, 又轻轻握住这个人冰冷的手掌, 目光温柔地帮他暖着。   姝慎是天生体寒, 极难捂暖。   但若小心呵护,还是能做到的。   老天赐他一副这样的身躯, 不知是不是在暗示他, 要记得寻找一位能暖他一辈子的良人。   ...   近日, 萧杞一直在争取同自己的人取得联系。   他的行动尽量小心, 但是手握剧本的景良途依然能察觉到些许端倪。   倘若萧杞成功回宫,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算成功一半了。   景良途有意无意的帮他打着掩护,争取让他的行踪不被任何人发现。   至于萧杞之前的承诺,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萧杞现在自身难保,倘若能平安回到宫中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他又怎么能因为自己而阻了他的路。   韦公公的事情,他只会一个人担着。   再说,萧杞那天估计也是因为气氛到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至于这种承诺能否实现,景良途反倒不是很在意了。   但景良途不知道的是,萧杞之所以这样积极得同自己人联系,不是为了自己能够早日回宫,而是为了能够联系到宫里的人想办法给太监总管添些麻烦,好让他速速回宫,无心在外面做这些混账事。   吃饭的时候,萧杞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景良途就趁着他不留神,悄咪咪地将菜中的豆芽给挑走。   暗香斋的豆芽有一股生味,感觉没有炒熟,景良途舌头比较敏感,难以接受,但是萧杞这个人像老爹一样管着他,甚至还认为他的病就是挑食导致的。   景良途有苦说不出。   他一边挑菜一边看他脸色,觉着他现在这副样子,大抵是因为回宫的事情不顺利。   景良途状若无意地安慰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别放在心上,说不定第二天就有转机了呢。”   萧杞看着景良途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身如浮萍,可他却适应良好,甚至还能劝慰他几句。   姝慎应当是极其聪慧的人,他就算沦落在这里,也可以凭借自己的能耐为自己争一份立足之地。   实属不易。   其实现在去联系自己与他一个阵营的人实在是太过冒险,但他愿意一试。   景良途还在矜矜业业的往盘子里挑着豆芽。   这一次,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只是   另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是,那个人来的这么快。   次日萧杞上街不在,十三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景良途的房里。   他握住了景良途的手道:“姝公子,要不你还是趁现在跑吧。”   看着他气息不稳,满脸焦急的模样,景良途预感到事情不妙。   果然,十三下一句便是:“韦公公就在外面,而且...指明要你。”   因为姝慎的名气旺盛,想要见他一面都要采用预约制。   虽然这样的名气可以帮老鸨赚到钱,免了他受卖身的罪,但是同样也会给他招来一些祸患,就比如慕名而来但心怀不轨的韦公公。   景良途咽了咽唾沫,当即打算收拾行李跑路了。   只是,他的手刚碰上包裹,原世界线的剧情就被输送过来。   当时姝慎原本也是慌慌张张地想收拾行李跑路,但是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同韦公公回程的马车撞了个正着。   那一天,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行人不会注意到,那辆震颤的马车里发生了什么。   再后来,擅自跑路的姝慎被韦公公扔回了暗香斋,又遭遇了老鸨的毒打,十三也受到了惩罚。   而且,倘若他真的跑路成功,这暗香斋里一定会有另一个人代替他被韦公公折磨。   景良途迅速冷静了下来,大脑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   韦公公既然要找上门来,萧杞就绝对不能待了。   他对十三道:“你现在就上街找到阿谨,拖住他,别让他回来,理由就是...我突然生病了,需要一种难以寻找的草药,让他帮我买,记住,在韦公公离开之前,绝对不能让他回来。”   十三着急道:“姝公子,那你怎么办啊!”   景良途却严肃地看着他,只不容置疑地说了两个字:“去做。”   十三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他大概明白,姝慎对于自己的弟弟是多么宠爱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多考虑考虑自己!   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一切,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姝慎的弟弟回来受到波及,只能流着泪,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忍着痛道:“我明白。”   看着十三远去,景良途站在原地恍惚了一会。   在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后,景良途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   虽然他努力规避掉了姝慎卖身的剧情,但是眼下这一劫,大概是无可避免了。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做着心理建设。   但是当门被人推开的时候,他还是抖如筛糠。   老鸨用歉意的目光看着他,而韦公公在看见他的第一眼,眼中就闪过一丝惊艳和嫉妒。   不错,是嫉妒。   韦公公虽为太监总管,但是年龄并非很高,还生着一张年轻的脸。   但他年纪轻轻就被净了身,失去了作为男子的能力,每当看见仪表堂堂的人时都会格外的嫉妒。   他希望将别人变得同他一样不堪。   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就谦谦君子,玉树临风之人。   处于风尘场所,虽面露病色,但依然一尘不染的姝慎显然就符合这种标准。   美不胜收。   所以惹人厌恶。   韦公公吊着嗓子对老鸨到:“你可以出去了。”   老鸨不放心的看了景良途一眼,咽了咽脱口,还是忍不住劝说道:“阿慎能服服侍韦公公是他的荣幸,还请韦公公待他温柔一点,不要伤了他。”   韦公公闻言,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我该怎么做,需要你来置喙?”   老鸨脸色一变,赶紧低下头道:“小人怎么敢?”   韦公公语气不善道:“那就滚。”   老鸨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瞅见自己的老板这么窝囊,景良途也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这个房间里现下只剩下他两个人。   景良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韦公公看他的眼神充满着病态,景良途的神经很快紧绷起来,自觉地防备着这个人。   一番审视过后,韦公公轻笑道:“我听闻你柔弱不能自理?”   景良途战战兢兢道:“确实如此。”   闻言,韦公公意味不明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更有兴趣了。”   景良途不懂他这种另类的兴趣为何物,他努力转移话题道:“韦公公想不想品茶?这是今天新摘的茶叶,泡茶格外香甜。”   说着,他就伸手去拿那件青瓷茶壶。   还未触到,他的手腕便被韦公公攥住。   那人阴沉地笑着:“不急。”   他的手碰在景良途的脸上,轻笑道:“皮肤这么细软,打一下很快就会见红吧。”   景良途:QvQ   其实他观察了一下,这位公公的皮肤也十分细软滑嫩,看起来就是缺乏雄性激素,同自己比起来不遑多让。   但他不敢说啊!   韦公公就这样皮笑肉不笑地注视着他,轻飘飘地问道:“你害怕我吗?”   景良途:“....怕。”   他的脸色阴沉了一瞬,喜怒无常地将手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滑下,最终,攥紧了他的脖子。   景良途立刻审时度势地改变了口风:“韦公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我怎么会怕呢!”   “嘴真甜。”韦公公的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   他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坐在了床上,笑道:“你猜猜,我平常的爱好是什么?”   景良途:“琴棋书画?”   韦公公:“是十大酷刑。”   景良途:“......”   这爱好挺别致呀。   他后悔了。   他刚刚就应该毫不犹豫地逃走才对!   景良途悻悻道:“这个爱好...很高雅。”   韦公公继续激情发言道:“你没有领教过,看着那些人一个一个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精神疯癫的样子时,心中会无比畅快。”   他这边说的口若悬河,景良途却只想让他闭麦。   良久,韦公公轻笑着用手拨弄着他的头发,笑容满面道:“听说你精通琴艺,我想见识一下。”   景良途抿了抿唇道:“好。”   他坐在古琴面前,十根手指放了上去,面色僵硬。   他不明白这姓韦的想做什么。   韦公公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表情病态道:“弹一首《妓》给我听听。”   景良途的面色微怔。   这首曲子他有所耳闻,是这个时代著名的小黄曲,只是从来没有人叫他弹过罢了。   此曲不光要配上缠绵的音乐,若想要精妙高超的将其表现出来,还需要配上演奏者诱人的喘息声,以此达到“引人入胜”的境界。   如今,他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无异于一种侮辱。   景良途迟滞了一瞬,小声反抗道:“姝某...琴艺不精,恐怕不能...”   “弹。”韦公公只说了一个字,却那样的不容置疑。   景良途闭了闭眼睛,心中一阵叹息。   一阵旋律从他的指尖流转。   妖冶勾人的曲调被他弹出来反倒有了几分正人君子的味道。   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惹他,真的是他琴艺不精,弹不出那味!   韦公公的脸色愈来愈暗。   他掐住景良途的脖子,一把将他按   在琴案上,怒目圆睁地看向他:“一介妓子,装什么清高?”   景良途没料到他突然发难,喉咙被掐的发疼,氧气被迅速剥夺,衣衫凌乱。   因为有恶魔的存在,原本温馨的房间瞬间沦为地狱。   就在这时,隔绝地狱与人间的门被人大力的踹开。   景良途在窒息的边缘听到了一道让人格外安心的声音——   “住手!” 第189章   站在门外的萧杞已经卸下了伪装的妆容, 目光如炬,堂堂正正的站在了韦公公面前。   他疯了!   要知道,萧杞之所以回宫这么艰难, 其中少不了韦公公的手笔。   太后一直想扶持一个新的傀儡皇帝,容着她手底下那些人占据高官, 捞取油水孝敬她老人家。   这个皇帝一定不能有自己的人格, 也不能有任何忤逆他的血性。   而萧杞的生母一家世代忠良, 这么多年虽然被削弱的差不多了,但是依然尚存一定的实力,倘若加以时日进行培养, 想必将来也会构成一定的威胁。   知道萧杞不是那么容易驯服之人, 太后很久以前就打算另立太子,重新养一个傀儡。   她特意趁萧杞出宫的事后派刺客对起俺下杀手, 届时只需要自己轻飘飘的一句“太子路遇恶匪, 不幸薨世”,如此,她心中的忧患便能就此瓦解。   可她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于是便暗中叮嘱韦公公帮他留意些。   只是韦公公派出来的人追踪到这一带时,竟发现身负重伤的萧杞不翼而飞, 彻底失踪。   倘若让他活着回到宫中, 那么他们前期所做的一切就全部白费了。   韦公公不敢再耽搁,亲自前来指挥,希望堵住萧杞最后的生路。   只是萧杞这个人真的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真的是遍寻不得。   眼看着太后交给他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没想到,今晚想来郁郁消遣一番, 竟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萧杞面色冰冷地站在他面前, 年龄轻轻,眉宇间竟透露着一股逼人跪服的帝王之气,让人恐惧三分。   韦公公愣了愣神,心中微微战栗了一瞬便又沉稳下来,面带冷笑。   此人已是强弩之末,虽然一腔孤勇地在他面前自报家门,但其实是自寻死路。   韦公公面容阴鸷道:“你可真是不怕死啊。”   萧杞也冷笑着,反将一军道:“欲图行刺当朝太子,你不怕死的程度,也与我不遑多让。”   韦公公却哄然大笑起来,颠倒是非道:“太子?我怎么没有看见哪里有太子?不过是一个平民不知死活地冲我叫嚷罢了。”   景良途的心凉了半截。   韦公公这句话就代表着,他要明知故犯地将萧杞当普通百姓一般诛杀掉,以此抹了他的罪。   毕竟,无兵无卒的太子也不过是一个披着繁华外衣的虚名,在这种网络不发达的时代,就算是无端由的死了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所有的话语权都掌握在韦公公的手里。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如此。   韦公公阴险地看着萧杞,目光犹如毒蛇。   景良途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双手发抖。   主角不会因为他而开局死亡吧。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景良途死死攥住韦公公的手,一脸赴死之相,对着萧杞坚决道:“快走!”   韦公公没想到区区一个妓子也敢忤逆他,眼睛微眯,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他的脸上,将其打倒在地。   景良途的手碰到琴案,上面的古琴同他一同摔了下去,磕在地面上的声音带着痉挛的颤抖。   景良途冷白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五指痕,手皱磕到地上,泛起了青紫。   萧杞看见这一幕,急忙走过去关心他的情况,看向韦公公的眼神也动了杀心。   “大胆刁民,也敢干涉朝廷的事情,简直其心可诛!”   韦公公看向萧杞,笑了:“想不到还有人愿意护着你,既然如此,你们一起下地狱,应该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萧杞反讽他:“韦公公客气了,应该事你先我们一步去阴曹地府探路才是。”   韦公公的脸色黯了下来,冷喝道:“来人。”   不多时,房中便出现了几个黑衣蒙面的刺客,面色凶煞,一副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估计是韦公公的贴身暗卫。   他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得意道:“送他们上路!”   刺客们将景良途和萧杞层层包围起来,举起了剑。   “我看谁敢动!”   房门被人大力的踹开,凌佑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嘴唇紧抿,面色冷的像冰。   包围着景良途和萧杞的刺客转瞬间就被凌佑的人制服,一时之间,满地都是被放倒的蒙面人。   凌佑不愧是在沙场上打拼的人,就连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是以一当十,这些刺客的功夫在他们眼里都上不了台面。   他走到凌佑的面前,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臣护驾来迟,请太子恕罪。”   韦公公目光颤抖地看着他,愤怒道:“你好大胆子!”   景良途也看傻了。   萧杞是怎么想办法让凌佑听服于他的?   而且,还对他这样毕恭毕敬。   他什么时候变成钮祜禄太子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他已经来不及深究了。   韦公公目光阴冷地看向凌佑:“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   凌佑同样冷硬地回复他:“我只是尽了臣子应尽的本分罢了。”   韦公公冷笑一声:“今日之事,你会后悔的。”   凌佑面色不变,对着手下的人命令道:“带走。”   虽然动不了眼前的人,但是将韦公公手下的人带走接受审问,也能狠狠折损一下他的威风。   韦公公咬了咬牙,阴沉着脸甩袖离开,看起来是要与他们不共戴天了。   恶人走后,萧杞温柔地将景良途从地上扶起来,目光疼惜:“对不起,又让你因为我受伤了。”   景良途的目光落在萧杞的身上,神情复杂。   萧杞眼睫轻颤:“抱歉,一直对你隐瞒了身份。”   他看着景良途脸上的掌印,抬起手想要碰一碰他,可是还没触到,便又缩了回来,眼中汹涌着难言的情绪。   “姝慎,我会变强,会拼尽一切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击败一切阻碍来保护你。”   景良途哑了。   不是,你对反派说这种龙傲天发言没什么毛病,但是你说你当龙傲天是为了保护反派这个就过于大逆不道了吧!   萧杞对于景良途的情绪毫无察觉,他握住景良途的手,继续温声嘱咐道:“我已经为你赎身,从此天大地大,你哪里都可以去。”   “我虽很想带你走,但我知道,我回宫之后势必凶多吉少,但倘若我能活着...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找到你。”   他摊开景良途的手,将某样物品交付到他的手中。   上面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   景良途垂眸一看,那是一件能证明太子身份的腰牌。   他的眸光颤了颤:“既然有这种东西,刚才怎么不用来保护自己。”   萧杞淡笑道:“他一心想要杀我,这种东西在他眼里毫无威慑力。”   景良途看着手中意义非凡的腰牌,心情复杂。   阅书无数的他万分惊恐。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的定情信物呢!   他敢要吗?他不敢啊!   再抬眼,就对上萧杞温柔与眷恋的目光。   “倘若上天施舍,让我活着登上高位,你就拿着腰牌找我,我许你一生荣华富贵。”   他说的珍重至极,但是   景良途却无比心虚。   景良途刚想开口说“龙傲天且慢,这万万使不得,我是反派啊!”,萧杞就退后一步道:“我该走了,你好好保重。”   门外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会一路护送萧杞回宫。   萧杞已经背过身去,身影慢慢从他眼前消失。   景良途急得不行,但是越急他就越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也正因为如此,他错过了归还腰牌的最好时机。   萧杞的身影从眼前彻底消失,景良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手中的腰牌明明已经被风吹凉,但是他却感觉这玩意格外烫手。   房间里只剩下景良途和凌佑两个人。   凌佑还是那副凶巴巴的模样,但是在看见景良途的那一刻,表情便不动声色的温柔了一点。   大抵是怕自己刚才的模样太凶神恶煞了,会吓坏眼前的人。   具体表现在努力舒展的眉心。   嗯,可以看出来他真的很努力了。   景良途想了想,还是将腰牌收了起来,对凌佑真心的道了句谢。   凌佑冲他点了点头,表情不自觉的更温柔了几分。   他注意到了景良途脸上的指痕,目光僵了僵,指尖微微攥紧,眉头又重新紧锁起来,关心道:“疼么?”   他是在沙场上滚杀的糙汉子,平日里大伤小伤不断,甚至有一次,敌人的箭就射在距离他的心脉没几寸的位置。   军医给治疗的时候,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景良途脸上的皮外伤如果放在他的身上那就是不值一提,但是若是伤在这个人的身上...   他便会眉头不展,在意的不行。   景良途笑道:“不疼的,很快就消肿了。”   凌佑抿了抿唇,像年长的人关怀小辈一般道:“疼也不用勉强自己,要懂得说出来。”   景良途不禁失笑。   要知道,凌佑对自己手底下的人的要求都是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只要还有口气,就算是用嘴也要将敌人的喉咙咬断。   原来...这样一丝不苟的将军也会双标。   景良途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目光看向橙黄的烛火,眼睛被火光晕染的无比温和。   凌佑不免看得出神。   这张与霜竹神似的脸,还有如出一辙的温柔。   他忍不住关心道:“那个人已经帮你赎身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景良途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意盈盈道:“你为什么这样在意我?”   凌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又透着一股失落:“因为,你像我弟弟。”   景良途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一步步地套着他,让他接话:“只是像,就要为我做这许多?”   凌佑闭了闭眼睛,心痛难掩道:“我在外这些年来,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苛待,我千方百计想补偿他,可他却回不来了。”   更多的,他就没有细说了。   如今萧杞不在,景良途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自己凌家人的身份。   看着凌佑眼中的痛色,他竟舍不得再瞒他了。   于是,他在凌佑的眼皮子底下,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腰封。   “你这是做什么?!”   凌佑显然是将他此举同风月之事联系在了一起,非常老实地闭上眼睛,并且拿出了长辈教训小辈的架势:“没规矩,给我穿回去!”   许久,对面都没有动静。   凌佑慢慢地睁开眼,然后,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的凌霜竹淡笑着站在面前,露出肩胛上的胎记,目光灼灼,弓身朝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眼睫轻垂,语气珍重道:   “堂兄,好久不见。” 第190章   凌府侧院。   景良途如今回到了原主本来的家里, 明明物质生活水平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是现在的他反倒有点不习惯了。   那一天相认,凌佑身为一个沙场上杀伐决断, 有泪绝不轻弹的男人,居然紧紧地抱住他,好像要将一生的眼泪的流完, 口中不停地唤他名字, 一遍遍确认着眼前之人并非黄粱一梦。   离开青楼前,他目光深深地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他同萧杞见时匆匆, 离别也匆匆。   不知道将来的物是人非配不配的上他们初见时的缘分。   回到凌府时, 瞧见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 凌长修的眼中并未有半分疼惜。   他分明知道凌霜竹可能已经失足坠崖,粉身碎骨,但是从他现在的表情来看,想来时也是不在乎的。   不过,大概也是碍于凌佑的面子,凌长修最终还是允许凌霜竹像以前一样住在侧院。   景良途面色无悲无喜的拜了爹,谢了恩, 父子之间生分到了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瞥见凌霜竹眼中的失落,凌佑的心隐隐作痛。   不得不说,凌佑作为一个糙汉子, 想对一个人好都格外笨拙。   今日一早, 景良途刚从睡梦中醒来,目光朦胧,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就看见一个生的人高马大的大哥往他手中扔了一袋银子。   以为自己还在暗香斋的景良途一脸懵逼, 还错觉这是哪位大手笔的客人给的嫖.资。   然后他就听到了他堂兄正直的不能再正直的声音:“拿好,限你今天一天之内花完它们。”   景良途:“......”   这位堂兄真是对人好都表现的这么别扭,一看就是缺少经验。   景良途颠了颠手中的钱袋,分量不小,按照以前凌霜竹的消费水平来看,估计得花个几月。   这也....太大手笔了。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堂兄,我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也不缺衣食,这些钱您还是拿回去吧。”   给出去的钱被拒绝了,凌佑愣了愣,不太明白接下来该给出什么样的对策。   不过,凌霜竹一直都是这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不拿,府里添置什么东西他也从来不去争,从来都是去拿别人挑拣剩下的东西。   可就算是穿着最下品的衣料,他依然是府里最漂亮的孩子,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哪怕是凌佑在外征战的时候,也时常牵挂着。   有一会,军营中有一名士兵深夜想家,于是拿起纸笔给家中的妻儿写信。   凌佑发现了。   他检查了一下信中的内容,反复确认并非是给敌军输送情报后才将信还给了他,面色严峻。   那士兵还以为将军是生气了,站在原地抖如筛糠,生怕他下一句命令就是将自己带下去受刑。   没想到,凌将军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我也有一个同你儿子差不多大的堂弟,生的很漂亮,天底下无人能出其右。”   那士兵懵了。   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有一种诡异的猜测——   凌将军莫不是...在炫耀?   大概也就是在那之后,军营里都在传莫非凌将军就是那传说中的宠弟狂魔。   眼下给钱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拒绝,又觉得凌霜竹如此说辞只是跟他客气,不敢收罢了。   他只能瞥过脸去,拿出将军的架势来:“拿着,这是命令。”   景良途:“......”   见过给人钱的,倒没见过逼着人收钱的。   不过,他喜欢这样的堂兄,很喜欢。   凌佑垂眸看着凌霜竹默不作声地收下了钱,可   明明如了他的意,但是他的心里又纠结起来。   刚才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凶了?会不会吓着他?   不久前霜竹才遭遇了那样的事情,若是回府后还要看着凶巴巴的自己,心里会不会觉得委屈?   这么想着,他的语气又尽量软了下来:“你好好休息,如果钱不够的话,尽管同我要。”   景良途眨巴眨巴眼睛。   据说,凌佑常年带兵打仗,战功磊磊,得了不少赏赐,但是又没什么物欲,也没什么用得着钱的地方,更无妻儿,这钱没有地方花,只能堆着。   换句话说,高富帅堂哥。   此人非常值得深交!   他的好意,景良途没有辜负,而是好好地将钱收了起来,目光清澈地看着凌佑,笑得真心实意:“谢谢堂哥。”   见他如此,凌佑的脸上也出现了常年不见的笑意。   凌佑身边的人都知道,自从凌公子回来之后,凌佑笑得次数比过去加起来的还要多。   失而复得,于他而言便是上天的垂怜。   这次,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他,再不让他遭那样的委屈。   只是目下还有一事十分重要。   便是凌霜竹为何会沦落青楼一事。   虽然景良途努力将自己受到的损失降到了最低,但是他没有办法代替凌霜竹去原谅他生母所做的一切。   在原剧情线中,在青楼里受尽凌.辱,心如死灰的凌霜竹在回府之后,也是眼神黑洞洞地指着他的生母姝云,一字一句道:“是她不顾母子情分,将我买入了青楼,受尽侮辱。”   正如原剧情线一般,景良途在回府后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凌佑。   在那之后,凌佑当即怒发冲冠,拔了剑就去山脚下找隐居在此的姝云。   姝云原本想等凌佑替她洗清私通的罪名,没想到却等来了他的提剑审问。   姝云到底懂些算计。   她威胁道:“我劝你最好瞒着这件事,要是让旁人知道凌霜竹曾经沦落青楼被千人骑万人辱,你好好想想他的名声会怎么样!”   凌佑果然愣住了。   姝云笑了:“人言可畏,你不想让他死在唾沫星子下,毁了他的将来,你就放我一条生路!”   凌佑的脸色憋至铁青,手臂上青筋泛起,却也无可奈何。   凌霜竹本就备受苛待,倘若让凌长修知道他曾经待在青楼,成为别人赏玩的对象,势必会对他更加冷眼相待。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咬牙道:“滚!”   姝云立刻连滚带爬的逃走。   她跑远后,凌佑的眉眼慢慢变得锋利。   他的属下跪在他的面前,低垂眉眼,听候差遣。   “必要的时候,杀了她。”   “属下领命。”   凌佑还是第一次对有亲缘关系的人下这样的狠心。   但她怎么敢这样对凌霜竹。   她怎么敢?   他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告诉凌霜竹后,他原本以为他会有什么痛苦的反应。   没想到,躺在床上的他面色却很平淡。   他眼睫轻垂,目光淡然道:“早有所料。”   凌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   只是他不知道眼前人的“早有所料”是真的早有所料。   毕竟景良途是手握剧本的人!   所以景良途也知道,姝云在逃走的路上遇到了山上的猛兽,人入虎口。   他也知道,凌佑会因为担心生母身亡的事情会害他伤心,所以一直瞒着他。   毕竟他认为凌霜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是一个不慎踩死一直小虫都会心怀愧疚的好孩子。   只是不知道,在暗香斋   里的日日夜夜,已经将原本的凌霜竹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人物。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踏上反派之路,从此在这条路上一路狂奔,再不复返。   为了不惹他伤心,凌佑温声道:“你好好歇息,有事唤我进来,我一直在的。”   景良途感激地看着他:“好,谢谢堂哥照拂。”   以前的凌霜竹其实也非常在乎这个堂哥,只是被关入青楼前,他以为他脾气差,人很凶,总是不敢再他面前说太多的话,也不敢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   而在这之后,他又以为自己入了青楼,脏了身子,污了名声,觉得平生最瞧不起青楼之人的堂哥会就此嫌弃他,便愈发不敢坦然表达了。   一来二去,直到死都没有对这个堪比至亲的人说一声谢。   想来,也是十分遗憾的。   他垂下眼睫,手揪着棉被,语气无比真诚道:“您虽只是我堂哥,我却时常觉得您就像我的兄长一样,一直照顾着我。我...非常非常喜欢您。”   凌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当即怔在原地。   他咽了咽唾沫,手僵了起来,面无表情道:“哪里的话,应该的。”   说着,他面无表情地帮他盖好被子,面无表情地叮嘱他不许蹬被,又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最后仰头看向天空,试图故作矜持。   端茶的仆从在经过这所别院时,见鬼的发现,这位不苟言笑,凶名在外的大将军,竟嘴唇抽搐着,唇角仿佛快要扬到天上去!   -   景良途左手摩挲着萧杞给他的太子腰牌,右手撑脸,目光思索。   在原剧情线里,他可没给自己这种东西。   这玩意就像一个烫手山芋一样,麻烦的很,但又舍不得扔。   现在的主角想必已经回到那吃人的宫中,同一群人.皮兽心的对手竟争了吧。   但景良途知道,无论都难,他一定会成功。   只是经年后,他应当就不是在暗香斋里遇见的那个纯良少年了。   估计已经是一只满腹算计的大尾巴狼了。   景良途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将这张腰牌藏在了隐蔽的柜子里,仿佛尘封了一段故去的岁月。   如落花般,带着淡淡的忧伤。   心情不佳。   或许正如凌佑说的那样,他该出去走走,花花钱了。   不当总裁后,他好久没有感受过挥霍钱财的感觉了。   他穿好衣服,又对着泛黄的镜子扎了个高马尾,整个人瞬间有了气色,有点鲜衣怒马的味道了。   在这里不用装病美人,他也该有点锋芒了。   他想出去给萧杞看看。   但是他突然想起来,萧杞已经在肝龙傲天剧情了,根本不在这里。   心情不知怎的,愈发失落了起来。   路上,他看见了自己的大哥,凌鸿野。   凌长修的嫡长子。   他的目光同景良途对视了一眼,接着便极其嫌弃地偏开视线。   景良途也撇撇嘴,没怎么看他。   他还没有给自己找气受的打算。   他撒气般的去街上买了一通,想着凌佑脚上的那双鞋似乎有些磨损了,于是便向系统问了他的鞋码,又让系统在鞋店里探测了一番,选了一双质量最好,穿起来最舒服的鞋履。   景良途看着这个礼物,笑容满面。   -   在凌府里,凌霜竹不被允许上桌吃饭。   凌佑担心凌霜竹心情不好,当天晚上便带了很多他喜欢的菜和零嘴去看望他。   他去时,凌霜竹正站在庭院里,白衣长袖被风吹起,头发散散束着,抬手接住了一片落叶,眼睫轻垂,微风吹拂他   鬓间的发丝,气质清冷。   明明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却从小不被认真对待,受到了太多的冷遇。   他纵然心疼,却也常年在外征战,鞭长莫及,对他疏于照顾。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如今才会这样的寡言少语,不喜与人敞开心扉吧。   他看了一会,带着食盒走了过去,尽量舒展着自己的眉头,不让他误以为自己很凶,脾气很差。   凌霜竹看见他来后,脸上露出了笑:“堂兄。”   “嗯。”凌佑认真应答着,一阵心软。   他脸上带着神秘的笑,竟径直走过来拉住自己的手往房里带。   凌佑不明所以,但也好好跟着。   直到他看见凌霜竹在暖黄的灯火下掏出了一双鞋履,针脚细密,做工严谨,看起来就是认真挑选过的。   “你...”   “堂兄对我诸多照拂,小小心意,无意为报。”景良途笑意盈盈地,无比真诚。   钱用的是自己在暗香斋的存款,质量更是由系统层层把关。   景良途自信满满。   凌佑怔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动静。   景良途还当他不喜欢,心下有些慌乱。   殊不知,凌佑却放下食盒,伸出手来,温柔地将他抱住。   凌佑是将军,手劲大,以一敌百。   所以抱着弟弟的时候,才要这样小心,这样温柔。   “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当晚,他们二人敞开心扉,促膝长谈。   景良途问:“萧杞是如何说服你保护他的?”   凌佑垂下眼睫:“他说无论我站在什么阵营,也不论将来赢到最后的人是谁,他都会给我们一席之地。”   景良途懂了。   凌佑这是想要一个承诺,倘若太后党输了,凌家也能继续延续下去。   这大概是任何一个选择困难症患者都喜欢的解法。   凌佑本人并不赞同太后党的所作所为,但因为家族的原因,只得保持中立,只希望尽力保全家国,尽好本分便好。   凌佑问他:“他给了你那张腰牌...你会找他吗?”   景良途摇了摇头:“我会装作从来都不认识他。”   他目中清醒道:“从阵营上来说,我们算是政敌,那个曾经,就当是一场错误吧。以后走到哪里,各凭本事。”   凌佑叹了口气道:“你能想开便是最好,帝王家最是无情,你不陷进去,我很欣慰。”   一阵风挂落树梢的落叶,洋洋洒洒,落了一地的惋惜。   -   光阴似箭。   一路走来,萧杞立于高台之上,却在群臣俯首,声声万岁中感觉到了孤独。   万岁么?   最高处么?   可为什么还是无法透过层层宫闱,窥见他此刻最想见的人分毫?   只觉不胜寒。   与此同时,内阁首辅病逝,其子凌霜竹继承其位,又因皇上有病在身,恐无力处理朝堂公事,故授其行摄政王之职,必要时代理朝政,辅治天下。   又是一个傀儡皇帝。   群臣如此默认着。   在登基大典即将结束之时,姗姗来迟的摄政王一袭蟒袍,踱步前来,不着调地跪下,最后一个道了那句:“陛下万岁。” 第191章   万人肃穆, 全场寂静。   摄政王的出现就好像一个信号,所有人都在等待新皇脸上出现难堪的表情。   系统嘿嘿道:【现在有钱了吧,我说过, 在这个世界,你会成为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   景良途跟着气笑,拳头硬了。   尊贵是尊贵, 但到底也沦落青楼, 做了一会世人眼中的贱人。   如今,姝慎已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出现在萧杞面前的, 再不是暗香斋里出淤泥而不染的病公子, 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凌霜竹。   有人窃窃私语:“这新任的摄政王原本只是庶出,但是手腕过硬,在外历练一番后,不知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回府就将嫡长子各方面都比了下去。”   “这个我也有所耳闻,他能坐上这个位子不乏算计,据说凌家长子娶了妻, 大婚之后不久到一家青楼做了嫖.客,后来不知怎的,他妻子的娘家人刚好路过,为了不被发现, 他想从窗户溜走, 结果就摔了个半残。”   “是啊,哪有那么巧的事, 再后来凌家嫡长子就郁郁不得善终, 这新摄政王想必是心如毒蛇, 阴险至极啊。”   “这我倒能理解,不阴险,怎么坐这个位子?”   真话假话,虚虚实实,但到底也能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具体的形象来。   如今的凌霜竹,是一个满腹算计,心肠歹毒,长袖善舞之人。   这就是景良途想要给他们的第一印象。   听见身后的那声“陛下万岁”,萧杞缓缓回头,目光厌倦。   从此以后,他要同这个人周旋很久,直到分出高下,决出胜负。   只是在看见那人的脸时,他恍惚一瞬,不觉失神。   像,很像。   思念穿膛而过。   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静止了。   此人左眼眉尾有一道疤痕,右半张脸带着精致的面具,和那个人像又不像,气质完全不同,带着劫后余生的沉稳,目光如幽潭般深沉。   像他,却又不是他。   只是那张与姝慎神似的面孔还是裹挟着难以言喻的力度,将他冷硬的心肠一击击碎,再重新凝固,整个过程抽筋断骨一般的疼。   他强逼自己狠下心来,说话冷硬道:“这种场合,爱卿是否来的太晚了些?”   那人拱手相对,脸上没有半点知错,只是挑衅般道了句:“陛下放心,错过的时辰,臣日后会慢慢弥补。”   他抬起眼眸,唇角微扬,一字一句:   “我们,来日方长。”   这两个人,一个笑里藏刀,一个暗藏锋芒,犹如豺狼虎豹,猛兽相逐。   不知最终是谁啃食对方的喉咙,满嘴血腥。   是谁被谁按在身下,缴械哭嚎。   正如凌霜竹所言——   他们,来日方长。   ....   为了彻底同过去的姝慎划清界限,景良途也算是下了不少心思。   纵然是同一个人,气质的改变也会给人带来他们是两个人的错觉。   景良途一改病美人的形象,练剑骑马,锻炼体能,虽在一次练剑时不慎在眉尾留下了一道疤,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形象,反而更英气了一些。   这才是他身为霸总想要感觉。   登基大典结束后,景良途回到了凌府。   他站立在池边,看着水中鱼跃,目光思索。   凌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   景良途看向他,目光是冰山消解般的温柔,同在外人面前时完全不同。   “今日你累了,早些歇息吧。”   “就算是累,也该是萧杞,我不过是用话刺了他一下,   哪里累了。”   凌佑担心地看着他:“你可想好了,决心与他为敌,不后悔。”   景良途答的笃定:“绝不后悔。”   这不当然嘛,他来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打压主角,成为主角的磨刀石嘛。   那不得逮着他可劲嚯嚯?   阳光透过树缝落在景良途的身上,他的笑容温暖,长袖清风。   虽然传言中的他血腥残暴,但只有陪在他身边的凌佑才知道,这个人一直是干干净净的,从未变过。   这些年来,其实有不少爱嚼人舌根的人说,凌霜竹长的跟青楼里面的一个人很像,说不定就是同一人也未可知。   姝慎也服侍过不少客人,这些客人大多数都记住了他的脸,于是看见同身份地位俱是不同的凌霜竹时,也会用这个青楼妓子来讽刺他。   最好的回应就是不回应,凌霜竹从来不会理睬这些人的话,而是慢慢的打磨自己,慢慢变强,慢慢展现出他的锋芒和才华。   在皇宫中的萧杞极速变强的时候,凌霜竹也在十年磨一剑。   两人最终将会顶峰相见。   ....   他一身蟒袍站在镜前,摘下面具,一张清冷的脸出现在古铜镜前。   眉尾的那道疤痕给这张脸扫去几分柔美,增了几分锋利。   这才是凌霜竹。   他理了理袖子,抬起眼眸,目光带着惹人敬畏的威严,好像稍稍得罪,便会万劫不复。   活脱脱的高贵冷艳反派。   景良途轻笑一声,准备例行公事,拜访一下刚登基没多久的“傀儡皇帝”,来个下马威之类的。   ....   殿内,萧杞正在练字。   不多时,便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声明显赫,备受瞩目的摄政王,凌霜竹。   早年前,他堂哥找寻过他,一直未果,还差点将姝慎错认成了他。   当时萧杞还同姝慎待在一起,消磨时光。   如今想来,那段日子竟是他迄今为止最快乐的时光。   景良途来到萧杞的面前,发现他的字看似规矩,实则暗藏刀锋。   字如其人,果不其然。   “听闻你丢过,那段日子,受了不少苦吧?”   萧杞专心练字,头也不抬,看似客套,又像试探。   当初凌佑到处寻弟也是出了名的,萧杞大抵是假意关怀几句。   景良途笑道:“有劳关心,不过,这件事就不劳陛下烦忧了,都过去了。”   萧杞搁了笔,将宣纸拿起来看了几眼,便揉成一团,随意丢在一旁。   明明写得很好看,是景良途想拿出去卖的程度。   萧杞站起身来,走到茶桌前,拿起茶壶,随手倒了杯茶。   他面色苍白,唇上没什么血色,一副病入膏肓之相。   跟将死之人似的。   景良途面带微笑,甚是欣慰。   能不欣慰吗!天地良心,这装病方法都是他教的,萧杞用的炉火纯青,谁见了不得感慨一声,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景良途作为一个反派,对于一国之君没有丝毫的尊敬,   他兀自坐了下来,随手拿了杯茶,自饮自酌着。   须臾,他放下茶杯,大言不惭地开始自己的反派发言:“陛下身子骨弱,处理政务时还是收敛着点,不要太过操劳,学会多让别人帮衬着点为好。”   这话明里暗里教唆他放权,主角听了能不生气才有鬼。   不过萧杞也是个能忍的主,就算别人如此僭越也能面色不改的品茶,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   至于他心里有没有将这些帐一笔一画   的记下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喝茶的间隙,景良途偶然瞥见了萧杞的桌案上放了一件木雕。   那是当初自己随手送给他的,外形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上面端端正正地刻了“平安”二字。   景良途愣了愣,没有想到他居然还留着,而且保管的还那样好。   只是这个木雕的做工同繁华宫殿里雕梁画栋比起来实在是太过粗糙,格格不入,就像是平民手中上不得台面的廉价货一样。   再抬眼时,他发现萧杞居然在不动声色的看他,眼中带着怀疑的目光。   景良途移开视线,战术喝茶。   他不能开局就暴露吧?   景良途囫囵将茶咽下,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迎着萧杞的目光,他放下茶杯,目光坦然地看着那件木雕,微笑着,明知故问道:“陛下宫中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东西像破烂一样,放在宫中太煞风景了,不如还是由臣帮您丢掉吧。”   说着,他就言出必行地将手伸了过去,颇像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反派。   这要是放在电视剧里,估计现在弹幕上都唾沫星子横飞了吧。   还没碰到那木雕,景良途的手腕就被萧杞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按住。   他阴冷道:“你敢?”   好像有一股寒流顺着脊柱窜了上来。   嘶,好凶。   一口獠牙都藏不住了!   刚才明里暗里讽刺你体弱无能,你不生气,怎么现在反倒剑张跋扈起来了?   你这雷区和底线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景良途悻悻地将手收了回来,缓了缓心情,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你把这破烂当宝贝疙瘩,真不像话。”   话说的这么绝,萧杞应当是不会再怀疑他了。   果然,此时此刻,萧杞看他的目光满是警惕。   景良途的眼睫颤了颤。   那木雕...真那么在意啊?   气氛如此紧张,景良途清了清嗓子,目光嚣张地看着他:“太后说皇上刚刚登基,年龄小,很多事情都考虑不周,让我以后常来管教管教你。”   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袖子,笑面狐一般叮嘱道:“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没有再看萧杞黑的能拧出墨的脸色,景良途洋洋得意地背过身去。   今日恶心主角一把的任务主线,完成。   还未走几步,长久不言的萧杞却突然重重放下杯子,目光盯着他的后背,开口道:“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跟一个人长得很像。”   景良途停住脚步,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   萧杞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冷声道:“凌霜竹,说话。” 第192章   景良途停在原地, 心跳如雷。   他这是在试探自己。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不,不可能。   景良途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不能自乱阵脚。   这些年来,其实有不少人造谣他同那姝慎是同一个人。   虽然造的谣是真的,但景良途知道, 信的人没多少, 大部分还是存着看他笑话的心思。   他们想要笑话他, 他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就这样不理睬,不表态, 直到他慢慢得到认可, 慢慢登上高位, 这些没有证据的言论才渐渐消失。   至少, 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   景良途坦然道:“陛下这样问,可是听闻了什么莫须有的流言?”   萧杞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带着审视,似乎在观察他表情里的每一处细节, 判断他是否在心虚说谎。   好在景良途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大大方方地迎着萧杞的视线,目光坦然,甚至还可以倒打一耙:“陛下不信自己的臣子,而选择相信那些流言,这样会容易寒了天下人的心的,不是么?”   萧杞的眉头微皱。   凌霜竹的坦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或许, 真的只是空穴来风的谣言罢了。   那一天, 他也清清楚楚地看见, 来暗香斋寻找弟弟的凌佑, 是失望而归的。   其实这样他也能安心些。   倘若你不是他, 朕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对付你了。   .....   景良途从萧杞的殿中出来之后, 没有立刻回府,而是辗转去了太后的宫中。   这些年来,他也学会了如何同太后虚以委蛇。   宫中,太后正喝着厨房做的冰糖炖雪梨,手放在暖手炉上,一派安然闲适的模样,特别懂享受生活。   景良途走了过去,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拜见太后。”   瞧见来者是他,太后放下了手中的汤碗,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景良途明白,她这是在问陛下的事。   当初景良途回到府中之后,什么也没做,只是经常去太后那里刷存在感。   太后需要一个合适的帮手帮她掣肘皇帝的势力,所以对凌家兄弟的培养格外重视。   后来居上的凌霜竹很快就被他看在眼里。   凌鸿野从小备受宠爱,已经被惯坏了,同时也没有什么才干,还在同郡主联姻后搞外遇,闯下弥天大祸不说,自己还把自己摔废了。   如此,他就彻底失去了太后的重视。   但很快,太后发现凌家还有个凌霜竹,是个好苗子。   他似乎从小就因为庶出的原因,一直没有受到重视。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他就算从父亲和太后那里得到一点点的夸奖就会喜不自胜,从此对于他们的命令更加尽心尽力,从未变过。   太后非常喜欢这样乖巧的棋子。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她这些年来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培养他,为自己所用。   如今,萧杞继位,虽然这个人这些年来规矩了不少,丢了很多血性,变成了可以由她掌控的软骨头,但她还是忍不住忌惮。   不过,有凌霜竹在旁边监视着,他也能放心不少。   景良途自然不可能说对萧杞不利的话。   他轻蔑道:“如太后所料,废物一个罢了。”   太后闻言,笑容愈深,脸上的皱纹被扯出来了许多。   她嘱咐道:“这些年来,我的人一直在他的饭菜里下毒,这毒会慢慢侵入他的五脏六腑,我记得早年时他还浑身反骨,现在只剩下一   身病骨了。”   景良途的眼睫轻颤,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恭敬道:“太后高明。”   太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先坐吧,别站着了。”   景良途道了声,掀袍坐在椅子上,动作儒雅。   这时,太后叮嘱道:“虽然我量他也翻不出什么花,但是萧杞生母祖上留下来的那些旧部还是不知行踪,或许早就没了,又或许还蛰伏在什么地方,这一点,你千万不能掉意轻心。”   景良途点头称是。   只是心中,还在暗暗担心萧杞会不会中毒的问题。   正如当年大夫给自己把脉,萧杞误认为姝慎其实不是装病而是真病一样,景良途现在也不由得开始为萧杞的生命健康而操心。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系统却道:【你放心,萧杞的手下有一个医学圣手,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将毒变成十全大补药。】   景良途:【......】   这是什么医学奇迹?   系统突然卡顿了一下,面色凝重道:【不,稍等,我刚刚检测到,圣手的这种药还有一个重大的副作用。】   景良途跟着紧张了起来:【是...什么?致死么?致命么?要紧么?】   系统:【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不要急。】   他慢悠悠道:【我检测到,这种药...它壮阳。】   景良途:【.】   这是什么副作用啊喂!!!   太后继续同景良途嘱咐着接下来要注意的事项。   交代完后,还不忘夸夸这个懂事的好员工:“我很看好你,你比你那个没用早死的兄长厉害多了,以前你父亲不器重你是他的损失。”   得了夸奖,景良途露出开心的样子,好像得了蜜枣一样甜。   只是,这不过是虚以委蛇罢了。   既然太后以为他是一个从小缺爱,得了一点奖赏就会心花怒放,甘心舍身卖命的人....   他演就是了。   .....   回府后的景良途翻开了这些年的官僚变动记录。   他发现,这些年来,在某些重要职位上,其实换了一批人。   这些人一开始是从基层做起,很不起眼,任谁都不会觉得他们有任何威胁。   但从某一时刻开始,总有官员做的那些腌臜事会被抖落出来,下层人趁机上位,收了太后的好处,成了新的太后党。   曾经的那批人成了弃子。   但是,这些从基层爬上来的人,是不是真心诚意的成为太后党的一员,这就不好商榷了。   一个猜想慢慢浮上心头。   或许那些旧部并没有消失,而是就想这些基层官员一样,蛰伏在各部的底层,等待机会,慢慢蚕食太后党的势力,偷梁换柱。   这些年来,萧杞一直在装病弱的废物,但是,仔细想来,他何尝不是在隐藏力量。   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像一个愣头青一样直来直去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会先妥协,再杀人了。   景良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有人拿着腰牌来找过朕么?”   “回陛下,没有。”   寝殿里,烛火噼啪,萧杞半张脸掩埋在黑暗里,表情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悲伤。   这些年来,他一直不曾放弃找到姝慎的下落。   但是自从自己帮那个人赎身之后,就再也找寻不到他的下落了。   萧杞简直想念他想念到发狂。   姝慎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帮助他的人。   同时,也是对他影响极为深远的人。   明明身入青楼,但依然可以用   巧技来保全自身。   身子算不上好,怕吃药,但是在大事上从来不怵,好像就没有可以难倒他的事情。   正是受他的影响,萧杞也在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深宫中,学会了低头,装傻,蛰伏。   然后,耐心培养反击的力量。   只是明明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心心念念的人还是没有一点音讯。   倒是有一个同他模样相仿的人一直在他眼前瞎晃。   真是世事无常。   萧杞暗暗磨牙,一想到他今日居然妄想扔掉姝慎送他的东西,心中就有无名邪火翻腾。   真想气他一气。   此时,他的属下王倾道:“不过我这次出去,倒是听见一些坊间传闻,当今的摄政王,似乎同陛下要寻的人有几分相似。”   萧杞按了按眉心道:“这些朕也知道,但朕试探过,他们应当不是同一人。”   王倾愣了愣:“陛下为何如此笃定?”   萧杞直接了当:“姝慎他不会这么讨厌。”   王倾:“......”   看来陛下真的是被这个摄政王烦得不行。   不过,说到这里,王倾倒是提了一句:“不过属下这次出去,倒是搜刮到一样有趣的物件。”   同姝慎无关的事情,萧杞兴致缺缺,但还是扶额问道:“何物?”   王倾神神秘秘的拿出了一本书。   萧杞接了过来,随意地翻了翻,无意中似乎瞥见了什么字眼,他恍惚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待看清之后,猛地把书合上。   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这本书写的不是别的,正是外人意.淫的有关摄政王凌霜竹的风流韵事。   因为凌霜竹同一位青楼妓子容貌相仿。   虽然两人气质性格,家世身份完全不同,但既然同样貌美绝伦,那这一层高贵的身份反倒平添了几分刺激。   在世人眼里,一个任人凌.辱的妓子或许平平无奇。   但倘若这个人摇身一变,成了高贵冷艳,难以高攀的摄政王殿下,那就让人瞬间脸红耳赤起来,心中邪火一片。   尤其是看见过凌霜竹真容的人。   让人赞不绝口的长相,又配上让人无法肖想的身份。   这种无法安放的欲念便只能借用民间的这种污书加以排解。   回忆书中的情节,萧杞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不得不说写这本书的真的是奇人。   他不光可以三言两语的挑逗起人心中的欲望,甚至还在书中巧手一绘,画出了凌霜竹的面容。   皎皎明月,冷若冰霜。   惹人眼馋。   瞧见这本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书,萧杞心中的火也被浇了大半。   他竟忍不住好奇凌霜竹看到这本书后的表情。   想必一定很有意思。   看着萧杞阴险的脸色,王倾忍不住吞了吞唾沫,并在心中默默为摄政王点了根蜡。 第193章   这日, 景良途例行公事去萧杞的寝宫,表面拜访,实则监视。   毕竟, 这是太后交代给他的日常任务, 无论他想与不想, 都得照办。   太后一直怀疑萧杞同他的旧部还有联系, 经常让景良途去查探他的底细。   他就是太后的挡箭牌。   对于他的一日一访,萧杞大概要恶心死了。   刚到的时候,时辰正好,萧杞正在宫中用午膳。   吃饭的时候出现一个来意不善的不速之客, 一般人脸色都不会太好看。   但萧杞是个能忍的主, 他不但没有生气, 甚至还热情地邀请景良途与他同食。   得了邀, 景良途抬眸看他一眼。   萧杞笑得毫无心机。   但景良途知道,萧杞早就知道他每日的饭食里有毒,并且已经让圣手找到了解毒之法。   如今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问题是, 他有解药, 景良途没有啊。   景良途欲哭无泪。   能坐上这个位子, 心都狠。   他犹豫了一会, 拐弯抹角的拒绝道:“不用了, 臣出来前已经吃过了,现在饱的厉害, 不便再...”   就在这时, 他的肚子突然不争气的叫了一下。   景良途:“......”   不懂就问,在下浑身上下怎么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争气的!!!   萧杞没忍住笑了:“让客人饿着回去可不是朕的待客之道。不必客气, 好好坐下来, 同朕一起吃这午膳吧。”   嘴上说着待客之道, 心里比谁都脏。   这就是上层人的话术啊。   但眼前这个情况,他骑虎难下,只能勉强答应了下来。   反正是慢性毒,吃个一两次应该没事。   他又活不到大结局,要那么长的寿命也没什么卵用。   想到这里,景良途豁达了不少,掀袍坐在萧杞的对面,目光扫着眼前的菜。   这菜没看出个所以然,但是脑子里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两个字——   壮阳。   他下意识地抬起眼,看了看如今的萧杞。   阔别多年来,他已经长高了不少。   曾经的他比自己还要矮一个头,现在比自己高了不说,看起来也壮实不少。   透过布料甚至能看见他鼓起的胸肌。   虽然是一态病容,皮肤苍白,但是也丝毫遮掩不了他眉宇间的英俊。   景良途甚至忍不住去想,萧杞若是洗去这些伪装,到底会是什么模样呢?   还未动筷,萧杞道了句:“摄政王一直来朕这里,操心朕的事,不累么?”   景良途笑道:“分内之事,怎么能说累呢?”   萧杞抬眼看他:“难道你没有考虑过...娶妻生子?”   景良途用魔法打败魔法:“说到这个臣也想起来了,陛下刚刚登基,也该有个皇后坐阵后宫,回头我帮你物色物色。”   两人吃个饭也弄的针锋相对,满身带刺的,挺不容易。   又斗了几句之后,估计着菜要凉了,二人终于要动筷了。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景良途一边想着,一边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咬了一口。   外酥里嫩,肉香四溢。   非常美味。   他没有察觉到,萧杞此刻正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须臾,他道:“你很喜欢吃这糖醋小排?”   景良途哽住了。   他当姝慎的时候就极爱吃这道菜。   以前他也是跟萧杞同桌用餐的。   那时候,桌上无论有什么好吃的菜,萧杞都会主动将他们放在景良途那一边。   颇有孔融让梨的精神。   其中,景良途最爱吃的就是这糖醋小排,第一筷子绝对是夹它。   到目前为止,这个吃饭习惯从来没有变过。   萧杞问了这句话,该不会是起疑心了吧。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景良途心跳如雷。   他赶紧在脑海里盘算着该说些什么才能掩盖掉这个失误。   迎着萧杞审视的目光,景良途硬着头皮,故作从容道:“臣是南方人,对这道菜还是挺有感情的。”   “是吗?”萧杞仍在注视着他,眼中有几分怀念。   景良途不再管他,赶紧嚼自己的饭,希望这一餐能尽快结束。   期间,他还特意夹了一筷子豆芽,故作享受的吃着。   姝慎不爱吃这个。   为了隐瞒住这一层身份,凌霜竹必须喜欢姝慎不爱吃的东西。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萧杞的表情。   对方没什么反应。   只是眼睛里,似乎藏着淡淡的失望。   一顿饭终于被对付过去了。   为了不让萧杞怀疑,景良途吃了好多自己不喜欢的食物,脸色不好,胃不太舒服。   呜,他下次再也不掐着饭点来了。   午膳结束后,萧杞服了药,便要去歇息了。   这种药里面有催眠的作用。   据说,萧杞最近很难入睡,所以药里面常常加上一些辅助睡眠的药草,平常点的香里也有安神的作用。   他去休息的时候,景良途就帮着看看大臣们的奏折。   有时候他觉得当一个废物皇帝也挺好的,混吃等死,也挺舒服,奏折也不用自己亲自看。   但是他知道萧杞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卧薪尝胆多年就是为了彻底摆脱太后的控制,成为真正的帝王,惩治贪官污吏,维护天下太平。   景良途神情倦倦的翻看着奏折,长袖掩面打了个哈欠。   不知不觉,他好像也有点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安神香的作用。   渐渐地,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困意慢慢袭来。   他伏在案上,脸埋在臂弯里,头脑昏沉,陷入浅眠。   一炷香后。   萧杞出来看见了趴在桌上睡着了的景良途。   睡着后的他看起来倒是乖巧不少。   他左脸的眉尾上有一道疤痕,不知是受了什么伤,当初应该也是疼了好一阵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面具硌脸,影响睡觉的缘故,景良途睡觉时,无意识地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那面具形似狐狸,眼部轮廓处染着艳丽的绛红色,格外精致。   不过,原本被面具遮住的那半张脸现下埋在臂弯间,萧杞看不太清。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这个人。   为什么,你要跟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人长得那样像?   为什么你要顶着这样一张脸来跟我作对?   他伸出手来想碰碰这个人,只是指尖还没有挨到,便又蓦地攥紧,收了回去。   ....   不知过了多久,景良途终于从睡梦中惊醒。   刚醒来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到底睡在哪里,还颇为懒散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他看清了眼前的装潢。   跟他府邸的完全不同。   他一转眼,便看见萧杞坐在他的旁边,脸上还玩味的看着一本书,好像叫什么...春压竹?   什么鬼名字?   看着桌上的面具,景良途伸手摸了摸脸,发现果然少了什么   ,赶紧慌慌张张地把它戴上。   触到萧杞的目光,景良途不自在地躲开他的视线。   他的睡相应该没有暴露什么吧?   他应该没有失态吧?   可恶,睡觉真误事啊!   萧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还坏心眼的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这个动作瞬间让景良途误以为自己睡觉的时候流口水了。   他脸颊微红,抬手去擦。   什么也没有...   困惑了几秒,他恍然大悟。   萧杞这根本就是在耍他!   再看萧杞,他嘴角的笑意都快要憋不住了!   景良途简直抓狂。   这萧杞怎么越长大越黑心眼了!   好在萧杞还是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摄政王帮朕看奏折辛苦了,不过,下次还请不用强迫自己的身体替朕分担了,都累的睡着了。”   景良途狡辩道:“是你宫中点的香...”   还没狡辩完,他便叹了口气道:“算了,下次不会了。”   他起身站了起来,拱手行李,眼睫轻垂:“臣先告辞了。”   看着他身长玉立的背影,萧杞手中的书正巧翻到那一页——   凌霜竹褪下衣衫,脊背如雪,肩胛上的胎记像梅花一样绽放。   萧杞看着这段文字,目光思索。   真不知道像胎记这种私密信息是从何得知的。   ....   景良途回到府邸之后,回归本性,脸颊羞红。   他在萧杞那里简直丢脸丢大发了。   这孩子真是越大越难控制了,居然会耍自己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一脚凳子,结果用力过猛,脚踹麻了。   景良途:“......”   他一脸麻木地坐在最近的椅子上,痛得不想说话。   为了不继续回味那社死的瞬间,景良途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说来,凌佑的生辰快到了。   上次他说过自己很喜欢东街的桂花酿。   不过当时他也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景良途记住了,正打算今日帮他弄来一坛。   这卖家是一位酿酒高手,大概是因为艺高人胆大,他就算是卖酒也是看眼缘的,他看不上眼的,就算是再有钱有也不卖。   景良途也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这种人物存在,给钱也不要。   他倒是想会会。   午后,景良途乔装打扮了一下,换上一身白衣,戴上斗笠,辗转去了东街。   ....   景良途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优先的逛街了。   以前在暗香斋的时候,身后还总缀着一个叫萧杞的小尾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现下想想,还有些可爱。   现在的萧杞再也不会像曾经那样粘人了吧。   不过,就算他会黏人,也应该不会是黏他了。   这样想想,还有点小遗憾呢。   景良途一路走着,突然看见街上有一处格外热闹,好像在卖什么东西。   他走近瞧了瞧。   眼前的这个小贩并没有卖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是书籍罢了。   卖本书都那么多人买,难道这个时代的人求知欲很旺盛吗?   景良途不由得暗暗敬佩起来。   但是这书的封面为何如此熟悉?   今日他睡醒时,好像就在萧杞的手上看到过这本书。   《春压竹》?   难道是什么畅销书吗?   景良途难免好奇,于是也跟风买了一本。   书   的数量不多,来晚的人大多都没有买到,看起来还挺失望的,脸都耷拉下来。   见状,景良途便愈发有兴趣了。   他正要翻开看,小贩就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意味深长地提醒他:“我理解你的迫不及待,但是这种书可不兴在大街上看啊。”   景良途满脸问号。   啥书那么神秘,咋还不能在大街上看了?   他叛逆了。   他就要在大街上看!   他不顾小贩的劝阻,打开书便速读了起来,入目就是一张男子入浴图。   男人脸上戴着面具,左眉处还有一道伤疤。   再往后的描写就愈发不堪入目,难以言喻了。   景良途吓得差点把书丢掉。   他看见了什么?   他不干净了!   不对。   为什么萧杞会当着他的面看这种书啊!!! 第194章   景良途看的面红耳赤,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闹市。   小贩完全不知道书里的当事人就在他面前站着,他还得意洋洋地介绍道:“虽然我知道这本书很好看,但是客人你还是悠着点, 对了, 书的最后一页还有街头暗号,如果想看第二册 的话, 到时候来街头对暗号就可以了。”   景良途:“.....”   怎么跟特务一样还搞暗号...   慢着,这不像话的玩意儿咋还有第二册 ?   景良途浑浑噩噩地走到卖桂花酿的地方,抬起脸看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要把这本污书给藏好, 不然丢脸。   他将书塞进了衣服, 正了正衣襟,戴好斗笠, 缓了缓心神,看着面前那扇朱门, 做好了要吃闭门羹的准备。   凌佑想了很久也没有喝到的东西,想必一定极其难弄。   一想到擅长酿酒,而且还颇有心气的人,景良途瞬间就脑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形象。   艺高人胆大的人,大多数就是那种用岁月磨砺了技能,对于权贵毫不在乎的半百老人。   他敲了敲门,拘谨的站在门外。   这种不被金钱利益诱惑的人极其纯粹, 但往往又难以对付。   如此想来, 凌佑这个生辰礼有点难弄。   门许久都没有打开。   景良途站在门外吹了挺久的寒风。   他都有点想换个礼物了。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   门慢慢从里面打开了。   景良途屏住呼吸, 睁大眼睛, 准备看看卖酒翁的庐山真面目。   孰料, 开门的是一个白面书生。   而且不知道为何, 这个人越看越觉得眼熟。   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里面的人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睛,在看见他,原本的懒散劲不知怎的突然烟消云散。   他惊喜地道了声:“姝公子!”   景良途瞬间懵逼了。   不是,他都乔装成这样了怎么还有人认得他?   不对,比起说是乔装,他不过是想以前的姝慎一样为了无拘无束的逛街而带了一顶斗笠罢了。   难道,是他以前认识的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景良途就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那白面书生道:“姝公子,你不认得我了么?之前我不是屡试不中,到你们那暗香斋买醉,是你帮我指点迷津,助我高中,完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这么一说,景良途好像有点印象了。   他看着这书生身上的装束,问道:“既然考中了,为什么不在朝中做官,而在民间卖酒?”   书生笑道:“我执念于科举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考中过,但是现在我考过了,就不再执着这个了,我现在已经有新的目标了!”   他的眸中璀若星子,仿佛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景良途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那书生仰起脸,口若悬河道:“要不是因为姝公子你,我还万万想不到那些考题还可以这样破解,那些复习手段还可以这样系统化,阶段化,层次化,简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因此,我们开发了一个全新的应试策略,从教辅资料,到答题模板,再到万能公式,每年都有课业佼佼者为我们冲锋陷阵,获取考题的一手资料拿回来研究。我们根据考官的出题喜好,评分侧重点进行出题预测,并设计出了伟大的东西,我们愿将其命名为——考前模拟卷!”   景良途:“......”   我是谁?我在哪?我原本是来做什么的来着?   古代的考试看来是已经被你玩明   白了。   书生泪眼汪汪道:“正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我们才要给别人递把伞!”   景良途这时候注意到一个细节,问道:“你一直说的是“我们”,难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很多人在做这种事吗?”   书生卡顿了一下,揉了揉脑袋道:“很抱歉姝公子,这方面的事情我就不能再透露了。”   景良途也不能严刑逼供他,只好就此罢手道:“好,我明白了。”   书生这时候又热情地拉住他的手,大方道:“姝公子来我这里想要什么,我全都免费给你!”   他热情的就好像迷弟一样,事到如今,景良途也错过了解释自己不是姝慎的最好时机,只能将对就对了。   接下来,景良途不花一文钱就买到了凌佑心心念念的桂花酿。   书生拿出了自己这些年来酿得最好的酒交给景良途,包装精美,还未开坛,就感觉酒香四溢。   掂量着怀中足斤足两的酒,景良途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钱还是...”   书生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公子,还能见到你便已经是我毕生的幸运了。倘若公子觉得好喝,下次还请来我家里拿酒,你要多少我都给!这钱你也不用在意,就当是我交那日的学费了!”   景良途:“......”   书生看着斗笠下那张若隐若现的脸,抿了抿唇,对景良途道:“公子知不知道,当今朝上的摄政王同你容貌相似。”   景良途故作从容道:“这个,略有耳闻。”   书生立刻开始进行自己的唯粉发言:“不过我觉得,他是摄政王又怎么样!就算他顶着跟姝公子一模一样的脸,我还是最欣赏你这样的人!”   景良途笑眯眯地看着他。   如果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正主跟他的对家其实是同一个人的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嗯,果然还是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快要离开是,书生脸颊微红的告诉景良途:“姝公子,我名李升乾,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常来!”   景良途想了想,那得根据他堂哥什么时候有喝酒的这个需求。   不过,他还是回眸一笑道:“谢谢你,我会的。”   虽然隔着斗笠的那层纱,李升乾看不见景良途的表情,但是他依然能够想象,这层斗笠下到底藏着一双怎样的美人目。   那人已经走出老远了,李升乾还久久没有回神。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遇见过这个人了。   虽然他之后也尝试过去暗香斋找他,去时满怀激动,回来时却怀疑人生。   他怎么就不在那里了。   赎身之后,这天高海阔,他哪里都可以去。   这当然是好事。   但是从这以后,他该去哪里找他?   没想到,就在他快要彻底放弃的时候,还能再见他一面。   这就代表着,他还在这里!   他从未走远!   ....   “陛下,这次的科举,咱们的人也混在其中,并且凭借各自高超的控分技巧,避开了太后党的耳目。”   没错,在前来应试的学神一般的人物中,他们不光拥有足够的应试能力,甚至还可以精准控分!   萧杞把玩着手中的木雕,闻言微微勾起唇角,淡笑着:“是么?”   说起来,这样的手段,他还是从姝慎那里领悟到的。   这些年来,他以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将他旧部里的人安排进来,伪装成普通的考生,在太后党完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慢慢侵入朝廷的五脏六腑。   然后,生根发芽,慢慢巩固。   那个人总是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他有很多的灵感都是从这个人身上得到的。   虽然在这条路上没有姝慎的陪伴,但其实每一步,身边都藏着那个人的足迹。   好像他一回眸,就能看见那个人正用自己的目光托起他,满眼欣慰。   只有走到最高处,才能将他好好的保护起来。   待那时,他应该就能对那个人做自己已经肖想了多少年的事。   只是,这么多年来听不到姝慎的一点音讯,就算是他,心中也难免觉得不安。   思念,难免成疾。   ....   生辰未到,景良途先将这坛酒藏了起来,准备作为一个惊喜。   忙完大小事务之后,景良途回到卧房中,悄悄地拿出了自己一直藏在衣服里的书。   《春压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古代的同人文了。   需要研究一下。   系统幽幽道:【想不到你居然会对这种东西感到好奇。】   景良途被他吓了一跳,心虚道:【喜我只是想探索一下古人的智慧。】   系统:【不用解释,我懂,我都懂。】   他叹息道:【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景良途:【啥结果?】   系统:【我跟宿主跑过太多业务,久而久之,我就成为了一个变态的系统。宿主,你终于也被这些世界的原住民带坏了啊。】   景良途:【......】   不,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景良途将书藏在了枕头下,处理文书,不去看它。   但是在漫长的工作后,辛苦了一晚的景师傅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伸出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   在下只是好奇他们是怎么编排自己的!没有别的意思!   在这样的心理建设下,景良途慢慢翻开书页。   第一页的设定就让他面红耳赤。   设定中的摄政王只是一个青楼出身的贱妓,被千人骑万人用,心和身都已经被玷污殆尽,后被人拯救,借着家世稍加培养,成为了赫赫有名的摄政王。   虽当今天下表面上是摄政王掣肘着皇帝,但实际上,他不够是被当今圣上不分昼夜地囚在寝宫中,以色侍人罢了。   虽然后半部分驴唇不对马嘴,但前半部分确实是原剧情里原主的真实写照。   他没想到这同人文被古人妙笔一写,竟也会如此香艳。   他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看进去了,甚至开始跟书中的凌霜竹共情,心情跟随着他的经历跌宕起伏,好像真的跟萧杞展开了一段禁忌之恋,被他步步为营的占有,蚕食殆尽,从最开始不苟言笑的高岭之花慢慢蜕变,最后竟能从羞辱和玷污中获得欢愉。   景良途小脸通红。   看着书中的萧杞跟凌霜竹缠绵悱恻,景良途心想这cp可不兴乱磕。   一晚上,他挑灯夜读,竟不知不觉的就把书给看完了。   当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景良途深刻感受到了追连载的痛苦。   下一册!我要下一册!   什么,下一册还没有写完!   这个写书的为什么不日万!为什么不日万!   为!什!么!   他正陷入下一册渴望期,兀自发呆着,未曾想,还未发呆多久,门外就响起了一道轻扣。   景良途还没有反应过来,房门便被一人推开。   来者是他正直的不能再正直,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堂哥!   近日他入睡后时常踹被,深夜降温的时候很容易被冻病。   景良途原本就是容易体寒的体质,自己一个人睡觉连被窝都捂不暖。凌佑有时候都想让他在正式娶妻之前先找一个通房丫   鬟。啥也不用做,暖床即可。   景良途自然每次都是坚决拒绝。   因为体寒,又加上近日天寒地冻的,景良途常常因为这个生病。   古代的时候感染风寒就会被重视的不行,更何况景良途的病反反复复的,凌佑又是宠弟狂魔,怎么能不担心。   因为这个原因,他严格把控着景良途的作息。   自从凌佑发现睡着后的景良途喜欢蹬被后,几乎每夜都会悄悄来检查一下,看看他的被子有没有好端端地盖在身上,防止生病。   一介武夫,一个糙汉,因为自己不省心的弟弟,变得心细如发。   但是他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弟弟大晚上不睡觉,原因竟是它!   看着他沉着脸,一步一步靠近,距离越来越短。   景良途吓得魂飞魄散。   他猛地把书塞到枕头下面。   孰料,凌佑竟将手伸到他的面前,语气带着兄长的严厉:“拿来给我。”   景良途:QvQ   急!堂堂摄政王深夜看小黄书差点堂哥被抓包怎么破! 第195章   景良途迟疑着, 像一个犯错误的孩子,犹犹豫豫的,不敢将那本书拿出来。   就在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思考着对策时, 凌佑继续道:“我知道你勤奋,但越是重要的关头, 越是要以身体为重。把书交给我, 今晚莫要再辛苦了。”   景良途一听,眼睛又明亮了起来。   原来凌佑让他把书交给他指的是这个。   有了台阶下, 景良途也面色如常道:“放心堂哥,我有分寸。”   凌佑欣慰地看着他, 叮嘱道:“那你注意休息, 早些熄灯, 看书看到这么晚,对眼睛也有所损害。别想着蒙我, 我回头会再来检查的。”   景良途难免失笑道:“还说我, 倘若每次都这样, 你岂不是每晚都要比我晚睡,这种突然袭击还是少些吧, 我下次会按时就寝的。”   凌佑也笑了:“霜竹竟也会关心我了,好,听你的。”   景良途也乖巧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到现在心还是虚的。   他这个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堂兄怎么会想到, 自己半夜不睡,居然只是为了熬夜看小黄书。   好险好险。   总而言之,这本书一定要藏好了!!!   系统不解:【难道不应该阅后即焚么?】   景良途:【你话好多!】   系统:【嘤。】   ....   翌日, 景良途早起上朝。   昨天晚上睡得实在是太晚了, 景良途在没有人的时候还以袖掩面, 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他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因为没睡好,脸色有些许苍白。   果然,熬夜看书不利于身体健康,特别还是那种书。   但是一想到那本书最后断掉的地方,他还是有些抓心挠肺。   为什么要断在那种地方啊!   为了做一个勤勤恳恳的好官员,景良途都是第一个来上早朝的。   一脚踏入朝堂,他迅速进入了状态,脸上的困倦烟消云散,侧眼睨着人的时候,颇有威严,让人大气也不敢出。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朝堂上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不是皇上,而是这位美貌绝伦的摄政王殿下。   不能轻视。   不多时,朝堂上的人站满了,萧杞的身影出现在龙椅上,年轻的脸上,目光深沉的让人琢磨不透。   作为一个反派,景良途要自然认认真真的跟他作对。   不多时,萧杞手下的人果然站出来,弹劾户部尚书道:“启禀陛下,这户部尚书枉顾税法,这两年来一直征收苛捐杂税,残害百姓,民不聊生,其心可诛啊。”   景良途的目光看向他。   这次,他们是想将户部尚书也换成自己的人了。   为了能将他拉下马,这段时日,他们搜集了无数的证据,就是为了在今日弹劾他,从而掌握他的权柄。   景良途作壁上观,看他们唱双簧般一个做红脸一个扮白脸的演戏。   证据确凿,户部尚书哭喊着被拉了下去,群臣眼睁睁地看着,等待着朝堂职位新的变动。   景良途这时候粉墨登场,手执笏板道:“启禀陛下,户部之首的位子不可空缺,群龙无首万万不妥,臣认为户部左侍郎刘敬勤勉仁义,担任这个职位实在是再好不过。”   刘敬也是太后党的一员,比起脑子被猪油蒙了心,只会计较一点利益得失的原户部尚书,利用价值不知高了多少倍。太后也早有提携他的打算,景良途这种做法简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着萧杞铁青的脸色,景良途愈发觉得自己跟他的梁子可算是结下了。   不过,这位刘敬最后会被你成功策反,成为你手下   最锋利的刀。   到那时,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虽然萧杞的人还在不死心地同他据理力争,但景良途凭借好口才,轻飘飘地就驳了回去。   胜利在望时,他看见萧杞目光沉甸甸地看着自己,好像恨不得剥了他皮。   景良途无所谓地看着他,眼尾轻挑,面露挑衅。   只是这种表情放在他这张美艳的脸上,挑衅感大打折扣,甚至带了点蛊惑。   萧杞愣了一瞬,瞥开了视线。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闲来无事翻了几页的《春压竹》。   眼前这个惹人厌恶的凌霜竹在书中完全不同。   不知为何,写书的人会在笔下,让凌霜竹成为自己的禁.脔。   书中,一夜□□过后,衣衫凌乱的凌霜竹拉住他的衣袖。   他被囚不久,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向来高傲的他低下头,眼睫轻颤,指尖发白,咬紧牙关只求了他一件事:   “臣不想满身污秽。”   “求陛下...准臣沐浴。”   萧杞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   只是,朝堂下这个笑眯眯的人仿佛在某一瞬间同书中哀求他的人重合。   一个是满心坏水的笑面狐,一个是为了最后的尊严向他摇尾乞怜的丧家犬。   有那么一瞬间,萧杞想让书里的情节变成真的。   景良途感觉萧杞看着自己的目光愈来愈暗,眼中的阴霾仿若有形。   他心下不由困惑。   他应该不至于这么露骨的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吧。   这个人一向不是挺能忍的么。   难道...他只对自己容忍度低么?   QvQ   好在很快,这个小插曲便过去了。   皇帝每天日理万机,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方才那些情绪肯定很快就被冲淡了。   但是接下来的朝议,景良途总是莫名觉得萧杞不敢看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躲开他的视线。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景良途怎么可能揣度到萧杞的心思。   萧杞之所以不敢看他,是因为每次看他,下腹总是没来由的一阵燥热,根本不由他控制。   真是见鬼。   朝议接近尾声,有臣子开始建议陛下尽快擢选皇后,以正后宫。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臣附议”。   景良途也跟了一波风凑凑热闹:“:陛下,臣也附议。”   孰料,他跟了这个风后,不知怎的,一下戳中了萧杞的无名火。   他面色冰冷道:“今日就到这里,散朝。”   臣子心有疑虑,但是也不敢擅自议论,只能听命行事。   景良途本想顺着人潮离开,谁知下一秒,萧杞就点了他的名:“摄政王留下。”   景良途:“......”   咋滴,逼你娶妻你生气了。   这也太容易生气了吧。   景良途缓缓转过头来,反客为主道:“正好,我也有事想同陛下单独说呢。”   这两个人争锋相对,谁也不愿意落谁下风,原本应当都是很能忍的人,但是面对对方时便极爱逞口舌之快。   此刻也是。   萧杞每次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必须忍住脾气道:“今日同朕回去用午膳吧。”   景良途:“......”   可以,一生气就喂我吃毒。   萧杞,你可以的。   景良途皮笑肉不笑道:“多谢陛下美意,但臣肠胃挑剔的很,恐怕吃不了别人桌上的菜。”   萧杞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就在景良途要转身的那一刹那,   他不情不愿地说了句:“有糖醋小排。”   景良途的脚步顿住了。   实际上,为了他的身体健康考虑,凌佑每日都严格控制着他的饮食。   这种过于荤腥的食物一般不会出现在他的餐桌上。   景良途可耻的心动了。   但他还是为了尊严拒绝道:“陛下,臣可不是这么轻易就会被收买的人。”   说着,他还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显得他刚才的话很没有说服力。   萧杞抚额道:“用膳只是其次,朕还有西郡旱灾的事情要同你商议。”   台阶都给到这个份上了,景良途就不得不下了。   他笑意盈盈地转身道:“陛下既然有要事要同臣商议,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   这次,不知有意无意,萧杞这次桌上的饭菜全部都是姝慎喜欢的那些。   景良途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不会因为找不到姝慎,然后就想跟他玩一个替身游戏吧。   这可不兴玩啊。   在春压竹里面,也有过凌霜竹绝食求死,萧杞冷笑着一手端着拿汤水,一手掰开他的嘴,强迫他吃饭的情节。   想到这里,景良途默不作声的拿起筷子,准备自主饮食。   这第一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夹了一道自己不太感兴趣的菜。   毕竟,他不能让萧杞觉得,自己跟姝慎是同一个人。   萧杞对于美食似乎都不敢兴趣,就没有见他往哪道菜里多夹了一下,颇为雨露均沾的。   这要是将来开了后宫,估计每个爱妃都有受宠的机会吧。   景良途十分欣慰。   吃饭的功夫,萧杞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人。   凌霜竹扶住袖子,吃相很斯文,说话不刺人的时候,看起来也算是温文尔雅,让他想起了那个在暗香斋里,垂眸夹菜,眉眼温和的姝慎。   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思念又缠绵袭来。   饭后,景良途打起了瞌睡。   原本就没睡好,吃了饭后便更困了。   大概是看见了景良途眼底淡淡的黑眼圈,萧杞坏心眼地拉住他跟他议政,大有不把他耗死绝不结束的意味。   景良途强撑着精神,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颇有一种想把他按在桌子上暴打一顿的冲动。   可惜,冲动只能是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关于西郡旱灾这件事终于盖棺定论了。   景良途还没高兴多久,萧杞又继续给他安排任务:“朕知晓摄政王不放心朕一个人处理政务,这一批新呈上来的奏折,摄朕王也帮朕好生看看吧。”   景良途微笑着看他。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打人了。   他想杀人啊!!!   .....   不知何时起,皇上的书房里有了两张桌子。   一张给摄政王,一张给皇上。   不知为什么,萧杞似乎对于自己的朝政被摄政王插手这件事适应良好,连桌子都给他准备好了。   景良途人都看傻了。   萧杞丝毫没有被僭越的愤怒,甚至还跟他分工:“你负责那一半,朕负责这一半。”   景良途:“......”   你当是小学生分工作业应付老师啊喂!!!   景良途感觉不能再这样了,这太荒唐了,这简直不可理喻,严重影响到了他身为高贵冷艳的反派的自尊。   他咬牙道:“陛下,您这样做,恐怕不妥吧。”   萧杞笑了:“有何不妥,若是摄政王愿意,朕这部分政务也可以拱手相让。”   景良途嘴唇颤抖着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他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颤抖着拿起墨笔,认命的开始批起奏折。   算了,反正迟早要做的。   两个人不说话后,书房变得格外安静。   今天在朝堂上自己给了萧杞一个下马威,下朝后萧杞就用这种手段折磨自己。借着请他吃饭的理由喂他吃毒就算了,现在还剥夺他午休的权力,让他最困的时候过来批奏折。   萧杞,你可以的。   套路玩的真深啊。   最可气的是,景良途自己一个人批的时候可以不顾及人设,就算是哈欠连天也不会有人看他。   但现在不同,萧杞跟他共处一室,而且神清气爽,气宇轩昂,笔下如有神,一会批一箩筐。   景良途拳头硬了。   气势上,他绝不能输!   两个人就这样暗暗较劲着,工作效率激增,批阅的时间整整缩短了一半。   快要批完的时候,景良途抬眼看了看萧杞。   他眼睫轻垂,眉眼锋利。看到一处的时候,他的嘴唇紧抿着,目光严肃,似在思考,眉宇间已经不见少年时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威严的帝王气。   漫长的历练之下,他确实长大了不少。   但是,为什么之前看他的时候,他的手里会捧着一本《春压竹》,而且看起来还似乎津津有味呢。   看到世人这么编排他们,他的心里又作何他想呢?   看完那本书再跟他共处一室,他不会觉得恶心么?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着他的胸膛。   越想越觉得疲惫,景良途感觉自己困的快睡着了。   他干脆直起身来,在书房里闲走几步,装模做样地在书架上找书。   一排排的书目看得他眼花缭乱。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本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   《春压竹》!   不,不只是这么简单。   这本是,《春压竹》(第二册 )啊!!!   没想到萧杞跟他一样追连载啊!!!   但是上次看后记,这第二册 还没有写完啊?   系统:【古代的信息不发达,第一册 的后记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多月前的事了。】   原来如此。   这就是传说中的——你以为作者还没有写完,其实作者他已经完结了。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是吗?   要知道,这本《春压竹》的作者非常会断章,他在第一册 的末尾居然卡在了凌霜竹落在同样肖想他身子的男人手里,被绑住手脚,言语羞辱。   凌佑能不能成功将他救出来,全在下一册了。   嘶,有点抓心挠肺。   景良途没忍住,伸手想去看上一眼。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书封的紧要关头,一只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截胡。   触到那人冰冰凉凉的手腕时,萧杞心中一怔。   他怎么跟姝慎一样,体温这么低。   突然被人抓着,再加上景良途原本就心虚,一时之间,还真没有把他甩开。   “陛下这是...怎么了?”   萧杞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只简单地命令道:“不许碰。”   可景良途现下已经从那种心虚中回过味来。   不对啊。   萧杞又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这种书。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的人,是他!   想到这里,景良途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来。他慢慢拨开萧杞的手,挑着眉,明知故问道:   “怎么了陛下?这书房里的书,臣难道,还看不得了?” 第196章   萧杞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身上, 眸中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良途现在就是吃准了他不知道自己看过这本书,当即就松懈下来, 甚至还乐颠颠地挑衅他:“陛下怎么不说?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么?”   一句话就扭转局势,将萧杞逼到死角,他可真的是太聪明了。   不知过了多久, 萧杞的唇角露出了一点笑意,一反常态地让开了路, 做了个请的手势:“随意。”   看着他大大放放的样子, 景良途懵逼了。   不是你咋不走寻常路呢?!   他狐疑地看着萧杞, 不知道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在他面前看这种书真的很羞耻的好吧!   景良途犹豫着,原本还气焰嚣张的他现在满眼防备。   萧杞眉眼含笑,摆明就是逗着他玩呢。   景良途骑虎难下, 这手不知道是伸还是不伸。   萧杞挑眉看他:“怎么了, 摄政王莫不是害怕了?”   景良途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被挑衅到了,眉头轻蹙,还是拿了那本《春压竹》(第二册 )。   整个过程, 萧杞都没有阻止自己。   景良途咬了咬牙,心一狠,当着萧杞的面将这本书给翻开。   “......”   啊啊啊啊!   真是活色生香, 香艳无比, 比他过去看到的任何画面都刺激啊!   萧杞不会把这些全看过了吧,怎么感觉这一面还有褶子,难道他看了之后觉得应该反复观看, 于是折了一下?   不可理喻啊啊啊!   那书从他手中掉落又合上, 景良途的整张脸都红透了, 好像要烧起来一般。   “粗...粗鄙。”   景良途凹着摄政王的人设,咬牙道:“陛下的书房里怎么会有这种污浊之物?!”   萧杞的眉头微挑,意味深长道:“摄政王没有看清楚么?”   景良途话都快说不清楚了:“什...什么?”   萧杞抱着手臂靠近他,眼睫轻垂,里面有着说不清的暧昧。   虽然知道这些年来萧杞长高了不少,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他抬起眼睛才能跟他对视,威胁感太强。   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   萧杞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摄政王有所不知,这里面编排的...是朕跟你啊。”   !   我本来想装作不知道的,你咋还特地告诉我了呢?   为什么不明白我是用心良苦?!   看着景良途局促到说不出一句话都脸,萧杞似乎被他的表情取悦到了,轻笑道:“朕几日前收到举报,说民间正拿你我肆意编排,朕为了查明真伪才不得不买来一看,还请摄政王见谅。”   景良途:“......”   牛。   这都能被你诡辩回来。   道德的制高点被对方占领,景良途憋屈的不行,指节攥得紧紧的,气抖冷,好像愤怒到了极致。   萧杞似乎觉得他这样有趣,还继续逗他:“这本书朕反复确认过了,举报的内容皆为属实,没冤枉他们,还请摄政王放心,朕会自行处理的。”   景良途:“......”   什么叫反复确认过了,你到底看了几遍啊喂?!   景良途张了张嘴,但是不知道什么才能摆脱现在的尴尬,他只感觉自己的脸需要用冰袋降温...实在是太烫了!   他感觉这样不行,自己的气势完全被萧杞给压制住了,一点都没有反派的高冷感。   他反击道:“真是可笑,民间居然会将我两编排在一起。”   萧杞淡笑道:“确实荒唐,我们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这写书的,可以称得上是有眼无珠了。”   萧杞恐怕是不知道,在磕学家的眼里,只要有cp感,就算是两个人相看两厌,火星子都快冒出来了,也可以理解为,那是小情侣看彼此的眼神在拉丝。   但眼下这个情况,身为读者的景良途还是不能为《春压竹》辩白。   他冷笑一声,讽刺萧杞道:“他们不长眼,陛下有不就行了?不管外人如何编排,我们真实关系如何,您应该心知肚明。”   萧杞垂眸看他,目光愈深。   这个人,嘴真是硬的可以。   那双倔强的眼睛,若是哭了会怎么样?   像书中那样,被欺负地软了身子,红了眼眶,除了哭着说“臣受不住了”,“放过我吧”云云,便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样的他,或许还乖一点。   起码,比眼前这个要讨人喜欢一点。   景良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看自己的目光愈来愈幽暗深邃,像是饿极了的狼,隐藏住自己的獠牙。   倘若他饿极了,或许随时会扑上来,将他撕咬的体无完肤。   这目光太危险,看得他忍不住想要后退。   好在,那种眼神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秒便移开了,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摄政王放心,一本书而已,朕还不至于把民间的编排信以为真。”   景良途淡淡道:“如此便是最好。”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体轻晃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刚刚竟是腿软了。   不知不觉,他竟然也会在萧杞面前感到畏惧了么?   要知道,换做以前,都是萧杞看自己的脸色。   这一时刻,他终于感觉到了岁月的悲哀。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景良途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去,走到门口时,理了理衣袖,稳住心神,遂冷声道:“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陛下便想办法处理一下吧,毕竟,臣也不想在街上的时候看见这种污秽的东西,脏了我的眼。”   萧杞抱着手臂,靠在书架上,目光幽暗地盯着他的背影,轻笑着,不怎么真诚地道了句:“朕知道了。”   至于他是不是真会处理,那就是后话离了。   反正景良途的心是蛮痛的。   他还没看到后面啊!!!   QvQ   ....   自那日景良途去找过李升乾买酒后,他就经常在这一带闲逛,希望哪天能跟姝慎来一场不期而遇的重逢。   可惜自从他上次从这里买那桂花酿后,整个人就像是烟消云散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他不死心,没有任务的时候还是继续在这条街上游荡。   只是最终都一无所获。   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而是明明已经见到了,可是那个人却又消失了。   早知如此,他上次就应该跟着姝公子一同出去,帮他拿酒,送他回家,这样就能知道他具体的住址了。   可是这样又显得他像一个变态,为人处事连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李升乾在科举补习班中仰天长叹。   与他共事的许朽瞧见他这个孬样,问了一嘴:“李兄,你咋了?”   李升乾愁眉苦脸道:“我不久前看见了我的一位故人,可惜在那之后,我就没看见他了。”   许朽也叹息道:“说到故人,我上面那位也一直要我们帮忙找一个人呢,对了,你哪位故人姓什么?”   李升乾也没瞒着,老实巴交道:“姓姝,你听,多好听的姓。”   许朽:“.....   .啊?”   ....   “你说什么什么?有人在京城看见了姝慎?”   前来汇报的属下道:“是的,那人同陛下的描述完全吻合。”   萧杞跌坐在了椅子上,一阵失神。   他来了?   他来找自己了?   萧杞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一时间有点有点坐立难安。   他干脆站了起来,像一个毛头小子似的,安静不下来的在屋里徘徊,耳尖都红了。   属下还是第一次见萧杞这个样子,感觉平日里那个深谋远虑的陛下好像换了一个人,一下子活了起来,不再像往日那般,殚精竭虑地算计着每一个人。   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人才可以让陛下坦然一笑了吧。   萧杞想了好多,对着属下吩咐道:“你这些天准备一些糖炒栗子,他爱吃,御膳房那边也吩咐一下近日要常做糖醋小排,还有...”   他突然不说话了。   既然姝慎已经在这里了,为什么他这些天都没有来找过自己?   是他做的不好么?   是他现在还没有站在最高处,还没有将眼前的障碍全部打败么?   他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始思考这些方才被忽略的问题。   或许,他根本就不想来找自己。   他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对朝中的局势应当无比清楚。   他是一个善于明哲保身的人,知晓他周遭的麻烦后,应当不会愿意掺和到这些事来。   现在还不是时机。   可是,他真的很想见他一面,哪怕就一面。   他控制不住的去思忆姝慎那张明眸善睐的脸,在脑海中描摹着他的眉眼,想要将这个人的样子牢牢地记在心里。   可是,那张脸不知为何,竟摇身一变,换作了凌霜竹的样子。   萧杞呼吸一滞。   怎么会想起他?   总不会是受那些书的影响吧?   萧杞闭了闭眼睛。   看来,真的得把它们销毁了。   ....   “春眠不觉晓。”   “霜竹睡不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   “摄政王一躺龙床兮不复还。”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D”   乔装打扮后的景良途趁着萧杞还没有开始大规模销毁这种书前,先下手为强,跟小贩说出了这接头暗号,进行了他们罪恶的贸易。   虽然整个过程极其羞耻,但景良途还是如愿拿到了这本书。   要知道在古代娱乐方式匮乏,景良途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稍微有兴趣的书,虽然是同人文,虽然跟现实极不相符,虽然有点污秽,但奈何作者文笔好,写的香艳,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他像往日一样将这本书藏在袖子里,顺便对小贩透露道:“我从宫中听到的小道消息,陛下似乎不知从哪里弄到离了这本书,龙颜大怒,当即准备彻查,你们近日就不要再卖了,等过了这段时日再说。”   小贩愣了愣,感激道:“谢谢这位客人,我们会留意的。”   其实景良途这样做也有自己的想法。   万一这本书还有个第二册 第三册,但是作者还没有写完就被萧杞的人给抓起来了,他岂不是没有粮了。   提前将消息透露出去,真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买完书后,景良途理了理自己斗笠上的白纱,心满意足地往家走去。   孰料这次,他走到一半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站住。”   景良途停住了脚步。   汗流满面Q   vQ。   不是因为买书的事情逮他吧。   千万别是...   许朽站在他的身后,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了,当即轻咳一声遮掩一下,语气和缓一些:“姝公子,您知不知道,有人想见您一面。” 第197章   沉默一会, 景良途先发制人道:“是陛下吗?”   许朽愣了一会,怔怔道:“你知道?”   景良途叹了口气。   果然是他。   不过这样也好,让萧杞以为姝慎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没有消失,他对凌霜竹身份的怀疑也会变小吧。   只是,见他肯定是见不得的。   他闭了闭眼, 拒绝道:“可能天下人都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能待在他的身边都是一种荣幸, 但是我不愿意这么想, 我更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活着。”   许朽没有想到姝慎会这样说, 他想到了之前还因为得到他的消息而激动地坐立难安的陛下,一时之间,竟有些心疼这个坐在高位却孑然一身的男人。   但是, 因为陛下的命令, 他不能强行将姝公子绑回去,只能顺着他的意愿行事。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捏紧拳头,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后,恭敬道:“既然如此, 我会将您的意愿转达给陛下的。”   顿了顿, 他继续道:“只是陛下交代过,倘若找到姝公子后,你不愿见他....他托我给你带句话。”   景良途迟滞了一瞬, 犹豫道:“...什么?”   许朽:“他说在你的跟前, 他不是什么皇帝, 他只会低下头来,做你的阿谨。”   景良途攥紧了手指,指尖泛白。   这龙傲天....真的很讲义气。   景良途不知道对于这样的话,自己应当给出什么样的回复。   他承认,有一瞬间自己是有点心软,想去见他。   但是身为反派,他不能这样做。   直到最后,他也只能干巴巴道:“他在我的回忆里,也永远...只是阿谨。”   ....   姝慎说的话,许朽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萧杞。   彼时萧杞正在批阅文书,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一刻,一滴墨团晕在纸上,弄糊了字迹,带着淡淡的哀伤。   他慢慢搁下了笔,一阵失神道:“原来,他并未在天涯海角,也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他不想来见我罢了。”   许朽不解道:“陛下,既然您不想让他离开,为什么要替他赎身,倘若让姝公子继续待在那个地方,他的行踪也不会像这般复杂难寻,你们再见的时候,感情或许也会和睦如初啊。”   萧杞的目光望向窗外。   月栖于云深树梢之间,浮光朦胧,好像随手可得,又好像遥不可及。   他淡淡道:“笼中鸟是关不住的,索性给他一个人情,还他自由。”   “属下明白。”   许朽看着萧杞失落的神色,心中有件事憋了一路,不知道该不该讲。   萧杞感觉他就好像憋着什么话似的,蹙眉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么?”   许朽估计是下了一点决心,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好像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道:“陛下,我见到姝公子的时候,他从小贩的手中买了一本书,好像叫春什么竹,而且感觉还挺开心的。不光如此,他还同那小贩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属下没搞明白...”   萧杞:“......”   他还真看了。   萧杞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他感觉自己简直快被这个人给气笑了。   这家伙....爱凑热闹的毛病还是没怎么变。   以前姝慎上街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喜欢往跟前凑,哪里热闹往哪跑,跟一个半大的孩子似的,站在一旁比他矮一截的萧杞都比他成熟的多。   那个人好像对什么都兴致勃勃的,茶馆里的说书,街边卖的面具,   菜市场里的八卦,他都要往前凑上一凑,有的时候手里还要捧个西瓜,或者抓把瓜子,格外应景。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人还是没怎么变。   真想粗暴一点把人抓回来教育一顿。   说起来,他买《春压竹》,是不是也存着看自己笑话的心思。   当今圣上被民间这么编排,他看得居然还挺开心。   这个人真是...   真是让人放不下啊。   ....   这几日景良途熬夜看书,形象更像熊猫了,早上困得简直起不来。加上最近都寒冬腊月的,每早起上朝一次简直都是酷刑。   这无论对心还是身都是巨大的折磨。   但是景良途是个小机灵鬼,他立刻将当年自己用的那一套伎俩拿出来,应付早朝。   于是今天早上,凌佑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肉.体躺在床上,手腕从被子里探出来,没什么力气的垂在床上,真个人看起来一触即碎。   凌佑当时就心疼坏了,差点把他抱起来向太医那里狂奔而去。   好在景良途很快阻止了他,拉住他的袖子,虚弱道:“堂兄,我今天只是不舒服罢了,今天的早朝....”   凌佑握住他的手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早朝,就算这个国灭了,哥一个人也给你挡住敌军,你只管安安稳稳的休息就好。”   景良途:“......”   哥,大可不必啊哥。   小弟只是想休息一下,没有那么严重。   QvQ   当日早朝,萧杞坐上龙椅,居高临下时,没有看见凌霜竹的身影。   凌佑站了出来,帮景良途告假:“启禀陛下,摄政王今日身体不适,不能按期来赴朝仪,还请陛下见谅。”   其实早朝告假的程序还要更严肃复杂一些,但在当今的局面,萧杞表面上只是一个傀儡皇帝,摄政王的想不来,也不过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   萧杞当然不会想到景良途是因为熬夜看小黄书导致精神不振,睡眠不足才不来,摆摆手道:“行,朕知道了。”   他不来,自己还能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不知为何,总感觉心中的某个地方空落落的,像缺了什么似的。   凌霜竹不在,早朝也正常进行。   萧杞听着大臣们漂亮的废话,心中极其不耐烦。   没有凌霜竹在这里跟他唇枪舌辩,居然还有些不太习惯。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凌霜竹不在的时候还想着他,萧杞简直要被自己给气笑了。   这场朝议极其无趣的结束,鬼使神差的,在凌佑临走前,萧杞还关心了一下凌霜竹的身体情况。   凌佑道:“陛下放心,霜竹只是天生体寒,天冷的时候容易生病,休息休息便好了。”   萧杞点了点头,心中不自觉的放心了些许。   不过很快,他又开始唾弃自己。   狗才会关心那个人。   尽管姝慎没有选择来见他,但是萧杞还是在宫中常备他喜欢的东西,他平日里爱吃的零嘴小食全放在这里,一样不少。   他原本以为凌霜竹会像以前那样,在饭点的时候往他殿中瞎晃,顺便再来挤兑他几句。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今日午膳时,这个人并没有出现。   在宫人为他布菜的时候,他冷笑着嗤了一声:“看来他真是病得不轻。”   宫人愣了一会,不敢过问陛下跟摄政王的爱恨情仇,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一点,专心布菜。   或许是肌肉记忆,宫人布菜的时候将糖醋小排放在了平日里摄政王会坐的位置上。   连下人都记住他喜欢吃这个了。   凌霜竹的脸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冰冷的面具,精致的凤眼,还有唇角那抹有意无意的笑,全都勾着他。   萧杞目光深深地看着那道菜,心中有一个想法不断出现又推翻。   他感觉这个人这是阴魂不散,就算不在他的跟前,也一直缠着他,让他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讨人厌的家伙。   他拿起筷子,没滋没味地吃着眼前的佳肴。   他对美食并不热衷,这些东西在他眼前不过都是果腹之物,与寻常食物并无特别。   真不知道为什么凌霜竹每次都吃的津津有味。   虽然他掩饰地很克制。   但是不难发现,每次来这里吃饭的时候...   他都开心的两眼放光。   ....   事实上,景良途也是一个懂得节制的人。   虽然萧杞那边的饭好吃,但毕竟是有毒的,还是忍一忍,保护一下身体健康,别任务还没结束就嘎了。   当然,他自以为每次在萧杞那里都掩饰地不错,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不过,逃早朝的代价就是要被他堂哥逼着喝药,又被太医逼着号脉。   看着太医一脸凝重之色,景良途就怕他下一句就是:“恭喜摄政王,您有喜了。”   脉诊完了,太医愁容不改,嘴唇张了又合,斟酌着言辞。   这个时候,景良途才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他该不会为了躲避早朝装了个病...结果被诊出来是真病了吧。   不...不会吧。QvQ   看见太医的脸色,原本面色沉稳的凌佑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太医,到底怎么了?”   太医犹豫了一会,还是拱手道:“摄政王脉相不稳,不太像寻常人,感觉像是...中毒之症。”   “中毒?”   景良途紧张了。   不会吧,他就是在萧杞那里蹭了几顿饭啊。   说好的慢性毒药,很多年都不会发作呢?!   “太医,你快说清楚,这是什么毒,应该怎么解?”凌佑看起来比他还要着急,千万敌军面前都面色不改的他此刻方寸大乱,脸色憋的通红。   太医冷汗直流,最后干脆跪了下来,慌慌张张请罪道:“恕下官无能,此毒下官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只是从这脉象上看,倘若此毒浸入五脏六腑,非同小可,恕下官直言...摄政王只怕只有一年寿命了。”   凌佑顿时间脸色煞白,差点站不住。   景良途:“......”   谁懂?   起初,他只是懒得上早朝:-D   ...   萧杞正坐在殿中自己同自己下棋。   留在一旁伺候的宫人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陛下这倒是有多无聊?   以前摄政王在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有闲心做这些,就算是两个人明撕暗秀...喔不是,唇枪舌战一下午,相看两厌一整天,日子也算是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哪里有这么冷清的时候。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是陛下一个人枯坐在这里下棋,无人问津的样子,真的很像是....   守活寡啊!!!   好在萧杞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宫人在想些什么,如果他知道的话,恐怕要控制不住地血洗整座殿。   一盘棋下了许久分不出个胜负,通过萧杞额上的青筋可以判断出来,此人已经很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有人进来禀报:“陛下,摄政王邀您去庭中小叙。”   萧杞一直踌躇不下的黑子终于落在了棋盘上。   “哼,看来是病好了,又要来找朕惹事了。”   宫人们   面面相觑,总感觉陛下有点口是心非。   萧杞慢慢站了起来,不再管棋桌上的残局,理了理衣袖,满面清风地踱步出去。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血红的黄昏慢慢被漆夜吞噬,院庭中的池水上染上了寂寞颜色,荡漾的水波下时不时地可以看见金鱼嬉戏游过。   这里的池塘没有结冰,运气好的话,偶然能看见几条鱼在这边嬉水。   只是,邀请他来的人却迟迟未到。   这朝堂中,也只有他敢让自己这么等。   萧杞冷笑一声,目光盯着池水中的游鱼。   起初只是一条,后来不知从何处又游来了一条,两鱼交缠相绕,难舍难分,明明不会说话,却让萧杞看出了几分欢快。   不知为何,竟有些羡慕。   渐渐地,他等得有些不耐烦,正打算抛下他转身离开,这时,一双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口鼻,不明的气味窜了上来,他立刻警惕地屏住了呼吸。   但事发迅疾,他多多少少还是吸入了一些,身体渐渐有些脱力。   不妙!   身后的人冷笑了一声,抽回手来,将他一把推入池中。   水花四溅。   萧杞会水。   但歹人很恶毒,在推他下水前事先麻痹了他的身体。   这是想至他于死地!   水面上的浮光渐渐暗淡。   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不甘心。   他还没有见到姝慎。   他还没告诉那个人,他爱他。   身体慢慢下沉,他朝水面伸出手去,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沸腾,绝不屈服。   他拼尽非人的意志力,拼命抓住生机。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跃入水中。   寒冬腊月的天气,水冷的像冰。   水下,那个人的面具从脸上慢慢脱落,露出一张惹他心颤的脸来。   凤眸惊艳,思慕流年。   两手交握,回忆铺天盖地地袭来。   像是曾经那个人,不计前嫌,双目含笑,伸手相执,给了颠沛流离的他一线生机。   就那一线,他缠绕在指尖,依依不舍地牵了好多年。 第198章   面具沉入水底, 眼前人的轮廓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因为药物的作用,萧杞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他呛了一口水,有点呼吸不上来。   意识到这一点, 景良途捧住他的脸, 柔软的嘴唇覆了上来, 为他渡气。   脸上正直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那样熟悉的眼神,之前的猜想全部在这一刻迫不及待地得到验证。   为什么姝慎明明就在附近却总有办法不让人发现他的踪迹。   为什么在某些时刻,凌霜竹给他的感觉那么像姝慎,而不仅仅只是凭借他们那张相似的脸。   为什么自那晚自己给姝慎赎身过后, 再没有听到凌佑寻弟的传闻。   因为那一晚,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他们看自己的眼神, 明明那样百变,可他总能从中感觉到, 那似乎来自同一个人。   好像潜意识里,总有一道声音在默默地提醒着他——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无论什么世界,无论他外貌如何,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 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这一次, 别再放他一个人走了!   我再也...忍受不了他再一次离开了..   再也不能...   午夜梦回的时候, 萧杞会从这样的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虽然不记得梦中的一切, 但每回醒来时, 眼角都是湿润的。   那声音像是幽灵, 徘徊在他的每一个梦里, 指认着他心爱之人的灵魂。   只是幽灵的悲鸣,他怎么听得清。   濒死之际,他终于听清了那幽灵的话。   “答应我。”   “这次,一定要带他回家。”   月夜下,水花跃起。   池塘边的绿地上,两个湿哒哒的人面面相觑。   原本是抱在一起的,景良途率先意识到这样不妥,于是跟他急速分开。   萧杞动容的看着他,身上明明那样冰冷,他却感觉自己血液都是热的。   失而复得,从未远离。   悲喜相交。   好复杂的情感。   景良途不知道为什么萧杞看自己的眼神突然变了,那样热忱专注,跟看爱人似的,哪有平日里那种烦不胜烦,恨不得一拳揍他脸上的感觉。   他有点缓不过来。   今天他原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不知不觉中了毒,只剩一年寿命。   因为萧杞吗?   虽然原剧情线中并没有提到,但是他还是有些气不过。   大抵是觉得这种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至人于死地的方式很阴险,他有些气不过,于是便从床榻上起身,想看看萧杞的反应。   虽然就算没有这个毒,他在原剧情线中也活不过一年,但是他没有想到是用这种形式结束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命。   身为一个反派,按照他原本的观念,就算主角对他做什么事情他也不应该意外,因为他们原本就是敌对关系。   但或许萧杞平日里虽讨厌他,但到底也没有真正做过什么绝情的事情。   糖醋小排更是顿顿都有...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孰料,刚到这里,他就听到了主角遭遇危险的警报。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冲了上去。   眼下却有些骑虎难下...   虽然在下成为了你的救命恩人,但你也完全不必如此,以后咱们还是各斗各的。   他斟酌着语言,想用一句特别气人的话来改变现在这种暧昧的气氛。   突然,他想到一句贼   厉害的,张了张嘴,刚要脱口而出,身体却在那瞬间,跌入一个拥抱。   他愣住了。   主角,你不能因为反派救了你一次就化干戈为玉帛啊。   天底下哪有你这种好cpu的主角。   萧杞抱的很用力,好像生怕一松手,这个人就跑了。   姝慎不就是这样么?   原以为他走了,不要自己了。   可是他又以这样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自己都生命里。   他明明都知道自己在找他了,却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真是狠心。   体内的麻药已经散了不少,萧杞的手慢慢抚在景良途的脸上,目光深邃,仿佛想做点什么。   空气如此缱绻,好像没一束月光都是为他们而落,连风的声音都在骚动。   “阿嚏!”   这样的气氛被景良途一个喷嚏给打破。   他颤颤巍巍的推开萧杞的怀抱,冻得牙齿打颤道:“我...我冷。”   ....   当天晚上,景良途大抵是冻病了,躺在床上就开始发烧。   他身上湿得贴身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一件,原本的那件正在炉前烤着。   萧杞的身体素质比较好,中了那种麻药,又在冷水中待了那么久,这么折腾,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陪护在景良途身边,寸步不离,悉心照料着他。   眼前人体寒,被窝怎样都捂不暖,萧杞想了想,像很久以前那样,脱了外衣,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被子,悉心地将被角掖在景良途的身子下,又用掌心包裹住了他冰冷的手。   景良途的脸很烫,发着烧开始说胡话:“要不是你是主角...谁救你,还...还给我喂毒药...混蛋,白养了。”   萧杞的动作一僵。   他撩开景良途汗湿的额发,凑近着问他:“谁给你下毒?”   这些年来,宫中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御膳房的人已经在萧杞的操作下换成了自己的人。   虽然讨厌,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动过要在凌霜竹的饭食中下毒的心思。   就好像本能在提醒他,倘若他这样做,自己一定会后悔。   看着景良途在烧得意识不清中也委屈的不行的模样,萧杞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景良途以为这混蛋明明给自己下毒了还不承认,一点君子之风都没有,更加憋屈道:“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意识浑浊,半梦半醒。   他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吻他。   “你死不了。”   “或者,我陪着你。”   ....   “陛下,今天行凶的人属下已经查清楚了。”   许朽站在萧杞的面前,恭敬道:“那是之前被处死的户部尚书的儿子,他逃了出来,混入宫中,一心报复,这才会在众人疏忽之际,诱陛下出去,设了套。”   萧杞全程看着景良途,头也没有抬过。   “朕知道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记得处理的干净点。”   “是。”   看着躺在床上的摄政王,还有这半分钟不敢懈怠的陛下,许朽看不懂。   不久前,他们不还斗的水火难容么?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敢问,他也不敢说,只能匆匆地退了出去,尽量给他们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萧杞的目光在景良途的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这个生病的时候还是像几年前那样,意识不清的时候,整个人特别乖巧,像猫儿一样,缩起了爪子,没有一点防备。   萧杞暖着他的身体,心中无比动容。   这样的时刻,他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从分别的那一天开始,他对这个人的思念就从未停止。   他不明白姝慎为什么会改名换姓地同自己作对,也不明白他怎么就变成了自己的敌人。   但是有一点从未变过。   那就是无论他是谁,自己对他的心意都不曾变过。   不知过了多久,景良途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萧杞。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因为发烧,他的喉咙非常干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水。”   他半眯着眼睛,没什么精气神。   他身边的位置突然动了一下,萧杞伸手去给他拿桌子上的茶杯。   景良途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为什么萧杞刚刚跟他待在一张床上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良途清醒过来之后,整个人吓得坐了起来,目光警醒地看着萧杞。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可是这个人怎么连神情态度全部都不一样了?   不会就因为自己成为了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对自己的态度改观了吧?   但是,作为一个龙傲天,就算被对手给救了,也不会摈弃原则地跟他躺在一张床上吧?   这也过于亲密了吧!   景良途捞起了被子,目光失措地看向萧杞,看起来像是差点被轻薄的良家妇男。   萧杞将水递到了他的唇边,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能自己喝么?需不需要我来喂你?”   景良途接过萧杞递来的茶杯,仰起了脖子,战术喝水。   他缓了缓,还是切换到摄政王的口气,表情肃穆,对萧杞耳提面命道:“今晚的事情需要彻查,不可轻视。”   萧杞知道他事到如今还打算瞒,抿了抿唇,还是顺着他的话道:“你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凶手很快就会付出自己应有的代价。”   景良途点点头道:“如此便好。”   ....等等。   他反应过来了什么。   萧杞刚刚对自己说话时,为什么不用“朕”了。   他抬起眼睛,对上萧杞清澈的目光。   眷恋,痴缠,珍视。   他反倒紧张了。   萧杞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景良途垂下眼睛,有些不敢看他。   萧杞靠近了他,目光带着些许期盼:“姝慎,看着我。”   景良途愣了愣,手指揪紧被子,掩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杞垂下眼睫,目光中汹涌着某种情绪。   他没有再给他逃避的机会,紧盯着他,像是一头要将人逼至绝路的恶狼。   这是这匹恶狼的眼神,比他这个被逼至绝路的人还要可怜。   “如果刚才那个叫法不能让你安心的话,那我教你凌霜竹。”   “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他的眼睫轻颤,像一只被丢掉了的落水狗,神情哀伤。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还认不认我?” 第199章   景良途在那一刻, 真的不争气的心软了。   萧杞真的很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一般,愿意不远千山万里的来相认,忠诚又可怜。   但是, 为了主角能够真正的变强, 景良途必须要狠心一点,再狠心一点。   他移开了目光, 闭了闭眼睛:“陛下,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什么, 臣只是觉得国不可一日无主,朝中势力难得稳固, 您死后的善后也有些麻烦,索性出手相救一下, 并不是您心中的那个人。”   不愧是朝堂上表面上的二把手,真正的一把手,跟陛下说话的时候都夹枪带炮的。   若是换做往日, 萧杞现在肯定就冷笑一声同他吵起来了。   但是今日,他似乎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无论景良途如何拿话气他,无论怎么试图转移话题,萧杞都没有如他所愿。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像是要将过去错过的全部补回来。   萧杞攥住景良途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认我, 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是仅仅只是讨厌我?”   他表情凶狠, 可是语气却可怜至极, 委屈至极, 好像景良途是那个辜负他, 又弃他而去的恶人。   他在姝慎面前是从来不说“朕”的。   在他心爱的人面前,不论身份如何,他都会用平起平坐的姿态面对他。   景良途狠心挣开了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陛下,您是失心疯了还是吃错药了,臣已经否认了,陛下为何还要执着于此?”   萧杞嘴唇翕动,被推开的手上青筋泛起,眼中难掩悲伤。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尾泛红,好像犯了错一般。   景良途感觉此地不宜久留,他从床上翻身起来,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原先的那一件已经湿了,萧杞的宫中更不可能有他尺寸的衣服。   身上这件亵衣毫无疑问是萧杞的。   尺寸略大,穿在他的身上有些松垮,从气势上就让他输了一大截。   走在地上的时候,甚至还会踩到衣角。   更严重的问题是,他不可能就穿着这身衣服从萧杞的寝殿中出去,否则这个行为岂不是坐实了那《春压竹》的可信度?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转头看向萧杞,冷声问道:“我的外衣呢?”   萧杞眼巴巴地看着他,坦诚相告道:“还在烤。”   景良途:“......”   6   他又重新坐了回去,单手扶着额,一副头疼的样子。   真是为难。   见他一时走不了,萧杞心中暗暗窃喜。   只是他面子上并未表现出来,而是从桌边拿起了一碗药,舀了一勺喂在景良途的唇边:“你不久前才落入水里,寒气入体,身子还很虚,一定要好好补一补。”   景良途看着他面前的那勺药,抿了抿唇。   一时之间,光阴仿佛突然倒退,他仿佛还躺在暗香斋的那座朱床上,等着面前的表情老成的小少年给他喂药。   就那般,叫着苦,讨着糖。   小少年还真一言一语地依了他。   明明在景良途自己的设定中,他才该是这小少年的哥哥。   泛黄古铜镜框着萧杞和景良途两个人的面容,那色调,像失而不复,去而不返的旧忆一般。   原是让人想流泪的。   景良途抿了抿唇,眉头轻蹙,闻着那令人不喜的药味,似乎觉得苦。   但他还是张开嘴,乖顺地将那药汁喝了下去。   这次,并没有喊苦。   他捧过萧杞手中的药碗,仰起   脖子,吨吨吨地将那碗药喝了下去,特别豪迈。   萧杞怔了怔。   景良途喝完药,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萧杞的身上,一字一句道:“陛下,虽然臣救了你,但是臣还是希望陛下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对臣有任何改观,更不要误会什么明白吗?”   他继续道:“还有,陛下被小人陷害落水的事情倘若能私下处理,能瞒就且瞒着吧,一国之君差点出事,想必会引起群臣惶恐,猜疑四起吧。”   萧杞道:“我明白了。”   看着景良途思索的神情,萧杞的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开始思考更多的问题。   为什么凌霜竹执意不同他相认?他一个曾经流落青楼的庶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可以坐上摄政王的位子?   已经走过了这么多的岁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萧杞也不至于还像曾经那样幼稚。   在他们的世界里,爱恨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字面上那么简单。   他们要顾虑的东西,往往更多,更复杂。   为君之人,他亦不能任性。   或许冒然相认这个行为,反倒会伤害到这个他最珍视的人。   虽然无法相认对他而言十分痛苦,但既然这个人以敌人的身份站在他的对立面,势必要斗得不死不休,那么这至少能佐证一点——   这个人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同他作对。   但是已经足够了,已经是平生万万幸,上天大发慈悲了。   萧杞深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朕明白了。”   听到这自称的改变,景良途大抵清楚,他是真的明白了。   他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道:“陛下自己有分寸就好。”   虽然景良途没有像曾经那样开口吵着要糖,但萧杞现在已经自觉的将香甜的桂花糕递在了景良途的手中。   那桂花糕是不久前才做好的,还带着些许余温。   景良途心中微动。   以前他从来不会说谢的。   他只会大大咧咧道:“不愧是我的好弟弟,来,哥哥奖励你一个爱的抱抱!”   这次,他面对着这桂花糕,垂下眼睫,客客套套地说了一句:“谢谢。”   一句话,无形中拉远了他们的距离。   萧杞藏在袖中的手蓦地攥紧,指尖扣进了掌心。   很疼。   他苦笑道:“无妨。”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方才在意的问题,面色严肃起来:“之前你做梦的时候说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景良途抬眸看他。   他说啥了?   他该不会是在梦里骂他了吧。   景良途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有记忆?”   萧杞关心地看着他:“有人给你下毒么?”   景良途:“?”   给我下毒的人不就是你么?   他的指尖紧了紧,反问他:“你觉得呢?”   萧杞的心里一咯噔。   难道真的有人给他下毒?   萧杞的神色明显紧张了起来,但显然是在为景良途紧张。   可以有人给他下毒,但这个人不行。   谁也不行。   他按住了景良途的肩膀,目光严肃:“哪里不舒服,我找太医来给你看看。”   一着急,他面对自己的自称又变了。   看他这真诚的样子不像作伪,景良途也困惑了。   难道真的不是他?   也对,萧杞的饭菜都是慢性毒,根本不可能在几日之间给他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那么,到底是谁在对付他?   看着萧杞担心的   表情,景良途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   他像没事人一样轻笑道:“只是梦见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当然,也只是梦罢了。”   他看向萧杞,眼中带着戏谑:“还有,谁敢对我下毒?”   萧杞目光微怔。   “真的?”   “我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跟你勾心斗角。”   萧杞慢慢将手从景良途的肩膀上松开,眼中还带了点怀疑,但也没有强迫他再继续回答。   见萧杞不再追问,景良途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   衣服烤干之后,景良途迫不及待地将衣服穿上,行了个礼后便匆匆离开。   萧杞长久地看着这个人的背影,眼中的爱意和哀伤藏也藏不住。   许朽从未看见陛下这个样子。   这摄政王殿下同陛下,到底有怎样的爱恨情仇?   从萧杞那里离开之后,景良途便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什么也没有说。   萧杞被人推入水中的事情也像寒冬里平静无波的水面一般,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他看向了暮霭沉沉的,被宫墙遮的方方正正的天空。   坐在那千万人之上的位置,是不是连痛苦都要遮遮掩掩,只为了在世人眼中装出那副惹人发怵的威严。   虽然,这个建议是他提的。   虽然,他的宿命就是与这个人为敌,硬生生地将他逼成傀儡皇帝。   但是,想到那天萧杞的眼神,原来他还是会心疼。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留下了一下痕迹。   比如景良途从萧杞那里回来的时候,神情蔫蔫了好几天。   凌佑察觉到他身体不适,又一连给他告了好几天的假。   也正是因为这样,萧杞有好几天在朝堂上都没有看见过凌霜竹的身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凌霜竹在躲他。   如果说以前,凌霜竹的存在是他厌恶早朝的一个理由。   那么现在,能见到他的每一个可能性,都会成为萧杞每一日的翘首以盼。   上次太医查出来景良途身上中的毒后,凌佑交代他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   于此同时,他也没有放弃过对凶手的追查。   反倒是景良途开始佛了。   反正总归是要死的,比起被萧杞赐杯毒酒或者一条白绫,他还不如以这种方式与世长辞呢。   而且算算时间线,估计这一年过去,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估计也就做了个七七八八了。   是以,他淡定喝茶,丝毫不慌。   只是,看着他堂兄如此为他忧心,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自己不惜命,总归不希望看见这世上待自己温柔的人为自己日夜操劳,烦忧伤神。   终于在看见他堂哥又因为他瘦了几斤后,景良途受不了了。   他叫来了之前帮他诊脉的太医。   太医看见他后不敢抬头。   在这宫中,总有主子因为太医治不好病症而迁怒于他们,这种时候他们往往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乖顺地忍耐着,再附和着主上说几句鄙人无能。   他担心摄政王知晓自己的毒无药可解后也会有雷霆之怒。   孰料那人只是神色从容地品了品茶,语气没什么波澜地问他:“太医,对于吾身上的毒,可有什么好的医法?”   太医冷汗直冒,当即一个滑跪:“微臣无能,实在是不知怎样解这种奇毒,还请恕罪!”   景良途的表情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改变,说不上怒,也说不上悲。   不愧是摄政王,喜怒都不行于色。   太医暗暗佩服。   许久,   景良途看着他,语出惊人道:“以假乱真会吗?”   太医:“啊?”   景良途垂下眼睫。   至少,想在凌佑生辰日那天,能看见一个“痊愈”的自己,和一坛美酒。   以假乱真固然是可以。   在那之后,这太医日日来给景良途诊脉,有辅佐以一些奇奇怪怪的汤药,每天眉间的沟壑都会浅一点,好像景良途身上的毒真的在慢慢消解一般。   凌佑的神色也在一日日的缓和。   现在景良途唯一能自我安慰的是,在原剧情线中,凌霜竹是死在萧杞手中的。   既然这个毒不是他下的,那也应当....不会至他于死地?   ....   这日,景良途像往日一样去面见太后。   她虽然让凌霜竹坐上了摄政王这个位子,但她敏感多疑的性子改不了,时常要邀他到自己的宫中来坐坐,顺便问一问萧杞的近况。   她就像是一个给人画饼的资本家一样,每天唆使景良途心甘情愿地给她卖命。   同她的会面冗长而啰嗦,景良途每次都兴致缺缺。   路上,为了逃避,他甚至悠闲地看起了风景。   正在走神之际,他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扶了扶帽子,两眼狭长,有种不似男人的媚态。   景良途抬起眼睛,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有些错愕。   这个人不是别人,几年前,在那个夜里试图轻薄他的...   韦公公。 第200章   在宫中, 他们并未没有见过,但是交集不深,很多之后只是远远的看见一眼。   但哪怕仅仅只是看一眼, 景良途都会不舒服好半天。   在原剧情线, 凌霜竹看见韦公公时恨不得将他手刃而后快。   不光是他,他大范围地收集着在青楼里染指过他的人的名单,并且在他之后的生命里,一个一个报复回去。   只是,韦公公身份特殊, 算是太后比较重视的人之一, 他只能慢慢忍耐着。   只是那天晚上的伤痛不会消失, 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无法抹除, 韦公公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提醒他沦为贱妓的日日夜夜。   是留在他灵魂里肮脏的标记。   景良途看见他,眉头一蹙,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韦公公正了正帽子, 狭长的眼睛看着他。   这个距离很近, 看见景良途露出来的那半张脸时,他有点失神。   时常有传言说, 当今的摄政王同一个青楼的妓子长得很像, 只是这样的谣言只能流传在最隐秘的地方, 成为忌惮又嫉妒凌佑哥身份的人的笑料和谈资。   只是没有人大胆到敢在他的跟前说这种事情。   这么高贵的身份, 只需稍稍将他同那种肮脏的身份联系在一起,就会让奸佞们觉得格外有趣,格外刺激。   乃至于, 表面清正自持的摄政王会成为那部分人日夜肖想的对象。   但事实上, 他们甚至连正眼看凌霜竹一眼都不敢。   真的是色.欲熏心又胆小如鼠。   韦公公看着景良途的脸, 唇角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像, 很像。   简直一模一样。   难怪那帮人会这样肖想他。   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夸赞道:“摄政王殿下真是丰神俊朗,咱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同您打交道,果然气质不俗,是太后欣赏的人。”   景良途也扯了扯嘴角道:“公公过奖了。”   他不想再同这个人多做周旋,疏离地跟他打完招呼时就错身走过。   因为慌张,他腰间的玉佩仓促间落在地上,砸出一声脆响。   景良途僵了一下,俯身去捡。   快要触到玉佩的时候,景良途的手背被滑嫩的皮肤蹭了一下。   韦公公已经先他一步将那东西捡了起来,笑意盈盈地交还给他。   景良途勉强接过,感觉这玉佩都脏了。   他回去就要换一个!   反正他堂哥送了他很多很多。   韦公公不知道景良途现在在想些什么,笑得非常灿烂。   就在这时,一双手按在了景良途的肩膀上。   他愣了一下,转身向后看去。   萧杞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背后,用颇有敌意的目光看着韦公公,像护食的恶狼。   韦公公看见他,脸色变了一瞬。   萧杞的嘴唇凑在他的耳边,低笑一声,凉嗖嗖道:“摄政王殿下,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你告假这些天,殿里的文书都快堆成山了。”   这么近的距离,景良途能清楚地感受到萧杞呼吸的温度,他的气息拂在他的耳廓,痒痒的。   萧杞攥住他的手腕,目光懒散:“跑了这么多天,是不是想偷懒?”   这些话说的,好像他已经心安理得的当着他的傀儡皇帝,每天过着混吃等死,顺便教唆摄政王帮他处理政务的日子。   韦公公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虽然景良途并不想同萧杞走到太近,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他正好可以脱身。   他闭了闭眼,无奈道:“臣知道了。”   韦公公看   着他俩的身影从自己眼前消失,眼睛微眯。   ....   萧杞跟景良途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   萧杞的面色阴沉着,就算不问,明眼人也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他现在心情不快。   手腕上还残留着萧杞的温度。   刚才将自己从韦公公身边拉开的时候,他手上的力气有些大,眉头也不愉快的蹙着,好像生着气。   他刚刚,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景良途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没事吧?”   萧杞停住了脚步。   他能有什么事?   有事的明明是你。   他明明看见了凌霜竹站在韦公公面前时神情有多么为难。   他心疼的要命。   一时间,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他又回到了那个分别的夜晚。   那时候的他那样无能为力,只能借他人之力以及太子的身份来将他拯救出来。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要变强,变得谁也不敢忤逆。   这次,谁也不能让他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萧杞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接下来要去哪?”   景良途:“去见太后。”   他知道,萧杞自幼一定没少在太后那里吃过苦。   他这样的话,也是在明里暗里的提醒萧杞,他们现在是站在对立面的关系。   所以,不要对他心软。   就像刚刚那种情况,不要帮自己。   会后悔的。   果然,萧杞的目光明显暗了一瞬。   景良途只当他是生气了,松了口气,垂下眼睫,转身离开。   萧杞看着他的背影,出声叫住了他:“凌霜竹。”   景良途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萧杞提醒道:“你要防着她,虽然太后需要有一个人帮她来制衡着我,但同时,她也忌惮着棋子的实力会渐渐盖过自己。”   他的目光同景良途接触,沉声道:“她是个野心家,千万不要被她玩死了,凌霜竹。”   这句话虽然沉重,但是满含关心。   可以听出来,萧杞是真心诚意,完全没有站在敌对阵营的角度跟他说这些话。   景良途心中感激,但还是扭曲着他话中的意思:“你这样说,是想策反我么,陛下?”   萧杞凝了凝眉。   景良途笑道:“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以后这样的话还是莫要再说了,我怕有心之人猜忌。”   实际上心中暗暗腹诽:   主角啊!这种话就不要再跟反派说啦,要是让人发现你对反派说掏心窝子的话,我这个反派的面子往哪搁?   萧杞似没想到自己的话竟会被这样曲解,眼中紧张,还欲再说些什么,但是景良途却已经不打算再听,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不过,虽然他表面上驳斥了萧杞的话,但是心里,却也乖乖地顺着他给出的线索怀疑起来。   太后将她这样一个庶子捧到高位,心里当真不会忌惮他,不会在自己的手中藏下什么底牌吗?   ....   茶室里,太后还是那样慈眉善目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其实是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   她同景良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起来是闲聊,其实是在旁侧敲击地打探着别的事情。   景良途作为一个擅长话术的商业人士,对于太后的问题隐晦地答着,不该说的东西全部糊弄过去。   这时,太后终于向他问起了萧杞的近况。   景良途还是顺着她的意道:“皇上还是老样子,废物又无能。”   太后笑   了:“可是,我最近看他可是聪慧了不少,还弄走了我一直用的户部尚书,折损了我的左右手。”   景良途用坏人的眼神看着他,笑眯眯道:“太后放心,他翻不了天,上次的事情,还不是用我们的人顶上了那个职位空缺,有心无力,瞎忙活罢了。”   太后拿起杯子,轻轻吹了吹,啜了一口清茶,笑道:“嗯,你办事,我放心。”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景良途,提醒道:“你是我一手栽培的人,千万不要忘记,把你拉上来的人是谁。”   景良途心里不服,表面却乖巧应着:“太后的恩典,霜竹一直记在心里,没齿难忘。”   ....   从太后那里回来没多久,景良途便被萧杞的人叫到了他的书房里。   看见满桌的奏折,景良途有点抓狂。   看来今天在韦公公面前,萧杞没有骗他。   他还真的有一大堆文书没有处理!   你这个傀儡皇帝是装的啊!能不能敬业一点,把这些东西自己给处理了啊!   不要真把自己当傀儡啊!   起码不要把我当成批注机器啊!   景良途虽然人设野心勃勃的,但他也不是什么受虐狂,自然是能摆烂就摆烂,能躺着绝不坐着。   萧杞坐在他面前,看见他来了目光还有些得意。   景良途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萧杞对景良途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坐了上去,拿起了砚台上的毛笔。   虽然萧杞给他准备了很多的文书,但景良途看了个大概,发现真正重要的都不在他这边。   不过,他在处理朝政上也是个半吊子,那些事情不交给他也刚刚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自己批阅文书的时候,萧杞似乎在看他。   可当景良途抬起眼睛时,萧杞却在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奏折,完全没有在看他。   景良途用文书挡住半张脸,小心翼翼地偷窥着他。   倘若他看自己,定会被他逮个正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幼稚的举动,他的心脏怦怦乱跳,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萧杞低垂着眼睛,在漫长的历练下,眉宇间已经有了帝王的威严,姿态从容地下着决断。   很有风骨。   只是,接下来,萧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过来。   景良途在等待几分钟未果后,心里忍不住笑自己幼稚。   萧杞可是龙傲天的存在,在龙傲天的世界里,事业第一,美人第二,他这样的反派就是个踏脚石。   还好他没有看自己,不然像刚刚那样崩人设的举动,指不定会招来什么问题呢。   他重新将文书摊在桌子上,打算早完成早收工。   夜慢慢深了,天幕暗了下来。   宫中的烛灯已经点了起来,橙黄的光将景良途的身影镀的无比柔和。   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虽然知道萧杞明面上不敢怎么他,但明争暗斗玩的是真遛。   他居然跟他比耐力!   景良途晃了晃脑袋,眼眶都困红了一圈。   他看了一眼萧杞,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疲色。   景良途:“......”   不愧是主角。   他咬牙再战,红着眼眶盯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   不知过了多久,萧杞起身来到了景良途桌前。   那人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脸颊蹭到了一点墨渍,眉头犟着,手上还死不认输的攥着那根毛笔。   这样一个端雅贵气的   男子,此刻瞧起来竟有着几分笨拙。   听见书房中好久没了动静,许朽进来请示道:“陛下,需要将摄政王送回去吗?”   萧杞看着景良途的睡颜,轻笑了一声:   “不用了,摄政王睡着了。”   他眼中含着笑意:“朕可不会抱他回去。” 第201章   沉睡中的景良途丝毫没有意识到, 萧杞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今晚的睡处。   他对此无知无觉,甚至还在睡梦中同萧杞快意酣战,你批三百份我就批五百份, 手中的笔迟迟不肯放下。   看着景良途脸上的墨渍,萧杞轻笑一声, 一直手攥住了景良途的手腕,另一只小心翼翼地掰开景良途的手指, 抽出了那根毛笔。   景良途在睡梦中蹙了蹙眉,不知梦见了什么,低喃一声, 倒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的殿中只有一张龙床, 摄政王这么尊贵的身份,又不能随随便便睡在什么地方就被打发了。   那么,最后的解决方案只有一个。   两个人睡在一起。   萧杞的一只手按在景良途的背上,另一执手从他的膝下穿过, 轻手轻脚地将他抱了起来。   大抵是因为在梦中感受到了重心不稳,景良途紧张地攥住了萧杞的衣领。   萧杞吹下眼眸,怀中的人并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给了他可乘之机。   失去防备的人, 就应该为自己的掉以轻心付出代价。   在过往的人生中, 无论是眼前这个人还是他身边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群臣, 都让他深谙这个道理。   只可惜,现在失去防备的是教他这个道理的人。   他褪去景良途的外袍,动作温柔地取下他的发冠。   他的头发散了下来, 不复往日的端庄高贵。   看着景良途白皙的小脸和脸上不设防的表情, 多年前的回忆就这样袭上心头。   他刚去暗香斋的时候, 帮他引人耳目逃避追杀的是姝慎。   当时他年纪尚轻, 除了连日来的追杀之外,还要面对眼下这种陌生的处境以及缥缈未定的未来。   他没有寄托。   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睡在一起他原本应该是满心排斥的。   可不知为何,在看见这个人不设防备的睡颜,耳边听着这个人均匀的呼吸声时,他的心中竟得到了久违的安宁。   那样的夜晚,他翻过身来,借着月色,不明心意地看着姝慎的侧脸。   他睡觉是很安静的,白日里那种聪明劲全部融化在这规矩的睡相里,看起来很乖巧,成熟中带着几分稚气,   那时的他只觉得心安,只觉得宁静。   但这会,月色同样温馨。   湿润的巾帕擦拭着他脸上的墨渍,萧杞垂下眼睫。   盯着那张同样的脸,他却突然有了想吻他的冲动。   心脏的跳动愈演愈烈,他轻轻俯下身来,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眼中藏着某种渴望。   他的吻很轻很轻,像是小偷的试探,他们一个是君主,一个是人臣。   万人之上的人需得低下头来,偷这个吻。   那晚,萧杞枕着凌霜竹的呼吸声,难得安眠。   一夜好梦。   ...   翌日。   景良途从睡梦中醒来,条件反射地想动一动身子。   这不动不要紧,一动,他就好像蹭到了什么不该蹭到的东西。   他的脑子嗡了一下。   一双手缠住了他的腰身。   景良途慢慢转过了脑袋。   萧杞将前额靠在他的脊背上,手搭在他的腰间,无知无觉地睡着。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精致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什么...什么情况?   景良途赶紧晃了晃自己混沌的脑袋,思考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昨天他对着奏折奋笔疾书地跟萧杞较劲。   再然后...他就睡着了。   后来呢?   这种记忆断片的感觉让他陷入了不妙的猜测。   难道说...   他尝试着挪动了一下大腿,还好,后面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疼痛。   那应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萧杞为什么要这样抱住自己?   他又应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来面对他?   给他一巴掌?   还是非常直男地一脚把他踹开,提着唢呐吆喝一句:“你该起来上早朝了。”   不不不,且不说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唢呐,但是这个行为他就可能被记恨一辈子。   就在他不切实际地瞎想的时候,萧杞已经悠悠转醒。   起初他的思绪还并不清明,看见他的脸后,唇上勾起了一抹笑来,将他的腰身抱得更紧。   景良途的身体都僵住了。   他哑声道:“早朝...要误了。”   萧杞这时候看起来才清醒一点,他垂下眼眸,意识到自己将眼前人抱得死死的。   他倒也没有慌张,只是像没事人一样,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手。   眼下这个情况,景良途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思路,准备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萧杞的此种行为开始轰炸。   孰料景良途海还没有开口,就被萧杞反向阴了一把。   那人唇角蓄着笑,意有所指道:“昨晚跟朕抢龙床睡,感觉可好?”   景良途:“?”   是...是这样么?   景良途吃了信息差的亏,一时之间还真分不清到底是谁先了手,谁先犯了错。   景良途摸不着头脑,萧杞看得愉悦,还佯装轻叹道:“你放心,若是有需求,下次一定在朕的寝殿里给你安排一张床。”   景良途连忙摆手道:“不必了...”   他着急下床道:“再不快点,早朝就来不及了。”   既然辩不出对错,他跑还不行吗?   这个早朝上得景良途心不在焉的。   这几日凌佑外出帮他寻找擅长治毒的名医,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不然就昨天那种情况,凌佑早就提着剑上门来问了。   皇上和摄政王几乎是同时到达的,想象力丰富的人这会就在心中猜疑起来了,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打转。   皇上和摄政王一向不合,怎么这会反倒同进同出了?   而且,摄政王这些时日也经常称病不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景良途管天管地但不能管别人在心里怎么想他,只希望这些天经历的事情被要被写入《春压竹》(第三册 )   萧杞这个时候也跟他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件事。   说来,上次他属下的人说自己看见姝慎从小贩那里买了一本《春压竹》回来。   他当时想着这个人玩心重,爱凑热闹,宫中有什么狗血绯闻都想吃吃瓜。   但说白了,他难道不是在吃自己的瓜?   是因为上次在自己这里看到了这种书,所以也产生了兴趣么?   又或者说,只是带着猎奇的心思看着外人是怎么编排自己的?   他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一场无聊而冗长的早朝下来,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身心受到了巨大的摧残。   他担心今天再次被萧杞叫过去一起处理政务,于是在群臣散去的时候,他也混在人群中,悄悄溜走了   反正你是龙傲天,这些事情你动动手指头自己处理也不会多累,在下就不奉陪了。   巧就巧在,早朝结束的时候一位老臣有话要同皇上讲,一来二去就拖了一点时间,等萧杞有空往朝堂中看上一眼时,哪里还有景良途的踪影?   走出宫中的事后,天有些灰蒙蒙的。   平日里他都会在宫门口安排马车接送自己,但是今天醒来的时候就跟萧杞躺在一起了,没顾得上。   一位他平日的同僚从他身边经过提出要送他一程。   景良途对他并不熟悉,担心跟他聊太多会露出马脚,于是便客气着拒绝了。   那同僚也不强求,随手递给了他一把伞。   “我看这黑云沉沉的,弄不好就要下雨,摄政王回去的路上还是防范着点。”   景良途微笑着道了声谢。   凌府离皇宫并不远,步行的话不出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他今天早上醒在萧杞怀里,心慌意乱,确实需要走走路,散散心。   路上,他遇到一家糕点铺,心思微动,走了进去。   刚打包了一点绿豆糕出来,外面就听见了雨点噼啪。   掂了掂手中的雨伞,景良途心想,还好刚才那人给了自己一把,免了他遭淋雨的罪。   古代的店铺分散,得走很远才能遇到一家做雨具的店。   雨点打在树叶上,一个面容清秀,身着青衣的女子被突如其来的雨阻在了房檐下。   “对不起小姐,奴婢没想到天会变得这样快,疏忽了...”   被叫做小姐的女子气质大方,并无责怪之意:“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提议要偷偷溜出来玩的。”   两人正自顾自地愁眉苦脸着,一把伞突然悬在了她们的头上。   两人惊讶回首,一张儒雅俊美的脸出现在她们眼前。   景良途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伞给你们,街上人少,早些回家。”   小姐犹豫道:“可是,公子你...”   “无妨,我住的离这里不远。”   景良途将伞递给了婢女的手上,便没有再过问,而是抬起袖子,顶着雨往家跑去。   他身段很好,跑在缥缈烟雨中颇有一番风味。   青衣女子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捂住了跳的过快的心脏。   于此同时,萧杞派来的许朽也停在了屋檐下。   萧杞出来后看见外面天色不对,凌霜竹又不知所踪,估计是背着他偷偷溜回家了。   没多做他想,萧杞便吩咐许朽道:“变天了,你拿把伞给摄政王送去。”   许朽不解,萧杞又不是摄政王他妈,昨天管他睡觉,今天怕他淋雨,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是救人一命真的胜造七级浮屠吧。   他领了命,拿起伞就匆匆往宫外奔去 ,生怕淋到了摄政王陛下,回来遭了怪罪。   没想到人他是追到了,但对方不但有伞,甚至还将伞分给了别的女子。   那俊雅好看的面容,别做是旁的女子了,就连是他这样一个笔直的大男人看了都要心动一瞬。   许朽看了看手中没有送出去的伞,不知道回去要怎么跟皇上交代这件事。 第202章   许朽回到皇宫, 萧杞正在心不在焉地翻看着奏折,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老远看见许朽进来,他正要问问情况, 突然看见了他手中还没有送出去的雨伞。   确认殿外的雨还没有停,他沉着脸,用一种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的表情看着他:“怎么回事?”   许朽斟酌了一下言辞,最终给出了一种比较温和的解释:“摄政王他...有伞了。”   萧杞凝了凝眉。   他们同进同出同睡, 他怎么不记得今天凌霜竹带伞了。   他烦躁地敲了敲桌面, 心烦意乱道:“哪里来的伞?”   许朽嗫嚅道:“这....属下也不知道。”   萧杞按了按眉心道:“罢了罢了,你出去吧。”   许朽领了命。   还未走出去, 萧杞又想起了什么, 强调道:“朕不是真的心疼他, 怕他淋着, 这只是对臣子的一个态度罢了。”   许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些, 迷茫道:“陛下, 这些属下都知道啊?”   萧杞:“......”   许朽从殿中走出来后, 暗暗庆幸着自己没有跟陛下说出实情。   不然, 他听到后不知道得有多别扭呢。   ....   “脉象渐渐平稳, 摄政王殿下身上这毒, 大概也解了个七七八八了。”   景良途面无表情地理好自己的袖子。   站在一旁的凌佑难以置信道:“真的没有大碍了吗?”   太医看了景良途一眼,拱手对凌佑道:“大人放心, 接下来只需要再辅助药物治疗便差不多了。”   景良途垂眸笑道:“有劳太医了。”   凌佑多日来帮他寻找名医名药,但或许反派的死亡是他的宿命, 这些天来的努力并没有回报, 凌佑除了将自己累的憔悴了之外, 没有别的收获。   景良途看在眼里, 便不想再折腾下去了。   既然这是他的宿命, 他不打算在活着的时候再浪费别人的生命。   这个毒的症状并不明显,就算是伪装痊愈也并非难事。   这些天来,他和太医一步步地演戏,并且在今晚将这出戏唱到了最后一出。   凌佑相信了,相信凌霜竹现在是真的没事了。   他重重地赏了太医,一向感情内敛的他将景良途抱在怀里,热泪盈眶。   这样的亲情让景良途无比动容,他的手放在了凌佑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他。   “治好了病”,凌佑的生辰也很快到来了。   只是凌佑常年出征在外,自己的生辰总是容易忘记,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过过这种日子。   他看惯了塞外的刀枪剑戟,自然不会留恋于故土的温柔乡。   而且,他似乎是大公无私惯了,凌霜竹的生辰他倒是从来也没有忘记,每天到日子后都会问问自己的同僚像凌霜竹那么大的男子会钟爱什么样的物件。   对于别人的事情,凌佑总是这样上心。   只是今年也是一如既往,他将自己的生辰忘了个彻底。   为了陪凌佑过生辰,在那日的前一晚,萧杞邀请景良途明日同自己一同参谋外国使臣来访一事。   这件事关乎外交,他特意准备了一大堆需要商榷的细节,确信凌霜竹明晚一定会忙到留下来。   有些时候,萧杞感觉自己就像是用工作来挽留妻子的丈夫,凌霜竹愿意同自己待在一起只是为了同理朝政,可若他私心想将此人留下,那就得多动些手段了。   就连许朽不知为何也从这位陛下的身上看见了一丝卑微。   萧杞可谓是信心满满:“这件事关系重大,您应当不会分   不清利害吧?”   谁知景良途一张嘴就鸽了他:“此事确实关系重大,但臣明日也有要事处理,还望陛下多多担待。”   萧杞:“?”   言尽于此,景良途对他礼貌一笑,接着就毫不留情地站起来,丢下他走了。   萧杞似乎还想伸手说点什么,但景良途走的毫不犹豫,他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看着陛下落寞的身影,许朽竟联想到了自己友人家那对关系不合的夫妻。   ....   凌佑办完公务回家,习惯性地想要去凌霜竹的房里看一看,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才发现那房中的烛火竟是熄灭的   他的心紧张了一瞬。   外出归家的时候,看见亲人的房间黑洞洞的,确实会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猜疑和关心。   人去哪了?   他推开门,就那一瞬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有一尾烛光慢慢亮起,像是月夜下的第一只萤火虫,浮云散去后的第一颗星辰。   凌霜竹站在橘黄的烛火旁,笑容温和,指尖触着烛台,目光染着火光,让他联想到了城南河上星星点点的花灯。   他的堂弟一直这样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令所有人见之难忘。   这是他的骄傲啊。   凌佑靠站在门上,好笑道:“做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在房间完全亮起来的那一刻,凌佑看见了满桌的好酒好菜。   那坛桂花酿上写着贴着一张红纸,上面用正楷端端正正地写着——祝堂兄生辰快乐,岁岁安康。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慢慢地愣住了。   生辰的定义该如何诠释呢?   他是从沙场上拼杀过的人,生辰是阖家团圆的人才会玩的过家家,他孤家寡人一个,什么也不会有。   他甚至想过,如果凌霜竹一生都遇不到心仪的人,他也可以作为兄长照顾他一辈子,不会让任何闲言碎语伤到他。   凌霜竹曾经被自己的至亲丢到青楼,沦为接待客人的工具,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这个的影响,明明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他却从来也没有提过。   两人相对而坐,温酒入喉,属于家的温暖在这一刻袭上心头。   不知是不是受到醉意的影响,凌佑控制不住的对凌霜竹说了很多话。   “你小时候很怕生,尤其是怕我...大抵是因为我长得凶。”   凌佑平日里不会说这些话,这种话对于他这种粗人来说太肉麻了。   但是今天借着酒劲,很多平日里藏在心里面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他的脸颊带着酡红,眉眼难得温柔,抵了不少凶劲:“那个时候你才一点点大,你母亲想让你讨父亲喜欢,于是逼着你,教你嘴甜,教你见人说人话,见人说鬼话,抹了你孩子的童真。”   “一开始,你看见我就哭,但是后来不知为何,你成为府上最能察觉我情绪的人,体贴的像个小大人,我有一次在外面受了伤,谁都没有发现,只有你问我疼不疼。”   “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守护了国家,却不曾知道天下太平之时你入了风尘场所,众叛亲离。”   “我明明是唯一可以保护你的人,可是那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   他看起来真的自责的要命,景良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道:“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旧事莫要重提,现在我们好好的,就不必再恨岁月无常。”   凌佑却红着眼眶看着他,一字一句,万分郑重道:“霜竹,你都这么大了,娶个妻吧,堂兄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景良途拿酒杯的手顿住了,没有想到凌佑铺垫了这么久,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他轻咳一声,掩饰   道:“堂兄,这件事不着急。”   “你不着急,哥着急。”   凌佑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无比认真道:“我知道那些不堪的言论,你虽表面不在意,但那些话未必没有伤到你。我是粗人,不太擅长照顾别人,但是妻子可以,倘若你娶了妻,很多言论也会不攻自破。”   景良途:“堂兄,我怎么能因为需要别人照顾而娶妻,更何况,我也不是这么懦弱的人。”   凌佑却攥住了他的手,不容拒绝道:“不论如何,看看总是好的,你若是不喜欢,堂兄也不会强迫你。”   他的表情是这样笃定,景良途感觉自己这次是万万推拒不了了。   他没有想到,平日里凌佑看起来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已经默默替他考虑了这么多,甚至连相亲的人选都给他选好了。   太尉之女,杨裳音。   地点定在了皇城中最豪华的酒楼。   原本就是想要推拒,景良途特意只穿了一件最朴素的衣服来,靛蓝色长袍,上面并没有繁杂的云纹银丝。   这衣服穿在别人身上平平无奇,只是穿在他的身上就看起来从容淡雅,颇有君子之风。   与他相亲的女子迟迟没有来,有凌佑监视着景良途也不敢走,只能安安分分地坐在这里喝茶。   这次凌佑真的拿出了兄长的架子出来了,简直像担心孩子不幸福的父母一样,真的下了点硬性手段。   他虽然不会强迫自己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不允许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选择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中毒的事情当真吓坏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姗姗来迟的杨姑娘终于出面。   她一身青衣,风姿绰约,拥有着女性的柔美,眉眼里却带着叛逆的倔强。   好像也是个不情不愿的。   景良途抬起了脸,目光同她对视。   在目光交汇的一刹那,杨裳音眼中的不情愿全部变成了惊艳。   她惊喜道:“原来是你?”   景良途迟钝一瞬,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了?”   杨裳音坐在他的对面,莞尔道:“公子莫非忘了,之前下雨,是公子将伞送给了我,自己却淋了雨。”   藏在暗处的凌佑皱了皱眉。   还有这事?   凌霜竹背着自己淋了雨?   什么时候的事?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但他不能冒然打断他们聊天,只能将这种担忧憋在心里,默默咽下。   “原来是你。”景良途笑道:“我平生没什么建树,能帮到别人自然是再好不过。”   杨裳音也笑了起来,撑着脸看他:“在那之后我还有些害怕,担心是不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景良途规规矩矩道:“有缘自会相见。”   杨裳音眼中的笑意愈深,忍不住探头问他:“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样的?”   景良途愣住了。   他还真的没有好好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喜欢什么样的?   他也不清楚。   他沉下心来认真思索这个问题,没有意识到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他不知道自己正被某位不速之客看在眼里。   景良途想了很久,终于掀起眼睫看着她,无比认真道:“我想,我应该喜欢那种无论我多么糟糕,多么无能,都永远不会放弃我的人吧。”   杨裳音愣了愣道:“公子怎么会是糟糕的人呢?”   两个人的谈话萧杞并没有听清楚。   但是笑颜如花的女子同那人相谈甚欢的画面,不知为何,格外刺眼。 第203章   景良途就这么跟杨裳音一言一语的聊着, 丝毫没有意识到一道幽暗不明的视线正在直直地注视他。   他莫名觉得身体一阵战栗,抬起原来往门外看去,发现萧杞不知何时正站在那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酸味。   看起来,他很想,十分想,非常想毁掉自己的这场相亲。   但是, 他堂哥正在这里看着呢, 他就算想走,也得挑一个合适的理由。   而且, 他萧杞不想让他相亲他就走了, 那岂不是显得他很没有面子。   景良途看见他后, 便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装作没有看见他的样子。   萧杞完全没有想到凌霜竹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无视他, 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拳头攥得生紧, 额头青筋泛起, 看起来要发怒。   可是他忍住了。   这个时候爆发是一件多么没品的事情, 他在宫中这些年, 早就锻炼出了深谋远虑的心性,哪里会这么容易被点着?   虽说如此, 他还是寸步不离地看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 凌霜竹就跟眼前的姑娘发展到谈婚论嫁的级别了。   杨裳音不知道一国之主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完全不吝啬自己对景良途的夸赞:“凌公子真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景良途垂下眼帘道:“杨小姐过誉了, 鄙人只是很平凡的长相罢了, 倒是小姐灵动可爱, 很有大家闺秀之相。”   看着他们商业互吹,萧杞感觉自己的拳头都硬了。   凌霜竹喜欢听别人夸他么?   朕虽然不常夸人,但是只要他想听,随口夸一夸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低级的取悦人的方式,在他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渐渐地,他们的话题变得更加的亲密起来。   杨裳音低下头来,害羞地问着他:“不知凌公子觉得,我怎么样?”   虽然之前聊天他都落落大方的,但是等她真的向凌霜竹询问他对自己的心意时,她还是怂了。   他知道凌霜竹一表人才,喜欢他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虽然上次惊鸿一瞥,可是送伞给自己的他甚至在见自己的第一面记不起她是谁来。   就像凌将军说的那样,他家堂弟对爱情是一点也不上心的。   很少有人能走近他的心里。   再加上污蔑他身世的传闻那么多,说不定他对人伦之事都有些抵触。   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吸引到他在意呢、   可是,正如凌公子很难对别人动心一样,她自小心气高,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子动过这样的爱慕之意。   她想好好争取一番。   景良途知晓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不长久,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别人娶妻生子,自然也不可能耽误人家姑娘,只能抱歉道:“对不起杨小姐,凌某目前没有情爱的想法,无福与人共结连理,不过凌某相信,你一定能另择良人。”   这就是拒绝了。   杨裳音虽然恨失落,但是她还是努力争取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不用等了。”   萧杞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景良途的手腕被萧杞紧紧攥住。   这具身体骨骼薄,萧杞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地攥住景良途的手腕。   宽大的袖口垂了下来,白皙的手肘不盈一握,杨裳音睁大美目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再说不出来了。   凌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说不定双方家长努努力,他们俩的婚事就算成了。   突然被一个人横插一脚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个人还不是别人,而是一国之君,   萧杞。   萧杞垂下眼眸,紧紧地盯着景良途的眼睛,确认他的眼神中没有对那女子的爱意,才满意道:“朝中事那么要紧你不管,现下却来跟旁人谈情说爱,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虽然他打算这件事之后再单独找凌霜竹谈谈,但是当那女子红着脸颊同这个人表白的时候,他还是沉不住气了。   这个举动虽然失态,但是只要是跟这个人有关的事情,他就会失去很多的理智。   景良途被萧杞攥着的手腕生疼,他尝试着挣脱,却发现这些年不见,萧杞的力气已经更胜从前。   这具身体,论体力,是绝对抵不过萧杞的。   看来他连病美人都不乐于在自己的眼前装了。   景良途蹙眉道:“你干涉过多了吧?我想同谁出来,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陛下和摄政王的关系一向不好,这是朝野皆知的东西。   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差到连对方的婚配之事都要插手。   不想在这里丢人,景良途咬牙对萧杞低声道:“别待在这里,跟我出去说。”   萧杞收敛了自己的戾气,明显乖了一点。   景良途对着杨裳音抱歉一笑,接着就拉着萧杞的衣袖出去了。   他们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景良途盯着萧杞死死拉住自己手腕那只手,冷硬道:“松开。”   萧杞犹豫了一会,还是慢慢地将手松开了。   景良途防备地抱起手臂,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他:“陛下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担心臣比你先婚娶,特意来找臣的麻烦的吧。”   哪怕是这个时候,他还在用君臣这两个字约束着他们的距离。   萧杞的目光幽暗深邃,他答非所问道:“你喜欢她吗?”   “第一次见面,谈不上喜不喜欢。”景良途表情不悦,但还是老实回答。   听到眼前人亲口的答复,萧杞的脸色又好了不少,心情也明媚了许多,甚至低头对景良途道歉道:“抱歉,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见他低头认错,景良途心中的郁气也散了不少,同他解释道:“这次相亲是我堂兄做的局,他是为我考量,我不能拂了他的面子,但说到婚娶一事,现在后宫无人,陛下是不是应当好好考虑一番。”   这种话明显打到了他的七寸,他再不开口,而是装作没有听到一般转过身子:“既然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那摄政王就随朕一起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外过来使的事情。”   非常明显的转移话题。   萧杞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迈开步子走了,心虚简直化为有形。   可他越这样,出于某种报复心理,景良途偏要用这种话来刺他:“这天下心悦陛下的人很多,不光是臣还是朝中的大臣都已经想方设法地为陛下物色了人选,等陛下回去,不妨好好看一看。”   他的这些话可把萧杞气的牙痒痒。   他最喜欢最想要的人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啊。   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呢?   景良途还在一面走一边逗弄他,突然,走在前面的萧杞停住了脚步,景良途一头撞在他的后背,还没来得及揉揉撞疼的脑袋,萧杞便回过身来,同他以很近的距离面对面站着。   这个距离,就好像景良途刚刚是投怀送抱一般。   萧杞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眼中是他所看不懂的情绪。   “朕想娶什么人,他们那些外人怎么会知道,朕只想娶.....”   景良途的眼睫颤了颤。   不知是不是他从小阅读理解做了太多道了,但是萧杞刚才的那句话吗,似乎没有将他同“外人”等同在一起。   萧杞说完这句话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红着脸颊转过身去,   一声不吭的,跟瞒着秘密的小孩似的。   景良途知道自己再怎么强迫下去萧杞也不会听他的话,索性也不提了,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   .....   当天晚上,萧杞就像要将白天损失的时间全部补回来一样,死活不让他走。   就算是凌佑想来找人也是一样的。   可是明明就算留下他,工作效率也极低。   耍性子似的。   景良途感觉今天自己相亲真的伤到了他的心,也没叫苦,干脆就待在这里消极怠工。   外使来访的事情他们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但萧杞现在大抵是有点生闷气,回来之后都没有好好理过他。   而且有时候看见他的时候他,他还会不自觉地移开目光,眼底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似的。   今天的事情有那么严重么,值得他赌这么久的气。   景良途经历了一天的忙碌,也有些受不住,一只手托起脸颊,目光没有焦点地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这个时候,萧杞才胆大包天地去看他。   景良途的身影被橘黄的烛火镀的无比温柔,眸中有人间黄昏色,让萧杞忍不住看呆了。   他在这深宫中蛰伏多年,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么清澈干净的眼睛了。   从初遇开始,他印象最深的,便只有这双眼睛。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相安无事。   景良途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某个人的岁月静好。   突然,他看向窗外的眼睛明亮起来,惊喜道:“下雪了。”   萧杞也像被按动了开关一般,抬眼往窗外看去。   平日里为了凹人设而看起来老成严肃的景良途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变得幼稚起来,兴高采烈地往外面走去。   大雪纷飞,才一会的功夫,地上就有了一大片的积雪。   枯败的树枝变成了白玉条,这宫殿中的景致便优雅了几分。   景良途轻笑了一声,呵出了一口白气。   才出来一会,他的鼻头和脸颊就冻出了粉红色,看起来少了几分成熟,多了几分稚气。   萧杞原本顾念他体寒,惦记着想让他回去,但看凌霜竹看雪的时候目光都灵动了很多,想来是喜欢的,便没有多阻止。   他心里一边警醒地计算着他出来的时间,一边看着赏雪的景良途,目光一时之间竟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离开。   突然,景良途条件反射般地从一边的草丛上取出几把雪揉在一起,笑着朝萧杞扔去。   下雪的时候会这么玩几乎是他的一种本能。   但是现在,他扔出去的时候就后悔了。   这不太符合凌霜竹这个人物的人设吧。   还有,萧杞会觉得他这个人很幼稚很奇怪吧。   他抬起袖子轻咳一声,试图用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来掩饰之前的尴尬。   殊不知萧杞被雪球扔中之后,反应了一会,唇角边勾起了一抹笑意,报复般的,也揉了一个雪球朝景良途扔去。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失控。   谁能想到,大雪天的时候,相看两厌的摄政王和皇帝正忘我地就着积雪在雪地里打雪仗。   雪夜中两道互相追逐的身影,竟也能看出几分难舍难分的味道。   最后,景良途被萧杞逼到了一个角落。   不知是对方的准头不好,还是某人故意让着自己,萧杞的衣袍上沾满了雪痕,而景良途的衣服上却还是干干净净的。   周围都是草丛,景良途的后背靠在树上,被萧杞围堵的一点退路也没有。   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萧杞,景良途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故意装出一副端庄的样子,   衣冠楚楚道:“陛下,玩也玩过了,闹也闹过了,该回去了。”   “回去?”   萧杞笑了,上半身倾了过去,凑近他的耳朵道:“把朕的衣服糟蹋成这样就想回去了?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买卖。”   说着,他的手抓住了景良途的两只手腕,按在他的头顶,脸近的几乎快要吻到。   景良途的喉咙上下滚动,明显有点紧张,连敬称都忘了:“你想做什么?”   萧杞眼里满是坏劲,笑眯眯道:“你知道在《春压竹》里,也有一个下雪天吗?”   景良途的脸瞬间红了。   那本同人文里,确实也有这么个下雪天。   书里,萧杞也像现在这样,不容抗拒地将凌霜竹按在树上,占有了他。   极其用力的,玷污了这场雪。 第204章   “无聊。”   景良途伸手试图将萧杞推开, 但是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明明已经用了七成的力, 对方还是纹丝不动。   他这下彻底有些慌神了。   这个人不会是认真的吧?   萧杞的眼底幽暗深邃, 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欲望。   景良途想要远离他,但是他的背后已经抵上了硬物,退无可退。   眼见萧杞越逼越近, 景良途出声阻止道:“陛下, 谨言慎行。”   这些话如果放在以前说不定还有点效果,但是萧杞现在是经历了宫中纷争的人, 既然能一步一步地爬到这个位置, 别的不说,话术也应当是了得的。   他不光没有一点被教育的感觉, 甚至还嚣张地低笑道:“你害怕什么, 莫不是也想到了什么?”   “你!”   孩子大了就不懂事了,想当年的萧杞多乖啊。   他说一,他就绝不说二。   他走南,他就绝不往北。   现在巧舌如簧的, 顶嘴的功夫都学了个十成十。   萧杞丝毫没有收敛的意识, 还在取笑他:“摄政王也知道我在讲什么对不对?你看到那里时是什么心情?”   景良途都哑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小黄文自己在背后偷偷看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堂而皇之地交流读后感!   你礼貌吗?!   景良途忍无可忍, 他咬牙道:“百姓胡闹也就罢了,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 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当然, 如果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话, 应该会更有说服力。   他说完后就感觉有些不妙。   这不是就等于间接承认自己确实看过了吗?   可是说都说了, 他只能装作张牙舞爪的样子继续威胁道:“这些话, 陛下往后不许再说了。不然,你会后悔的。”   这威胁不知道有没有效,萧杞的呼吸灼热,简直要将他烫伤。   景良途竟突然有了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   他能感觉到萧杞抓着他的手松了几分。   不知道那是他在给自己逃脱的机会还是如何,但景良途总有一种预感,那是他给自己最后的通碟。   倘若他逃晚了一步,眼前饿狼的理智就会被蚕食殆尽,像那本《春压竹》一样,就着这个雪夜将自己吃干抹净,一点不剩。   景良途慌忙从他的手下挣脱,他跑的太过仓促,外袍从他的肩头滑落,十分狼狈,看起来像是差点被糟蹋的良家妇男。   真是丢脸死了!   虽然萧杞有要将他留下来的意思,但是景良途哪里还敢多待,当天晚上就匆匆逃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本《春压竹》仿佛成为了某种启蒙一样的存在。   如果萧杞从来没有看过这本书,他们的关系能不能正常一点。   景良途边走边想,或许是孩子长大了,有那方面的欲望了。   你瞅瞅,都快把孩子憋坏了。   看来找皇后的事情还是应该提上日程,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回到凌府后,景良途将脸埋在被子里,心脏狂跳。   不知是不是被被子闷的,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另一边,萧杞也不太好受。   他忍着满腔的欲望,坐在床上,借着昏黄的烛火看着多年前那个人送自己的木雕。   当时,那个人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现在,他将自己当什么呢?   强要他的话,他一定会生气吧。   可是,他们这样的关系,到底要怎样才能更   近一步呢?   ....   景良途今日去拜访太后时,在她的殿里看见了韦公公。   他们的表情不善,景良途站在原地,有点不敢动。   太后坐上位,韦公公站在她的左边,脸上永远是那副笑容,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想法。   但景良途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商人,在外人面前不显山露水还是做得到的。   他像往日一向跟太后请安,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右边的客席上,等太后发话。   只是今天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凝重,景良途心下也有些慌张,不明白他们的用意。   不多时,一个满脸污秽的人被拉了上来,扔在殿下。   景良途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太后一脸严肃的样子,他也沉下脸来,一言不发。   他们这个样子,估计应该很有三堂会审的气场吧。   看着台下狼狈不堪的人,太后冷笑道:“就是你被皇上的人收买,将户部尚书的事情抖了出去?”   景良途坐在一旁,大抵明白眼前的人是萧杞的细作了。   之前户部尚书被萧杞的人拉下马,不光需要他们这些人的外部力量,能收买户部尚书的人为他们所用,才能真真正正地抓到他贪赃枉法,不利民生的把柄。   眼前这个人正是户部尚书府上的管家,就是他将尚书家里的财务收支,以及最近的动向汇报给了萧杞的人,他们才能及时部署,将此人的罪行抖落出来。   只是,他不是良心发现要为百姓谋福利,也不是真心觉得尚书的行径惹人不齿。   他只是不甘心一辈子做一个管家,决定富贵险中求罢了。   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一个卖主求荣的小人。   韦公公掌管刑罚,带了不少精致小巧的刑具过来。   台下的人阵阵哀嚎,景良途就算只是看着,也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有一种疼,叫看着就疼。   景良途简直不忍直视。   同时,他的心中也在考量着另外一件事。   为什么太后要在不通知自己的情况下公然在他的面前惩罚一个叛徒?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尖锐的竹签从叛徒的指甲缝中穿了过去,凄厉的惨叫声让景良途忍不住想别过脸去。   只是,韦公公和太后现在只怕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景良途强做镇定,跟系统插科打诨分散注意力:【这手法,这技术,这力度,容嬷嬷直呼内行啊。】   系统:【可不咋滴,吓死本统了。】   一人一系统瑟瑟发抖,猜测太后的用意。   当那人被折磨的半死不活时,太后状若无意的问他:“说起来,我听韦公公说,萧杞最近很依赖你啊。”   果然,这个锅要甩在他的头上了。   景良途倒吸一口凉气,表面上却还是平静如常道:“这个,臣知道。”   太后的眼睛眯了起来,审视着他。   景良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故作从而道:“他多依赖我一点,我就能一点一点的架空他。一个傀儡皇帝罢了,想做成事,当然要靠我。”   太后点点头道:“你自己记得把握这分寸,只要你好好替我做事,我保证你以后高枕无忧。”   景良途自然应是。   这时候,太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同景良途问道:“最近天寒,你的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景良途茫然道:“臣很好,没什么问题。”   太后莞尔:“嗯,你身子康健就好。”   景良途被问的莫名其妙,但也礼貌道:“多谢太后关怀。”   他的目光落在台下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身上,眼中有了几分   怀疑。   他想到了太后对自己的忌惮,想到了太后对权势的渴望,想到了太后的多疑。   他们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如今她发觉自己能力拔尖于是便将自己捧上高位,但真的没有一点后手吗?   景良途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毒,想到了太后今日对自己的敲打,想到了太后的母家擅长制药。   莫非...   ....   心事重重的景良途往宫外走去。   如果他刚刚的猜测是真实的话,原剧情线里的凌霜竹就算没有被主角弄死,最后也会被太后弄死。   他突然悟了。   原来他不是反派...   他就是一个单纯的炮灰啊!!!   你们大神打架为什么要拉我一个垫背的啊!   景良途什么也不想说了,他怀疑人生的往外走去。   经过一处人少的地方,景良途看见萧杞站在一处假山旁边,目光深思。   想到昨天的事情,景良途就老脸一红。   不能见不能见,起码今天不能见。   景良途打算掉头就走。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几道小声的议论。   不仔细听还没发现,这个被议论的对象,是他自己。   这个情况下出去会被萧杞发现,到时候他的尴尬可不是一星半点。   他干脆躲在角落里不出去,静静等待萧杞和那些议论他的人自己走开。   “你说,摄政王不过是一个庶出,为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   “别说是庶出,我之前听闻他丢过一次,他哥哥满城的找他,光人手就不知道调派了多少,可是当然找到以后,在哪找到的,怎么找的,就全无消息了,你猜猜这能是因为什么?”   “噗,因为什么?”   “被糟蹋了,见不得人呗。”   “你怎么知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几年前暗香斋曾有一名妓,惊艳四座,美貌绝伦,他的客人这么多,见过他那张脸的人当然不少。不然,你猜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示人?”   景良途干脆靠坐在墙上听他们议论自己,吃自己的瓜。   别说,有些地方还真的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他听到了萧杞愤怒的声音:   “朕给你们俸禄,让你们戴着官帽,就是为了让你们这帮不做正事的酒囊饭袋妄议朝臣,搬弄是非的吗?”   景良途愣住了。   萧杞居然帮他说话了。   他听到了跪地求饶的声音。   景良途觉得现在也不是他出去的好时机,还是等萧杞离开了他再自行出去吧。   终于,他听到萧杞低吼道:“滚!”   景良途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声怎么听起来向是他这个方向跑来的?   他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点位置,后脑勺撞到一个硬物,有点疼。   还好,跑过去的那两个人没有看见他。   景良途松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听了听外面还有没有动静。   四下安静无声。   景良途以为萧杞已经走了,于是慢吞吞地从自己刚刚躲起着的角落慢慢爬出来。   谁料,他才刚爬出来,还没来得及清理手上的灰尘,抬眼就看见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萧杞显然没有想到他躲在这里,愣了一瞬,迟疑道:“刚刚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景良途不知道萧杞说的那些话指的是刚刚那些人对自己不利的言论,还是他刚刚为了维护自己而说的那些话。   但不管是什么,他刚刚爬出来的行为就非常的不摄政王。   好在萧杞现在   还没有发现这个盲点,景良途赶忙道:“多谢陛下替臣解围,臣先行一步。”   这时候,萧杞看着景良途灰头土脸的样子,突然又反应过来了什么,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朕六岁的时候就不兴躲这种地方了。”   景良途:QvQ   我知道,但你能不能别说出来!!! 第205章   景良途感觉自己又一次社死了。   为什么他每次社死都会在主角面前啊?   他反派的尊严都快要没有了。   景良途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萧杞会怎么取笑自己, 他只管自己高高冷冷的走了,至于萧杞会怎么想他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他当然也不知道, 萧杞拳头抵唇, 遮掩笑容, 眼底藏着最温柔的笑意。   在暗香斋的时候,这个人活得还没有那么端着,所行所想也不同寻常,跟在他的身边总感觉他有无数个奇思妙想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机。   可能这朝堂纷争,势力更迭到底是有些磨人, 他好久没有看到这个人孩子气的一面了。   今天,他也算稍稍放心了一些。   等他真正的收揽大权, 再也不用受到太后的桎梏时, 他不会让这个人在端着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想让他肆意妄为。   ....   天愈发冷了。   不知是天气冷了人也要冬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景良途近日特别嗜睡,连上早朝都成为了一种酷刑。   他开始痛恨这种封建制度了。   这日,景良途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发冷,手指僵硬不听使唤。   天知道他用了多少意志力才从被窝的封印中挣脱出来。   上朝的时候,他再也没有了跟萧杞斗嘴的精气神,感觉自己没有当众睡过去就已经用了神一般的意志力。   他看着那个个神情肃穆, 毫无懈怠的大臣, 虽然说的大多是一些推诿之词,但至少他们可以用最积极的态度消极怠工。   景良途就不一样了。   他连睁开眼皮子都费劲了。   这朝堂上基本没有一个说实事的, 萧杞平日里虽然觉得无用, 但也会敷衍的听一听。只是今天, 他看到景良途疲惫的神态 时, 心中忍不住地开始关心。   他怎么了?   是因为突然降温生病了么?   还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没有心情再听朝臣们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萧杞今天一反常态的提前下朝。   景良途像是刑满释放一样,跟着群臣一起退朝。   快到出口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他立刻扶住了一旁的柱子,缓了一会过后,眼前的视线这才慢慢清明。   萧杞注意到了他的情况,关切地看着他,正要走下去看看他的情况,凌佑就已经先一步扶住了景良途,向来从容冷静的脸上露出了惊慌。   “你怎么样?”   景良途摆摆手道:“无妨。”   可能是因为没睡好吧。   萧杞目光担忧地看着景良途跟凌佑一道离开,心中有些沮丧。   他连个能正大光明关心他的身份都没有。   .....   这一整天下来,景良途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待在家里,把手靠在火炉上取暖。   其实萧杞那边的炉火更旺,炭块更足,他以前闲的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蹭蹭。   只是上次太后已经敲打过他了,他这些天不能跟萧杞走的太近了。   一开始,景良途以为自己今天的情况只是个别现象,但是后面几日,景良途意识到自己身体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他就像是被妖孽吸光了阳气一般,完全没有精气神,吃饭没有食欲,还有些嗜睡。   甚至有一次,他咳出了血。   这个时候,景良途再傻也明白了。   他身上的毒开始慢慢发作了。   这可不得了。   他很快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反派了。   中了这种毒,他马上就成为了一个虽然外表高贵冷艳,但实际上暗藏隐痛,会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里蜷缩受苦的美强惨反派了!(泪目)   他一边脑补一边抹泪,突然感觉自己远远地听到了一阵哭声。   难道是因为老天爷都在可怜他,所以哭了吗?   还挺人性化的。   只是这哭声越听越不对,看起来感觉像是孩子发出来的声音。   景良途感觉有些蹊跷,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手炉,搓着手走出去查看情况。   只是他死要面子活受罪,看见有人来的时候就立刻走的端端正正,手也不搓了,背也挺的板正,一声凌然正气。   跟他哥学的。   走出凌府没几步,他就看见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正一个人坐在路上哭。   小孩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贵重,用的是上号的布料,脖子间还挂着金锁,生的白白净净的,应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景良途俯身问他:“小孩,怎么了?”   那小孩看见他之后,好像看见了什么豺狼虎豹一样,哭得更凶了,嚷嚷道:“别管我,他们说你是坏人。”   景良途有点意外:“你认识我?”   小孩不说话了,好像生怕被他套出更多隐私似的,咬着嘴唇,默默流泪,好像被欺负惨了一样。   景良途也不多问别的了,直接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   到长公主府的时候,景良途老远就听见里面乱了套了。   “长公主,是奴婢没有看好小世子,请长公主责罚!”   “长公主稍安勿躁,我们的人已经出去找了,绝对不可能找不到的。”   长公主是萧杞的皇姐,这些年来一直在宫外静养,不参与朝廷中的纷争,对权势也并不强求。   只是眼下,自己的儿子偷偷跑出去玩,不知道被人群挤到什么地方了。   这么多年,她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儿子,现在儿子不知去向,这比挖了她的心还难受。   萧杞听到消息之后便早早赶来。   他小的时候长公主便对他诸多照拂,他能在人人居心叵测的皇宫中长大也离不开长公主的庇佑。   长公主不安的在院子里徘徊,大冷的天也坚决不愿意回房中坐着,一定要等小世子被找回来才能安心。   只是这一波又一波的人马回来,没有一个带来好消息。   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谁都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萧杞走上前去安抚她:“皇姐,您放心,朕已经加派人马去找了,天黑之前绝对有眉目。”   这不提天黑还好,一提天黑,长公主嗓子都快哭哑了:“这要是天黑了我的儿子还没有回来该怎么办啊?”   萧杞:“......”   他确实不懂怎么安慰人。   就在府里乱成一锅粥时,一道稚嫩又清脆的童声从外面传来--   “娘亲!”   朱门外,凌霜竹不苟言笑地放下怀中的孩子,小小的身影迈着小短腿朝长公主怀里一路奔来。   长公主将小世子紧紧地抱在怀中,喜极而泣,揉着小孩的脑袋道:“你到底跑去哪里玩了。”   萧杞看着站在门外,迟迟没有进来的凌霜竹。   他眉目冷淡,但是眼底的温柔还是被萧杞一览无余。   他这么喜欢这个人,又怎么可能看不懂他的情绪呢。   长公主平复完情绪后,抬眼往向站在门外的凌霜竹。   凌府向来跟长公主府不相往来,同长公主的夫婿傅侯爷在朝堂上也有诸多政见不合。再加上凌家人已经默认是太后党,跟萧家那也算是仇敌,谁都没想到最后   将小世子安然无恙的送回来的人会是他。   “傅允,你手里的糖葫芦是谁给你买的?”   景良途的眼睫颤了颤,想起了不久前的事。   这小孩一直吵着闹着说他是坏人,绝对不跟他一起回去。景良途没有办法,只能拿出自己的哄娃技巧,威逼利诱。   因为小傅允从小备受父母宠爱,还没有吃过糖葫芦这种廉价的民间美食,景良途便随手给他买了一根,哄他开心。   没想到这小孩的胃这么容易征服,很快就不吵不闹了。   为了防止这小孩逃跑,找不见人,景良途问了他的住址后便将他抱在怀里往长公主府走。   一路上,这小没良心的小家伙甚至还抱怨他:“哥哥,你的怀里怎么这么凉?”   景良途边走边笑骂道:“话多。”   现在既然人已经送到,景良途心想自己作为一个外人应该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他看了萧杞一眼,没有说话,沉默着打算转身离开。   “等一等。”   长公主叫住了他。   景良途的后背僵硬了一瞬,缓缓转过身来。   他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现在只想逃。   长公主并没有将他当作萧家的仇敌,只是向他郑重其事道:“多谢摄政王相助,本宫一定会尽力回报的。”   景良途淡笑道:“只是小事,不必挂怀。”   萧杞走到景良途的身边,想起早上的事情,便问他:“之前早朝看你身体不好,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大碍。”   景良途没想到他居然会观察的这么仔细,他轻描淡写道:“多谢陛下关心,只是没有休息好罢了,过几天就好。”   他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长公主狐疑地看着萧杞:“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怪怪的。”   萧杞淡笑道:“没想到,这都能被皇姐看出来。”   长公主:“以前没见过他,只在传言里听说过他,对他不了解。今天见了一面,总觉得....他似乎不坏。”   萧杞心想:当然不坏,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孰料,长公主话锋一转道:“不过,不管怎样,他跟我们都站在对立面,你一定要小心提防着他。”   萧杞沉默不言,没有开口。   傅允看着大人们的弯弯绕绕,半懂不懂。   但方才那个大哥哥送他回来了,没有一点伤害他的意思,甚至还安慰他,他也不觉得这个人是坏人。   只是....   他拉了拉萧杞的袖子,唤他俯下身来,凑近他的耳朵道:“阿舅,那个哥哥是不是身体不好啊。刚才那个哥哥给我糖葫芦的时候,好像咳血了。” 第206章   再没有多做他想, 萧杞疯了一般冲到了凌府。   他不敢想象凌霜竹出事的样子。   哪怕他们现在终于相聚在一起,可是他连这个人的身体情况都无法过问,他们之间是关系一直这样忽近忽远, 纵然能聚在一起, 却又总隔着什么,无法真正的相伴。   他生在帝王家,从小就举步维艰,如履薄冰,没有知冷知热的人。   没想到,这辈子遇到的最在意的人却是在出宫后的那场追杀。   如果没有凌霜竹, 那应该会是他人生中至暗的时刻。   他的生命可能从此停止在那个夜晚。   可他救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一个身份。   那时候, 他们的关系在外人眼中是兄弟,他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并未提出异议。   只是现在, 他知道自己对他抱有的并非那种情感。而是带着情.欲, 带着欲望, 带着最难以启齿的冲动。   他还常常想着, 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哄他跟自己共度余生, 又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威逼利诱, 让他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多年前,在暗香斋分别的那一夜, 他许诺过,倘若他还活着,他会许他一生荣华富贵,只是时过境迁之后,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 这些对他而言都不是难事。   他的承诺依然有效, 依然兑现。   只是...   这个人必须健健康康的待在他身边,长命百岁。   最好,活的比他还要久。   ....   景良途从外面受了冻回来,喝了不少风,感觉喉咙痒痒的不舒服。   他原本应该是一个走路带风的人,现在走急了竟都有些呼吸不上来。   因为这个毒,他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病美人了。   但是他不打算暴露出来,也不打算让凌佑担心。毕竟这么多世界走过来,他已经习惯了。   与主角作对的反派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这个世界,凌佑带给他的亲情另他无比动容,毕竟在他本来的世界,这样的亲情对他而言是不存在的。   正是因为难得拥有,他才倍感珍惜。   他取出秘匣,从中取出了一张字条。   白纸黑字,只简简单单的写了几个字——   杀之。   景良途合上了匣子。   这太后还真是狡猾。   虽然景良途时常会拜见一下太后,笼络一下反派之间的情意。但大部分情况下,太后下达指令的方式还是用纸笔进行这种秘密通信。   杀谁,不用多说,自然是萧杞。   原本太后想要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实力,等时机一到,萧杞身上的慢性毒药便会发作,到时候不劳她老人家亲自动手,这天下就变天易主了。   只是现在,原本到了她预想中毒发的日期,可萧杞不光毫无动静,甚至好像还变得越来越容光焕发了。   聪明如她,自然也能感觉到,这朝中的人吩咐起来再也不如曾经那般顺手,萧杞手下的势力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慢慢展现出他们原本的威力。   她显然是有些着急了,所以决定干脆快刀斩乱麻,除掉皇帝,自己当天下的主人。   但是她甚至不用口头告诉凌霜竹,只是用密信的方式悄悄传达着她的命令。可倘若凌霜竹真的弑君,太后真的会将他推上功臣的位子,给他加官厚禄吗?   不,不会。   她连毒都舍得给自己下,更何况是做出更多不要脸的事情。   恐怕当凌霜竹真的得手之时,这弑君的罪名也会万万全全地安在他的头上,同这位太后没有任   何关系。   就算凌霜竹发现自己被阴了,哭喊着说那是太后的主意,想必她也不会认。   她既没有口头交代,给的密信上也没有自己的名字,连具体杀谁都说的很模糊。   一箭双雕,一下子除掉两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多么好的买卖。   凌霜竹当然可以不按照这密信行事,可前不久,太后才用给叛徒行刑的方式敲打过他。在这个时候,他就更应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衷心。   左右为难。   当一个太后党还真不容易。   景良途沉思了一会,将这张纸扔进了火炉里。   手炉被添了些炭,景良途心满意足地将手靠近一点,感受着难得的热度。   送那个不听话的熊孩子回去,景良途身上都快要冻僵了,鼻头粉粉的,脸颊苍白,手指不能屈伸,今天的工作,便怠之吧。   手炉的温度让身体有些回暖,景良途喉间的痒意更盛,他拳头抵唇,难受地咳嗽着,感觉到了喉间的一点腥甜。   撕心裂肺的咳了一会后,景良途的眼中蓄着生理眼泪,顺着眼眶滑在脸上,看起来竟有几分惹人怜惜。   景良途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来脸上的泪,捂着被咳嗽震得有几分疼痛的胸膛,端起茶壶想给自己倒杯水。   ....一滴都没有。   物质资源这么匮乏吗?!   景良途扶额对外吩咐道:“来人,往茶壶里添点茶水。”   门被人推开了。   景良途以为进来的是仆人,姿态很随意,他轻轻咳着,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杯子里,表情控诉。   萧杞看着面色苍白的景良途,他的嘴唇毫无血色,眼尾泛红,脸颊上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痕,眉头难受地蹙着,应当是不舒服。   他好多年没有见过他这样虚弱的样子了。   这一刻,他无比想回到暗香斋的那一天,在自己问他是不是真病的时候,他笑盈盈地告诉自己,他是装的。   只是现在,这个人有多难受,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许久没有听到来人的回应,景良途皱眉道:“添茶。”   意识到有一点蹊跷,他抬起眼,发现来的人哪里是什么仆人,而是当今最尊贵的人。   “萧...萧杞?”   他怎么....   萧杞的表情很不对劲,眼底藏着一抹压抑的情绪,也不知是怎么了。   总不会是因为他把小世子送回家吧?   这时候,外面进来添茶的侍从才姗姗来迟,看见萧杞后,紧张地行礼道:“陛下。”   这两个人本来就不对付,不知道眼下来凌府是吵架的还是来找麻烦的?   萧杞冷硬道:“愣着作甚,添茶。”   “是。”   几分钟后,景良途终于如愿喝到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   相应的,房间又变成了只剩他们两个人。   景良途的心境也平静下来,淡定道:“陛下来找臣,所为何事?”   萧杞忧心地看着他:“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景良途端茶杯的动作迟疑了一瞬,轻笑道:“多谢陛下挂怀,臣很好。”   萧杞目光沉甸甸地看着他:“凌霜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景良途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白,脸上的笑容也那样的不自然,眼底掩藏着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这么问?”   景良途抬起眼眸看他,唇边已没了笑意。   他不会知道太后让自己杀他的事吧。   这种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萧杞不至于现在就气哄哄地要来找他算账吧。   萧杞没有说话,周身气   压极低,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的豺狼虎豹。   景良途被他看得有一点心虚,缓缓垂下眼睫,目光逃避。   突然,他的肩膀上感受到了一股力道,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上一温,后脑勺被人按住,被迫感受这个不容拒绝的吻。   火热,腥甜,强硬,无法反抗。   景良途愣了一瞬,终于理解了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杞在吻他。   这个信息量太大,景良途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应该做些什么?   推开他...还是如何?   景良途的手指攥紧,手背上青筋泛起,紧张无比,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反抗。   萧杞吻完他后,还不罢手,而是执拗地看着他,将他抱在怀里。那神态,竟让他想起了以前自己的领居红着眼睛,苦苦哀求老婆不要走的模样。   他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联想?   萧杞不容置疑道:“别再瞒我了,你是凌霜竹,是姝慎,也是我爱的人。我在意你难不难受,痛不痛苦,也不想看着你背着我,一个人偷偷舔伤口。”   景良途的身体微僵。   他果然都察觉了。   但景良途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姝慎。”   萧杞红着眼睛看他,委屈的像一只大狗:“你真狠心。”   景良途:“......”   萧杞只管耍无赖:“不管你怎么否认,这就是事实,无法更改。”   景良途:“......”   这孩子怎么还来硬的呢?   景良途想张口辩驳几句,但是一张口,话没说出来,紧随其后的便又是嘶声裂肺的咳嗽。   这次的症状很严重,景良途的手巾上见了红。   萧杞脸色立刻变了,他轻拍着景良途的脊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比他年幼时快要被刺客杀害时还要紧张。   他不忍心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任何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希望全部由自己来承受。   景良途将手巾收了起来,看着萧杞紧张的要死的表情,嚷嚷道:“咋滴?没见过牙龈出血啊?”   萧杞:“......”   真没见过。   他简直要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把我当傻子耍。”   景良自知理亏,心虚道:“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算死了你也管不着我。”   “是吗?”   萧杞被景良途这种死活都无所谓的态度气得牙痒痒。   他阴沉着脸威胁道:“如果你敢死,我就在你死之前把《春压竹》里的事情全做一遍,然后昭告天下,告诉天下百姓们,堂堂摄政王,他是如何像书里一样,日夜被我玩弄的。” 第207章   景良途睁大了眼睛。   这孩子年纪轻轻的, 怎么在威胁人上面颇有造诣呢?   但是,仔细想想,萧杞作为一个皇帝, 最重要的就是威信,怎么可能真的做这样的事情来影响自己德高望重的明君形象呢?   他做这样的事情,将他跟自己的绯闻昭告天下, 真的只有cp粉会开心啊喂!   他真的不想占用公共资源啊!   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 景良途冷笑一声道:“我不信。”   系统:【不,这你得信。】   景良途:“.......”   收敛点, 我都快从你这个机械生物的脸上看到口水了。   他原本以为萧杞只是说说而已,没当回事。   只是萧杞是一个狠角色, 竟然丝毫没有身为人皇的自觉, 就这么唐突的把自己的大臣往床上拐。   躺在被褥上的时候, 景良途都懵逼了。   萧杞居然跟他玩真的。   因为刚才的一番挣扎,景良途的发冠松了下来, 散开的头发凌乱, 衣衫不整, 眼尾泛红,一副被欺凌过的惨状。一时之间,还真有几分《春压竹》中的凌霜竹,被禁锢在床榻之上, 等待君王降霖的感觉。   太羞耻了!   景良途的脸被热浪席卷, 羞恼道:“萧杞, 你疯了!”   萧杞轻笑着,脸上是景良途从未见过的病态:“这就叫疯了?我们摄政王还真是没见识呢。”   他撩起景良途垂下来的一缕头发, 轻笑道:“民间写了这么多关于你我的传闻,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你体寒的毛病。但其实,有一种运动可以让你浑身浴火,难以自拔。”   感觉到景良途突然紧绷的身体,萧杞笑了:“凌霜竹,你想试试吗?”   景良途听的嗓子都快哑了,他干涩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在自欺欺人,指望是因为自己看过《春压竹》的大脑不纯洁了才会将萧杞刚才的话想的那么邪恶。   但萧杞根本不给他自欺欺人的空间,用最直白的话道:“我想要你。”   顺便,他还嘲笑道:“摄政王上位来条条框框的干涉了朕这么多,好不威风,怎么在这种方面这么单纯。”   景良途当时就不乐意了。   谁单纯?我才不单纯好嘛?!   他当时就是一整个想把萧杞推翻的大动作,但是很可惜,他力气不够,没翻过来,好像还闪到了自己的老腰。   景良途:QvQ   造孽啊!!!   看着景良途气的发红的眼眶,萧杞自己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这个人总是这样嘴硬,明明都病的那么严重了却还什么都不对自己说。   很好,他瞒天过海,欺上瞒下,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病情,就算是他,也要借由一个孩子的话才能发现。   哪怕是现在,他的手还恐惧的发抖。   他希望这个人长命百岁,他的灵魂已经无法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的面前逝去。   就好像在这辈子之前,他已经无数次眼睁睁地看着那样的画面重演,每一次都痛彻心扉。   他痛苦的要死。   但是这个人,他似乎对自己的病症毫不在意,好像就算是明天死了也毫不在乎。   一个人,怎么可以不珍惜自己到这种地步。   他宁愿这个人自私一点,对别人狠一点,把自己的命看得更重一点。   他不允许这个人如此轻贱自己的身体,就算是用这种胁迫的方式,他也要让凌霜竹重视起自己的命来。   景良途的手腕被死死按住,萧杞俯下身来,用最恐怖的口吻胁迫他:“不想让那   种事情发生,就跟我回去治病。”   他的力气大的要命,景良途根本挣脱不开。   不得不说,每一个世界的主角身体配置都是顶好的,不愧是龙傲天,跟他们这种小反派就是不一样。   但是,没有体力的人可以苦练脑力,不能光明磊落就多用些奇技淫巧,这些手段,在关键时刻可以反受为攻。   他相信自己有这方面的实力。   萧杞将他的手腕抓的生紧,好像怕他跑了一样,估计这会,手腕都红了。   想要通过硬碰硬的方式从他的手下脱身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用脑子。   似乎身体上传来什么不适,景良途瑟缩了一下,痛苦的闭上眼睛,眼睫轻颤,咬着唇道:“疼。”   见状,萧杞瞬间就慌神了,什么也没有多想就连忙松开了禁锢住他的手,慌忙询问他:“你怎么样了,哪里痛?”   碰见有关这个人的事,他就好骗的要命,什么也顾不得想了。   但景良途可不是什么善茬。   就在这时,景良途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猝不及防地将萧杞压在身下,学着萧杞的样子将他困起来,拿出当初暗香斋时对萧杞的态度,恶狠狠道:“小崽子,胆子大的可以,真是反了天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系统:【实不相瞒,我感觉从客观实力上来讲,你才是胆子比较大的那一个...你真的不担心待会更....】   景良途打断了他,痛斥道:【你怎么可以扬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他被压在主角身下任人摆布。   但是今天,他要say no,要勇敢说不!   他要逆天改命!   萧杞显然也没有想到景良途会演他,此时此刻,还处于深深地震惊当中。   景良途哪里管他能不能反应过来,扯过萧杞的外袍,报复性地想让他也感受一下屈居人下,受人掌控的感觉。   看着萧杞眼中的茫然,景良途的呼吸微滞。   原来是这种感觉?   景良途正在心中暗自感叹着,突然,萧杞毫不费力地抓过他的手腕,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坏笑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事发迅疾,景良途身体不稳,不受控制地往他的怀中栽去。   他惊呼一声,睁大眼睛,为了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右手仓促地按在了萧杞的胸膛上。   那里的肌肉硬邦邦的,只是按在上面就能感受到他身材有多好。   他心里愤愤不平的想着,主角跟自己果然不一样,真不公平!   景良途不服,还要再战。   正在这时,门开了。   凌佑愣愣地站在门口。   视野里,只见自己的堂弟坐在当今皇上的身上,扯着他的衣服,颇有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那眼神好像想将他吃了一般。   景良途转眸看见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伸出尔康手想要解释。   啪,门又关了。   凌佑独自一人站在北风中凌乱。   不懂就问.....   他弟弟这是在轻薄当今皇上吗?   不确定,再看一眼。   他做好心理建设,轻手轻脚的,再一次推开了房门。   此时此刻,两个人已经分开了,景良途坐在了床头,萧杞则被景良途推到了床尾。   然而刚才看到的那副画面冲击力还在,凌佑涩声道:“你们...”   景良途心中负罪感满满。   夭寿啊!他对他堂哥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啊 !   看着站在那里,兀自怀疑人生的堂哥,景良途思绪复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刚才看   到的画面。   就.....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现代的家长在看到不可描述的画面时要把孩子的眼睛捂起来,还骗他们那是男主犯病了,在咬人。   景良途感觉自己就变成了那种家长,战战兢兢道:“堂兄,听我解释。”   凌佑却艰难地反应了一会,语出惊人道:“霜竹,你...是断袖吗?”   景良途:?   啊啊啊!他果然是误会了啊!!!   景良途手忙脚乱道:“堂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之间只是非常普通的君臣关系!”   “非常普通”这四个字被他重重强调着,可是他越是强调,凌佑就越怀疑。   他的大脑非常的凌乱,一大堆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排列组合。   坏消息是,他的堂弟跟男人混在了一起,而且这个人还是皇帝。   好消息是....他堂弟似乎是上面那个?   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   其实对于他这种常年在军营里混的人,断袖并不难见。   因为常年在外征战,士兵多少年都见不着一个女人,常常听说有人因为欲望难以疏解,于是便几个男人凑合一下的事情。   虽然这种行为被发现之后会按照军纪处罚,但他既然亲手处罚过几个,就说明这种事情并非个例。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堂弟会喜欢男人。   难怪这些年来凌霜竹都没有跟他提过婚娶的事情。   难怪陛下迟迟不纳后。   原来如此。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都怪他的思想太传统了,直到现在才明白霜竹的难处。   他不告诉自己,应该是怕自己为难吧。   景良途不知道自己一向木纳的堂哥在这短短的几秒钟脑补了多少爱恨情仇,他觉得自己的堂哥在这方面的经验空白如纸,完全可以哄骗。   于是他信誓旦旦道:“堂哥,刚才我们就是单纯的闹着玩呢,你别多想。”   凌佑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堂弟要这么努力地掩饰这他们的关系。   是担心他会棒打鸳鸯吗?   虽然他心中也有很多很多的顾虑,比如萧杞是太后要对付的人,比如他们是两个男人,强行相爱恐怕会被世人指责。   还有就是,他堂弟身子不好,做床第之事,还要照顾萧杞舒不舒服,恐怕会累。   但是他只在一秒钟就想通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他堂弟喜欢就好。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霜竹若能找到自己的心怡之人,别的麻烦事,他来帮忙摆平就是了。   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凌佑感觉自己的眼前瞬间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了。   果然,凡事都没有这么复杂,只要想开就好。   爱情的弯弯绕绕并没有困扰凌佑太久,他甚至还好心的问了一句:“有我能帮到的地方吗?”   景良途:?   凌佑:“不懂哪方面该怎么做的话,我有已经娶妻生子的兄弟,如果我诚信问的话,他应该会愿意分享经验。”   景良途:经验?什么经验?我需要什么经验?擒拿术吗?   还没来得及细问,凌佑便已经关门走了。   景良途彻底懵逼了。   不懂就问,他堂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凌佑走在街上,心中还在揣摩着自己的堂弟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萧杞相爱的。   而且,更令他意外的是,萧杞身为一国之君,居然愿意处于下位。   可见两人感情很深。   正走着,他突然在阴暗的小巷里看见了罪恶的贸   易。   凌佑心中狐疑。   到底卖的是什么书,怎么还要对暗号的。   门槛这么高吗?   难道是敌国派来的探子?用这种方式在传递消息?   凌佑的眼神锋利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潜了进去。   正在进行交易的两个人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刚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下一秒,他们手中的书就被截胡了。   两人以为自己被扫黄除恶的官差盯上了,吓得想拔腿就跑,谁知来的人还是个武艺高强的,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两个人制服了。   将这两个人桎梏住后,凌佑才垂眸看向手中的书,   《春压竹》,什么东西?   凌佑担心里面是敌国的探子来打探的情报,将书翻开,打算逐字逐句认真研究,看看有没有藏头诗藏尾诗之类的。   但没想到,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他现在心里有两种情绪。   第一种是愤怒,世人怎么可以这样编排他的宝贝弟弟,把他写成一个以色侍人的弄臣,毫无人格尊严。   凌霜竹才不是这样的人。   这种书必须销毁!   另一种则是困惑。   为什么民间会觉得自家弟弟是下面的那位。   明明是上面的。   嗯,果然,民间的传言大多不可信。   他面对艳阳负手而立,如此想到。 第208章   萧杞找来太医帮景良途看病。   这玩意就跟抓阄一样, 讲究一个概率问题。   巧的是,上次给景良途诊断出只剩一年寿命的太医和这次萧杞叫来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太医看见这位熟悉的患者,皱着眉,眼神交流:演砸了?   景良途投以肯定的目光:演砸了。   太医传来一道悠长悠长又寂寥的叹息。   这可给萧杞紧张的不行。   不是, 这还没开始诊断呢, 怎么就先叹气了呢?   这个太医是不是过于不严谨?   太医撩开景良途的袖子, 一脸凝重的给他号脉。   虽然这个脉号的也没什么意义,他已经知道结局。   不过, 按道理来说, 摄政王跟陛下关系明明不怎么样, 为什么在自己给人诊断的时候, 他的表情看起来这么紧张呢?   他不理解。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应该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一个是摄政王, 一个是当今圣上,他哪个都不敢得罪啊。   虽然景良途本人其实很想再瞒下去,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他的症状已经越来越明显,甚至已经严重到了咳血的地步, 能不能轻描淡写地把萧杞唬住还真不好说。   到时候如果萧杞说他不信,又重新帮自己叫了个太医,到时候窗户纸一捅破,那么眼前这个愿意陪自己演戏的好队友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思来想去, 景良途最终还是默许了太医将自己的实际病情告诉萧杞。   得了允, 太医立刻斟酌着尺度, 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苦着脸, 躬身向萧杞汇报道:“陛下, 摄政王这是中毒之症,恐怕...只有大半年的寿命了。”   闻言,正要给景良途倒茶的萧杞捏碎了一个杯子。   他早早在脑海中预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眼下这个结局,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过的。   他不敢相信。   萧杞目光锋利地看向太医,用眼神将他严刑逼供着。   可是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事实已然注定。   仅存着太医误诊的侥幸,萧杞又传唤来了其他的太医帮景良途诊脉。   得到的结果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在确信眼前残忍的结果是事实后,他的心里却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不该是凌霜竹的下场。   绝对不是。   凭什么是?   萧杞周身的空气都无比压抑,他阴沉地转过脸来,一字一句道:“你们确定?”   太医从来没有看见过陛下这么恐怖的样子,他抖着身子,嗫嚅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快被抽干了,陛下一句话也不说,他连呼吸的勇气都没有。   景良途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身体是我自己的,太医也只是如实汇报罢了。”   萧杞看着景良途平静的神色,意外道:“你莫非....早就知道?”   景良途的脸上无悲无喜,完全看不出一点命不久矣的哀恸。   他的反应如此平淡,好像太医说的那个活不长的人不是他一样。   景良途表情轻松,非常淡定地承认道:“没错,我早就知道。”   萧杞冰冷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一开始为他诊脉的太医身上:“你给他治疗了吗?”   太医胆战心惊地跟景良途面面相觑。   没多让太医为难,景良途自己承认道:“我自己不想治。”   萧杞蹙眉:“为何。”   景良给出来的答复非常简单且敷衍:“怕疼。”   萧杞的手背上青筋泛起,看起来好像强忍着什么不理智的情绪,崩溃又克制,从神态上来看,像是想赶紧把不听话的病人拖到病房里治疗的主治医生。   太医为他们操碎了心,生怕这两个祖宗当着他的面打起来,到时候他还不知道帮谁。   为自己的选择恐惧症着想,太医连忙出面解释道:“启禀陛下,这种毒从医书上找不到解决之法,唯一能做的只有用药吊着,延长生命。只是这种治疗手段过程十分痛苦,到最后可能不是毒发身亡,而是活活疼死,所以....”   所以,这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啪嗒,转眼间,萧杞的手里又捏碎了一个杯子。   景良途心疼的看着那碎了一地的杯子,心想,自己这口热茶是喝不上了。   .....   长夜里,萧杞的寝宫中点着明灯,明明夜已深,他却久久无法安眠。   他不敢将死亡这个词同凌霜竹联系在一起,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哪怕诊断的结果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是不敢相信。   都说帝王忘情,眼里应该只有得失,行事处事只需要权衡利弊,感情对于帝王而言只会是累赘。   在他遇见凌霜竹那一夜之前,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他无法接受现在这个结果。   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无法接受。   凌霜竹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对自己的性命没有丝毫的在意,也不愿意治病,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耽搁着,等着有朝一日自己把自己熬死。   萧杞左右为难。   他知道凌霜竹并不是一个耐痛的人,他也舍不得让他去承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   可是难道除了这个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还有,眼下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   都说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倘若找到这个下毒之人,或许就能找到解毒之法。   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太后。   她母家对各种奇药都颇有研究,哪怕是现在还有人在帮她研制可以延年益寿的药,天天往她的宫里送。   更何况,她野心这么大,又怎么可能愿意在将自己除掉之后还甘愿继续屈居幕后呢?   一通盘算下来,他的思绪渐渐明朗。   不多时,萧杞对着藏在暗处的影卫吩咐道:“去查查太后最近的动向,随时汇报给我。记住...要事无巨细。”   “是。”   ....   今天下午景良途的症状格外严重,为了不让凌佑起疑心,景良途特意来到身为知情者的萧杞这边避难。   自然地像来到了自己家。   他裹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廊上一边喝茶,一边看雪。   太医也坐在一旁,两人相安无事的喝茶看雪,动作都十分一致。   为了景良途可以得到贴身的医治,萧杞特意请来之前的太医,让他尽可能地待在景良途的身边,督促着他调养身体,一旦有什么异状,也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总而言之,他像一个老父亲一样替景良途操碎了心。   现在萧杞不在殿中,景良途跟太医的相处模式就像是寻常朋友一般。   景良途原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脑子里没有什么等级观念,只觉得都是人,别总被尊卑等级这种条条框框给拘着,好是没趣。   饶是如此,太医还是敬业地叮嘱着:“您身体不好,在外面吹风总是不好的。万一落下病根,明年冬天可是不好受。”   哪知道景良途是一个懂阅读理解的,听太医这么说,他反倒好笑道:“按照大   半年的时间单位来计算的话,我大概率是见不到下一个冬天的,不用受这个罪。”   话题不知不觉被引到这种悲伤的地方,太医沉默了一会,没能说出话来。   他一直觉得摄政王是个豁达的人,将死之人还有闲心开玩笑。   不过为了不让气氛太过凝重,他还是继续道:“总之,少吹风,能提高身体素质总是好的。”   萧杞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景良途正在跟太医排排坐着,看雪看风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果然,自己一不在,他就开始暴露本性,跟谁都能自然而然的打交道。   就像在暗香斋的时候,他感觉这个人连老鸨都能处成兄弟。   只是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是一个身体正常的普通人在外面坐久了也会身体不适,他怎么还可以这么任性呢?   想到这里,萧杞便轻咳了一声,提醒着无知无觉的景良途。   听到萧杞的动静,景良途立刻正襟危坐起来,连带着太医都跟着后背一紧,赶紧站起来迎接他。   萧杞严肃道:“别装死,赶紧跟我回屋去。”   景良途叹了口气。   他万万没想到自从那天将自己的病情告诉萧杞之后,他就彻底化身成了恐怖的教导主任,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管这管那的,简直就是凌佑的翻版。   不,简直比他堂哥还恐怖!   景良途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了。   不过,景良途知道萧杞力气大,所以不打算真的跟他硬碰硬,而是乖乖站了起来,端着喝得空空如也的杯子跟太医一前一后的往殿里走。   温度的突然变化让景良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面对萧杞审视的目光,景良途感觉自己刚才好像不是在打喷嚏,而是在犯罪。   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的太医心想,这摄政王跟陛下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倘若根据外人的那些闲言碎语来判断的话,陛下应该同摄政王不合,哪怕是在朝议中也经常因为屁大点事争执起来,辩个天昏地暗。   他原本以为这个人知道摄政王的病情之后,只会掉装模做样地几滴鳄鱼的眼泪,然后就不管不问。   但是陛下在知晓摄政王剩下的寿命后,感觉比他自己快死了还要绝望。   只是摄政王是个不老实的,身体明明都受损的这么严重了还不谨听医嘱,每天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该忌口的不忌口,平日里该怎么混还怎么混。   也难为陛下上一秒还在为他的身体伤心,下一秒就化身成严苛的君王,事事都要督促着他,坚决不让他逮着机会糟蹋自己。   摄政王稍微有一点不从,他便一步一步地逼了过去,居高临下地威胁他:“你只剩下半年寿命的事情,应该不想被你堂哥知道吧。”   摄政王瑟瑟发抖地强调道:“我们严谨一点,是大半年。”   太医心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鸡飞狗跳地斗了这么久,没想到摄政王的软肋居然会是这个。   真是开了老眼了。   萧杞骂归骂,气归气,但还是非常细致地给景良途准备了姜汤,端到他的面前哄他喝。   景良途这次挺乖,或许是意识到自己顶着寒风看雪的行为确实是太任性了,又或许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端起姜汤,一鼓作气地喝了下去。   大概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景良途喝完了之后,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萧杞一句安慰的话没说,但是随手就拿出一个糖块塞进了景良途的嘴里。   不知为何,太医感觉自己的存在特别多余。   他抿了抿唇,非常识相的先行告退了。   太医得了   允后走的很急,好像生怕慢一步就会打扰到什么好事一样。   殿中只剩下景良途和萧杞两个人。   萧杞看着慢慢嚼糖的景良途,语气不怎么愉悦地道了句:“找了你这么多年,迟迟不愿意跟我相认。现在又告诉我只剩下大半年寿命,还这么不爱惜自己,你让我...”   他眼睫轻垂,手指攥紧,目光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哀怨道:“这样让我,如何承受,如何自处?”   景良途看着萧杞这样,一时之间也感觉良心有亏。   他试探着问了一嘴:“大不了我还活着的时候,你把你想做的全做完呗?”   萧杞目光幽暗深邃地看着他。   景良途心里一咯噔。   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须臾,萧杞意味深长道:“我怕你死在床上。”   景良途:?   ??   ???   纳尼? 第209章   几场雪过后, 天下的局势也开始慢慢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   萧杞培养的那些人逐渐崭露头角,在一些重要的命脉上已经有了说话的权力,盘根错节的势力就像一张大网一样慢慢收拢。   萧杞的恐怖也开始慢慢展现。   只是这一切都在暗处悄悄发生, 满天星斗变换, 等待着一个真正的皇帝浴火重生。   这个皇帝将不会是傀儡皇帝,而是掌握实权的,不再受到太后和摄政王掣肘的真正的皇帝。   他能带领这个时代走向繁荣昌盛,让寒门子弟不再卑微如蝼蚁。   一切都静静地埋伏在地下, 等待着一个导火索。   ....   正月十二,太后的大寿之日将至。   寻常这个时候,为了凑够给太后祝寿的资金,举国上下都会开始到处征收苛捐杂税。   官员们不愿意自己吃亏,于是就干脆将这份负担甩给家境贫寒的百姓们, 自己还能趁机从中再捞一笔油水。   但是百姓原本就生活困难,盘盘剥削之下,留给过年的物资就极其稀少,倘若再被夺取一些献给太后, 那么他们连熬过这个冬天都很困难。   多少原本就身体染疾的人撑不过去。   一年忙到头,到头来只不过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面对这种事情, 大家都有苦说不出。   因为倘若有一点不服,那帮酷吏的拳头就会像雨点一样砸在身上, 下手不知轻重,丝毫不管他们的死活。   还手就是抗旨, 拒绝上交财务也是抗旨,谁能抗的过天。   最可悲的是, 层层盘剥之下, 他们哪里有治伤的钱, 哪怕被打的只剩一口气也是万万请不起大夫。   所以哪怕是有一万个不情愿,他们也不敢跟官吏叫板,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流着泪将维持生计的东西交给那帮耀武扬威的蛀虫。   民间的疾苦,身处上位的人又怎么会知晓。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救世主?   大部分人都绝望了。   只是今年...似乎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被流泪的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姑娘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   今年,挨家挨户敲门收钱的官吏哪去了?   ....   与此同时,太后正在自己的寝宫中发飙,怒发冲天。   杯子的碎裂声格外刺耳,站在殿中的人只能缩着脖子忍着,生怕太后一个不痛快,这杯子就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以前就有人在太后发怒的时候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声响,被勃然大怒的太后用杯子狠狠砸了一下,满头是血。   但他根本不敢喊疼,只能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低着头受训,看着自己头上流下来的血顺着脸颊一点点的滑落在地上。   太后简直恨得牙痒痒:“这萧杞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简直反了天了,连哀家的事都敢干涉!”   当然,但这件事情还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事情在于,萧杞居然真的可以让那些人愿意乖乖地听自己的话。   这意味着...他已经渐渐不再是那个只能任人摆布的傀儡。   局势已经慢慢失控了。   她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轻而易举地就能使唤动任意一股势力。   不光如此,因为西部旱灾严重,萧杞甚至要让整个皇宫节衣缩食,抽调国库,还停了她修建陵墓的工程。   这就是踩在她的脸上挑衅她!   简直胆大包天 !   凌霜竹呢?这么多天了怎么没有看见他有什么动作,难道事到如今,他也想换队站了吗?   如此不听话,难道他忘了当初是谁把权   柄交到他的手上的吗?   不懂得感恩的家伙,还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看来,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了。   ....   太医看着跟在摄政王身边寸步不离的陛下,心中一阵叹息。   这些天来,萧杞大概是把摄政王当成什么一碰即碎的玻璃娃娃了,对他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粗暴点来说,摄政王叫他一声妈都不为过。   景良途无奈地看着眼前的饭菜,毫无食欲。   按照以前,每次他来萧杞这里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准备景良途喜欢的饭菜,包括糖醋小排诸如此类。   但是现在,一切都大不如前了。   摆在他面前的都是健康的不能再健康,营养的不能再营养的饭菜,讲究营养均衡,膳食搭配,延年益寿。   不光如此,连量都是计算好的,不管往哪一道菜上多动了一下筷子,萧杞都会重重地咳一声来提醒他。   景良途“感动地” 两眼泪汪汪,他声音颤抖地对萧杞求饶道:“你放过我吧。”   你这王权霸业都快实现了,在下真的不需要活太久啊喂!   萧杞却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幽幽道:“想活的久一点就乖乖听话。”   景良途:QvQ   萧杞,你好狠的心。   根据多方面的均衡比较,景良途得出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果然还是家好啊。   他要回家。   思量良久后,景良途将自己的想法心平气和地告诉了萧杞:“事情是这样的,我其实是一个念家的人,最近一直窝在你这里,实在是有些想我的堂兄。”   孰料萧杞却干脆答到:“既然如此,那我就将你的堂哥也一同接过来,顺便再将你的病情告诉他,我们两个人一起照顾你。”   景良途:“.....一定要这么绝?”   闻言,萧杞合上了奏折,皮笑肉不笑地靠近景良途,危险的气息逐渐逼近,景良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良久,萧杞缓缓道:“是你在逼我,不是么?”   景良途睁大眼睛,不说话了。   萧杞继续谴责他的良心:“你明明知道我这么在乎你的死活,你还如此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整日整夜地想着同我作对,离我而去,难道你不残忍么?”   他的话术很有一套,景良途已经感受到了良心的阵痛。   他捂着胸口,明显被CPU到了,泪眼汪汪道:“我,我真该死啊。”   萧杞露出了满意的目光。   太医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心想,摄政王明明是中毒了,怎么感觉智商也跟着下降了呢?   这些日子,萧杞单方面的认为景良途体寒,晚上自己一个人睡的话会冻成冰块,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同他睡一道。   这话看似很有道理,但是算盘响的太医在太医院都听到了。   景良途起初也大义凌然地拒绝了他,但是很快,他明显也意识到了萧杞的体温就跟个火炉似的,跟他睡一块完全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当然要是在萧杞不想做那种事情的前提下。   事实证明,萧杞的小心机非常多,近距离的同床共枕明显给了他揩油的机会。   有些时候,景良途在睡梦中能明显感觉到有一团发热体正在往不可描述的地方抚去。   他害怕地颤抖一瞬,萧杞的脸便埋在了他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擦过他的侧颈,连空气都变得暧昧,仿佛被夜间燃烧的烛火引燃一般,身体发烫。   第二天,景良途回家的意愿便又强烈了一分。   ....   萧杞原本想给景良途不用上早朝的特权,但是景良途担心自己   迟迟不上早朝凌佑会担心,于是还是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去上一回。   今天一大早,萧杞就支起了欲望,景良途看着就心生惧意。   不愿意白日宣淫,识相的他穿上衣服就直奔早朝,等熬过了这段时间,萧杞应该就消火了。   只是今天早朝,景良途明显感觉到了气氛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像是某种要变天的前兆。   景良途脸色肃穆下来,再没有露出一点病人的样子。   早朝正按照秩序进行,在一众有关治安和民生的话题中,突然出来一个搅屎棍。   不,不能这么比喻,这很不文雅。   那大臣站了出来,一开口就是参他:“启禀陛下,臣弹劾摄政王懈怠政务,蛮横行事,对于各司的事务干涉过多,简直目无天子,欺君罔上,岂有此理!”   他弹劾完毕后,便立刻有更多的大臣参与到对摄政王的讨伐之中。   景良途心想自己一个佛系打工人到底是不被谁待见。   他瞥了这个大臣一眼,心中惊觉他们居然是太后党的人。   难道是因为自己最近消极怠工,没有履行反派的职责所以要被同行制裁了?   冤枉啊,他一个弱鸡反派怎么可能干的过龙傲天啊!   昨天晚上在床上都没有赢过他。   景良途甚至开始不着边际地想着,要是自己就这么被陷害入狱了,萧杞就算是想要自己也下不了手吧。   除非他想感受一下在牢房里做的情趣。   这么想着,面对弹劾,景良途居然笑出了声。   那大臣立刻就恼羞成怒了,要多闹心有多闹心,指着景良途的鼻子骂道:“事到如今,你还是这样冥顽不灵吗?”   事到如今景良途也算是明白了,太后这是在提醒他,再不动手,自己将会成为她的弃子。   到时候,她曾经给自己的一切都要全部收回。   只是她连这种毒药都给自己用了,景良途实在是不想给她当这种打工人。   一开始,景良途确实是想兢兢业业地当好这个反派的。   但奈何这种毒的毒性开始发作后实在是有些磨人,光是隔几天吐一次血这个症状就挺闹腾了,更何况这种毒折腾人的地方还不仅仅只是这一种。   景良途也是有点血性的,实在是不想再觍着脸给太后当这个没有活路的打工人。   也许,就让这件事情成为他这个反派的退场结局也挺好的,他可以安安静静地死在牢房里,倘若能活的更久的话,也许还能从狱卒的口中听闻萧杞一手打造的盛世。   毕竟从现在的剧情线看来,基本上萧杞成为名副其实的龙傲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凌佑看着被重重弹劾包围的堂弟,护弟狂魔胸膛中的无名火蹭的一下熊熊燃烧。   简直是搬弄是非,胡编乱造。   他堂弟是什么样的人他能不清楚。   原本就看这帮太后党不顺眼,早早就想脱离,现在看这帮人的嘴脸,就更不顺眼了。   他撸起袖子,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麦开骂。   结果还没等到他张口,坐在龙椅上的萧杞便好笑地开口询问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你们想怎么处置他?”   “这....”   虽然是太后党的人,但是他们也实在是没有胆子越过皇上去给别人定罪,这是僭越。   萧杞看没有人说话,于是扬声道:“既然你们都拿不出主意,那就让朕来给个处置。”   凌佑看得膛目结舌。   他不是早就跟自家堂弟好上了吗,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反水,不分黑白地帮助这帮人处置自己的堂弟。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嘛!   他真是看错人了!   他又重新撸好袖子,正准备无差别攻击。   萧杞却已经先他一步开始宣布自己的判决:“既然如此,就关他一段时间禁闭,好好反省,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误。”   凌佑的心思微松。   还好,最坏的结果就是待在家里关禁闭。   这正是他想要的,这样他堂弟就不会大冬天的到处乱跑了。   而且还不用每天早晨都起一个大早去上早朝,他这个年纪,就应该多睡一会,更何况他还有一点起床气。   在他心里,他堂弟还是一个需要好好睡觉的孩子。   孰料他才刚刚宽心几分,就听萧杞又意味不明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摄政王要关在朕的殿里,由朕亲自监督。”   凌佑:“.......”   景良途:“.......”   是错觉吗?他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啪啪啪地打算盘? 第210章   萧杞的算盘打的啪啪响就算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居然还得逞了。   当天,景良途就带这自己的贴身物品, 一脸懵逼的来到了萧杞的寝殿。   虽然他这些天跟萧杞基本上已经是同居的状态了,但是眼下的情况还是有一些不同,因为他现在是奉命同居。   这下子, 自己就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吵吵嚷嚷地要回家了。   可不咋滴, 来的时候好好的, 回不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萧杞现在到底想软禁自己多少天完全是个未知数。   不知道自己的老腰能不能受得了。   正暗自发愁着, 回到宫殿换回常服的萧杞正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看景良途满面愁容, 萧杞轻声问:“生气了么?”   哪敢哪敢?   景良途抿了抿唇, 撇开视线道:“没有。”   萧杞来到他的身边,捞过景良途发冷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间好生暖着,眼睫轻垂:“我这是为你好,倘若太后意识到事情不对,想要来找你麻烦, 你也可以借着在我这里禁闭的缘由避开他。我这的侍从戒备森严, 你在我这里会很安全。”   景良途心中复杂。   安全是安全....   但是没有危险的时候, 你就是最大的危险啊喂!   萧杞不知道景良途此刻在腹诽些什么,心里还因为能名正言顺地跟这个人待在一起而愉悦不已,连笑都比平日里多了好些。   他慢慢低下头来, 脸慢慢向景良途凑近。   他的笑意很深, 让景良途联想到了邻家讨到糖吃的小孩。   小孩的快乐仅仅只是得了块糖这么简单。   能让萧杞这么快乐的事情, 总不会是因为他来了吧。   在萧杞的唇快要触到他脸上的那一刻,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脸像快速升温的水一样发烫。   为了不在萧杞的面前失态, 景良途慌地转头避开了他。   他被自己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惊到了。   刚才萧杞靠过来的时候, 他的心好像在那一瞬间跳得格外快。   萧杞把他这种闪躲当成了不情愿。   他低笑道:“更过分的事情我都做过了,怎么,现在才开始害怕我?”   景良途:“......”   你还好意思提?   萧杞坏心眼道:“现在抗拒也来不及了,你若是现在逃跑了,那可就是抗旨。”   景良途:“.......”   哇,好可怕喔。=-=   那也要你会惩罚我才行啊。   景良途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吐槽了一句:“真是,完全没小时候可爱了。”   龙傲天版的萧杞侵略性满满,占有欲满满,真的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   虽然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吐槽,但是萧杞可不乐意了。   他目光漆黑,向景良途越靠越近,原本就比景良途高出一截的身高此刻格外具有压迫感。   景良途被他逼的连连后退,小腿撞在了床沿,上半身瞬间失衡,栽了上去。   下一秒,萧杞的手撑在景良途的身体两边,将他逼地插翅难逃。   景良途直愣愣地看着他,心跳极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杞凑近他,一字一句,语气缱绻道:“都被软禁在这了,你以为你还逃的掉?”   景良途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唇,轻声道:“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邪恶,两情相悦的事情都要被你说成是强取豪夺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萧杞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道:“你说....两情相悦。”   景良   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多么不符合规定的话,赶紧矢口否认道:“我是说,我原本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利益才愿意来到你这里被关禁闭的,不然,你以为你可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控制住我这个摄政王?”   萧杞眼睫轻颤,嘴角的笑容也慢慢塌了下来,表情随之变得失落:“原来如此...”   虽然被及时纠正过来了,但是刚才那一时失言,还是将景良途的心吓得扑通扑通的。   他刚才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什么两情相悦...   他的理想型....可是娇妻啊?   才不是这种温柔又霸道,白里又透着黑的龙傲天主角。   绝对不是。   景良途这边给自己疯狂洗脑,那边就看见了萧杞的脸上露出了失落无比的表情。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最宝贝最珍贵的宝物被别人抢走一样委屈。   明明已经到手了...   那一刻,景良途感觉自己真不是一个东西。   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景良途立刻想办法弥补道:“你放心,我认识的美女多,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帮你物色一个可以跟你两情相悦的美女。”   萧杞:“.......”   系统捂住了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不会曰就少曰点。】   景良途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呢就被萧杞扑在了床上,后脑勺摔在了被子上,整个人摔得晕乎乎的。   萧杞按住景良途的手腕压在床上,咬牙道:“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景良途担心说多错多,干脆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用眼神承认错误。   他的眼睛很好看,目光清澈,谁被这双眼睛盯着会忍不住心软,像是一杯水浇在了心头原本旺盛的无名火上。   萧杞磨了磨牙,脸埋在景良途的胸膛里,忍着情绪,压低声音道:“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这话被他说的无比委屈,就好像景良途就是那种惯和人一夜情的人渣,欺骗他的感情一样。   他心里那个冤啊。   还没等他再想说点什么,萧杞为了惩罚他刚才的变卦,趁他现下反抗不了,便迫不及待地想对他做早上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   以前景良途觉得萧杞迟迟不纳后宫,想必是一个清心寡欲,对于那种事情没什么欲望的好同志。   可是这段日子过得,让他觉得这简直是他有史以来做过的最错误的判断。   整个过程将景良途压榨的没有一丝力气,他想逃出去却被萧杞抓住脚踝又拉了回来,简直欲哭无泪。   QvQ他以后少曰就是了,至于嘛!   ....   一番折腾之后,两人躺在床上,汗津津地温存着。   过了一会,萧杞认真地对景良途道:“霜竹,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   景良途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表情淡然道:“凡是中毒之人,肯定会想一想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人的手里遭了殃吧。”   他整好了的领口,从容道:“我想,应该是太后吧。”   萧杞的心紧了一瞬:“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景良途好笑道:“我又不是傻子,别人能想到的事情,我当然也能想到。”   他眼睫轻垂:“其实从小的时候,我在凌府就不是一个会被重视的孩子,每每有什么好东西,我只能最后一个去挑,拿别人不要的东西。”   “不过,摄政王的这个位子最终被我拿在手里,这应该是凌家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吧。”   景良途的指尖紧了紧:“从我这一代起,长辈们就会对这些孩子做出取舍,这样,获得青睐的那   个孩子就可以得到凌家全部的资源,也不会再有心怀鬼胎的庶子动歪脑筋。”   萧杞愣住了。   景良途哭笑道:“其实我堂兄起初也是不被重视的那一个,可后来他独自在外,战功赫赫,取得了谁都无法忽视的成就,自己为自己拼出了一个亮堂的前程,我想这就是他能理解我的原因吧。”   “我一直以为我的体寒是天生的,但是我后来才慢慢想明白,原来我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在服用一种药物,这种药物会慢慢让我的身体衰弱下去,成为一个易病体质。”   他起初不知道这些真相,还以为是太后忌惮他翅膀硬了不听自己的话才会如此。   但是太医那天却告诉景良途,他中的毒其实是一种慢性毒,已经浸入体内多年,所以难以根治。   慢性毒?   景良途一直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他首先调查了自己平时吃的食物,结果是并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因为这种慢性毒一旦形成,便可以不再继续服用新的毒物。   因为中毒者这个时候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定型了,再也无法扭转。   他又查到了小时候给自己做饭的厨子头上,这才知晓了这个天大的笑话。   估计就连原主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一生为之卖命的人,其实是一个从小就给自己投毒的人。   她从来没有想让凌霜竹好过。   他的命,早在更早的时候被放弃了。   倘若不是后来他的兄长出了意外,他们会不会继续想办法除掉他这个多出来的孩子?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景良途这个爆脾气就上来了。   他才不想在这个人手底下继续卖命。   可是毒已经下了,他就算是再怨也没有办法。   只能期望萧杞早日变成满级龙傲天,为自己报仇。   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可以好好躺平,见证萧杞的辉煌,顺便轻轻松松地养个老,何乐而不为。   一旦想通之后,感觉心情都明媚了不少,春暖花开了。   景良途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开始为自己这个角色洗白,将原剧情线里没有揭开的秘密剖白给眼前这个人听。   慢着...为什么他刚才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而且这股杀气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景良途僵着脖子,磨磨蹭蹭地往萧杞那一边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感觉萧杞现在身上的怨气比鬼还重,浑身的煞气跟修罗在世没什么区别。不知是不是错觉,景良途感觉自己都能看见他背后熊熊燃烧的怒火。   景良途都看傻了。   倒也...不至于吧。   萧杞冷笑着,语气像淬了毒的刀:“呵,毒妇,你想让她怎么死?”   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景良途顺着他的话,居然真的开始想起来了。   气归气,怨归怨。   那一天,景良途感觉萧杞看自己的眼神格外心疼,简直像一个溺爱孩子的父母,什么也不让他做,连一点小小的挫折都不让他受,具体表现在他腰封半天没扣上,萧杞就亲自过来帮他,还拉偏架的认为是腰封自身的问题。   景良途都感觉自己有点受宠若惊。   ....   在景良途进池入浴的时候,萧杞身边的侍从悄悄给萧杞塞了一张纸条——   [城南发现一名药师可以解摄政王身上的毒,只是他扬言只救百姓,除非皇帝亲自去请他。]   萧杞眸光轻颤,既欣喜又怀疑。   这个药师的出现....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蹊跷。   正思量间,侍从又拿出了另外   一件东西,说是凌将军托他转交给摄政王。   萧杞心想,大抵是一些凌霜竹平日里习惯用的东西吧。   现下凌霜竹正在洗澡,等他出来再将这东西递给他吧。   凌佑要给凌霜竹的那东西被一块黑布紧紧地包裹着,里面藏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萧杞没有偷窥别人隐秘的习惯,于是便将他放在了桌子上,没有动他,静静地等待凌霜竹出来。   对着闪烁的烛火,萧杞不由得想起了今天凌霜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一个孩子,从小到大都不被重视,下毒,被赶出家门,被生母卖入青楼。   他这一生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坎坷。   他一定要好好地照顾他,绝对不会让他落一滴泪。   说起来,凌霜竹真的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到目前为止,除了做的时候见过他哭之外,好像大部分时候就再没有见过了。   就连诉说自己曾经的经历时,表情也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时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有些时候,他其实不想要这个人这么坚强。   他完全可以更委屈一点,更难过一点。   然后,自己就有借口...对他更温柔一点。   不多时,景良途穿着松垮的浴袍走了出来,发梢上还沾着点水珠。   他洗澡从来不习惯有人在一旁服侍。   所以,看过他身体的,应该只有自己。   萧杞的唇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他将凌佑给凌霜竹的东西交给了他。   景良途疑惑地接了过去,心想自家堂兄给是应当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索性当着萧杞的面打开了。   谁知,一打开,他的脸就红透了。   他这个凡事较真的堂兄真的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他担心自家堂弟对哪方面的知识不了解,会在欢爱时操作不当,伤到皇帝。   于是他贴心地从自己兄弟那讨来一本学习秘籍。   名为....《□□花》。 第211章   这本书里面还附带了一张凌佑亲自手写的字条。   明明是一个常年混迹疆场的大老粗, 但是写出来的字却是端端正正的正楷,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但不知为何,景良途打开那张字条时, 心中竟有一丝丝的害怕。   那张字条是这么写的——   「为兄并非喜棒打鸳鸯之人,只是对于一国之君,床底之事还是要尽量温柔一些。」   救命,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解。   难道在凌佑的心里, 自己是待在上面的那个吗?   到底是谁给他这样的自信, 他没有萧杞壮硕也就算了,他甚至没有萧杞高。   想不到凌佑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矮子攻也是攻的前卫意识。   虽然景良途真的没有对身高的歧视, 但是每次争上下的时候...他确实都打不过啊。   这就是实践出真知吧。   所以比起为了争上下弄得浑身酸痛, 然后再进行一下那种不可描述的运动弄得爬不起来, 景良途还是觉得一步到位比较好,不用那么麻烦。   看着景良途表情不对劲,萧杞也想看一看那本书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这个举动可把景良途吓了个半死。   这种社死之物怎么可以被他看见!   他的余生还活不活啦!   他匆忙将那本书连同里面携带的字条塞在怀里,非常谨慎地,义正言辞地对萧杞拒绝道:“这是艰深的学术资料, 概不外传, 你不能看。”   可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 脸还是红的。   显得他刚才的话特别没有说服力。   什么样的学术资料能把人看得这么害羞?   萧杞的眼中满是坏劲,看得景良途身体一抖。   他后退一步,战战兢兢道:“你...你想做什么?”   萧杞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轻笑道:“是不能让我看, 还是不敢让我看?”   景良途故作从容道:“无聊。”   他转身就要跑, 孰料萧杞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坏笑着将他往自己的怀里拉。   景良途吓得手一抖, 怀里的东西没揣住, 就这么哗的一声落了下来。   景良途的心凉了半截。   萧杞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好笑道:“我怎么会让你堂兄有这样的误解?”   景良途装瞎,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瞧他这般慌张的样子,萧杞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可爱。   怎么这样有趣?   他故意挑逗景良途道:“你堂兄既然会有这样的的误解,想必是我做的还不够好,看来下次我得在他的面前证明一下自己。”   证明?怎么证明?   这种话太露骨了啊喂!   萧杞越逼越近,眼看就要亲到脸上来了,景良途知道自己再也装不了瞎,只能跟他直截了当的商谈道:“还是继续瞒着他吧,我怕他接受不了...”   萧杞也是个大方的,完全不在意凌佑是怎么想他的。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下面那个,体位的真相也只有床上才能知道。   他轻笑一声,伸出手慢慢勾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本书,将它捧在手里,慢悠悠道:“不过你堂哥既然都精心准备这种东西了,我就拿回去好好学习,下次尽量对你温柔一点,不让你疼。”   景良途:“......”   他感觉他的脸现在红的都快滴血了。   .....   深夜里,景良途歇下之后,萧杞轻手轻脚地坐起了身子。   殿里的大部分烛火都已经被熄灭了,只有小小的一   支烛灯正摇晃着,发出微弱的光。   萧杞借着那抹光,目光爱怜的欣赏着景良途的睡颜。   他眼睫轻阖,睡着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更加温文尔雅。   他的肩头上带了点红。   那是自己趁他意乱情迷之时留下来的印记。   像是把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拖入了欲海,永世都必须同他沉沦。   只是...   萧杞沉了沉脸色,不动声色地朝外面走去。   待在外面的侍从早已等候多时。   许朽道:“这个药师来得蹊跷,虽然心气傲,但让陛下你独自一个人去请他,不知道到底安了什么心,说不定有诈。”   萧杞闭了闭眼睛:“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许朽愣住了。   这么多年,他也算是见证了这个人的一步步成长。   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考虑成功率和得失,如今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人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一步要是栽了,他前半生的经营可就全部毁于一旦了。   萧杞目光深深地看着他:“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告诉他。”   许朽:“可....”   萧杞:“你告诉他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意义。”   许朽:“但....”   萧杞沉声道:“这是命令。”   许朽捏了捏拳头,最后也只能无力道:“...是”   .....   “所以他就是这样胁迫你的?”   景良途两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扶手上,目光犀利。   许朽战战兢兢地站在景良途的面前,点头称是。   虽然,虽然陛下那么要挟自己了,但是就像陛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摄政王去死一样,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以身犯险啊。   而且,摄政王如果出言袒护自己的话,陛下肯定不会怪罪自己的。   既然如此,他怕个啥啊。   这么思量着,他心肝也不颤了,腰杆子也硬了,感觉现在的他都有勇气跟陛下叫板了。   萧杞上完朝回来后,原本以为回家会得到凌霜竹的一个温暖的怀抱,心情好的不得了。   虽然民间的丈夫回家后可以看见老婆孩子热炕头,但是他也不差,一回家就能看见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珍惜的人。   没想到,他回家后,迎接他的不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景良途指着他质问道:“你是恋爱脑吗?那种新型诈骗你也信?安全防范意识怎么可以这么低?嗯?”   面对景良途的疯狂连环call,萧杞反应了一会,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狡辩,而是目光狠厉地往许朽的方向剜去。   原本腰杆挺硬的许朽现在抖如筛糠,缩如鹌鹑,不敢看他。   景良途不满道:“说你呢,看别人干嘛?”   萧杞只能低下头来继续挨骂,但明显不服。   针对皇帝应该以身犯险去请药师这件事,正方一辩萧杞表示:“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不想看到你出事。”   反方一辩景良途表示:“你觉得我就想看到你为了我出事吗?还有,这么明显的陷阱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反方二辩许朽表示:“就是就是。”   正方一辩表示:“就算是陷阱,我也有把握毫发无伤的出来。”   反方一辩表示:“对手狡诈,任何时间都不可以轻敌。”   反方二辩表示:“就是就是。”   战况现在十分的焦灼,双方都有理有据,绝不退让。   许朽现在坚持跟景良途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景良途说啥他都跟着说“俺也一样。”   这可把萧杞气的不行。   他捏紧拳头,眼底浮现一抹浓浓的哀伤:“那你说...我到底怎么才能救你?”   堂堂帝王在那一刻看起来,竟流露出了孩子般的无助。   景良途看着他这样,心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他并不想为难主角。   但他是也不想主角以牺牲自己的安全为代价来拯救他。   这不是反派的使命。   景良途闭了闭眼睛道:“萧杞,这种事情不要强求。”   萧杞目光长长的看着他,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许朽突然间又想明白了什么。   摄政王现在虽然还健在,可以护着他,但如果哪天这个人真的毒发身亡了,那到时候,当时阻止萧杞去请药师的自己估计就会成为他最痛恨的人。   他当即可怜巴巴地对景良途道:“摄政王,您一定要好好活着,咱俩现在可是一条绳上蚂蚱。”   景良途看着他一副敢拒绝他就当场死给自己看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干巴巴道:“....我尽量?”   许朽感激涕零。   ....   晚上,景良途闲来无事便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既然萧杞和他身边的人都知道自己曾经是姝慎的身份,他也没有心情摆起架子装那个高贵冷艳的摄政王。   都已经是被软禁的人了,哪里还用在乎体面。   过了一会,景良途感觉到一件温暖的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   他将那外袍拢紧了点,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故作从容道:“怎么,消气了?”   萧杞轻轻道:“我哪敢对你生气。”   他坐在了景良途的身边,目光落在他在宣纸上勾画的东西上。   感觉像是....画了个自己?   优点是有点神似。   缺点是不像个人。   这时,景良途搁下笔对萧杞道:“其实你想要救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打败太后,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国之君,那么,她想要活命,自然得想办法解我的毒。”   积极将自己的生命线同龙傲天的剧情线结合起来,景良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萧杞蹙眉道:“可是这种事情不知道要经营谋划多久,我怕你...”   等不了。   景良途将手放在萧杞的手背上,安抚道:“你放心,我能等。”   毕竟他这个反派要等萧杞成为龙傲天之后才能心安理得的闭上眼,不冲突。   虽然萧杞很听话,但是他现下心里好有怨气,想要从这个人身上好好讨回来。   他坏心眼道:“现下天冷,宫里烧的热水不多,要不今天节约一点,我们一起洗?”   这是他从《后.庭花》里学到的,深入交流之前,夫妻间也要做些暧昧的前戏。   凌佑送来那东西确实有点用,就是他没想到会用在自家弟弟身上。 第212章   景良途感觉自从同居在一起之后, 萧杞这个人就越来越不正经了。   这种让人耳根一红的话,他可以说的这么信手拈来,真的是岂有此理。   他才不会惯着。   景良途拒绝道:“你好歹是一个当皇帝的人, 不至于过的这么磕碜吧?”   萧杞凑近他的耳朵, 好笑道:“你听不出来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   景良途:“.....”   听出来了, 但不想满足。   以后要是萧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他岂不是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在某些时候, 他还是需要一些骨气的。   他斩钉截铁道:“我说不,就是不。”   萧杞的气场肉眼可见的弱了下来,眼里充满控诉,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那目光仿佛在说——没想到你连我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   瞧他可怜, 景良途一时之间竟有些心软。   在犹豫了一会之后,他小声道:“只是洗澡的话...”   那一瞬间,他感觉萧杞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 目光中似乎还隐隐约约的暗含了一些别的什么期待。   总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又答应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上了贼船。   不懂就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QvQ   ....   热气氤氲。   景良途规规矩矩地缩在一边, 尽量跟这个人保持相安无事。   萧杞却是一个不安分的,一直不规不矩地往他身边靠。   在他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景良途伸手推拒,同他划清界限:“就此打住, 别再靠近了。”   萧杞却满嘴歪理道:“这么冷的天, 挤一挤热乎。”   不一会,他又换了个方式, 改为挑衅道:“这么紧张, 摄政王不会是在害怕吧。”   景良途:“.......”   我告诉你!在下不是每次都会吃你这一套的!别以为你一用这种激将法, 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   做梦!   正这么想着,萧杞便攥住了景良途用来挡他的那只手臂,坏心眼地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一下,该撞到的不该撞到的地方都撞到了。   景良途的脸瞬间红了。   这个流氓!真是越长大越不正经!   到底谁能治他!   不行,他不能总在萧杞这里落于下风!   他抓住萧杞的肩膀,奋力而起将他按在水盆上,姿势好像那个壁咚。   他景良途原来还有这么强势的时候。   身边总没有娇妻,他都快忘记当霸总的感觉了。   他先用了一句经典台词:“萧杞,你在玩火。”   按照常规套路来说,娇妻会奋力反抗,展示自己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但是萧杞却十分反套路,甚至还反过来调戏他:“摄政王是想对我这个手无寸铁的皇帝做什么么?”   景良途:“......”   看着他的不知所措,萧杞坏笑道:“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对我这么凶,朕真是怕死了。”   景良途:“....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像绿茶。”   萧杞:“?那是什么?”   景良途扶额道:“你不需要知道。”   还未将“绿茶”是什么弄清楚,萧杞便趁其不备地将景良途拉在怀里,尽情做他想做许久的事情。   ....   自从凌霜竹的父亲凌长修去世后,他的房间便一直闲置在那里了。   虽然按照规矩,凌霜竹应该住在这里,但是他依然还是将这个房间原封不动的保存   了下来,自己还是住自己的偏院。   每隔一段时间,凌霜竹都会让仆从去将凌长修的房间打扫一遍,将他保持成原来的样子。   街坊领居都觉得他是孝顺。   只是现在凌霜竹在陛下的宫中软禁了,这房间不知道暂时还扫不扫。   不过既然摄政王之前都吩咐下来了,仆从还是按照他交代的去做了。   凌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仆从拿着扫帚和簸箕前去打扫。   巧的是,今天是凌长修的祭日。   一股情怀莫名涌上心头。   他走上前去吩咐道:“东西给我,让我来吧。”   仆从纷纷面面相觑,为难道:“这如何使得?”   凌佑面无表情:“不必担忧,给我就是。”   既然凌佑都这么说了,仆从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乖乖地将东西交给他了。   ....   凌长修的房间十分古板,家具的位置也十分讲究风水,求的都是大富大贵,万事顺遂,一路高升。   只可惜,他并不长寿。   凌佑并不粗心,他认认真真地擦拭着桌面,将这里的家具清理的一尘不染,连书架里的书都分门别类的摆放好。   突然,他的手肘碰到书架里的一个机关,一个藏在墙里的空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凌佑愣了片刻,没有想到凌长修的房间里居然还藏着这种地方。   他不知道该不该看一眼。   乱看别人东西并不礼貌,不是君子所为,不过他是个粗人,也算不上什么君子。   思来想去,凌佑觉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应该看一眼。   他打开暗格,发现里面藏了一封信。   凌佑犹豫了一会,伸手打开了那封信。   起初他是面无表情的——他这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这副表情,连笑也很少。   但是慢慢地,他的手开始发抖,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的凶神恶煞,甚至踢翻了他刚刚才擦好的凌长修的桌子。   他如何能不生气?   他最在乎的堂弟从小就被人下毒,可是他现在居然还蒙在鼓里。   虽然这个弟弟并不是他的亲弟弟,可是他对凌霜竹的疼爱完全不亚于任何人。   这么多年了,他居然一次也没有发现过。   凌佑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拳头攥得生紧,眼底满是悔恨。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倘若能早些的话....一切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变得无法挽回了。   他将手里的信攥成一团,手痛苦地抵在头上,额角青筋泛起。   难怪凌霜竹之前要瞒着自己的病情。   难怪他要在自己的面前故作轻松。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治不好了。   ....   在萧杞的势力越来越强大的同时,太后那边的人越来越坐不住了。   在萧杞手下的人慢慢成为朝廷的血液时,太后发觉自己手下能掌握的权力有一部分已经瘫痪了。   太后党们越来越紧张,经常来太后这里开小会。   倘若再这么下去,他们迟早有一天会人头落地的。   越等下去越危险。   太后党们急得焦头烂额,太后也几天食不好睡不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最终,太后拍案道:“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不如趁着萧杞的势力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推翻他,永除后患!”   她脸上的皱纹都快有三尺长了,可是野心不光没有丝毫的消退,甚至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旺盛。   但同时,她也越来越不把人当人。   只是这其中利害关系   太过复杂,韦公公想了想,还是出来劝道:“太后所言甚好,只是朝中还有一些老顽固只认萧家,扬言倘若天下易主便会以头抢地,血溅朝堂。如此强硬手段怕是不妥。更何况,我们还需要他们的帮助。而且那萧杞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翻不起什么水花的。”   太后冷笑道:“那些老顽固不同意又怎么样,到时候刀架在脖子上,珍惜的家人被绑在他们的面前,我看看这帮老顽固还敢说一个不字?”   韦公公沉默着,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不淌这个浑水,安安分分地退在一边。   还没多久,太后又出幺蛾子:“皇城的禁军可以调动吗?”   一人走上前来道:“回太后,可以,只是恐怕人手不够。”   太后:“再从各郡抽调人手,记住,别拿那些酒囊饭袋糊弄我,我要的是精锐。”   殿下的人又纷纷噤声。   眼下正是灾年,各地又不安稳,哪有那么多人手给他调用,   事关自身利益,有人这时候站出来提醒道:“太后,西郡现下正在治灾,正缺人手,更有外敌趁机进犯,只怕...”   太后不耐道:“让你做你就做,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殿中很快噤若寒蝉,虽然有人心中腹诽着这个婆娘就会作怪,但还是没有一人敢出声阻止。   太后冷笑一声,面露思索。   须臾,她想起了什么,得意道:“现在边境没有战事,凌佑赋闲在家,他手下可都是不可多得的精锐,若是能为哀家所用,萧杞哪里能是哀家的对手?”   ....   景良途在萧杞的怀里躺了一晚上,热的口干舌燥的,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   萧杞的手把玩着景良途散下来的头发,眼神亲昵,在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低下头来,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景良途也慢慢不精神地睁开眼睛。   今日不必上早朝,萧杞也难得就这么慵懒地看着他,好像自己是什么赏心悦目的东西。   只是现下已经差不多将近午膳的时间,景良途赖在床上,犹犹豫豫不愿意起来。   他在做姝慎的时候也是这样。   那时候,萧杞为了让他能够及时起来上饭点,都是连拉带拽的,最后还不得不亲自上阵,帮他穿衣服。   当时这个人虽然精神蔫蔫的,眼中带着清澈的愚蠢,但是当他看向自己,笑容和煦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被净化了,连带着世界都很美好。   他觉得这个人很可爱。   他当时甚至没有细想,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男人很可爱。   想起过去,萧杞笑着起身,一件件的穿好衣服。   虽然给皇帝更衣的一般都是侍寝的人,但萧杞至今也没有填充后宫,也不想让外人打扰自己跟凌霜竹的二人世界。   所以这种事情,他还是还是甘之如饴的亲力亲为了。   不过,他也时常会幻想一下,倘若凌霜竹亲手替他更衣,香影在侧,漂亮白皙的手指主动触在他的身体上,目光纠缠,情愫翻涌,那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将他拉进怀里,好好爱抚。   他穿戴好后,正要去榻前唤景良途起来。   不多时,外面便有人传话道:“启禀陛下,凌将军求见。”   萧杞闻言,赶紧换了个目标。   对于这位,萧杞可不敢怠慢。   他正了正衣冠,神情肃穆,态度恭敬,准备前去迎接。   日头下,凌佑站在殿外,目光灰败。   明明是大好的天气,他却好像一句行尸走肉一般,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不知怎么了。   连带着,萧杞的情绪也   跟着紧绷起来。   四下无人,他抬起眼眸,喉咙上下滚动,强忍情绪。   须臾,他眼眶泛红:“倘若,你要对付太后...”   他咬了咬牙,斩钉截铁道:   “我帮你。” 第213章   萧杞不明白为何凌佑为何会突然主动提出要加入他的阵营。   虽然凌佑的实力不容小觑, 但是他之前毕竟一直是太后党的人,这让他不得不有所防范。   而且,他是凌霜竹嘴最在意的堂哥,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卷入麻烦。   他看向凌佑,认真道:“为何?”   凌佑低下头来, 目光坦诚:“为了吾弟。”   须臾, 他关切地问道:“霜竹现下在哪,我能去看看他吗?”   萧杞虽然有些犹豫, 但还是实话实说道:“他在屋里, 还在床上。”   至于为什么还待在床上, 这种话他就不方便说了。   以免影响两家和气。   只是此话一出, 凌佑的心就瞬间紧绷起来了,他的指尖发白, 甚至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脑补:   他是不是病重到下不来床?是不是毒性已经开始发作?是不是命不久矣?   他过于丰富的想象力全在脑补自家弟弟身上了。   他越想越怕, 越想越没底,越想心里越拔凉拔凉的。   他当机立断道:“我要去看看他。”   他这么说了,萧杞倒也不能拦他。   毕竟, 凌佑才是跟凌霜竹有血缘关系的堂哥,自己在他那里没名没分的, 无比卑微。   想到这里,萧杞的心里就莫名开始泛酸。   就算是皇帝又怎么样?连个虚名都没有。   太卑微了。   ....   景良途躺在床上, 像一只搁浅的鱼,反复咕扭, 就是不愿意起来。   现在没有堂兄会管着他, 萧杞也只会惯着他, 他终于也美滋滋的尝到了快活似神仙的滋味。   只是, 大概是萧杞昨天晚上做的有些许过分, 又被他抱在怀里热了一夜,现下,他的喉咙干哑的厉害,只想喝水。   萧杞这个人,平日里看着还挺正经的,一到床上瞬间暴露本性,跟禽兽似的。   为了自己好,他觉得是时候跟他分床睡了。   他们需要度过一段“冷静期”。   想必冷静期过后,他应该能看到一个清心寡欲,大彻大悟的萧杞。   到时候,就会实现“你好我好他也好”的完美大结局。   当然,这也是对萧杞昨天晚上行为的惩罚。   这边他正在心里正痛斥着萧杞的不良行径,那边,他忽得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他以为是萧杞进来喊他了,景良途嗓子干哑,开口用老爷嗓道:“宝娟,宝娟你听我嗓子。”   来人被他吓得不轻,紧张道:“霜竹,你怎么了?”   他一开口,也把景良途吓得不轻。   这根本就不是萧杞的声音啊!   他慌地翻过身来,撞见凌佑的脸,心跳瞬间卡到了嗓子眼。   完了被他哥看见了!被他哥看见了!他哥看见了!   完美弟弟的滤镜现在肯定碎一地了吧...这都是在下的错QvQ   赶紧说点什么拯救一下哥哥破碎的灵魂,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啊!   他结结巴巴道:“刚才...都是误会,你..你什么也没有看见。”   孰料凌佑完全没有他意料之内的反应,甚至还关切地坐在他的身边,忧心忡忡道:“现下身体怎么样了,要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千万不要瞒着我。”   景良途汗流浃背。   确实是有一个地方不舒服,但是这种事情也不能告诉他这个单纯无比的堂兄啊。   虽然他这个堂兄连《后.庭花》这种书都给他送过来了,但是他心目中,这个堂兄还是保持着一个思想单纯的固有印象,毫无变化。   就像萧杞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禽兽一样。   想到这里,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跟随凌佑进来的罪魁祸首身上。   要不是因为萧杞,他也不会因为腰疼而半天赖在床上爬不起来!   回头一定要好好地治他一治!   不过,他堂哥一直任由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现下为何又会这样忧心忡忡地来见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佑将手按在景良途的手背上,眼中万般疼惜。   瞧见这般,景良途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堂兄这是怎么了?”   凌佑其实很想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的病。   但是,他也实在舍不得跟他谈论这种事情。   就像患者的家属总是不愿意跟躺在病床上的亲人谈论他的病情一样。   凌佑闭了闭眼睛,最终只是强忍着一抹笑意道:“没事,只是想弟弟了,便过来看看。”   他攥紧景良途的手,认真叮嘱道:“记住,以后不管怎么样,哥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面对这样推心置腹的话,景良途的心中一阵颤然。   其实,他在自己原本的世界并没有什么靠谱的亲人,大多时候,他都是孤身一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养了两条狗,平日里跟各种各样的小说打交道,希望有一天可以遇见自己的娇妻。   但讽刺的是,这些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居然在他穿越的世界慢慢获得了。   他无比认真地看向凌佑,真心实意道:“哥,你放心,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亲人。”   待在一旁的萧杞感觉自己待在他们两个人旁边就是一个会发光发热的物体一样。   但是,他也不忍心打断这一幕。   毕竟,现在的凌霜竹,心里应当是极其开心的。   看着他们兄友弟恭的画面,萧杞抱着手臂站在一边,脸上挂着欣慰的笑意。   ....   从景良途那边出来之后,面色凝重的凌佑眉头一皱,突然发现一个盲点。   他转头对萧杞道:“霜竹为什么睡在你的龙床上,你们的进展...”   这么快吗?   萧杞被当头一问,脸上突然一红,偏过头去,无比做作的轻咳一声,脑子里开始组织语言。   但凌佑已经依靠脑补自己理解的差不多了。   他不光理解了,甚至还很有创新意识的去看萧杞的走姿。   嗯,凌波微步,健步如飞。   不愧是当皇帝的人,身体素质都跟一般人不一样。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也羞愧地偏过脸去,装模做样的轻咳一声。   两人各瞅各的,一阵无言。   待这个小小插曲之后,凌佑又恢复成以往那般肃穆的表情,用沉重的口吻对萧杞道:“有一件关于霜竹事情,陛下须得知道,请做好心理准备。”   萧杞看向凌佑,垂下眼睫,目光也凝重下来:“如果是关于他身体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   凌佑意外道:“你知道?”   萧杞:“将军想要同我合作对付太后,应当也是发现了那件事情吧。”   看着萧杞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凌佑心中的胜负欲不知为何有点作祟。   怎么连一个外人都知道的比自己早?   他这个哥哥当的实在是太失职了。   凌佑又开始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犯倔了。   萧杞道:“只是,我们同太后的斗争,最好不要让霜竹插手,我不想这种烦心事拖累他的身体。”   对此,凌佑对此也十分赞成道:“我也是这样想。”   两   人一拍即合,一个计划正在暗处慢慢编织而成。   得到凌佑的帮助,萧杞的整个行动如有神助。   ....   这些天阳光正好,气温慢慢有些回暖。   这次,萧杞一反常态道:“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玩。”   平日里,萧杞都担心景良途被外面的寒风伤了根本。   剩下寿元原本就不多,萧杞比景良途自己更惜他的命。   不过,景良途相信萧杞不会害他,于是便大着胆子跟他往外走。   外面风景明媚,宫墙别苑也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这条路越走越窄,景良途心里莫名有一阵紧张。   最后,在一处不引人注意的院子了,萧杞按下了一个开关。   随着机关的发动,景良途看见一个地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景良途看着眼前的画面,咽了咽唾沫,感慨万千道:“这谁造的,科教兴国一下,千百年后争取科技领先世界。”   萧杞虽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脸上也附和着笑了。   两人慢慢深入地道。   越走,景良途越觉得这个地道十分华丽,吃穿用度一概不少,走到最后,他甚至发现这个地道里还有几个做侍从打扮的人。   这是何意?   景良途刚想回头问,就听见站在他身后的萧杞阴恻恻道:“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待在此地,不要乱跑。”   景良途虎躯一震。   这是什么该死的监.禁play?   他咽了咽口水,紧张道:“你想做什么?”   萧杞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地交代着:“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待局势稳定之后,我会来找你。”   他这么说,景良途就懂了。   他要开启自己的龙傲天主线任务了。   孩子愿意上进,他肯定是不能插手的。   他点点头道:“明白了,我等你。”   觉得这样说有点缺乏人文关怀,景良途又补充道:“此行艰险,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萧杞吻了他,不舍道:“我会的。”   地道的满满合上,这里的空间并不缺乏空气,也足够亮。   现在,只剩下他了。   不,还有他身边这些笑意盈盈准备服饰他的仆从们。   他们一会问用膳吗?一会问渴了吗?一会问困不困?   简直像是达成一个服务成就点就能提高业绩一般。   面对这样殷勤的服务,景良途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到最后,他干脆坐在地道里思考人生。   等萧杞回来,大概就是他完成龙傲天的主线任务的时候了吧。   到时候,他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而他,也应该差不多要离开了   他得了天下,却丢了自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概是像自己当霸总的时候,得了财富,丢了好腰。   又叫捡了西瓜,丢了芝麻。   嗯,还是江山和财富比较重要。   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在等待的时光,景良途就好像开启了养老生活,每天过的生活都格外的安逸。   虽然按道理来说,太后给他种的毒现在也应该会让他受点大罪,但奈何景良途是穿越者,系统早就帮他屏蔽了大部分的疼痛。   就这么悠哉悠哉的过了一段时日,终于,憋闷的快要长蘑菇的景良途终于听见了地道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终于来了。   景良途正要起身迎接,但外面的光线实在是太过刺眼,景良途抬起袖子挡住了眼睛,待眼睛慢慢适应光线后,才慢慢看清来人。   只是...   这哪里是萧杞?   景良途心道要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韦公公一步步向他踱来,背着光,脸上阴鸷的笑容看不太清。   他吊着嗓子,嗓音里含着笑,一字一句道:“原来藏这里呢,可让我好找~” 第214章   景良途短暂的慌张了片刻便恢复了稳重。   毕竟他是反派嘛, 遇到这个处境也是正常的。   韦公公见凌霜竹毫无预兆的看见自己后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丝失态,心中默默有些敬佩。   他以前折磨死的人不少,每一个看见他之后都吓得屁滚尿流的毫无意外。   眼前这个人的镇定倒是前所未见。   也好, 这么惊艳的脸上倘若出现了那种痛哭求饶的表情,想来也没什么意思。   他面容阴鸷道:“摄政王大人, 跟我走一趟吧。”   景良途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 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   因为可能一会就会变成遗容遗表。   地道里的侍从很快被韦公公带进来的人制服。   眼看他们就要被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景良途立刻出声道:“倘若你们敢动这里的人, 我就直接自尽, 不配合了。”   他这句话还真的将他们威慑住了。   景良途想明白了。   萧杞身为龙傲天主角, 他挂掉的可能性极低,而且现下这个世界还没有崩坏, 这就代表着主角现在应当还安然无恙地待在某个地方。   至于韦公公要带走自己的原因, 想必还是想要榨干自己最后一点价值。   他们应当是不愿意看着自己就这么干净的死在这里的。   韦公公简直气笑了:“我们摄政王,到哪里都是金疙瘩。”   景良途没有反驳。   韦公公冷哼一声道:“带走,绑紧一点, 免得他自尽。还有这地道里面的人,也一并带走。”   ....   从下面出来的时候, 景良途慢悠悠地跟着他们走,气定神闲的, 仿佛丝毫不害怕这帮歹人可能会夺走自己的性命。   毕竟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他这种小角色是改变不了的。   还不如抓住最后的时光, 好好享受生活。   但是眼下有一个问题是他比较关心的。   为什么韦公公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主角这么仗义, 应该不会将他的事情告诉他们。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呢?   这种问题想不出头绪, 景良途干脆也就不再耗费自己的脑力。   他被蒙上了眼睛, 推上了马车, 一路颠的摇摇晃晃的,肺都快被颠出来了。   景良途心想——该修路了。   起初他还有点想跑路的打算,但是后来,当他被旁边的人提着衣领车窗那里给提溜回来之后,感觉灵魂都受到了羞辱。   他这辈子力气是不可能大过这种壮汉了。   还是安分一点吧。   到了地方之后,景良途被扔到一个小房间里。   他的眼睛依然是被黑布蒙上的,但是这里的人大概是真的暂时不想要他的命,非常照顾他的饮食。   夜幕降临的时候,绑他到这里的人基本上已经睡着了。   景良途身体不好,有些时候咳的比较凶,每隔几十分钟就要把他们吵醒一次。   其中甚至已经有人想冲上来揍他了。   不过,景良途只感受到一阵拳风,那个人就被他的同伙给拦住了:“你看看他身子这么弱,万一被你一不留神打死了怎么办,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你我担待的起吗?”   那人虽然还有一点气,但是权衡了一番利弊后还是罢手了。   景良途也是个有坏心眼的,为了降低他们的睡眠质量,压低他们的办事效率,故意在这漫漫长夜里兢兢业业的咳嗽。   第二天早上,景良途如愿在他们的脸上看见了浓浓的黑眼圈。   虽然他现在手脚被绑住,没   有办法动弹,但是他这聪明的脑瓜子还是能帮他想出奇招。   萧杞如果会跟他们对上的话,在下也算是帮你一把。   不过不得不说,被束缚住人生自由之后,这一天就变得格外漫长。   一个男人在他面前放了一碗粥还有一张饼。   景良途勉强吃了一口就吐了。   这个毒好生厉害,现在已经让他食难下咽了....虽然这个东西也确实难吃。   男人冷哼一声,跟周围人道:“这人忒难伺候,都当阶下囚的人了还挑食。”   “没关系,待会韦公公会来治他,他的手段你们都是清楚的。”   很快,那男人也得意洋洋道:“到时候,曾经盛名一时的摄政王估计还要抱紧我的大腿,求我给赏点吃的。”   景良途:“......”   人生何其艰难,何其不易。   ....   空着肚子熬了几个时辰,韦公公真的来了。   昨晚他被推进马车后这个人就离开了,不知道去做了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看着地上那干巴巴的饼子和快馊了的粥,他阴沉沉道:“搁着喂狗呢?”   不多时,他将一袋肉包还有一碗新鲜的热汤放在了景良途的面前。   看着景良途被绑住的手脚,他挑了挑眉:“喂你吃?”   不为金钱媚骨,不为五斗米折腰。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一番慷慨激昂的心理活动下,景良途开口道:“也行。”   有句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跟恶人赌这口气,不值得。   见他答应的这么爽快,韦公公反倒有些意外了。   他还以为这个人一定会宁死不屈呢。   他甚至想着,如果这个人不肯进食的话,他捏这他的嘴也要强行将食物灌进去。   现在,不能用这种粗暴的手段,他居然还有一点点失落。   包子递在嘴边,景良途小口小口的咬着,吃的很矜持。   看着他这么从容,韦公公反而有些不爽。   真想看看他惊慌失措,流泪求饶的样子。   他出言恐吓道:“你长得还真实有几分姿色,就这么让你死了好像是有点可惜。”   景良途好笑道:“怎么,你还想先毁个容再让我死?”   看他就跟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表现的这么淡定,韦公公都忍不住吐槽道:“你还挺会拿自己开玩笑。”   景良途没有说话,吃了一个包子后,便觉得有些饱了。   他的身体大概真的是在慢慢恶化,食量变得特别少,韦公公再想喂,他也只是难受地偏过了头去,眉头蹙的生紧。   韦公公见他这样,也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他从太后那里知道凌霜竹的身世,也知道他身上的毒是从小就种下的。   这些倒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不过,对于对手,他不会心疼。   只是有点唏嘘。   太后,确实可以心安理得的利用自己早就在心里宣判死刑的人。   她确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不过,自己跟她是同类人,所以并不会因为那种所谓的道德而有什么负罪感。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景良途,突然勾唇轻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在地道里找到你吗?”   景良途闭目养神,并没有打算理他。   来了来了,离间计。   韦公公煞有其事道:“你猜猜,会是什么人告诉我的呢?”   他故意什么都不说,试图用这样   的沉默来煎熬景良途的心。   其他的同伙也跟着看热闹。   这场人性的考验,他们也很期待。   在韦公公手底下待了这么多年,他们最喜欢欣赏的戏码就是看着两个原本相互珍视信任的人变得面目全非,自相残杀。   这是上层人的恶趣味。   景良途却不想被别人当猴一样戏耍,也不想在别人刻意的引导下对事情的真相   妄自揣测,瞎猜个没完。   他直接申请了场外辅助。   景良途:【统子,你来说。】   系统:【....这种时候你想起我来了。】   说归说,系统还是配合道:【他们明的不行就玩阴的,绑了长公主的儿子,并且时不时的恐吓一下长公主,倘若她不说出你可能在的藏身之处,就用最残忍血腥的方式慢慢地折磨他的儿子,直到他被活活疼死。】   景良途听的倒吸一口凉气。   韦公公下手真狠啊,这么小的小孩都不放过。   他一阵唏嘘。   系统又补充道:【你放心,这孩子没事,就是惊吓过度,估计得好好地哄一阵子才能好。】   景良途也稍稍放下了心。   虽然他很快就要跟这个世界毫无瓜葛了,但是如果萧杞的亲人有了什么闪失的话,他就算能够只手遮天了,恐怕也不会快乐。   不过,什么时候他除了关心龙傲天的实力问题,还要关系一下他的精神健康状态了。   他操的心真是越来越多了。   面对韦公公的挑拨,景良途无动于衷道:“我不想知道。”   见他闭上了眼睛,韦公公还当是他内心动摇了呢。   他继续再接再厉,添油加醋道:“我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很不好受,但是很多时候,逃避是没有用的。”   起初,他以为凌霜竹会因为自己遭到了背叛而痛苦万分。   但是渐渐地他发现,这个人根本不在乎,甚至都快要听得睡着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奇耻大辱!   不过,没关系。   韦公公冷笑着。   反正,他也活不长了。   ....   当晚,萧杞的桌上被递来了一封信。   那封信信笺特殊,上面按着一个血手印。   凌佑站在一边看着,心情沉重。   自凌霜竹藏入地道后,太后的人便起兵谋反,意图弑君篡位。   孰料凌佑临阵倒戈,投入萧杞的麾下。   原本战事应该在一个月之内结束,但是...   太后声称倘若将他们赶尽杀绝,就毁了能治愈凌霜竹的唯一解药。   这一威胁直逼凌佑的软肋。   他们不得不暂时退兵商议。   现在,这份通知信又送到了他们的案上。   信上写,明日,萧杞和凌佑要两个人前来,上交军印。   否则,凌霜竹就会死在明天。   与此同时,景良途仍然继续兢兢业业地咳嗽着,削弱对手的战斗力。 第215章   第二日一早, 景良途感觉到捆住自己手腕的绳子被人解开,他被人拉扯着站起来。   离开之前,他的面前还被放上了一些好酒好菜。   此情此景, 简直像断头饭一样。   大概是他真的要死了,今天景良途一醒来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格外的不舒服,像是老天冥冥之中的暗示一样。   今日, 他这个反派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吃不下饭,精神不济,被人拉起来的时候踉跄一下,一副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属下面面相觑,生怕景良途还没有等到他们跟萧杞谈判就死在了路上。   韦公公看了看病恹恹的景良途, 没有说话, 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枚药丸来,掰开景良途的嘴,强行喂了进去。   一刻钟过后, 景良途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慢慢恢复过来, 头脑也清醒的过分。   只是还不待他多休息一会,他就被人生拉硬拽地拖走。   他被蒙着眼睛,分不清东西南北,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来到一个地方后, 他眼睛上的布终于被人解开了。   这里丛林密布,阳光并不刺眼, 适应光线的过程并不艰难。   当视野慢慢清晰时, 景良途看见了距他十米远的萧杞和凌佑。   韦公公阴笑着出声道:“想必两位已经将我想要的东西带过来了吧。”   凌佑凝眉看他, 将手中攥紧的军印拿给他看。   景良途看着他们的交易, 明白自己成为了拖后腿的人质。   但是, 他知道, 凭借凌佑的威望,就算没有这种东西,也能指挥军队。   太后他们应当不会傻到以为有了这种东西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韦公公拿刀指着景良途的咽喉,手指用力的掐紧他的嗓子让他无法说话。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举动,萧杞和凌佑变得更紧张了。   韦公公冷笑道:“走进一点,你们也不想看见他人头落地吧。”   迎着景良途的目光,萧杞抬手拦住了准备上前的凌佑,从他的手中拿走军印道:“我去。”   眼见着萧杞越走越近,景良途的心中也越来越不安。   就在这时,他从草丛中看见了一个不自然的影子。   他的眼瞳紧缩,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他被人掐着脖子,没有办法出声提醒,眼看着便要来不及,他奋力挣扎,撞开了韦公公对自己的桎梏,身上被刀子划出了一道血痕,但与此同时,韦公公身体不稳倒在了地上,给了景良途可乘之机。   下一秒,草丛中的利箭将景良途的肩膀射穿,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他崴脚跌下了山坡,剧烈的疼痛袭上心头。   事发迅疾,萧杞只来得及看见景良途的身影从自己的眼前坠落,却没有办法拉他一把。   世间的声音仿佛死在了这一刻。   压抑的,阵痛的,无法压抑的窒息蔓延在了每一寸空气中,呼吸变成了一场酷刑。   意识涣散见,景良途听见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   景良途靠坐在一棵树上,感觉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他起初还有些茫然,但是后来才想起来,那是他自己的血。   虽然系统已经帮他屏蔽了大部分的疼痛,但是景良途还是能感觉到全身泛着失血过多的冰冷感。   系统:【你怎么还没死透啊?】   景良途:【.....】   能不能盼我点好?   系统解释道:【现在是最后一个世界了,只要你现在原地自杀,马上就能回家了。】   景良途:【....你早说   ,我现在就先死一死。】   系统帮他用积分兑了把刀。   只要将这个东西刺进心脏里,再加上现在已经被屏蔽的痛感,他可以不痛不痒的回家。   已经走过这么多世界了,没想到回家的着最后一步居然如此简单。   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上来说,这是最经济省时有效率的做法了。   长痛不如短痛。   他也没有想到,在最后一个世界,他居然会用自杀的手段了结自己的生命。   他狠下心,拿起刀,闭上了眼睛。   .....   半个时辰后。   浑身是血的萧杞踉跄着来山坡下找人。   虽然看着瘆人,但他身上的血并非他自己,而是韦公公跟他身边的那伙恶人。   这些年来,萧杞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武功,在他一招将韦公公干净利落的解决时,对方的眼瞳慢慢涣散,留给这世间的最后一眼是难以置信。   其实,萧杞原本是想用更残忍的方法将他一点点地折磨至死的。   既然他是掌管酷刑的人,那么自己干脆就让他感受一下刀俎下自己的惨叫声有多么刺耳。   但是他没有闲情雅致去这样做,他还要去找凌霜竹。   他不敢去想象那个最可怕的结局,只要还没见到人,他就可以相信这个人还是活着的。   这山坡并不平整,坡度很大,时常能看见锋利的锐石,倘若一不小心跌在上面,尤其是头部这种地方,那也是致命的。   他眼眶血红,眼睛里满是血丝,虽然他一直大声呼喊这凌霜竹的名字,但其实,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另一边,凌佑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天生就板着脸,一副凶相,从小给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老成,越是难过恐惧的时候,就越是面无表情。   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们心中的恐惧就像毒虫一般在血液里游走。   一阵寒风吹来,萧杞的衣服划到了一片荆棘,里面随身携带的木雕掉了下来,顺着山坡一直滚落了下去。   那是凌霜竹给他的,在他的心里如同命根子。   他急忙追了上去,在那木雕终于撞到一块石头停下来的时候,萧杞发现了树下的那道身影。   那人浑身浴血,眼睛紧闭,脑袋耷拉着,手垂在一边,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机。   明明风吹树叶,响得恼人,但是现在,萧杞感觉自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安静的吓人。   “霜竹!”   听见凌佑的呼喊声,萧杞才如梦初醒。   他这才机械一般的朝凌霜竹跑去。   他说过,倘若真的有什么会夺走凌霜竹的性命的话....   他会陪他。   江山,权柄,势力,财富,尊严。   一切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可就算是这样,萧杞的心中有抱有着最后的希望。   如果这世间有神明,请救救他吧。   他并不信神佛。   但现在,他愿意堕入炼狱,去证明他们的存在。   可当他来到凌霜竹的眼前时,他的心还是被狠狠凌迟了。   凌霜竹的致命位置,有明显的刀伤,连那里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那一刻,萧杞想到了死。   萧杞颤抖着将浑身冰冷的景良途抱在怀里。   倘若他有什么事,他随时可以陪这个人离开。   他那么闹腾一个人,轮回的路上,倘若没有一个人陪着,一定会很寂寞吧。   他怎么样都可以。   如果不能同生,那便共死。   哪怕是地狱里的重逢,又何尝不   能算作欢聚?   凌佑赶来后看见凌霜竹身上的致命伤,原本支撑他的信念陡然坍塌。   他在所有人的面前一直都是一个可靠勇武的形象,只要刀子没有贯穿心口,他就绝对不会倒下。   可是现在,他整个人却摇摇欲坠,差点没站稳跪了下来。   原来心里的疼痛也可以让人窒息。   好像在这一刻,他们已经死了。   明天已经死了。   此时此刻,连下一秒都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安静,只有死一般的安静。   一直鸟从树枝上惊起,清脆的鸣声在长空中留下辽远的回荡。   仿佛某种感应一般,萧杞感觉到手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他难以置信地垂下了眼睛。   景良途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吐槽道:“别emo了,我觉着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死寂....   一片死寂.....   景良途一时之间有点把握不准自己到底该不该活着。   如果不欢迎的话,那....那我走?   QvQ   凌佑喜极而泣:“霜竹,你.....”   景良途点了点头:“我不是诈尸...”   萧杞看着凌霜竹重新恢复生机的样子,有一瞬间,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他嘴唇翕动,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一般,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会将眼前这个梦惊碎。   直到那个人吻了他。   他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何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   大半个时辰前。   景良途将这把刀拿在手里,刀尖对着心脏的位置,一点一点的刺了进去。   因为系统屏蔽了疼痛,所以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他该人死之前都会有走马灯在脑海里回放,景良也慢慢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想象着回家之后他会重新回到什么样的生活。   三点一线的工作,经常要同客户去洽谈业务,母胎单身,只有两只狗跟他一起生活,平日里生病了也无人问津,看起来什么都有,其实一无所有。   而且,主角赶来却只发现自己的一具尸体的话,心里一定会很不好受吧。   还有他的哥哥。   他这样一个宠弟狂魔,倘若连这个亲人也失去了,一定会悲痛万分吧。   这么多的羁绊,像丝线一样,缠绕住了他的双手,让他没有办法用这具身体做出自杀的行为。   系统眼看着他蓄势待发的准备手起刀落,看着他将刀刺进自己的皮肉里,又看着他慢慢地将刀放下,眼中多了很多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系统有点着急:【宿主,怎么了?】   景良途闭了闭眼睛道:“算了。”   系统:【?】   景良途看向远方,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喃喃自语道:“就这样唐突的离开了,总感觉有点不厚道。”   再等等吧...   感情这东西总会淡的吧。   等淡了再离开吧。   估计等萧杞回去后就会甜甜蜜蜜的开后宫,然后后宫佳丽三千,等孩子生一沓后就打发他自己一个人去冷宫。   书上的龙傲天不就是这样吗?   等到那个时候,他再离开,应该就不会有任何牵挂。   或许是自己在原来的世界过的太冷清,所以在这个世界尝到一些温暖和偏爱后,竟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他收手的及时,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胸口的衣服上还是染上了大片的血。   他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失血过多的他因为   低温慢慢的睡了过去。   还好早上韦公公喂给他的药丸有吊命的作用,他才可以一直撑到现在,被萧杞他们及时带回去救治。   还好那把箭没有射中他的要害。   还好垃圾系统给他兑的那把刀其实贼不好用,钝的要死,给了他后悔的时间。   还好,几年前他送给萧杞的那个木雕阴差阳错的指了路。   还好,在最后的关头...   他心软了。 第216章   爆竹声响, 新年已至。   景良途静静地坐在庭院喝茶。   那一天,萧杞和凌佑清剿完太后的人后, 发现太后满头污发地待在宫中, 面目疯狂地将一个药罐拿在手里,红着眼睛准备将解药全部毁掉。   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现在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她的权力没了, 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别人的珍视之物。   她冷笑一声,将那些药扔进了火堆里, 想要连着整个宫殿一起烧成灰烬。   与此同时, 她在赌。   赌萧杞和凌佑会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熊熊烈火中取药。   同归于尽, 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当房梁坠落的时候,凌佑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进去,但危机时刻, 萧杞却抓住了他的手,一脸严肃道:“你是凌霜竹的哥哥,倘若你出了什么事,他恐怕比死了都难受。”   话音未落, 他便只身冲入火场。   空气中传来烧焦的气息,烟熏火燎, 格外呛鼻。   凌佑早已习惯在遇到难关时自己顶上去,越是危险的事, 他就越不忍心交给别人去做。   当萧杞自然而然的将他推到身后时,凌佑心中颤然。   一时之间, 他觉得把弟弟托付给他, 竟然也可以接受。   只是, 太久了。   火海中迟迟没有属于萧杞的身影。   凌佑紧张了。   他想到躺在病榻上的凌霜竹, 想起那天不慎闯入弟弟的房间时, 他同陛下恩爱的样子。   陛下倘若出了什么事,自己的弟弟也会比死了都难受的。   好不容易,霜竹才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这一切不能化作云烟消散殆尽。   他步履沉重地往门口跑去。   正在这时,萧杞捧着一手灰烬,摇摇晃晃地从火海中走了出来。   他眼中有泪,又在下一秒蒸发。   他的手上有些烧伤,可他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   他心里眼里,只剩下凌霜竹的救命药。   却被...烧成了灰烬。   ....   景良途醒来后,看到的就是陪伴在他榻前的萧杞。   他想摸摸他的手,却发现那里缠满了纱布。   景良途伸出去的手又换了个位置,转而去摸了摸他的脑袋。   萧杞慢慢醒来,倾身上前,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吻。   一吻过后,他愧疚的低下头来,艰涩道:“对不起...”   ....   景良途看着瓶子里剩下的东西,安慰道:“emo什么?这不还有点渣渣吗?”   萧杞:“......”   景良途:“根据我常年看小说...不是,根据我的阅历和经验,只要遇到一个民间高手,这点渣渣的成分被解析出来,就成了....喔对了,我们或许还可以试试以毒攻毒的方案,比如找条毒蛇来咬我一下。”   萧杞:“......”   这个人怎么总用这样不正经的话来开解自己,哄自己开心。   明明,性命垂危的人是他。   可就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景良途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病情有半分焦虑。   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过一天算一天。   年期已至,他看着新雪,惬意的喝茶。   突然,他有了一种,想回到这个世界最初的地方看看。   于是,他换上了姝慎的打扮,跟着早就英俊不凡的萧杞一同来到暗香斋。   不来不知道,一来景良途突然发现,这暗香斋已经改头换面,包揽别的业务,不做那皮肉生意了。   这暗香斋里面的美人各个都有才艺,有弹琴的,有画画的,有唱歌的,还有胸口碎大石的....   另外,他的隔壁还搞了别的业务,叫作业辅导机构,有了它,妈妈再也不用担心科举人的学习。   景良途都看傻了。   这这这这这....   太有商业头脑了叭。   景良途走进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恍惚。   他不在的时候,这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恰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贵客,我是这里的老板,您看看您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   在景良途转身看他的时候,男人愣住了。   他鼻上带着黑痣,脸上已经有了稀疏的皱纹,但是比以前更加精神奕奕,容光焕发了。   老鸨看着景良途,眼泪纵横:“这么多年不见,你...你怎么更漂亮了?”   这个人就喜欢这么形容别人,哪怕是男人。   景良途心情也挺愉悦:“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的业务还挺广泛。”   老鸨嘿嘿笑道:“这叫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他朝景良途的身后看去,乐了:“呦,你弟弟也来了?这么多年不见,这孩子真是肉眼可见的变英俊了,都高过你了。”   这城中的人,大部分人都没有面见过圣上,自然也不知道当今陛下的模样。   以至于当一国之君就这样堂堂正正站在他的面前时,他们都认不出来。   老鸨开心道:“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景良途淡笑道:“只是想回来看看罢了。”   老鸨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以前身体不好,我们这边有一个精通医术的美人,不妨让他来给你瞧瞧?”   还没有多做犹豫,景良途便被老鸨推到了那个美人的房间。   一进去,他就闻到了阵阵药香。   那美人原本表情淡漠,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是看见景良途后,他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两眼放光。   老鸨解释道:“你走之后,我们暗香斋濒临破产,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决定换一种经营模式,让大家用自己的长处谋生路。而你就是我们这个经营理念的第一人,在这里工作的人,几乎人手都有一副你的画像,不过都是内部私藏,概不外传。”   景良途听的脸燥。   谁让他这么宣传自己的!   老鸨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来意,美人起身相迎道:“我的荣幸。”   那时候,景良途没有想到,这次普普通通的造访救了他的命。这个外表精致的美人竟然是一位颇有能力的药师,竟然真的根据那些药渣研制出了他的救命药。   他发誓,安慰萧杞的话,他真的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他在这个世界的生命一下被延长。   原本,原本他还在想着,等着半年阳寿尽了,就自行回去呢。   现在看来,由不得他了。   ....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在第二个新年里,看见凌霜竹依然平安的萧杞和凌佑都热泪盈眶。   真是老天开眼。   只是渐渐地,凌佑在跟他们的相处中慢慢发现,在自家弟弟跟陛下的爱情里,陛下好像才是那个喜欢主动出击的人。   具体表现在...他会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往他弟弟脸上亲一口,而且亲的太明显,红印子都出来了   而且他还发现,他认为处于下位的萧杞每天都如履清风,表情餍足。   而他的宝贝弟弟反倒走路有些奇怪,像是被人欺负了。   如此,他就算在这方面再迟钝也该明白了。   但是   看萧杞将自己的弟弟看作宝的份上,他也不能插足他们的体位问题。   只是宠弟狂魔到底还是有些郁闷,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洗脑了大半天。   嗯,挺好的。   起码,自家弟弟不用受累了。   ....   景良途跟萧杞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十年。   萧杞没有娶妻,也没有过一点选妃的打算。   民间关于他们爱情的传闻也常年更新,同人文都不知道写了多少了。   有些写得好的,萧杞还会买回来付诸实际。   民间口耳相传,在万历十二年,摄政王在一个雪夜里永远安眠。   在长公主的儿子继位后,萧杞也紧随而去。   他们的尸骨被共葬一处,来年,应当会陌上花开吧。   ....   【滴!您已经完成了□□文学的反派任务,虽然最后都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但是歪打正着,刚好符合□□世界的原则。】   景良途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现代化装潢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太习惯。   明明已经回到了家,可是他却感觉那么的陌生,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乡人。   【系统检测到宿主有很多的情感波动,请问是否需要帮你清理穿越过程中的感情。倘若想要将这些东西拿回来,系统可以随时将这些情感归还与你。】   景良途疲惫地看了看窗外的钢铁丛林,心想,这些东西自己都用不到了,就算留下来也徒增伤感。   景良途闭了闭眼睛,选择清理。   一秒钟后,他感觉那些压在他心上的情感渐渐地不在那么沉重,那些生离死别的记忆渐渐也不在那样刻骨铭心。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搬家的动静。   他虽然有能力住上更豪华的别墅,但是越大的空间,就越显得他一个孤家寡人住跟萧条。   他隔壁的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进来了,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可能会有一位邻居。   景良途穿着深色的家居服推开房门,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热情好客。   但是没想到,他才刚打开门,就撞见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对方侧脸线条锋利,下颌线无比清晰精致。带着金边眼镜,可能是刚刚工作回来到这边看看情况,一身西装还没有换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景良途穿西装就正经的像一个霸道总裁,这个人穿看起来就格外的斯文败类。   看过来的眼神带着狼一样的占有欲。   景良途的心咯噔了一下。   男人只看了他一眼,就冷漠的移开了视线,从他的身边漫不经心的经过。   景良途松了一口气。   刚刚,应该是错觉吧。   他没有看见,当男人背过身离开的时候,指尖攥到发白,眼中的爱意流露到刻骨。   小景....   我,终于回来找你了。 第217章   没想到, 住在他隔壁的是一个帅哥。   这种长相,就连本身条件不差的景良途都备感敬佩。   毫无悬念,这时一个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十分吸引人的男人, 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倘若他对什么人表白,一定不会有人舍得拒绝他。   欣赏的同时, 景良途心中竟然还隐隐涌现一阵攀比心和胜负欲。   大概同性相斥所带来的敌意吧。   景良途还担心自己在快穿世界经历了那么多年, 会不会被主角掰弯呢。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或许是系统帮他清除和模糊了部分情感和记忆的关系吧, 他丝毫没有被过去的那些世界牵绊的感觉。   除了有些时候, 面对这个冷清的世界,他的心中还是会有些淡淡的失落。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所以这种感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美滋滋地回了房间,往他养的两只小狗的饭盆里放满了狗粮。   好在穿越回来之后,这个世界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要不然,他恐怕会一边抹眼泪, 一边给自己养的小狗下葬了。   看着它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景良途突然想起来自己穿越之前选的是绿色的杯子。   那如果选了红色的那个, 他穿越过去的世界又会产生什么样的走向呢?   他捡起自己的好奇心, 搜索着某点和某江的区别。   在一番调查之下,他自闭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 两眼无力望天。   有句话怎么说...   选择大于努力啊!!!   他当时怎么就不能选一个红红火火的杯子,而要选那个绿色环保的杯子啊!   还没无能狂怒一会,他的手机上传来了梁悬墨发来的短信。   景良途扶着额, 点开了消息。   [兄弟, 哥们给你物色了一个相亲对象, 绝对符合你对娇妻的期待。]   看到这个消息, 景良途的眼睛都亮了。   他欣喜若狂地回复道:[好兄弟,也就你会关心关心我的终身大事了!]   梁悬墨:[不是我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是你自己太不上心,每天只看你看杂七杂八的书做攻略,从来没有看见你付诸过实践。简直就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景良途:[......]   [我这次会好好努力的。]   ....   不得不说,景良途这次是真的上心了。   为了攻略娇妻,景良途甚至还连夜朗读背诵自己做的攻略笔记,睡前还时塞在枕头下面,以一种非常唯心主义的方法加强巩固。   第二天一早,他穿了一套修身显气质的正装,又花心思找造型师给自己做了个发型,还喷了一点淡淡的男士香水。   这么一番倒腾下来,景良途就从一个美男变成了一个男女通吃,惊艳造型师一百年的绝世美男。   虽然他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但景总的颜值实在是太惊艳了,他能做的只有锦上添花,连粉底都没有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谈恋爱,连一个亲近一点的暧昧对象都没有。   景良途对自己今天的准备很满意,在造型师离开不久后,他也准备出门了。   孰料,他一出门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昨天搬到他隔壁的那个男人。   不知为何,明明到目前为止只见过两次,但是这个人的身上,却莫名有股惹人怀念的气息。   还不待景良途反应,眼前的男人便道:“出门?”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种客套话虽然没有什么意义和营养,   但是却是他们必备的修养和人情世故。   景良途回赠了一个微笑:“对。”   男人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勾起唇角,笑意并未浸入眼角:“你今天很好看。”   面对夸奖,景良途自然而然地接话道:“谢谢,你也是。”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赶时间道:“我先走了,对了新邻居,希望你在这边住的还习惯。”   男人轻轻颔首,很有礼貌道:“谢谢。”   见景良途从自己的眼前快步离开,男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漆黑的眉眼紧紧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也会想要谈恋爱了。   小时候明明说过,自己的眼里只有搞事业,和他。   ....   景良途从车库里选了一辆最气派的车,认真地对着后视镜确认着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否ok。   昨天晚上,靠谱的梁悬墨已经将女方的照片发给了自己。   景良途也提供了一张自己的工作照。   可以看出来,双方对彼此的长相都很满意。   下面就剩见面后的感觉了。   景良途美滋滋的开车上路,感觉自己的真爱就在不远的将来。   以前因为腰不好错过了多少爱情,现在,他终于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为难了。   他终于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霸总了!   没有辜负他辛苦走一遭!   就在他全神开车的时候,转弯处,突然撞见一个车技不熟的姑娘摇摇晃晃地骑着一辆电动车向他冲来。   景良途吓了一跳,赶紧踩了刹车。   但是那姑娘也受到了惊吓,原本就摇晃的车现下更是控制不住方向,一个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景良途一看,赶紧将车停了下来,上前查看。   电动车撞到了跑车的保险杠,蹭到了点漆。   好在女孩没有受伤,很快就站了起来,沉默不言。   景良途道歉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女孩这时候抬起脸来,白净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没关系,也怪我没注意。”   看到这张同昨晚自己不断加深记忆,复习巩固的脸,景良途一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怎么办,这个时候他应该怎么办?   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景良途立刻霸总气场全开,开口就想说出那个在心里面酝酿了很久的金句——女人,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熟料还没等他开口,女孩显然也认出了他,笑容满面道:“男人,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   景良途:“?”   精心准备的霸总宣言被别人提前抢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他轻咳一声,准备换个方式,比如展现一下自己的财大气粗有实力就很不错。   于是他将手放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害你摔倒了,我这里有支票,你....”   没等他说完,女孩便掏出一张银行卡给他:“密码六个九,拿去修车,里面有六位数。”   景良途:“......”   这姑娘...这姑娘...   为什么总抢他的霸总台词?   QvQ   而且连财大气粗这个属性都抢走了。   这还怎么撩?!   在走进餐厅之前,景良途审问梁悬墨:[为什么你给我介绍的人骑着最便宜的电动车,却能随手甩我一张面额不低的银行卡?]   梁悬墨:[这个啊,她好像是为了试探你是不是一个善良的男人~]   景良途一阵恍惚。   他想起了自己在霸总语录里看到的一句经典台词—   —你很善良,够资格给我生孩子。   为什么,他感觉,好像一切都反过来了。   他身为霸总的尊严呢!   景良途神情恍惚的跟女孩来到了约定的餐厅。   女孩名叫黄双意,昨天晚上,身为媒人的梁悬墨已经彼此介绍过了。   但由于霸总语录被抢,景良途局促地坐在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想到,自以为是情场高手,满腹恋爱书面经验,话术满满的他,在没有攻略的情况下就不会谈恋爱了。   怎会如此?QvQ   他的霸总气场都耷拉下来了,反倒是黄双意,一边用勺子搅动咖啡,一边微笑撑脸看他。   这时候,景良途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黄双意喝的是意式特浓咖啡。   正要加糖加奶的景良途默默收回了手,故作从容地端起咖啡,尝了一口,然后不动声色地擦掉了眼角那滴被苦出来的泪水。   太苦了。   人真的不能瞎逞能(泪目)   看着从容不迫,姿态优雅的黄双意,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被全方位碾压了。   他煎熬地闭上了眼睛。   不...这一点都不霸总!!!   知道这段相亲又要黄,景良途就伤心的不行。   明明系统已经给了他好腰,他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没有身为男人的自信。   可是现在,他居然碰见了一个霸总程度远胜于他的“娇妻”。   景良途想半途而废了。   他这一点都不man的表现,想必没有给眼前这位小姐留下好的印象吧。   正黯然神伤的点菜,黄双意却笑意盈盈道:“你真可爱。”   景良途愣了愣。   评价应当算是个褒义词,但绝对不应该用在一个霸总身上。   这不是霸总对娇妻说的话嘛?   虽然,他今天的表现还不够霸总...但也不至于被当做娇妻啊。   景良途一阵苦笑:“我,今天的表现这样差吗?”   黄双意摆了摆手道:“不不不,相反,我对你很有兴趣。”   景良途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居然得到了机会。   很快,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虽然并不是他理想中的娇妻,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完全可以慢慢培养。   他回了家,跟梁悬墨打电话汇报情况:“兄弟,你骗我,这根本不是娇妻。”   梁悬墨:“兄弟,不是我说,娇妻不适合你,其实我觉得这种强势一点的人才能压得住你。”   景良途:“......”   “不说这些了,你们相亲的怎么样啊?”   景良途笑道:“似乎有机会。”   他推开了房门,跟朋友得意道:“说不定我马上也可以脱单了也说不定。”   他不知道,从刚才起,就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他。   带着温柔的眷恋,和莫名的危险。 第218章   景良途回到家之后, 满意地冲了一个热水澡。   虽然穿越到别的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在现实世界的时间却只有短暂的几个小时,景良途还是觉得恍若隔世。   心血来潮的, 他想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   他的生活讲究效率,使用频率大的东西会放在唾手可得的位置, 而那些被大脑遗忘了个差不多的东西则被景良途放在了一个个箱子里不见天日。   景良途难得有闲心想讲他们收拾出来, 看看能不能废物利用。   打开一个陈旧的箱子时,景良途感觉自己真的是个很念旧的人。   这箱子里甚至放了一下他小时候无比珍视, 但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却一文不值的东西。   翻着翻着, 景良途突然看见一张残破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有年幼时的自己。   当时他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只是这张照片似乎被破坏过, 那个抱着他的男人面容模糊, 只能勉强看清一半的脸。   只是,这半张脸为何...   跟他那位新来的领居长得这么像?   .....   那天晚上,景良途想了很久, 最终还是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照片上的男人从轮廓上就能看出他容颜不俗,或许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 他的帅哥领居长得想他本来也不奇怪。   更重要的是,景良途自己对这段记忆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这照片中的男人,像是被淹没在记忆的黄沙中, 只能在脑海里搜刮到一些模糊的线索,却不成面。   大概霸总往往会拥有一个比较悲催的过去,而且不出意外的话, 十有八九还会或多或少有点胃病。   景良途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双亲, 而且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患上了胃病。   霸总的元素极其了大半, 现在的他只需要再有个高冷和自恋的属性, 差不多就把buff给积齐了。   值得一提的是, 在很久以前,景良途是不叫景良途的。   他原本是跟着院长,姓段。   因为他小的时候性情敏感,天天冷着脸来面对别人,以此来保护自己。   所以当时的他名字也非常霸总,叫段冷。   在福利院里生活,就算是学习最优秀的人,也顶多只能读完义务教育。   除非被人收养,或被人资助。   景良途起初很抗拒福利院的生活,时不时就出走一下,跟天桥下的流浪汉称兄道弟。   后来,他感觉自己虽然身如浮萍,但也不能活得想一个可以随意被人践踏的草芥,于是,他就捡塑料瓶换钱攒学费。   但这样笨拙的方式根本无法让他达成所愿。   甚至有一次,他攒的学费被一帮混混抢走了。   也正是这时,一个男人扶起了他。   他的眉眼里是此生未见过的温柔。   后来,还真有一个人愿意资助他。   那人提出要帮他支付学费,他愿意深造到什么程度,他就愿意供养到什么程度。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是遇到贵人了。   正是之前曾对年幼的他施以援手的男人。   那个男人在见到他之后,俯下身来问了问他的名字。   那时,还叫做段冷的景良途如实回答。   男人摸了摸他的头,给他换了个名字。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名字瞬间就从中二感爆表的霸总变成社会主义三好学生。   再后来,景良途就在他的关照下慢慢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但后来大学后他也没选择继续深造,而是集资开了一家公司。   而资助他的男人在去了国外之后,从此以后也再无音讯。   而景良途也开始为了自己的事业而废寝忘食的奋斗着,为了将来可以名利双收,娇妻在怀。   再然后他就累垮了腰,更别说娇妻了。   不过,这么重要的人,自己怎么就忘记了他的长相呢?   这叫什么,吃水忘了挖井人?   景良途不禁有些郁闷。   ....   翌日,景良途整理好心情后就回到公司工作了。   现在他有绝世好腰,就算在办公室久坐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很快,一份文件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景良途坐直身子,认真地看了看。   这是一家知名的外企向他的公司抛出合作的橄榄枝。   对于急于开辟国外市场的景良途来说,这个邀约完全可以说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他很快让秘书约一下对方的负责人,在本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一个洽谈会议,再那之前先招待对方好好吃顿饭,笼络一下感情,生意也好谈。   对方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给出了答复。   但奇怪的是,对方公司的老板居然要先单独跟景良途吃顿饭,而且,要求是今晚。   这种感觉,就好像对方已经急不可耐了一般。   总不会要潜规则他吧?   不过,都是两个硬邦邦的男人,有什么好潜规则的。   景良途对于自己的姿色显然是没有什么清醒的认知。   他跟对方约好了时间,晚上八点的时候,忙完一天工作的他遵守出现在了餐厅包间。   对方显然到的比他还要早,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灯是亮着的。   他敲门走了进去,目光聚焦在那个坐在沙发上,风度翩翩的男人。   利落的线条,精心雕琢的五官,还有是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这个人,竟然就是他的邻居!   多么巧妙的缘分!   虽然自己有让秘书调查一下对方公司老板的信息和喜好,方便他们能够更好的促进合作,达成一致。   可是,这家外企的老板身份成谜,无论怎么调查,都得不到可靠的资料。   由此可见,这个人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文质彬彬,而是深不可测,难以揣度。   看来,得多加些戒备了。   两人稍微寒暄了一番,便面对面坐了下来,景良途刻意坐的离他稍远。   男人看破不说破,淡淡地品着杯中的茶,微笑道:“这个时间,我怕景总饿着了,于是便自作主张先点了些菜,希望合你胃口。”   果然,没过多久,景良途的面前便摆满了菜。   起初,景良途还担心对方喜欢的菜会是那种半生不熟的带血的牛排,没什么滋味的沙拉,或是别的他不太感兴趣的西餐。   但是没有想到,摆在他面前的都是他喜欢的菜,甚至还有一道是他心心念念的糖醋小排。   景良途对男人稍稍有些放松警惕。   男人自我介绍道:“您好,认识一下吧,我叫君晏,是你的邻居,也是期待能与你成为合作伙伴的商人。”   景良途也客气道:“你好,我是景良途,久闻贵公司大名,能与你们合作是我的荣幸。”   君晏轻笑道:“既然将来会成为伙伴,不如趁现在加一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想交流也比较方便,毕竟我们还是邻居。”   这是一个合理的请求,景良途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加了微信。   景良途看了看对方的微信头像,漆黑的背景上勾勒着一个造型简单的字母,可以看出来他本人的   性格应该是比较干脆利落的,不喜欢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出于好奇,景良途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同他漆黑的头像不同,他发的朋友圈都是在侍弄一些花花草草,或者抒发一些很有哲理的人生感想。   景良途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   他最近好像也没法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转发了一个早日脱单的祈祷表情包。   这种东西应该不至于影响合作伙伴的信任吧?   但出乎意料的,君晏在某个瞬间,周身的空气都冰冷了几度。   把景良途冻得打了个寒颤。   他问:“怎,怎么了?”   君晏勾起唇角,温和的笑着;“没什么。”   他整个人的气质并不锋利,可以让人轻而易举的放下戒备。   可是他又有神秘的一面,让人琢磨不透。   神秘,就代表着危险。   虽然这个男人笑起来如沐春风,景良途却没有办法对他完全放下戒心。   两人吃了一会就开始喝酒。   生意人的餐桌上,拼酒是万不可少的。   在景良途喝下第五杯白酒之后,君晏出声阻止道:“景总,别再喝了,你差不多该醉了。”   景良途愣了愣。   如果是换做他几年前的酒量的话,他现在确实是醉了。   但是混业绩这么多年,他的酒量早就提升上来了,再也不局限于曾经的战绩了。   为了证明自己,景良途有仰起头喝了不少杯,神情间还有几分得意洋洋。   看来眼前这位老板酒量不怎么行啊。   君晏扶额道:“这家餐厅的酒纯度比别的地方要高一些,你按照你平时的酒量来的话是一定会醉的。”   景良途:“......”   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早说???   大概是神经终于反应过来了,景良途的酒劲蹭的就上来了,脸颊烧的通红。   景良途刚想为自己的酒量辩解一下,结果一抬眼,就迎面对上君晏微妙的笑容。   这个人果然是居心叵测吧!   好在景良途对此也有经验。   他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地联系了自己的秘书。   [今天不慎喝醉,这家外企老板给我的感觉怪怪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现在开车过来找个理由把我接走,要快!]   他按照惯性将消息发送给列表第一后,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难道他亲爱的腱子肉秘书也要弃他亲爱的老板于不顾了吗?   QvQ   但莫名其妙的,君晏却一直盯着跟某人的聊天框,眼底带着深不可测的情绪。   景良途哪里知道,现在的列表第一早已不是他的腱子肉秘书。   而是不久前才跟他加了好友的...君晏。 第219章   景良途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秘书过来, 自己已经有些酒精上头,思维不清了。   君晏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一张扑克脸, 让人猜不透这个人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是因为这样,景良途心中才会那么不安。   他以去洗手间为由想从这个包间里逃出去。   君晏没有说什么,只是眉眼温和地对他说:“你喝醉了, 路上注意安全。”   景良途悻悻一笑,逃一般地走了。   他先去了洗手间, 用水往自己的脸上泼了泼,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然后又打开了手机,想要跟秘书再发一条短信。   这个时候, 他才注意到, 自己跟秘书的聊天框里根本就没有那条短信。   难道...发送失败?   还想再发, 洗手间外面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景总如果实在难受,我来送你回去吧。”   听起来十分的客气, 礼貌,人畜无害。   但是人一旦有了疑虑,这份怀疑就会随着线索疯长,直到占据心间。   景良途道:“不用了, 我已经喊我的秘书来接我了。”   看景良途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君晏也没有戳破,斯文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冒昧了。”   景良途松了口气。   君晏背过身去, 负手站着, 语气低落道:“其实, 我刚从国外回来, 在国内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生活也很孤单,只能平日里侍奉一些花花草草打发时间,逢年过节时,我的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景良途一秒共情了。   这说的不就是他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君晏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原本住在自家的老宅,那里大的吓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得把别墅里的灯全部打开,才能显得有些人气。”   景良途又狠狠共情了。   有了,画面有了。   他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到君晏一个人窝在自己的卧室里,在冰冷的月色下,黯然神伤地启动了别墅灯的总开关。   多么孤独   多么冷清   多么费电啊QvQ   景良途上一秒还在想:这个人是不是居心叵测。   下一秒就变成:我真该死啊,他只是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而已。   不过是跟自己一样的孤寡罢了。   景良途揉了揉湿润的眼角,安慰道:“兄弟,我懂你,如果你点开我的朋友圈,看见我的首页,就可以跟我转发同款早日脱单表情包,朋友亲测,据说有效。”   那一刻,景良途好像听见门外传来了“咔吧”一声。   还没好好分析来源,就听君晏皮笑肉不笑道:“谢谢你,我会考虑的。”   景良途:“别考虑了,就现在吧,不转白不转,万一灵验呢,你看我转了之后的相亲就还可以...起码人家没跑。”   不知怎的,景良途又听到了一道带着强烈戾气的摩擦声。   景良途感觉自己后背发冷,不由得开始思考这家餐厅有没有闹鬼的可能。   此地不宜久留。   他战战兢兢地从洗手间走出去,一不留神,就看见君晏的唇角带着危险的笑意。   他大抵是觉得有点热,衬衫的领口开了,精致的锁骨露出完美的弧度,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风光无限。   景良途不知道他是气热的。   景良途当时心里想的是,为什么他会去注意到男人身上的这些细节。   一般人会用这种视角去欣赏一个男人某个具有诱惑力的身体部位吗。   不会。   真是要命。   他可绝对不能弯。   一定是因为酒喝多了,脑子有点糊涂。   君晏这时出声道:“景总要是实在不舒服”   而且,从一开始自己就对这个人带有防备和攀比之心,对于一个愿意跟自己的公司合作,并且还对自己十分友好的人来说,其实是很不公平的。   就算他要防备对方是不是对自己的公司另有企图,那也不能表现的太冷漠,不然,万一冤枉了人家呢。   景良途心中歉疚,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暖心话:“总有一天你的身边会热闹起来的。”   君晏眯眼笑了笑:“也是。”   他没有离景良途太近,以一种挺安全的距离,颇有分寸感道:“那现在,景总愿意让我送你回家了吗?我保证不会出什么茬子。”   景良途想,都是男人,对方应该不至于对自己做些什么。   而且,他还需要自己跟他合作。   虽然君晏在出口的生意上正吃着红利,但景良途在国内的市场占比也不容小觑。   他总不愿意放弃这块肥肉吧。   最终,一番权衡利弊之下,景良途还是选择上了他的车。   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想给自家秘书重新发一个消息。   这时候,他迷迷糊糊间发现,自己怎么好像看见了那条没发出去的信息。   在看清昵称的时候,他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感觉一盆冷水当场浇了下来。   那个消息哪里是没有发出去!   分明就是发错了人啊!!!   那一刻,简直晴天霹雳!山呼海啸!狂风暴雨!噼里啪啦!乌漆嘛黑!   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完蛋了!   一般人看到别人对自己恶意的揣度之后,还会亲切地主动提出要送他回家吗?   按照一般的思路,不是应该立刻撂挑子走人吗?   那君晏为啥如此以德报怨?他到底想做什么?   该不会是要杀人抛尸吧?   景良途突然想起了曾经在新闻热点上看见的司机抛尸案,当时就吓得腿哆嗦。   虽然害怕,但是现在已经为时晚矣,   毕竟已经上了贼车了QvQ   景良途准备自救一下,唤醒君晏最后的良知。   他虽然还醉着,但依然坚持不懈,口齿不清道:“君总,你最近心情怎么样?”   君晏停顿了一下,语气还算温和:“没什么,除了有个小没良心的一直变着花样气我之外,都挺好的。”   景良途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说的是谁,但也跟着附和道:“心情是自己的,不要被任何人打搅。”   末了,他还有意无意地帮自己说了一句话:“而且,万一有误会呢?”   后视镜里,君晏的脸上终于微微漾起了些许笑意:“嗯,你说的没错。”   这笑容不似作假,应该说是见面以来他看见过的最真诚的了。   景良途慢慢放下心来。   应该是他想多了。   醉酒的人就喜欢瞎想。   酒精渐渐麻痹了他的神经,车里的空调开的很暖,微微的震动让他困意袭来。   渐渐地,他脑袋一歪,睡着了。   .....   引擎关闭,景良途慢慢醒来。   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而他的头颈下,不知何时垫了一个柔软的枕头。   肯定是君晏注意到他睡着了,有心帮他放的。   真是一个细心的男人。   而且,现在车停下来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他们所在的公寓。   看来他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景良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正要打开车门出去。   打不开。   他以为是自己没使劲,于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还是打不开。   君晏坐在主驾驶,沉默着,没有说话。   景良途的心又凉一下。   他哆哆嗦嗦地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并不能将君晏的表情看清。   他的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   景良途咽了咽唾沫,求生欲一上来,就差当场跪下给他磕一个了。   孰料,君晏只是从一旁拿出了一件围巾,温声道:“外面冷,你喝醉了不能吹风,把它戴上。”   正准备给他磕一个的景良途突然又坐正了。   “谢谢。”   没想到这位君总这么细心,如果他亲妈还在,估计也不会照料的这么细致入微。   那围巾是真丝的,英伦风,从品牌来看是手工定做,价值不菲,摸起来十分舒服。   景良途现在醉醺醺的,戴围巾比较敷衍粗暴,君晏下车的时候看见景良途差点把自己勒死,无奈一笑,伸出手,主动帮他整理。   这个距离,他能看见景良途纤长的眼睫,漂亮的眉眼,还有酡红的脸颊。   醺醉的他眼中泛着水泽,湿湿润润的,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拐回家。   可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会害怕的吧。   这一路下来,都不知道提心吊胆地防备了他多少次了。   真是小没良心的,这么见外。   围巾戴好后,为了防止景良途摔倒,君晏想了想,还是攥住了他的手腕,稳稳当当地拉着他往家走。   这会,景良途大概真的醉的没什么反抗意识了,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乖的跟小鸡仔似的。   君晏的心肠一下子就变得格外柔软,特意走在他的前面,想帮他挡点风。   到住处的时候,景良途看见自己的家,睁大眼睛,松了一口气。   但眼下,还有一个需要注意的问题。   先开门的那个人,就有被入侵的风险。   他不得不考虑,因为就算君晏对他这个人不感兴趣,那对于放在自己家里的商业资料呢?   独居久了就会有很多安全意识,景良途每次开门之前都得左右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   他心里正纠结着,就听见君晏率先微笑道:“既然已经将景总安全送到家了,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完,他就当着景良途的面打开了对面的门,又将它阖上,给足他安全感。   景良途愈发惭愧了。   好人。   多好的人。   果然,细节见人品。   ....   子夜。   坐在床上看书的君晏给景良途发了一道消息:[你今晚喝醉了,记得多喝点水。]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看来是已经睡了。   君晏垂下眼睫,屈指抵在唇上,眼里无尽温柔。   他想起了什么,慢慢的拉开了抽屉。   里面放了一封情书。   君晏珍而重之地将它打开,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那封信的字迹同他的很像,这也不奇怪,因为小景的字是被他抓着手,一笔一画的教出来的:   君哥哥,听说您很快就要出国了,有些话,我害怕晚了就来不及说。   我一直仰慕着您,将你当成我努力赚钱的目标。   我知道,您虽然一直在资助我,但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对您的喜欢,对您来说应当是不值一提,甚至,是拖后腿。   我会努力变强来见您,用可以平起平坐的姿态,站在您的面前,被您好好地看着。   那时,请告诉我,您的答案。   君晏合上了信。   信上说的,景良途确实做到了。   不过,他也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努力拼搏的终极目标也成了迎娶娇妻,还累伤了腰。   君晏简直要气笑了。   他的指尖摩挲着信封,神情温和。   不过...换成我追你,也是一样的。 第220章   翌日, 景良途一早醒来,打开手机,第一眼就看见君晏给自己发了一个“早安”。   发信息的时间我早上六点,到现在也才过了三分钟, 现在回过去, 他应该看得见。   正要礼貌性的回一句“早安”,景良良途发现自己在朋友圈多了个红点, 点进去一看, 原来是他转发的早日脱单表情包收到了一个新增点赞。   是黄双意点的。   不仅如此,一分钟后, 她还给他的这条动态下面回复了一句:[景总的脱单进度现在不为0了。]   这句话大抵是在暗示自己她对自己有些感觉。   景良途心里有一朵小花苞在慢慢地开放。   起码他还是有机会的。   感情这种东西,只要有心慢慢培养的话, 他应该也能从黄双意的身上找到恋爱的感觉。   景良途其实并不能说现在已经对她动了心。   或许只是对于脱单的执念太深了吧。   景良途美滋滋一乐,给黄双意的评论点了个赞,又切回去, 给君晏回了句“早上好”。   对方并没有回复。   看来君晏对手机的使用频率很低,又或者他那句“早安”只是对商业伙伴的敷衍,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所以还是要找个人谈恋爱啊, 如果是恋爱对象发了一句早安问候,他们的聊天一定不会仅仅只停留在这个阶段, 他们还可以分享彼此更多的生活琐事, 拥有无穷无尽的表达欲,字里行间都是甜蜜。   正这么想着, 下一刻,黄双意就主动联系他道:[今天晚上如果景总有空, 我们可以约一场电影。]   算是约会。   景良途看了看自己今天的工作行程, 晚上的时间刚好空出来, 于是他爽快同意道:[当然可以。]   他美滋滋地起床洗漱,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去公司前,他给自己到了杯热水,打开手机处理了一下工作信息。   君晏那边始终安安静静的,没有给他找一点麻烦。   对此,景良途其实很认可。   毕竟,作为一个讲究快节奏的生意人,人际关系的处理就应该这样不简洁,不拖泥带水,不絮絮叨叨聊个没完,那些都叫无效社交。   正这么想着,景良途看见君晏的朋友圈更新了。   按捺不住好奇心,景良途想了想还是点了进去,心想是不是又是什么早上起来拥抱太阳之类的文案。   谁知,君晏发的是一段反对封建迷信的科普,尤其是批判转发那些考神保佑,早日脱单,涨分喷雾之类的迷信人群。   景良途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他默默地关掉了君晏的朋友圈,想着以后跟这个人聊天还是得三四而后行。   ....   中午,景良途在公司处理着今天的工作,开会,谈生意,跟下面的人定好下个季度的任务,忙的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希望能在晚上拥有一个不被人打扰的约会。   但是好巧不巧,就算他千盼万盼不要出岔子,君晏这个岔子就像是看他不顺眼一样,非要往他身上撞。   下午的时候,景良途正在倒咖啡,秘书这时给他打电话道:“景总,要跟我们合作的那家外企老板今天生病了,会议恐怕要推迟。为了合作的顺利进行,需不需要我买些礼物前去探望一下。”   景良途攥住咖啡杯的手紧了紧,关心一句:“什么病,严不严重?”   秘书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景良途放下杯子,揉了揉眉心:“好吧,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景良途坐回椅子上。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可   能性。   君晏昨天看起来好好的,今天上午还有心思发一些反迷信的科普,怎么现在就病了。   而且最麻烦的是,他们是合作伙伴,同时也是邻居,不去看望一下实在是不厚道。   他们这种生意人,就算是虚情假意也得表示一下。   让秘书上门探望显得不够有诚意。   他得亲自上门拜访一下。   于是三十分钟后,景良途带着几瓶好久以及一些名贵的补品和水果,敲响了君晏的家门。   他在外面足足等了一分钟。   就在他的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君晏的门被打开了。   君晏看起来是刚刚才洗过澡,发梢还滴着水,光裸着上半身,精壮的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   他大抵是没有想到他会来,眼瞳微微放大,漆黑的眉眼带着深深的压迫感。   怕他误会,景良途赶紧说明了来意:“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   水滴顺着君晏的下巴滑落下来,滴在景良途的手背上。   君晏轻咳一声,周身气质冷淡。   那水是冷的,温度很低。   景良途皱了皱眉:“你都生病了还洗冷水澡。”   君晏轻笑一声:“没想到,景总还关心我的健康。”   景良途:“瞧你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冷血的人。”   君晏耸了耸肩,让开了位置,淡笑道:“既然如此,景总舍不舍得花一点时间来陪陪我?”   景良途其实是不打算待太久的。   毕竟他晚上还有个约。   但君晏这样生着病却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没人照顾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曾经。   那个时候,他就希望在想要人陪伴的时候,有一个人能待在他身边。   说不定君晏现在也是这样。   这么想着,景良途还是没忍心来了就走,思来想去,还是带着慰问品走了进去。   ....   走进君晏的家,景良途这才作为一个局内人看见他家的全貌。   君晏果然是刚搬进来的,家里没有一点烟火气,厨房看起来也不经常用,灶台都是干干净净的。   景良途将东西放在门口,君晏请他到沙发上坐,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见状,景良途连忙道:“你生病了,赶紧上床歇息歇息吧...还有,快点把身体擦干,别着凉了。”   君晏双手抱臂,斜站在一边,似笑非笑:“我去床上,你去哪?”   景良途不禁腹诽:这个人生病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病的倒是不重。   他道:“你要是没事,就把我带给你的东西拎到屋里来,别挡着门。”   君晏倒还是个听话的,听景良途这么糟蹋病人,也轻笑一声,乖乖去了。   只是,他转过身去的时候,景良途感觉到他的身形有一些摇晃。   景良途下意识地伸手攥住他的手腕。   很烫。   景良途惊讶道:“你发烧了?”   君晏只是见怪不怪道:“小病而已。”   景良途皱眉道:“你发烧了还洗冷水澡,真的是嫌自己活太长。”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会关心自己健康的人,而且糟蹋自己身体之后居然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景良途真怕他将来自己一个人死在家里。   他正想再骂几句,君晏转过眸来,还沾着冷水的碎发挡在额前,面色淡然:“景总不必管我,我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了,这种小事,不值一提。”   虽然这话比他轻轻飘飘的说出来,但景良途却心中颤然,一阵不忍。   微风卷起了窗帘,君晏的半张脸埋在阴影里   ,看起来竟无端凄美寂寞。   要是他这时候甩手走掉了,那他一定很混蛋。   而且,他毕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要是这个时候卖他一点好处,他们日后的合作或许会坚如磐石也说不定。   这么一权衡下来,景良途感觉自己越来越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于是他一时心软,便给黄双意发去一条短信:[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恐怕有事走不开。]   不到一分钟,他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理解,每个人都有可能会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不用在意,我们下次再约。]   景良途松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照顾一下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病人了。   他交代道:“君总,头发要擦干才不容易着凉,你不想动手的话,我可以帮你擦。”   君晏转过身来:“景总今天晚上没有别的安排么,有时间待在这里照顾我?”   景良途:“有,我推掉就是了。”   闻言,君晏神情微怔,一直看着他,须臾,笑了:“你不觉得,我们一直这样称呼对方,很是别扭吗?”   景良途想了想,觉得是挺别扭的。   君晏提议道:“不如私下里的时候,我们就称呼对方的名字吧。”   景良途答应的很爽快:“可以。”   谈判成立。   看着景良途去帮他拿毛巾的背影,君晏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   君晏的头发看起来挺硬,没想到实际上摸起来还挺软的,手感不错。   趁君晏没发现,景良途不动声色地撸了几把。   爽。   只是,景良途的心里还是有些纠结。   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来说,这样的行为还是太亲密了,一般情况下,不是情侣或亲人才会给对方擦头发吗?   不过,别的老板为了谈成生意,还相约一起去洗澡按摩喝酒,有的甚至还坦诚相见了,他们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对比之下,景良途感觉自己的眼前瞬间豁然开朗,拨云见日了。   擦头发的时候,君晏眼睫轻垂,比平常的时候要好对付不少,给人一种柔软的感觉。   从这个角度,景良途能欣赏到他后颈好看的轮廓和线条。   不过现在,他看不到君晏的表情。   倘若他能看见的话就会发现,此时此刻,君晏脸上的笑意已经憋不住了。   头发擦干之后,大抵是顾忌着景良途还在这里,君晏回房间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   他很有衣品,穿搭都很讲究,景良途每次看见他都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景良途问:“今天中午饭怎么解决的?”   君晏半开玩笑道:“用意念。”   景良途:“......”   这不就是没吃的意思。   不过,君晏这种不正经的回答,一点都不像他,反倒有几分自己的风格。   景良途不可能让他生病了还一直饿着肚子:“你有什么想吃的?”   君晏挑了挑眉:“你会做?”   景良途:“笑话,我....当然不会。”   说着,他就掏出手机,准备点外卖。   君晏:“......”   毫不意外。   在等待外卖的功夫,景良途问:“家里有没有退烧药?”   君晏:“不记得了。”   看着他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景良途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撸起袖子,准备用自己的双手找药。   这时,他无意间看到一个相册。   制作很精致,看起来有经   过妥善的保管,可见它的主人对它应当很是珍视。   只是.....   这相册里面的人,是年幼时的自己。 第221章   看到这份满是自己的相册, 景良途的心中充满了疑虑。   他是在调查自己吗?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缘由?   冒然打草惊蛇会不会不好?   景良途没有声张,装作没有看见,先去找别的地方。   说来奇怪, 一般人其实都会比较介意外人在自己家里乱找东西, 但是君晏对自己找药的行为并没有加以制止, 甚至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一边悠闲的看着。   好像这个家里,什么东西被他看到都无所谓一样。   很快,景良途找到了退烧药。   他细心地看了看,还好, 并没有过保质期。   景良途按照说明书给他拿了两粒药, 让他服下。   君晏微微歪了歪脑袋, 不正经道:“想不到你有时候还挺贤惠的。”   景良途:“......”   让你的免疫系统烧死你算了。   外卖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没出半小时,景良途给君晏点的外卖就到了。   君晏这个人有一个穷讲究,那就是就算是外卖,也要先摆放在自家的餐具里面,再开始享用。   景良途看他将粥盛在碗里,十分不解。   还得再刷一次碗,这样做不累吗?   直到那个盛满粥的碗被放在了景良途的面前。   君晏眉眼含笑道:“感谢你来看我, 别急着走,先一起吃顿便饭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景良途也不好再推拒。   而且, 他还想要直到一点事情。   景良途舀了一勺粥, 抬眸看着君晏的侧脸, 想了想, 还是试探道:“不知为何,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总觉得,有点面熟。”   君晏的动作凝滞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看着他微笑道:“我见你,也觉得一见如故。”   景良途陪了声笑。   什么也没有试探出来,感觉刚刚的自己像是在跟人套近乎。   景良途觉得这种事情一时半会也试探不出来,君晏就算有什么想对自己隐瞒的事情,也不会傻到对自己说。   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慢慢试探。   .....   景良途晚上回到家后,还在思考君晏家里的那张相册。   它并没有被刻意地藏起来,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并且有被经常翻阅的痕迹。   看起来不像是一时兴起。   也正因为这样,景良途才不由得担心他对方真实的意图。   景良途想到自己的家里也有一张被毁掉的差不多的照片。   那照片上的男人,虽然已经看不清脸,但是看到他的时候,景良途的心中就会莫名涌出一股怀念的情绪。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袭上心头,但其中的因果关系实在复杂,景良途渐渐放弃思考。   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今天晚上弄黄了跟黄双意的约会,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意。   下次,得想一个好一点的方式来补偿回去。   这时候,景良途刚好刷到附近有一家水族馆很不错。   这里面不光有精美的设计和好看的景色,也有许许多多有名的情侣打卡点,也是无数网红们光顾的圣地,据说在这里许愿可以受到海洋的祝福。   女孩子一般都很喜欢这种浪漫的地方,而且,他们在里面说不定还会增加跟彼此的好感度呢。   趁现在还有票,景良途脑子一热就买了两张。   买完之后,景良途才猛然想起来,得去确认一下黄双意有没有这个时间和兴趣。   他刚在心里酝酿开场白,就看见梁悬墨给他发来了消息:   【哥们,不好意思,情况有变,你的爱情可能要黄了。】   景良途眉头一皱:【咋?】   梁悬墨:【之前帮你接触的时候没有考察清楚....算了,你自己去看看黄双意的朋友圈吧。】   景良途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景良途还是有一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今天她没有跟景良途一起去看电影,但是她晚上的娱乐时间依然空置着,所以她去了一家酒吧,然后在那里遇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她的配文是这样的:【在最肆意妄为的年纪里遇见的第108个最想保护的男人。】   她应该原本有一个小号,但是忘了切号,一不留神就发到了大号的朋友圈里,一分钟后她就删了动态,但眼疾手快的梁悬墨已经将它截图了。   景良途盯着它看了半天,瞳孔地震,双手颤抖,最后十分艰难地憋出来一句话:【她保护欲挺强的。】   梁悬墨:【从数据上来说,是的。】   景良途:QvQ   他感觉不到爱了。   所以,他其实是那第107个男人吗?   在下看过海,但没想过自己会变成海里面游来游去的那条鱼。   原本还想对黄双意发出水族馆邀请,但是现在,他想退票了。   他向梁悬墨哭诉:【我该怎么办?】   梁悬墨沉默了一会道:【据说,被黄双意征服的男人,要么选择做鱼,要么选择做狗。】   景良途:“......”   做她海里的一条鱼,或者做她的舔狗。   无论是选择做什么,这都是真爱。   但是这不符合景良途心中的真爱观!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感受不到恋爱的乐趣了。   先前还以为自己脱单有望了,没想到最后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   看来转发那个早日脱单也没什么用啊。   反倒侧面佐证了君晏反封建反迷信的科普动态。   真是不甘心啊。   为了排解自己内心的忧桑,景良途反手给自己点了一首《体面》。   景良途删掉了早日脱单的那条动态,又随手发了一条{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好事多磨,未来自有有缘人。}   这次,君晏居然第一个给他点赞。   速度之快,简直就跟蹲点守他一样。   景良途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摊上了这档事。   他将手机丢在一边,哀叹自己与娇妻无缘的人生。   呜呼哀哉。   哀哉。   ....   周末的时候,郁闷至极的景良途开车出去散心。   他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就会像现在这样到处瞎逛。   原本他是想按照之前的计划去水族馆的,但是后来他想到自己只有一个人,就这么孤孤单单地夹杂在那些情侣中间,实在是太可怜了。   于是他调转车头,去了附近的商场,打算买点东西回去。   在商场里的一家精品服装店里,景良途看见了自己昨天在黄双意的朋友圈里看到的她遇见的第108个最想保护的男人。   他是酒吧里的工作人员,长得很秀气,但也并没有什么亮点。穿着紧身裤,脸上画着妆,正在试衣服。   以他自己的经济水准来说,这里的衣服对他而言应该会有些超支。   但这些并不是景良途考虑的范围。   他在意的是,没想到107和108会在这种情境下来一个“感天动地”的相会。   不,严格来说应该只有自己认识他,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这个1   07的存在。   景良途打算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从他的身边默默走过。   孰料,108在看见自己的第一眼,将自己的称呼脱口而出:“景总,请等一等。”   他居然知道自己。   难道自己在黄双意的鱼塘里其实还算得上有名?   难道他不是一条籍籍无名的鱼?   景良途停住了脚步,心里浮想联翩,猜测了各种各样的可能。   108这是海里的鱼看见自己的同类了,所以想来交流一下在海洋里生存的经验吗?   他真的没什么经验,他不久前才知道自己是海洋大家族的一员,只觉得晴天霹雳,无语凝噎。   108叫住他后走到他的面前,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听双意姐姐提起过你,之前她来我工作的地方喝酒,喝醉了,我照顾了她。”   景良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108低下头来,纤长的眼睫轻颤着,双手抓着衣服,目光十分委屈:“我第一次来这样的大城市,什么都不懂。我知道从能力上来说我是绝对比不过你的,但是我比你更懂她喜欢什么,需要什么。”   他抿了抿唇,继续道:“她对我很好,是我来这里之后对我最好的人...所以,请你不要跟跟我抢她,好吗?没有她,你还有很多很多女孩,可是我只有她了。”   景良途愣住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108不是来跟他交流在海洋里生存的经验的,而是跟他竞争海洋霸主的位置的。   景良途告诉他:“你想多了。”   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当这个海洋霸主....不是,是根本就没想过要跟一个海王交往,他对108根本就勾不成任何威胁。   但是108显然没有因为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选择相信他。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顾虑。   108抬起水润的眸子,一脸无辜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敷衍我玩,但是我对双意姐姐是真心的,我想认认真真地跟她在一起,而不是抱着那种儿戏的态度...我不能接受她的身边除了我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现在是周末,正是人流量高峰期,店里面的客人越来越多,108就这样挡在他的面前让他不要跟自己抢人,几道吃瓜的视线向景良途投来,烧的他心里发慌。   没想到只是来散个心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要经历一次社死。   就在他皱着眉思考着要怎么摆脱他的纠缠,一道沉稳好听的男声打断了这古怪的气氛:“小景?好巧,你也在这里。”   景良途转头看了一眼。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君晏。   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病着,今天就气色红润,神采飞扬,气质卓越,随便往哪里一站就是一道风景,让周围的人纷纷不自觉地盯着他看,移不开视线。   108也控制不住地看着他,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只有景良途已经看见过他挺多次了,所以基本免疫。   不过恰好赶在自己社死的时候他出现,真的是太倒霉了。   就不能让他看看自己气场全开,霸气侧漏的样子吗?   君晏垂眸看了108一眼,虽然笑着,但是目光很冷。   108吓得后背一阵哆嗦。   须臾,君晏轻笑一声道:“你当成宝的人,别人未必在意,她本人也未必瞧得上你的高看。”   108的指尖忍不住地发颤,他觉得这个人说话虽然语调平缓,没有什么起伏...可是眼神却非常危险。   像是护犊子的恶狼。   君晏拉住景良途的手将他带了出去,临走前,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对108道:“分寸感是一种智慧,记   得下次学聪明点,不然...”   他目光黯了下来,不似说笑地威胁道:“我会让你很难堪。” 第222章   景良途被君晏拉着手往外走, 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也没有反抗。   当他从事件中心被抽离出来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   君晏头也不回道:“顺路, 凑巧碰见了。”   景良途心想,那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 既然刚才君晏帮他解了围, 他也没有问太多, 只是随便找话题道:“你的病好了吗?”   君晏轻笑道:“我也不清楚, 要不景总帮我检查检查身体?”   景良途:“.......”   得,当他没问。   不过,虽然君晏这个人在某些时候不太正经, 但是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非常可靠。   而且, 他也没有主动让自己难堪。   如果他现在问自己刚才那个108是什么人, 他一定答不出来。   毕竟....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君晏将这种分寸感把握的恰到好处,在救他于水火的同时又不会让他感觉到不快。   不愧是他的合作伙伴。   是个识趣的人。   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君晏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景良途想了想:“回家?”   君晏:“你回家估计也是点外卖, 趁着在外面, 把午餐解决了吧。”   他转过身, 手插在兜里, 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可以邀请你吗?”   不得不说, 君晏对于景良途这个人摸的是真清楚,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他说动。   景良途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   餐厅里, 景良途正随意地看着菜单, 点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菜, 又将菜单递给了君晏。   没过一会, 景良途的手机上收到了黄双意的邀请:【景总,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们可以找家日料店聚一聚。】   黄双意现在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掌握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在她的鱼塘里翻腾了。   他也是在不想跟其他107位成员对线,就像今天这样。   景良途礼貌拒绝道:【抱歉,不过我在感情方面一直信奉忠诚和专一,这些条件黄小姐恐怕无法满足我,我们....还是算了吧。】   对面沉默了一会道:【很抱歉让你感觉不舒服了,不过,我一直觉得在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之前,双方都是自由的,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放弃更其他人的接触。我相信,只有通过这样的方法才能找到真爱,而不是盲目地将自己栓在一个人的身边。】   听她这样说,景良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不过此刻他心里无比清楚,自己跟黄双意应该算是彻底没戏了。   三观相契,是在一起的重要条件。   景良途默默放下了手机,心中暗自落寞了一会。   几分钟后,菜上来的差不多了。   他发现君晏的饮食比较清淡,对于口味并不是很看重,营养倒是搭配的比较齐全。   景良途默默将君晏爱吃的那几道菜记在心里,准备等两边公司谈合作之后的酒席上给君晏安排上,展现一下他的待客之道。   大概是因为经历了108的事情,现在的景良途心中对于爱情十分迷茫。   他抬眼看了一眼君晏。   这个人虽然颜值绝佳,极为惹眼,但是景良途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身边有什么相处亲密的人存在。   或许,他也像自己一样,正经历着无法脱单的烦恼。   他下意识地询问道:“君晏,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君晏的动作突   然凝滞了一下。   他掀起眼帘,目光沉甸甸地看着景良途,嘴唇轻勾:“我倒是觉得,喜欢这种事情,不用局限于性别。”   景良途愣住:“难道,你喜欢男人。”   君晏垂下眼睫,表情不变:“更隐秘的事情,我就不便透露了。”   景良途倒也没有想要刺探别人秘密的兴趣。   不过,像君晏这样像龙傲天主角的人生赢家,他原本以为这个人一定也会喜欢娇妻那一挂的。   虽然在穿越的世界中,那些主角都脑子抽筋了一样的爱上了自己,但景良途觉得那一定是受到了□□文学的影响。   在现实世界了,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硬邦邦的男人呢?   君晏是个生意人,不会单方面的被问问题,他也反问景良途道:“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景良途没怎么犹豫便答道:“我喜欢干净善良的小白花娇妻。”   这种情报,一般人景良途都不告诉的。   不过君晏既然已经明里暗里地跟他透露过自己的性取向了,那他再瞒着自己的就不够意思了。   他以为君晏会对此稍加评价一下,但没想到,君晏只是轻笑一声,顺着他的话道:“既然这样,那我帮你介绍一位?”   景良途:“?”   “!”   他怎么忘了,像君晏这样优质的男人,身边的资源一定都不会差,自己理想的娇妻在他的社交圈子里一定会有所涉及。   再加上君晏的性取向可能为男,那么他就不会跟自己抢娇妻了。   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景良途心中万分感动,甚至想原地跟君晏成为拜把子的兄弟了。   之前他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当天晚上,景良途就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君晏交代过,这个人平常比较害羞,性子温吞,在熟悉之前,只能用网上聊天的方式进行交谈。   对此,景良途也没有任何意见。   毕竟,他也觉得两个人先熟悉起来,真正见面的时候才不会尴尬。   上次跟黄双意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是一个没有攻略就不会谈恋爱的霸总。   网上社交的方式刚好能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对方的网名叫——做你的伞。   听起来很有意境。   她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但是允许景良途随便用一个名字来称呼她。   既然她的网名是这个,景良途就简单一点,称她为伞。   伞的谈吐非常优雅,景良途无论说什么,对方都能轻而易举地接上话。   而且,她还非常擅长烹饪。   她随口介绍了几样自己最擅长制作的食物,好巧不巧,都是景良途喜欢的。   他感觉这个人简直跟自己是天造地设,有关她的每一个细节都戳中了他的心巴。   那一刻,景良途对君晏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多亏有他的引线,自己才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一个相处起来这样舒服的人。   伞听说他有胃病,于是每天都给自己发各种各样的食谱,以及营养搭配的配方。   担心景良途看不明白,她就干脆顺手将景良途每天的饮食搭配表发给了他,让他每天照着吃。   如此一来,景良途每天吃啥的选择困难症也被一并治好了。   另一边,景良途跟君晏公司的合作也谈的十分愉快。   景良途感觉自己得到了爱情工作双丰收。   虽然他跟伞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但是景良途已经在心中单方面的认为她是自己心目中的娇妻,并且孜孜不倦地开始了自己的追妻事   业。   他首先请教了感情大师梁悬墨,并且向他寻求追妻攻略。   梁悬墨说他泡女朋友就靠两个字——嘴甜。   景良途悟了。   从那以后,景良途每天都会跟伞问好,早安午安晚安一个也舍不得落下。   晚上,经历了一天工作的疲惫,景良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犹犹豫豫地打出几个字:【我想你了。】   景良途起初以为自己冒然发这种话会引起对方的反感,所以他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辗转了很久。   对他而言,感情是一种很含蓄的东西,用这样直白的话语表达出来,需要很大的勇气。   景良途发完之后就紧张的将手机息屏,心脏狂跳地等待对方的回复。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人很没有分寸,不规矩,才认识没多久就发这样的东西。   在将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景良途的心里早就后悔了几百遍。   他不应该这样心急的。   他应该慢慢来,不能吓着人家姑娘。   他打开了手机,刚想撤回,就看见对方已经给他回复了:【有多想?】   景良途松了一口气。   看来伞并没有觉得他冒犯,甚至还能跟他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景良途真诚地回了句:【很想很想。】   伞:【我亦是如此。】   景良途的心在那一刻涨得很满。   可能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这种时时刻刻被人关心在意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不,其实是有的。   照片中的男人,似乎曾经也像现在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的感觉,给了他最充盈的爱。   他也会顾念着自己的胃病,操心着自己的饮食。   不过,有关他的记忆,景良途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   眼前的伞倒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但是想到之前一不小心成为别人第107个最想保护的男人的事情,景良途还是有了点心理阴影。   他向伞问道:【倘若你有了想要试着交往的对象后,发现自己又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对面沉默了一会道:【我不会去跟别人试着交往,除非,他已经是我这辈子认定了的人。】   景良途的心中一阵颤然。   但是他不太明白。   明明才聊了这么短暂的时间,为什么景良途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泰山般难易的笃定。   仿佛她对自己的坚定是无条件的。   不知为何,景良途突然想起了君晏的那双眼睛。   那人不正经的时候,眼睛笑起来都像是在挑逗。   可是当他认真看你的时候...   好像他无论说什么,你都可以相信。   不不不,怎么能想到他呢。   景良途疯狂摇头。   不过,既然他这次可以跟伞交心,那就说明梁悬墨的方法还是有用的。   现在嘴甜的策略已经用过了,景良途再次请教,有没有什么更加进阶的方案。   梁悬墨神神秘秘地透露道:“你可以偶尔给她发一发自己身上比较性感诱人的地方,比如手啊,锁骨啊,腰啊,或者发一些制服照之类的,女孩子一般对这种照片都很有感觉。”   景良途一脸虔诚地记笔记:“谢谢梁老师,学到了学到了。”   当天,景良途回想着梁悬墨的话,思考着自己应该怎样不经意地给伞发一张照片。   这时候,他留意到了自己家里的床单。   昨天在家工作的时候,咖啡不小心滴在了上面,沾上了一点污渍。   有办法了。   景良途抓着哪一处的污渍,选了一个好看的角度,给手拍了一张照片。   他装模作样地请教对方:【伞,请问这个地方怎么洗比较干净?昨天喝咖啡不小心弄到了,今天才发现。】   觉得万无一失了,景良途选择了发送。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点不安。   他这个照片发的不知道突不突兀。   他想追求那种自然而然的效果,太刻意的人容易让人失去好感。   思来想去,景良途还是将照片发了一份给梁悬墨,想问问他拍的怎么样,能不能吸引到一个女孩子的心,这样会不会太刻意。   孰料他还没有问,梁悬墨便回:【兄弟,大白天的给我发这种东西做什么?不过哥们儿你别说,这手还挺适合抓床单的,嘿嘿嘿,我都快看不对劲了。】   景良途:?   仔细一看,这只揪紧床单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青色的血管显露,皮肤白里透粉,十分好看。   但因为这特殊的动作,反倒让人生出了凌虐欲,容易联想到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景良途的脸突然红了。   这种玩意要怎么撤回!完蛋!撤不回来了!   景良途抬头望天,背对黄土,嘴唇翕动,长泪沾襟。   天要亡他啊! 第223章   景良途反复徘徊, 急得满头冷汗。   伞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不正经的人?   下次不能听梁悬墨的建议了,实在是太坑爹了,简直快坑死他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 景良途才收到伞的消息。   景良途早早就将伞设为了特别关注,她发消息时会有特殊的提示音。   以前,景良途听到这声音, 心里都会无比幸福,点开手机看消息的过程也无比快乐, 全程都是满满的期待感。   可是现在, 他紧张到不敢打开手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景良途闭上眼睛,一狠心,手一点, 还是看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伞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事无巨细的告诉他要怎么处理这块污渍,怎样洗不会伤到床单,完全没有往那个奇怪的方向思考。   景良途长舒一口气,彻底放心了。   果然, 像伞这样的人,思想干净纯净, 不像梁悬墨那样龌龊又肮脏。   而且,只要他不受梁悬墨的影响, 用正常人的视角去看这张照片, 也不会感觉到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被梁悬墨那肮脏的思想给传染了罢了。   不过,他刚才居然觉得伞会往那种邪恶的方向思考, 这简直是对她的亵渎。   这么美好的人, 所思所想一定都是干干净净的。   一定是这样的!   ....   昏暗的屋子里, 厚实的窗帘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君晏坐在沙发上,光裸着上半身,浑身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他刚刚洗过澡,水珠顺着发梢滴了下来,整个人透露着性感。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手机里的画面。   画面中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紧紧抓着床单,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让人浮想联翩。   那个人倘若受不住了,手指也会紧紧揪着床单,哭着求饶吧。   紧紧只是一张图,君晏就看得口干舌燥。   真是一个没有丝毫危机感的人,就这样懵懵懂懂的给他发这样的照片,激发了他原本都快要控制不住的欲望,让他忍不住想对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做些什么。   可是倘若做的太过分,他应该会哭着逃跑,躲藏起来吧。   到时候如果想要哄好,又要多费一番功夫。   他可舍不得。   真懂折腾人,你就是觉得我万万舍不得对你做些什么。   欲望涨得他无比难受,君晏洗了很久的冷水澡才出来,却又因为想念,再度拿起手机去看景良途给他发的照片,仿佛这样可以解渴。   君晏知道这种东西扑不了他身上的火。   蛰伏等待的日子,就是这样煎熬而磨人。   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不过,我得慢一点,再耐心一点。   你就使劲在我的心尖蹦跶吧。   不过,要是哪天真的惹起了扑不灭的火,你就只能亲自用身体帮我熄灭了。   .....   “景总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是啊,是啊,我感觉最近无论什么时候看见他,他的身上都跟冒粉红泡泡似的。”   被员工讨论的景良途正在美滋滋地看着跟伞的聊天记录,并且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应该跟她展开什么样的话题。   自从认识了伞之后,景良途的表达欲前所未有的旺盛。   大到今天自己的项目又取得了什么样的进展,小到今天中午点的外卖里,老板多给他放了一块肉,事无巨细,他全部都想分享。   其实他平时很少能找到说话的人,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听他说话。   虽   然他现在是公司的老板,身居高位,感情经历却无比苍白。   能走进他的心里的人很少很少。   但是伞不一样,无论他说的事情有多么无聊,伞永远是他最耐心的听众,她能从那无聊的事情中找到最有意思的细节,会真心的为他开心或难过,无论何时都认真地照顾着他的情绪。   也正是因为这样,景良途愿意跟伞分享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习惯自己的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虽然他连这个人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但是他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心目中的娇妻。   但是景良途也不敢冒然提出见面。   他担心这样做有些太唐突了,引起对方的逃避心理。   果然,想要追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感情想要更近一步就会伴随着一定的风险,景良途心中有纠结无比。   要不,再放一放?   等到该见面的时候,伞或许会先提的。   这边刚做好决定,另一边,景良途突然收到了黄双意主动给他发来的短信。   自从108出现后,他就很久没有跟这个人联系了。   他认为这是一段错误的感情,应该及时掐灭。   他不可能成为黄双意海里面的一条鱼。   景良途想要的是钟情于他,而自己也非她不可的那个人。   感情这种东西,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   但是这一次,另景良途意外的是,黄双意是来求和的。   她认真道歉:【之前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跟这么多人在一起后,我还是觉得你最可爱,最能引起我的兴趣....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次,不会再有别人了。】   景良途没有想到海王也会有回头的时候。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回心转意了。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最想要在一起,绝对不能辜负的人。   他果断拒绝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心有所属。】   对面沉默了很久。   景良途以为她应该不会再来找自己了,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   既然已经决定了自己要选择的人,他就不可能当摇摆不定的渣男。   孰料,过了一会,对方便极其笃定道:【我不会放弃的。】   景良途:“......”   海王突如其来的深情是怎么回事?   他消受不起啊。   景良途还想再劝。   但是黄双意似乎已经确定了他喜欢他的,她追她自己的那一套,无论景良途怎么说,她都不为所动。   景良途心中有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   这天晚上,景良途一直工作到了很晚。   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景良途给桌上的咖啡拍了一张照片,想了想,发给了伞,并写到:【加班的时候,咖啡也别有一番风味。】   以前景良途自己在公司加班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就算是回到家里,灯也是关着的,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什么也没有。   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不过现在,他有了伞,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对方分享。   往常,无论他发什么,伞都会第一时间回复。   但是今天,对方却迟迟没有音讯。   景良途心里慌了。   倦怠期,七年之痒,过犹不及,男人太粘人会被讨厌,一大堆关键词从景良途的脑海里冒了出来,搅得他心里无比慌张。   不过,几分钟之后,伞虽然没有给他回复,但君晏却突然他打了个电话。   景良途茫然地按了接听   键。   君晏的声音从手机里响了起来,温柔而有磁性:“下楼。”   景良途的心脏突然一跳。   他将手机凑近耳边,走向窗户,脑袋微微伸了出去,目光在楼下逡巡。   君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冷漠的城市,第一次有一个人等他。   这就是令人感动的邻居情谊吗?   景良途走下了楼,君晏已经等候多时。   天有些冷,君晏特意帮景良途带了一件围巾。   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模范邻居。   景良途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君晏垂下眼睫:“伞在忙,看见你的消息,随口告诉我的。”   他轻笑道:“我们景总天生丽质,这么晚一个人回家可能会被坏人盯上,我放心不下,就来了。”   景良途好笑道:“说到天生丽质,你应该比我更危险吧。”   君晏没有立刻回答,许久,只是紧紧看着他:“对于这种事情,你真是不自知。”   他声音很轻,景良途没有听清,他眨巴眨巴眼睛问:“你说什么?”   君晏只是低笑一声,转身道:“走吧。”   景良途只能跟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趋地往家走。   现在的时间,街边的夜市开的正热闹,香味扑鼻,十分诱人。   因为一直加班到现在,景良途的体力被消耗殆尽,胃也忍不住开始痉挛。   景良途有个毛病,就是每当他感觉到饿的时候,胃就会紧接着开始不舒服。   这种细节,他一般不会让别人知道,只管自己默默忍着。   这样,他就会拥有一个对自己的情况讳莫如深的霸总形象。   在走到街头的时候,君晏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身后,温声道:“你等我一会。”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街角。   街边的路人熙熙攘攘,各种闪烁着的光斑从景良途的眼前划过。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也常常这样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   他们之中,有恋人,有亲人,有带着子女出来玩闹的大人,也有几个人搭伙聚会的同事。   那个时候,景良途只有自己。   他独自站在那里,看着别人的笑脸。   一股冷风吹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个时候,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流浪人,无法被路人施舍一个眼神,也不能从别人那里分到一勺幸福。   他好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不知道该怎样定义自己,也不知道往何处走去才能拥有未来。   那时候,他只希望有人能拉住他的手,陪他一起吃一顿饭,看一会月。   一杯关东煮突然横在他的眼前。   带着滚烫的热气,还有扑鼻的香气。   里面的萝卜,海带,丸子被煮的正好,味道十分馋人。   景良途愣了愣,抬眼看向了君晏。   对方笑容夺目,站在城市里的灯火阑珊处,一时间,竟比世界上任何一处的风景都要迷人。   “拿好。”   君晏温和的声音将他唤醒,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捧住装着关东煮的杯子,温暖隔着手掌传到了心间。   他尝了一口,嘴里感受到美味的同时,胃里的不适似乎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君晏给自己买关东煮,是恰好如此,还是有意为之?   他会注意到自己的胃病吗?   一般人不会观察的这么清楚吧。   这种细心的感觉,让他想到了伞。   果然,君晏之所以认识伞,是因为他们性格上有相似之处吧   。   景良途一口又一口的吃着杯子里的关东煮,胃得到满足的同时,心里也无比的温暖。   他觉得,有一个像君晏这样的人当邻居,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他呼出一口热气来,对君晏无比真诚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君晏的目光黯淡一瞬,随即半开玩笑道:“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吗?”   景良途真的开始思考朋友以上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他小心翼翼道:“大不了,我要是能跟伞结婚,就请你当伴郎。”   君晏喃喃道:“那伴郎和新娘,你可能得失去一个。”   景良途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君晏却只敷衍道:“想不明白,那就慢慢想。”   说完,就长腿一迈,甩了他好远。   景良途心想,君晏真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他怎么会想到,那是因为某人在自己吃自己的醋。   ....   自从那天之后,景良途明显感觉到伞跟自己的聊天频率下降了很多。   他跟君晏的聊天次数都快赶上她了。   景良途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虽然伞总说自己忙,但景良途却并不十分相信。   毕竟君晏这么忙的人都说今天中午会百忙之中抽空来景良途的办公司一趟,商量一下合作的细节,顺便一起去吃顿午饭。   就在他忧愁不止的时候,秘书在他的办公桌上送来了一捧花。   景良途不解地问:“这花哪里来的?”   秘书解释道:“是黄小姐送来的。”   景良途:“......”   原来她说的不会放弃指的是这个意思。   但是他既然已经心有所属,自然是不可能再去接受黄双意的心意。   景良途让秘书将这捧花送回去。   秘书却道:“可是,黄小姐的人已经走了。”   这下,景良途的心里便犯难了。   接是不可能接的。   但是浪费也很可耻。   景良途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于是,君晏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景良途深情款款地将一大捧玫瑰递给了自己满身的腱子肉秘书,感情真挚道:“亲爱的,没有人会比你更适合这些花了。”   秘书捧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感激涕零道:“景总,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   君晏:“......”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口味挺独特。 第224章   看着君晏站在门口僵立如尸, 景良途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往那种奇怪的方向联想。   腱子肉秘书正一脸娇羞的抱着那捧玫瑰,眼里早早将自家的老板视做天神。   景良途朝君晏招手道:“过来吧,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茶水。”   君晏笑容僵硬的走过来,有意无意地往秘书手里的花看了一眼, 试探着问道:“贵公司的福利真好, 老板还会给员工送花, 而且还是玫瑰花。”   景良途本来想解释,但是他一想到君晏跟伞认识,要是让他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让他以为自己跟黄双意一直当断不断的话, 他跟伞就算是玩完了。   于是景良途就顺着君晏的话道:“没错, 为了增进老板跟员工之间的感情,这在我们公司是常规操作。”   君晏的嘴角僵硬着咧了咧。   总不至于在他不在的时候,小景突然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嗜好吧。   他下意识地往浑身腱子肉的秘书身上又看了一眼。   不行,太辣眼睛了。   君晏忍不住扶额,觉得是时候调.教一下小景的审美了。   他没有太多的耐心去慢慢接触这个人,一步一步地诱惑他亲近自己了。   再这样下去, 他怕小景往什么奇怪的方向,一路狂奔,一发不可收拾。   一般人可能不会。   但是小景这个人, 从小脑回路就奇葩。   他是真的怕。   景良途怎么会想到君晏现在已经脑补到了十万八千里。   他使出了名为真诚的必杀技, 满面微笑着对君晏道:“你喜欢花吗?喜欢的话,我选一个良辰吉日给你送一捧过去。”   然后, 景良途就看见君晏那原本忧心忡忡的脸色瞬间转阴为晴, 又看了看细嗅玫瑰的腱子肉秘书, 心想现在连男人对于鲜花完全没哟抵抗力的吗?   他不知道, 自家的腱子肉秘书外表是真汉子, 内心是真少女。   但君晏...恐怕只会对送花的那个人感兴趣。   .....   景良途请君晏吃饭,一方面是为了笼络一下跟合作伙伴的感情,一方面是想旁侧敲击的询问一下伞的兴趣爱好,生活习惯,方便他投其所好。   为了表示诚意,景良途还特意根据男人的喜好给君晏买了一款男士手表。   看着那静止的包装,君晏抬起眼睛,漆黑的眼睫下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君晏半开玩笑道:“没想到,景总居然送给我一件贴身之物,以后恐怕我每看一次时间,就会不受控制的想起你一次。”   他在有意无意地用情话去撩拨这个人的心。   再像平时那样保持绅士的分寸,恐怕再过多少年,这个人也会像现在这样,一点都无法察觉自己的心思。   但凡他有一点点这方面的神经,有一点点关于这方面的头脑,他也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巧的是,景良途恰好没有脑子。   他甚至从君晏的暗示中获得了启发:“我悟了,等回去的时候我给伞也买一个。”   君晏:“.......”   他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景良途气成喷射性吐血。   景良途对于君晏的绝望一无所察,现在的他甚至已经开始一门心思的去选手表的款式。   也正是此刻,他在整天到处瞎混的梁悬墨那里顺路吃了个瓜。   原来黄双意现在为了证明自己现在对感情是真的认真了,于是便在昨天将除景良途以外的最想保护的那108个男人全部拉黑删除,丝毫不留余地。   107个男人突然痛失金主爸爸,痛苦流涕。   景良途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看见   108在精品店里去购买远超自己经济实力的衣物。   他现在,算不算断人财路?   不过,景良途对此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罪感。   金钱这东西,倘若只依靠别人,是万万不会长久的。金主爸爸什么时候想要将东西收走,那都是他们是命。   其实身为霸道总裁,在很久以前,景良途也差点当过别人的金主爸爸。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那个时候,他规规矩矩地搞事业,脑子里面也没有那么多想要娇妻的想法。   但反倒是那个时候,他得到娇妻的机会是最多的。   时常有人为了通过接近他以获得一些合作机会,投怀送抱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当时,一心搞事业的景良途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跟他耍心眼玩手段的人。   一方面是因为觉得烦,另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玩不过人家。   毕竟当时,因为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欲望而被有心之人拉下马的也并非什么稀奇事。   景良途干脆一刀切,在外就传自己不近女色,性冷淡,对于男女欢爱之事丝毫不感兴趣。   当时甚至有人在传,他这个欲望寡淡的人会不会其实喜欢男人。   也有一部分在讨论如果他喜欢男人,那么他到底身处上位还是下位。   这些谣言,景良途只当笑话,听听就罢了。   后来事业获得突飞猛进之后,他的内心日渐躁动不安。   对于娇妻的渴望和追求在那一刻达到顶峰。   但那时候他的腰不行了,真的被迫性冷淡了。   果然,什么东西说多了,慢慢地就会变成真的了。   真是他的人生悲剧。   景良途正在这边吃瓜,君晏的手机里,也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消息:【你看看这个世界都被你搅和成什么样了?】   君晏脸上的笑容稍淡,一只手撑着脸,无所谓的回复道:【我并没有修改世界线,我只是干涉他们部分的成长线。这是权限以内的事,你不服吗?】   对方愠怒道:【你实在是太放肆了,这样下去,上面迟早会让你从这个世界脱离。】   君晏面无表情,十分不屑:【这种事情,你们以前不就做过一次吗?】   他抬眸看了一眼景良途,目光深沉。   不然,从那条街上,他将这个人拉起的那一瞬间开始,他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景良途一抬眼,同君晏眼里沉重的情绪不期而遇。   他愣怔一瞬,指尖揪紧:“...怎么了?”   君晏喝了一口果汁,神情瞬间恢复如常道:“没什么,你晚上有什么安排?”   景良途:“我跟一家合伙公司的老板有一场晚宴。”   君晏笑了:“景总真是一个大忙人呢。”   景良途也微笑道:“客气客气。”   正笑着,君晏的指腹不经意地蹭过景良途的嘴角。   呼吸突然急促,被触碰到的皮肤在那一刻敏感到了极致。   不知为何,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脸颊极速升温,脑子烧的一塌糊涂。   君晏表情从容,人畜无害道:“不好意思,看你的嘴边沾了点东西,没忍住。”   景良途感觉心里有点憋屈。   都是男人,他如果反应过度了,会让一件原本稀松平常的事情瞬间变味,也会让彼此尴尬。   他只能将那没顶的情绪隐忍着,妥当的藏在心里,不表露出来。   不过,他平常跟梁悬墨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俩会有这样的相处模式吗?   原则上来说是不会的。   梁悬墨愿意给他递一张纸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   是君晏之前一直待在国外,那边的文化氛围比较开放,这样比较亲密一点的动作,或许对他们来说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尽管在心里将自己一遍遍的说服,景良途却总感觉自己的心里乱乱的。   好像有什么缺失的东西,突然被填满,又突然被抽空的感觉。   他今天真是奇怪。   .....   晚上,景良途如他所言,跟着平常关系不错的几个老板应酬。   男人酒喝多了就会胡言乱语一些平常不会说的话。   对于生意人来说,借着这个时候拉拉关系,打探打探消息,都是再好不过。   景良途今天晚上酒喝的克制,没有像其他老板那样耍酒疯。   酒过三巡之后,一个啤酒肚的老总笑眯眯地问他:“景总,见你单身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能带一个夫人过来给我们见见。”   “是啊是啊,我们景总现在功成名就,青年才俊,想追你的人恐怕都排着队呢。”   感情是最容易拉进关系的话题,这帮人喝醉酒之后就喜欢谈论这种平时算得上隐私的事情,景良途已经习惯了。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景良途只会说自己暂时还没有往这方面考虑的意思。   只是今天这顿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景良途明明喝的不多,但是喝完之后总觉得心里闹哄哄的,好像有什么脱缰的欲望在心里不断失控。   今天谈生意的地方比较远,为了安全起见,今天晚宴的东道主给景良途在附近的酒店里安排了一间房间。   啤酒肚喝红了脸,看着路都快走不稳的景良途,意有所指道:“今晚,我在酒店里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他这话说的微妙,景良途稀里糊涂的神经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   等到了酒店之后,景良途才对他的话后知后觉。   看到床上被被子包裹的白花花的身体,景良途终于明白了那个人指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这哪里是什么惊喜...   对他而言,简直是惊吓。   只是完全是对人性的考验啊有木有!   以前确实经常听说,回到酒店的总裁看见合伙商扔在床上的“佳肴”,供人享用干柴烈火的夜晚。   他们手笔往往不小,事后也会给招待的人一笔不少的钱财。   景良途一直当八卦听,却从来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只是他今天喝醉了,连走到这里来都很费劲,更别说是跑了。   躺在床上的人光裸着身子没有穿衣服,光洁到没有一丝瑕疵的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声音雄雌莫辨,景良途心里乱成一团,也没有余力去分辨。   他将手按在门把手上,咬紧牙关,正要离开,身后便传来一阵娇娇软软的声音,虚弱无力,柔美无骨,心里但凡有欲望的人,听到这声音,耳根子便会立刻软下来,再无法心狠一点。   “景总,你今天要是走了,我会被惩罚的。”   景良途站在原地,脊背僵直。   此情此景,多么像霸总跟她未来的娇妻产生一夜情的剧情。   但也真是因为相像,景良途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霸总。   真正的霸总,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应该会突然甩出来一句“你这是在跟我玩火。”,然后皮带一扯,完全占据上风,任由□□熊熊燃烧。   可是他....   他腿肚子发颤,只想什么都不管,头也不回地逃离这里。 第225章   景良途正打算夺门而逃, 身后的床上就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景总,求您陪我一晚吧,您今晚要是走了, 我一定会被惩罚的。”   景良途本打算逃跑, 但他后来心想, 反正留下来被吃干抹净的人又不是我,我这么害怕做什么。   他终于沉下心来, 转过头,不动声色地往床上看了一眼。   是个男人。   看起来年纪不大, 应该才刚刚毕业不久。   但是为什么他们会把带把的人往自己床上送?   难道是因为自己早年的那些谣言吗?   景良途硬着头皮,磕磕巴巴道:“你叫什么名字?”   床上的人垂下眼睫, 委委屈屈的,好像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我叫叶年。”   景良途站在门口,防他跟防狼似的, 连多靠近他一步都不敢,看起来比他还贞洁烈妇。   看他这样,叶年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叶年的老板交代过他, 倘若能得到这位景总的欢心, 那么他接下来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他的爷爷现在躺在医院, 急需医药费。   他刚出社会,原本有着一腔热血的冲劲, 可是现在,他只想赚点快钱, 解决目下的燃眉之急。   从小到大, 颜值一直是他的工具。   现在也是。   只要这件事情办成了, 他爷爷的医药费也跟着解决了。   原本他以为, 只要晚上乖乖地躺在这里, 跟人翻云覆雨一场,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出社会以来,人心的险恶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他认为身处上层的都是急色之人,不会放着扔到嘴边的肥肉不吃。   但是真的见到之后,他觉得这个人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看这位景总一眼,对方就心虚的往门口那边站一站,小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看他。   叶年:“......”   你到底要缩在门口躲我多久啊喂!难道不是应该我怕你才对吗!!咱俩剧本是不是拿反了啊!!!   当是时,景良途谨慎地举手发言道:“为了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节操,我觉得我有必要说点什么,你是自愿躺在这张床上的吗?”   自愿?当然不是自愿的。   不过,上面那些人往往就喜欢问这样的问题,将原本罪恶的行径强行粉饰的合情合理。   但地位差距犹如天谴的两个人,有多少自愿是被人逼着说出来的。   这个景总看来也跟他们一样,表面绅士,其实也是一个虚情假意的混蛋。   只是叶年为了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自然也不可能说实话。   他只能忍气吞声,含情脉脉地看着景良途:“我是真心的。”   景良途打死也不敢信。   他想到了伞,想到了他在心里早早内定的娇妻。   这一定是上天对他们爱情的考验!   但是现在是晚上,不方便打车,景良途现在也身体燥热,浑身都烧的不对劲,难以启齿的欲望自下而上的袭击他,让他寸步难行。   但凡吃两粒花生米他都不至于醉成这个样子。   为了保住贞操,景良途慌乱之中,抖着手给君晏发了个消息:【喂,方便来接我吗,来晚了我怕我节操不保。】   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地址发给他,对面就猝不及防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景良途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他按了接听,君晏令人安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君晏现在的情绪很紧张,很压抑。   景良途将自己现在的情况简单地跟君晏解释了一遍。   君晏语气沉稳地告诉他下面应该怎么做:“自己找个地方等我,不要挂断电话,乖乖等我过去。”   景良途的脸颊很烫,他感觉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出去肯定很丢人。   但是继续待在这里,可能就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到时候他就不是个干净的霸总了。   眼看着景良途要从外面搬救兵回来,叶年抿了抿唇,为了完成任务,豁出去了。   他从床上走下来,一步一步地来到景良途的身边,柔媚无骨一般地靠近他,软着嗓音道:“景总,都是男人嘛,享受一下,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他一垂眼,看见了景良途的手机现在还是通电话的状态。   得在这个人来之前把事情搞定。   看着眼前晕晕乎乎的景良途,叶年唇角轻勾,不动声色地替他关掉了这个电话。   景良途没有意识到自己跟君晏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他皱着眉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道:“请你自重。”   叶年却诱惑道:“可你这样忍着,多难受啊。”   他凑近他的耳朵,极力鼓动道:“你是总裁,到底有什么人值得你为他守身如玉?”   看着景良途难受的眉眼,也叶年心思微动。   其实叶年知道,自家老板在这位景总的酒里用了点药物。   虽然量不大,但也足够将一个人变得失去理智,情.欲泛滥,不受控制。   这个时候,就正好给了他机会乘虚而入。   老板让他想法设法的勾引这个人,将他得到手。   算是美人计。   但是,叶年却觉得这种说法也不是很对。   毕竟,现在眼前这个醉得意识不清醒的总裁,看起来才叫一个秀色可餐。   景良途的脸颊是红的,皮肤却很白,看起来颜色特别诱人。因为身体燥热,他领口凌乱,耳朵尖带了点粉,正难受的皱着眉。   叶年原本觉得自己屈居人下,会吃亏。   但是,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他觉得自己今晚简直是赚翻了好吗?   只是,他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个意愿。   说起来,至今也没有听说过景总身边有过什么伴侣。   是能忍,还是不行。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今晚就会知道。   他一言一语地诱惑着:“想做就做,别让自己这么难受,好吗?”   景良途抬起了湿润的眸子,大抵是因为他现在正在被欲望折磨,他眼眶泛红,牙关紧咬,让人想要将他带入混乱的□□中沉沦。   那一瞬间,叶年感觉自己像极了诱人上套的坏人。   越是美好的人,就越容易让人生出破坏欲。   眼前的人越是懵懂,他就越想让他混乱,让他不知所措,让他光裸着醒来,又慌乱不堪。   原本他才是那个要以色侍人的猎物,但不知为何,他现在心里居然隐隐约约升出了一股莫名的兴奋。   上钩吧。   来上我的钩。   景良途睁着那双并不清明的眼睛,良久,大概终于代入了情景,扯了扯衣领,露出了霸总的微笑。   看着眼前这个一直试图勾引他的人,景良途忍着酒劲,不甚利索地解开领带,靠近了他。   叶年的唇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上钩了。   ....   君晏的车在路上疾驰。   路上,景良途的电话挂断了一次,他又无数次打了进去,但是对面都没有接听。   他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车开到地方之后,他什么也顾不得,一路朝楼上奔去。   景良途所在的房号,房间是亮着的。   他感觉有什么沉甸甸的情绪堵在了嗓子眼,让他无法呼吸。   这一路上,堵车,红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阻挠他的行动。   他简直恨的牙痒痒。   哪怕是在现在,电话依然是打不通的,他没有办法确认景良途现在的情况。他好像溺水一般,在深渊里走了一遭。   君晏快步乘坐电梯来到走廊时,听到与他擦肩而过的两个男人正一言一语地讨论着他无比熟悉的那个人。   “真没想到,商业手段那么厉害的景总私底下居然这么纯情。”   “没关系,我给景总用了点会让他开心的东西。”   “老余你疯啦,他要是发现会不会找你麻烦?”   “我那是让他体验一次成年男人该有的快乐,他应该感谢我才对。我帮他找的可是个尤物,我自己都舍不得享用...”   话还没有说完,一记拳头毫不收势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剧烈的疼痛顺着骨头开始蔓延。   君晏面若修罗地站在他的面前,脸色阴沉,冷若冰霜,眼神仿佛淬着冰渣子,看的人浑身发冷,甚至连发怒的勇气都没有。   被打的人脸肿的老高,像发面馒头一样,但是在抬头看见君晏的那一刻,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压迫感太强了。   在跟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可怕的濒死感像毒蛇一样缠绕住了他的脖子。   君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你的账,我们待会慢慢清算。”   他的背影带着瘆人的寒气。   老余看着他,脑子里不停回忆自己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   看到眼前的203客房,君晏想要开门,才意识到自己的手里没有房卡。   这里的酒店隔音很好,从外面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君晏的鬓角渗出冷汗,眼瞳在那一瞬间泛起了冰冷的蓝光。   房门开了。   君晏闭上眼睛,推门而入。   房间很乱,映入眼帘的是散落一地的衣服。   冷汗顺着脸颊滴落,痛苦令空气消音,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抬起眼睛,艰难地确认着不久前刚刚发生的真相。   只见叶年被景良途的领带绑在了床上,两只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和迷茫。   我是谁?我在哪?我躺在这里是要做什么来着?   另一边,景良途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两只腿盘起来打坐,大概是气氛到了,他甚至还在手机里即兴放了一首《大悲咒》,表情看起来仿佛写着——阿弥陀佛,我已成佛。   房间里的音乐魔性而洗脑,可以让听者瞬间变得无欲无求。   摩诃萨陀婆耶   摩诃迦卢尼迦耶谙   .....   君晏:“......”   他刚才是因为什么绝望来着? 第226章   一曲《大悲咒》结束, 景良途感觉有点意犹未尽,于是又想即兴来一首《一剪梅》。   但是在场的各位已经听不下去了。   君晏及时赶到,阻止了景良途的罪恶之手。   这个时候, 君晏才意识到, 景良途的目光迷离,看起来意识并不清醒。   叶年现在还是一整个怀疑人生的状态。   作为一个男人,能在服下那种吃完就怼天怼地的药后还能给自己放一首《大悲咒》的, 就绝非常人。   这位景总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   想不到他第一次决定献身就遇到这种怪人,这真的是令他始料未及。   看见君晏后,景良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他攥住君晏的手腕,没什么力气道:“你来了邻居, 快....速速带我回家。”   君晏扶住景良途的腰, 垂眸问:“站的起来吗?”   景良途皱着眉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摇了摇头。   你猜他为什么盘腿坐地上?   起初, 景良途以为自己这个身量体重, 君晏要么选择背他,要么选择像拖尸体一样把他拖出去。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君晏一只手放在他的背后,另一只手穿过他的后膝, 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抱了起来。   那一刻, 一股热浪从脊背一直窜到脸上。   身为一个霸总, 他可以给别人公主抱,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被公主抱的人会成为自己!   君晏正抱着他转身欲走, 被景良途的领带绑在床上的叶年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们要是不把我解开,有没有考虑过, 这会对第二天进来打扫房间的工作人员内心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君晏:“.......”   差点忘记这里还绑着一个人呢。   ......   君晏将景良途放在副驾驶上, 俯下身来, 眼睫轻垂,目光专注地替他绑好安全带。   出于某种恶趣味,也为了防止景良途乱动,君晏干脆将景良途的双臂也一并绑进了安全带里。   城市灯火通明,景良途的视线迷迷糊糊,一睁眼,只能看见眼前朦胧的光点。   “乖一点,我很快就送你回家。”   光点散去,灿烂耀眼的地方,景良途终于看清了君晏的那张脸。   要不是对方及时赶到,今天晚上那首《大悲咒》不知道要单曲循环多久。   关键时刻,没想到邻居这么靠谱,居然就这样任劳任怨,毫无怨言的来找他了。   君晏关上了他这边的车门,转而上了主驾驶,嘀咕道:“这么多年总裁白当了,连那酒有问题都喝不出来,差点让别人得手了,还得让我大晚上跑过来捞人。”   景良途:“.......”   刚刚还在想这个人没有怨言。   他怎么这么不经夸呢?   君晏的心里确实是有气的。   来的路上,他的心里有多么紧张,有多么恐惧进门后会看见的那一幕,只有他自己知道。   车窗外的灯光在君晏的脸上变幻莫测,他的侧脸也因此被勾勒的锋利有好看,还带了一种独特的氛围感。   景良途不自觉的看呆了。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不久前在君晏的家里看见的那些有关自己的照片。   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又突然成为了他的邻居。   他跟自己的关系,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这问题太过复杂,景良途想了一会就觉得头疼脑热。   大抵是因为喝醉了的人往往都喜欢跟人打直球,景良途也不例外。   看着君晏俊逸   好看的侧脸,景良途张了张嘴,无比直接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夜色下,君晏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须臾又恢复如常:“为什么这么问?”   不太清醒的景良途这一刻变得有些口无遮拦。   他红着眼眶,眼神因为醉意而显得有些恍惚:“我在你家看到了我的照片,里面甚至有很多我自己的记不得了。”   他眯了眯眼睛,半带威胁道:“你会不会其实一直跟踪着我,企图掌握我所有的信息,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榨干我的价值。”   这话刚一脱口而出,君晏的车突然停了下来,急促的刹车声稍微唤醒了一点景良途的神智。   他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有一天会被自己蠢死。   酒后可以胡言乱语,但不能羊如虎口啊。   他现在不会在坏人面前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都抖出来了吧。   景良途抿了抿唇,紧张地说不出话。   君晏转头看他,漆黑的眼睫下藏着令他琢磨不透的情绪。   他压低声音道:“原来,你都看见了啊?”   景良途:QvQ   他尝试着想挣扎一下,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困在安全带里,绑得紧紧的。   眼见君晏的脸越逼越近,他的身体挡住了夜晚的光线,阴影慢慢笼罩住景良途的全身。   景良途被绑在一直上,后脑勺拼命的靠后,却寸步难移。   完蛋。   什么叫祸从口出?   这就叫祸从口出!   君晏距离他只有咫尺之近,近到景良途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眼上根根分明的眼睫,近到君晏只要稍微低点头,他两便会吻在一起。   景良途吓得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君晏的半张脸埋在阴影里,扯起唇角,嗓音低沉道:“秘密全让你发现了,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景良途嘴唇翕动,要不是安全带束缚了他的发挥,他估计现在就跪下来给君晏磕一个,并高呼一声好汉饶命了。   虽然现在有条件限制,但是喊一嗓子饶命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景良途战战兢兢的,正要将想法付诸实践,下一秒,绿灯亮起,引擎发动的声音将景良途从恐惧中唤醒。   他看向君晏的脸。   此刻,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刚才那么危险的表情。   他的唇角甚至还蓄着笑呢!   景良途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他干脆扭过脸去,看着窗外的景色,不说话了。   但是,君晏的家里为什么会有他的照片,这件事依然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   只是今晚他已经太累了,仅剩的内存很难再去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   渐渐地,景良途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   景良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一股悔恨突然袭上心头。   大意了!   终究是大意了!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在车上睡着呢!   君晏这个人,看起来就城府极深,他最擅长的一定就是先降低别人的警惕心,然后就再慢慢地将人骗上钩。   就像是对他这样!   正悔恨间,景良途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地朝他走来。   景良途的心脏砰砰乱跳。   不多时,君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景良途目测了一下可行的逃跑路径,但是看了一圈,得到的答案就是没有。   君晏拿了碗药,坐在了景良途的旁边。   景良途盯着这碗可疑液体,咬紧牙关,打算宁死不屈   ,坚决不喝。   两人僵持着。   最后,君晏率先开口道:“我看你睡的不省人事,刚好我们家住的近,于是便索性将你带回来了,而且这样比较方便我照顾你。”   景良途终于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这里好像确实是君晏的房间。   是他反应过剩了吗?   见景良途看自己手里的碗,君晏无奈解释道:“这是醒酒汤。”   想不到,现在的小景对自己的警惕性还挺强的。   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好骗,说什么信什么了。   君晏将景良途带到自己的房间,当然是有他的私心。   看着景良途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躺在床上,君晏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欲望。   不需要任何药物,这个人对自己的吸引力就是百分百的。   但是这个人的反射弧实在太长,迟迟意识不到自己对他的心意。   对此,君晏基本上都快要绝望了。   不过,他也不急于一时。   他将醒酒汤端在景良途的面前,打算哄他喝下。   原本是想亲手喂他的,奈何景良途比较独立自主,自己捧起碗就吨吨吨的咽下肚去,紧接着就苦的愁眉苦脸,脸皱成一团。   君晏感觉好笑,熟练地从一旁拿出一块糖来。   这时,他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没有备注的人又给他发来一道消息:【君晏,你插手过多了。】   【在这样下去,这个世界可能会因为排斥而让你强行退出。】   君晏冷笑一声,将手机搁在一边,没有管那人说了什么,将糖递给了景良途。   景良途含着糖,这个时候,心大的他也难得注意到君晏这会的情绪不太对。   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君晏抬起眼眸看他,复杂的目光却又同他错开,让他心生慌乱。   到底怎么了?   景良途坐直身子,难得这么认真:“君晏,你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别瞒着我,或许,我有什么办法解决呢?”   君晏帮景良途掖好被子,一言不发地收了碗,却什么也没说。   走到门口的时候,君晏转过头来,眼睛藏在阴影里,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倘若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景良途的心突然空了一瞬。   他艰难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晏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很可笑,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轻笑道:“我说笑呢,你好好休息吧。”   景良途却隐隐觉得他的情绪不对。   他道:“我当然会想你,我们可是相亲相爱的好邻居。”   君晏顿住了。   他攥紧了那药碗,指尖泛白。   他倚着门框,眉眼深沉,用不似开玩笑的语气,一字一句道:   “假使,我很贪心,不甘心只做你的邻居呢?” 第227章   景良途懵了。   什么叫不甘心只做邻居?   他的心乱成一团, 只有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嘈杂,震耳欲聋, 招摇着他复杂又跌宕不平的心境。   “你是...什么意思?”   景良途问的战战兢兢。   好像有些话一旦问出来,有些话一旦说出来, 有什么东西就会彻底崩塌变化,再也无法回头。   君晏看他的神情无法琢磨,无法看透, 他原本慵懒地倚在门框, 或许是景良途的后知后觉实在惹恼了他,他垂下眼帘, 放下手, 一步一步地朝景良途靠近。   那一刻, 景良途心中的紧张达到了巅峰。   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做点什么。   但是,原本思绪活络的他在这一刻变得甚至有些逆来顺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身体僵硬着,给不出正确而有效的反应。   直到,君晏的唇覆了上来, 温热的触感和难以忽视的力度在这一刻席卷了他的全部感知。   君晏的手按在了他的后脑勺,禁锢住景良途的退缩, 强迫他承受这个愈来愈深的吻。   神经好像被麻木了,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独君晏一个人占据了他此刻全部的思绪。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什么也无法反应。   景良途的手攥紧了床单, 大脑一片混乱, 稀里糊涂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空白,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在最后一丝氧气被掠夺之前,君晏终于意犹未尽地放了景良途一马,停止了他那个长的过分的吻。   景良途被亲的晕晕乎乎,脸颊很烫,瞳孔震颤,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   倘若刚才君晏的话还可以被理解成玩笑,那么他刚才的举动,就是残忍地击碎了这种可能。   完全不留余地了。   真是狡猾的人。   现在,无论他想还是不想,他都要接受这个真相,接受某个人对自己心存肖想。   接受这个一直以来那个以朋友的身份自居的邻居的非分之想。   景良途嘴唇翕动,指尖发颤,一时之间难以言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仿佛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会应证那个毋庸置疑的猜想,说什么都会让此刻的情况变得更糟。   他想插科打诨,想嬉皮笑脸的打个岔将刚才的吻给糊弄过去,想让他们的关系还停留在短短几分钟前。   原来面对感情时,他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逃避。   .....   景良途跑了。   嗯,没错,跑了。   在那昏暗的房间里,在那缱绻又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景良途推开了君晏,慌不择路的跑了。   跑的贼麻溜啊!   因为跑的太快,他一头撞在了门框上,捂着脑壳,反应慢半拍地思考着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坚硬的障碍物,模样像极了守株待兔的人一开始遇见的那只蠢兔子。   景良途的额头被撞的发青,眼眶泛红,但大抵是觉得自己身后那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自己刚才出了多大的糗,头有多么的疼,还是决定麻溜地先跑为敬。   阴暗的房间里,只剩下君晏沉下脸,手指插进头发,面无表情。   他没有去追。   因为他知道,景良途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不过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得更久的。   但是,现在的他才发现自己在这个人的面前,定力是这样的差。   只是....他并不后悔。   从君晏家里跑出来这些天,景良途一直在躲他。   为了降低见到他的频率,景良途最近天天在公司加班,吃住都在公司。   明明是公司老板,现在的他辛苦的像是天选打工人。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可是要是在现在这个关头撞见了他,他感觉自己可以被活生生的尴尬死。   除此之外,他还将自己的朋友圈之类的东西对君晏屏蔽了。   在漫长的犹豫之后,景良途想了想,还是毫不留情地将君晏拉黑了。   他不敢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君晏会对自己说什么话。   他也不想让君晏知道有关自己的一切,从而防止他钻空子来见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保持这个样子多久。   有些时候,他自暴自弃地想着干脆搬家算了。   但是这个想法并不能一劳永逸,更何况他的公司跟君晏还有合作关系,就算生活里见不着,他们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聊天见面。   难怪,难怪...   难怪君晏一开始要来找自己合作@   凭借他公司那样的资质,想要找一个更好的公司合作绝对是可行的。   倘若他现在反悔,那就会违反合同,交一大笔违约金。   阴险,真是阴险。   晚上,景良途睡在自己办公司的休息室里,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阖家欢乐,心中突然有说不出来的委屈。   为什么他君晏觊觎自己,他就要吓得不敢回家了。   他可是堂堂霸总啊。   再说了,要是他君晏真敢对自己做什么,他也可以用合法手段来保护自己,完全不用怕他。   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景良途在无意识间,拿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他眼睫轻垂。   那一吻,他几乎所有的情绪都囫囵体会了一遍。   惊讶,紧张,害怕,难以置信...   但似乎,独独没有厌恶。   景良途感觉他有点看不懂自己了。   现在君晏正在做什么呢?   他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躲他了吧。   希望他不要再做些什么了,他感觉自己的小心脏真的接受不了。   ....   景良途意料中的事情发生了。   君晏果然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罢手。   国外的市场销售出了一点问题,君晏那边的人提议要开一场商讨会,研究一下怎么优化商品质量,满足对面客户的需求。   面对这个情况,景良途只能因病告假,躲一天算一天。   但是项目不能拖延。   腱子肉秘书被临危授命,负责跟君晏那边的人沟通协商,景良途这边的项目组再跟进修改,效率居然也不错。   君晏大抵是意识到了景良途铁了心的不见他,于是跟前来对接的腱子肉秘书旁侧敲击地过问一番景良途最近的情况。   腱子肉秘书觉得这种事情跟商业机密没有什么关系,于是索性什么都招了。   “景总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破天荒的,天天窝在公司里,他上次住这里还是夏天,临时住这里都没有准备厚一点的棉被。空调也年久失修,制热功能不强。我头几天看见他的时候,他冷的蜷成一团还硬撑着,靠意念抵御寒冬,我看着居然有点点心疼。”   君晏:“......”   原来还有这种事情。   他为了躲自己,真的是挺能折腾的。   看着君晏一脸凝重之色,秘书还以为他是在忧心产品的事情。   上面的人神仙打架,他身为秘书,好好听着就行。   最后,在君晏沉默了长达三分钟之后,终于开了金口,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我出资   ,你帮我去给他带几床被子上去吧。不过记住,不要说我的名字。”   腱子肉秘书:“.......”   不知为何,有一瞬间,他居然有一种“我磕到了”的错觉。   他晃了晃脑袋,正要消除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君晏想到了什么,扬唇轻笑,交代了他一句:“对了,回头跟你的老板说一声,我最近要出差几天。”   .....   普天同庆!兔年大吉!大快人心!苍天有眼!   君晏要出差,这些天他终于可以回家啦!   景良途泪流满面地同自家的腱子肉秘书握手,感谢他带来了这个人神共喜的好消息,并激情表示明天就要给他加薪升职。   秘书虽然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但是听到加薪升职这个关键词,他亦是泪流满面,并且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景良途今天一整天都美滋滋的工作,美滋滋的吃饭,美滋滋的午休,晚上还可以美滋滋的回家,活着的快乐就是这样简单。   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踏出公司的大门,外面就不打招呼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刚伸出去的脚又默默缩了回去。   QvQ   今天他亲爱的司机家里出了点急事,没有办法来接他,他在公司里也没有备用的伞。   而且更诡异的是,今天路过的出租车居然都是满座。   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给不少路人都造成了麻烦,短时间内想打到车恐怕不容易。   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同他一样,也站在公司的门口踌躇难行,心里突然有了一点点归属感。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果然,苍天对他还是仁慈的,不会留他一个人感受人间的凄凉与无助。   虽然很不厚道,但是景良途可耻的笑了。   只是这笑容维持的时间相当短暂。   因为三分钟后,对面男人的头顶上突然被撑了把伞。   男人的身后有一个漂亮的女孩笑容粲然,目光温柔。   眼看着那两个人甜蜜蜜的手拉手走了,景良途瞪大了眼睛。   闪,太闪了。   钛合金狗眼都快承受不住了。   在下当狗当的好好的,阁下为何要突然踹我一脚?!!   景良途桑心了,难过了,有小脾气了!   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世间从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景良途的眼角终于落下了一滴悲伤的眼泪。   无妨。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在这个凄凉的公司里再住一晚,没什么的,他一点都不难过呢。   一!点!也!不!   在此等悲凉的时刻,景良途忍不住打开手机,看了看他跟伞的聊天记录。   自从上次君晏亲了他之后,伞便再也不主动跟他发消息了。   景良途觉得君晏跟伞认识,所以也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跟她发消息。   她会为难吗?   但是现在,他的心里,突然有了很强烈很旺盛的分享欲。   他此刻的遭遇,或许就是跟伞产生联系的最好契机。   他并不期待伞会来接他。   他只是.....想跟对方再聊一聊。   只是想在这么emo的情况下,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跟他聊聊天。   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希冀,景良途终于没有忍住,给伞发了一条消息。   【没想到今天下雨,被关在公司回不了家,真是好事多磨啊。】   景良途心中忐忑地等待对方的回复。   一分钟,两分钟,   三分钟。   对方没有一点要理他的痕迹。   景良途的眼角又流下了一滴泪。   看来继他跟君晏闹掰以后,伞也看他不顺眼了。   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让他孤寡成这个样子。   这下连回公司的心情都没有了,景良途干脆待在门口,凭栏听雨。   实在不行,干脆直接让他的秘书开车来接他吧。   虽然他是一个员工下班后没特殊情况就绝不把对方再给喊回来的好老板。   但是安慰失恋的悲催老板在这个时候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特殊情况不是吗 !   正黯然悲伤着,渐渐地,景良途的头顶也感觉不到雨了。   真好,失恋的人居然还可以产生此等美好的幻觉。   慢着....这真的是幻觉吗?   景良途僵硬着脖子,慢慢抬起了头,双目大睁。   原来不知何时,君晏已经将伞举在他的头上,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景良途简直吓得瞳孔地震,差点弹射起步。   君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出差了吗?   难道他的情报网出现了错误?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最关键的。   因为知道他今天被困在这里的人....   应该只有伞而已....   难道说QvQ?   那一刻,景良途简直恨不得一拳将自己打昏过去。 第228章   空气一瞬间无比安静, 景良途的心脏紧张地砰砰直跳,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想要张口确认点什么,可是话刚当嘴边又被他囫囵咽了下去。   梦中的娇妻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还是一直觊觎着自己的邻居,这样的结果简直让景良途接受不能。   他根本不敢问啊!   在漫长的沉默后,君晏率先开口道:“躲我的游戏好玩吗?”   从他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但是景良途就是隐隐能感觉到被他压抑着的怒火。   景良途的脑子一时之间有些不够用了,面对君晏看似平静的质问, 景良途脑子一片空白,最后居然犹犹豫豫地回答了一句:“......还行?”   君晏:“......”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景良途也快被自己蠢哭了。   他的心里现在有两个声音正在相互撕咬。   一个声音告诉他, 还在这里寒暄什么?跑!赶紧run!不要停留!好汉不吃眼前亏!   另一个声音则告诉他, 跑什么跑?你能躲他一时还能躲他一辈子吗?真男人就应该直面问题和挑战!   景良途经过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先审问他一番,率先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动向, 你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君晏迟迟没有回答, 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景良途被他看得心虚, 低下头来,不敢说话。   君晏道:“如果我不出差,你是不是就不敢回家?”   景良途听的心里一咯噔。   虽然事实就是这样,但是这种事情被摆在台面上来说就是很尴尬啊!   景良途保持沉默是金的原则,抿紧双唇,拒绝回答。   君晏却继续道:“我知道,或许我喜欢你的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一个心理负担,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   景良途愣了愣, 抬眼看向他。   君晏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你了, 我们的关系也远远不止区区邻居这么简单, 是你把我忘了。”   “而且....”君晏顿了顿, 继续道:“当初,是你先喜欢我的。”   这话一说,景良途瞬间就懵逼了。   君晏瞬间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而景良途则变成了先喜欢别人最后又狠心将别人忘得一干二净的渣男。   可是,这这这....   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在下是无神论者,信奉唯物主义。   但是之前进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快穿世界让他如何成为一个思想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景良途一字一句,艰难道:“我不信。”   君晏的目光沉甸甸的落在他的身上,情绪陌生,看不出是失望还是受伤。   但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样子,景良途的心里居然像针扎一般,有些刺痛。   君晏垂下眼帘,自嘲地笑了一声:“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能相信。”   他将伞的伞柄塞进了景良途的手里,随后转过身去,慢慢地离开了。   那一刻,景良途感觉他的背影孤独而伤感。   他独自走进雨里,这场雨并不小,他的身体很快就被淋湿了大半,白色的衬衫紧紧地贴在皮肤上,一阵寒风吹来,想也知道会有多冷。   景良途站在原地看呆了,心里挣扎又煎熬。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他居然使用苦肉计!   这个男人!他怎么这样!啊!   景良途急得抓耳挠腮,不知所措,良心刺痛。   君晏一个人黯然走在雨里,雨顺着脸颊滑下,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直到,一把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再也没有雨淋下来,君晏愣了愣。   景良途负气跟了上来,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他边走边唾弃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君晏的心中微动。   这个时候,如果再想去牵他的手,会不会太狡猾了。   这个人一定不会愿意的吧。   他拿捏着分寸,把握着距离,生怕再逾越一点,又会将这个人从自己的眼前吓跑。   这场雨很大,为了不让给他送伞的君晏被淋到,他又不想跟他站的太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干脆将伞往君晏的方向偏了偏,右肩大半个肩膀都淋在外面。   他自暴自弃地想着,就这样将就着回家吧,而且说不定走到半路的时候就有空置下来的出租车了。   但这样的状态还没有保持多久,君晏就伸手将他淋在雨里的那半个肩膀揽进伞下,微微垂眸,目光带着些许警告。   景良途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不敢再乱动了。   .....   回到公寓之后,景良途将伞丢给君晏,然后跟防狼一样快步躲回自己的家中,啪的一声把门一关,将君晏隔绝在外。   为了防止感冒,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洗一个热水澡。   今天一天实在是太凌乱了,他都没有心思好好捋捋。   关于君晏对他说的话,他半信半疑。   可是,当初是他先动的心....这怎么可能?   他完全没有印象啊!   他一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吧。   花洒的热水淋在身上,景良途垂下眼睫,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洗完热水澡后,他倒在床上翻来覆去。   虽然伞是不是君晏这件事他一直没有问,但是他猜结果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因为一些细节骗不了人。   伞几乎不发朋友圈,很多时候说话的风格跟君晏也很像,只是因为她实在温柔又完美的太过分了,他一直没敢往这个方向思考。   但是怎么会呢,他捧在掌心里的娇妻怎么就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男人呢。   景良途感觉自己真的好想死啊。   第二天起床去公司的时候,景良途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昨天晚上仿佛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腱子肉秘书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都吓了一大跳:“景总,您怎么了。”   景良途扶额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谎报军情,君晏昨天根本就没有出差。”   秘书也没有想到,他摸着脑袋道:“可是这件事是君总亲自告诉我的啊。”   景良途:“......”   套路 !都是套路 !   这完全就是阴谋!   昨天那件事,就是君晏提前挖好陷阱等着他往里面跳呢!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真相已经完全大白于天下了!   君晏真的是太狡猾了!   昨天他说的那些话,他一个字也不会相信,认真他就输了!   腱子肉秘书就这么看着自己老板掐着腰仰天大笑道:“君晏!没想到吧!我已经识破了你的阴谋!哈哈哈哈!”   他暗自心惊。   自家老板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景良途得意完后,翩翩起身去休息室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茶。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休息室的床上什么时候多了几张毯子,毛绒绒的,看起来就非常温暖。   他终于不用再   当卖火柴的小女孩了吗?   景良途转头审问自家秘书:“这是怎么回事?”   担心自己又被扣上谎报军情的帽子,秘书只能老实交代:“我之前跟君总说您一个人睡在这里挺冷的。他就秘密赞助了您几张毛毯,不让我说。”   景良途:“.......”   这个男人,不光狡猾,还很会。   虽然就算君晏不赞助,他自己也打算今天就买的。   腰好不容易健康的,可别再冻伤了....   但因为君晏的这一善举,景良途原本自以为看透一切的心情又重新变得复杂无比。   无论如何,这些天来,他确实帮了自己很多。   秘书看自家老板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这才敢对他说:“不过景总,君总今天好像是真的出差了,我来上班的时候看见他跟他的助理拖着行李去机场了。”   听到这一消息,景良途的心不知为何,突然空了一瞬。   他问:“那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秘书摇了摇头道:“这个,目前我还不清楚。”   从秘书那里得不到确切的消息,景良途感觉自己一下子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景良途感觉自己这个人挺那啥的,君晏真的出差了,他反倒心情变得奇怪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   景良途揉了揉头发,心里默默唾弃自己。   不,不行。   他要当一个立场坚定的人,绝对不可以轻易动摇。   .....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景良途还是高估了自己。   君晏这个人自打出差以后,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已经偷偷摸摸地将君晏这个人从自己的黑名单里释放出来了,可是事实证明,放出来跟不放出来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君晏根本就没有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景良途其实也想过主动给伞发消息。   但是他既然已经觉得君晏跟伞是同一个人,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对伞发些什么合适。   而且,这么久不怎么联系,想必对方早就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了吧。   更何况,君晏上次主动给自己送伞,其实已经约等于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了吧。   景良途越想越失落。   起初他还会想,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是一个人呢,害的他现在这么纠结。   可是后来,他一个人孤独久了,感觉自己又一瞬间回到了曾经那种所思所想无人问津,万年孤寡的日子。   他甚至自暴自弃的想,别说伞跟君晏是同一个人,就算伞是高考时坐在他前桌的狗,他也认了。   在君晏跟他失联的第n天,景良途终于忍不住担心起来。   君晏的朋友圈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人也没有反应,从周围的人身上也基本打探不到有关君晏的一点消息。   景良途的心里一阵接一阵的紧张。   他终于忍不住给君晏发了一条消息:【你没事吧?】   发完消息后的这一整天,景良途都焦虑的等待着。   可是一天过去了,景良途都迟迟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   景良途的心中有无限猜测。   可能君晏在国外遇到真爱,于是放下自己了。   又或者,君晏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了,暂时回不来了。   如果是前者自然是万事大吉,可如果是后者.....   景良途心中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原来有关这个人的事情,也会让自己如此不安。   终于,他在漫长的等待中给君晏发去了第二条消息   :【你没遇到什么麻烦吧....多久回来?】   景良途心怀忐忑的等待着。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君晏回的很快——   【如果你想我,我就回来。】 第229章   有一瞬间, 不知为何,景良途感觉自己居然有点被撩到了。   他的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不行, 这样可不行。   不过, 君晏既然还有闲心这样撩他,那他肯定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可以放心了。   景良途赶紧找找补道:【没死就好, 我只是确认一下,你不要多想。】   对面沉默了一会:【你真是不一般的狠心啊。】   这种拌嘴的感觉让景良途找到了一种熟悉感。   他觉得既然自己不能接受君晏来当自己的娇妻, 那自然是不能给他产生一众自己在乎他的错觉,不然这样的错误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景良途并没有跟他聊太久就找借口离开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跟君晏短暂地交流一次后,他安心了不少。   .....   翌日。   景良途的桌子上莫名摆了一张请柬。   梁悬墨笑眯眯地站在他的眼前,脸上写满了得意与期待。   这小子笑成这样,准没有好事。   景良途打开了这张大红的请柬。   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   梁悬墨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曾经他就跟景良途打赌过两个人最终谁会先先结婚。   后来梁悬墨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而景良途却至今还没有脱单。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景良途万万没想到, 梁悬墨这些天不联系, 原来是在闷声憋大招,筹备自己的婚事去了。   只是, 梁悬墨给他的印象一直就是一个不甘心被任何人绑住的风流浪子, 一生只享受恋爱的感觉,结婚对他来说就是爱情的坟墓, 怎么现在突然转了性。   虽然心里憋了一大堆的疑问, 但是景良途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祝福:“恭喜你小子, 祝你们幸福。”   不过, 他总觉得这种肉麻是话对着梁悬墨说出来真的是奇怪的可以。   在短暂的融洽后,他很快对梁悬墨进行刑讯逼供。   梁悬墨美滋滋道:“谈恋爱当然好,但是时间久了就觉得很没有意思。既然我遇见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走的人,那么结婚对我们来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景良途没有想到这个风流浪子居然一下子就大彻大悟了。   心里居然还有一点小小的感动呢。   景良途看了看这张请柬上的时间,写着的是明天。   梁悬墨笑道:“特意了解了一下你最近的工作安排,我的婚礼,我最好的兄弟必须参加。”   景良途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的感动。   他这个兄弟真的是没白交,这么重要的日子   结果下一秒梁悬墨就欠揍地笑道:“不然你要是不在场,怎么让你嫉妒我的幸福。”   景良途:“.......”   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又被他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什么人啊这个混蛋!!   .....   闹归闹,第二天景良途还是穿着正式一点的衣服,参加梁悬墨的婚礼。   光从这婚庆典礼的布置上就能看出来梁悬墨对待这次的婚礼有多么的认真。   自己随了不少的份子钱,想来梁悬墨也不会亏到哪里去。   看着这颇为走心的布置,景良途没忍住,随手拍了一张准备留作纪念。   梁悬墨给自己安排的位子十分靠前。   景良途坐在这里,能看见梁悬墨拉住新娘的手,正低着头附耳说些什么。   景良途原本以为像梁悬墨这样爱玩的人应该会娶   一个性格活泼的人当妻子。   但是在看到气质清冷,不苟言笑的新娘之后,景良途怀疑自己看错了。   在梁悬墨以往交过的女朋友中,景良途从来没有见过这一类型。   但是梁悬墨最终的选择却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愿意为了将她留在自己的生命里而结婚。   要知道,他以前是非常排斥结婚的。   梁悬墨一直这样,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他选择的女朋友也是那种只愿意跟他玩一玩的女孩子,双方都坚决不以结婚为恋爱的最终目的。   没想到,这么固执的梁悬墨还是推翻了自己曾经立下的flag。   果然,不是时候不到,只是时机未到啊。   正感叹着,下一秒,景良途看见那个面容清冷的新娘被梁悬墨的一句话逗笑了。   梁悬墨就趁机拉住了她的手,珍重地将她的手捧在了自己的胸口,眼神看起来温柔而幸福。   景良途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那一刻,不知为何,景良途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君晏。   君晏笑起来也是很好看的,可以让任何一个看见他的女孩子心动。   不过他很少笑,大部分的时候,也只是对着自己笑。   他的偏爱来的很明显,只是自己一直都没有往那个方向思考过。   一想到他,景良途的心跳就乱了一瞬。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是危险。   好像就算他不在,也能随意拨动自己的心弦。   再这样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缴械投降了。   景良途赶紧喝了口酒压压惊,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十几分钟后,婚礼开始了。   梁悬墨挽住新娘的手,一步步地走到台上。   这条路布满了繁花,据说这里的花全部是按照新娘的喜好布置的,很难想象一向大大咧咧的梁悬墨在这种时候会这么浪漫。   从那繁花似锦的道路上走过的时候,这两个恩爱的人看起来美不胜收。   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婚礼很快进行到了互说誓词的环节。   梁悬墨那样一个不正经的人,这会神情郑重至极,景良途感觉他从未有一刻这么男人。   轮到新娘说誓词时,她害羞地低下了头,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粉色。   看着他俩幸福的模样,景良途心中也由衷地的感到欣慰。   就,莫名有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动。   景良途虽然表面上嫌弃他,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忍不住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   嗯,孩子终于长大了。   来自老父亲的骄傲。(不是)   景良途正兀自感动着,没有想到梁悬墨他们居然还保留了一个传统项目。   抛花!   接到花的人就相当于是接好运,将婚姻的幸福传递下去,为别人带来幸福。   新娘抛花的时候,梁悬墨还站在她旁边吊儿郎当地指着自己道:“那是我最好的兄弟。”   突然被Q到的景良途心中一阵恐慌。   还没等景良途反应过来,那捧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他的上空,然后一点缓冲也没有的跌在了景良途的怀里。   梁悬墨还站在台上窃窃偷笑。   ......你多冒昧啊。   在下现在连一个可能的结婚对象也没有。   唯一有可能的理想娇妻还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男人。   景良途欲哭无泪。   因为景良途接到了花,主持人便将话筒递在了他的唇边:“这位客人接到了花心里一定很开心吧,不知道有没有喜欢的人,我们大家可以为你祝福一下。   ”   面对突如其来的社死,景良途将花攥紧,回答的竟有几分怯生生的:“.....没有。”   主持人圆场道:“那真是遗憾,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想对这对新婚夫妻说的。”   景良途脑子空白道:“当然是希望他们一辈子幸福,白头偕老,早生贵子,还有....”   他憋不出来啦!   .....   下面的流程景良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但不得不说,梁悬墨的婚礼给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迫切想要幸福的种子。   而且这个种子一到晚上就会变成emo的种子。   梁悬墨那小子平常看着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早就遇到真爱了啊。   他的真爱又在哪里?   景良途含泪望天,心里泛酸发苦。   明明他正在这边深夜emo着呢,梁悬墨那孙子竟然还让每一个参加婚礼的朋友发一条朋友圈给他祝福。   颇有一种他结婚了,需要万民同乐,普天同庆的错觉。   景良途骂骂咧咧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招摇,有这个时刻不能赶紧快进到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梁悬墨看见后居然还有点娇羞:【你所言极是,我去跟她商量商量。】   “......”   景良途骂归骂,最后还是口是心非的给他发朋友圈庆祝了。   他选了一张自己在梁悬墨的婚庆典礼上拍的照片,稍微打了个有氛围的滤镜发到了朋友圈里,还深情配文--既然结婚了,就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发完之后,梁悬墨那厮就以神一般的速度给他点了个赞。   对此,景良途只想让他滚蛋。   大概羡慕嫉妒恨是真的消耗情绪和体力,景良途当天晚上,连手机都没有来得及关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景良途看见君晏昨晚竟然联系了自己:   【朋友圈发的那个婚礼,是谁跟谁的?】   景良途这才意识到,昨天自己拍的那张照片只是因为感觉这场婚庆的布置很气派,并没有出现新郎和新娘的正脸。   君晏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景良途看了看君晏给自己发消息的时间,是昨晚的深夜。   那个时间,自己早就睡着了,根本没有看到消息,也根本不可能回复。   虽然他也动了点坏心思,想让君晏就这么误会着,说不定他慢慢就放弃自己了,但是又一想,这种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迟早败露,并没有什么意思。   景良途于是赶忙解释道:【那是我朋友的婚礼。】   君晏回复的很快:【不好意思,某人回复的太晚了,我已经连夜坐飞机回来准备绑人了。】   景良途:“......”   能回复就说明....   人已经下飞机了。 第230章   绑人?真的假的?   从心理上来说, 景良途是不愿意相信的。   但是现在君晏的犯罪动机和犯罪时间都有了,他不敢不信。   总而言之,为了保险起见, 聪明的人都会选择先跑为敬。   景良途很显然就是这个聪明的人。   打定主意之后, 景良途第一时间确认了自己手机的电量,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 换好外出的衣服,拿上车钥匙, 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景良途满腔热血, 行色匆匆, 胜利在望, 结果这场旅行还没有出门便被半道截胡, 付诸东流。   他全副武装推开门的那一刻, 就看见了不知何时就已经守在门外的君晏。   这孩子简直把寓言故事学到精髓了,什么叫守株待兔?这就叫守株待兔!   君晏黑沉的眼睛注视着他,垂下眼睫, 扬起唇角,似笑非笑道:“这个时间, 想去哪?”   景良途的心肝肺一同乱颤, 整个人仿佛被抛到高空,说不出话。   他做贼心虚道:“这个...与你无关。”   只见君晏的唇角的笑意瞬间暗淡下去, 景良途心道不妙,赶紧低下头来,打算在君晏眼皮子底下默默溜走。   但君晏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在景良途动弹的那一瞬间, 君晏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另一只手轻轻捂住他的眼睛, 借用巧劲轻轻一带, 景良途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拐回了自己家里。   没错,君晏真的是千里迢迢回来绑人的。   还是往景良途自己的家拐。   QvQ   景良途简直欲哭无泪,他尝试以理服人道:“你这是擅闯民宅。”   他心里那个悔啊。   他自己就是男人,又怎么可以忽略男人这该死的占有欲有多么幼稚。   君晏将景良途压在墙上,手肘弯曲抵在景良途的上方,将他逼入死角,钳制的死死的。   景良途吓得闭上了眼睛。   他攥紧指尖,紧张了很久,却发现君晏最后什么也没有做。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君晏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一刻,景良途察觉到了他的疲惫。   他突然想起来,君晏出差的地方同他没有太大的时差,也就是说,从昨晚君晏看到他发的朋友圈开始一直到现在,这段时间其实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景良途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仅仅只是看见了他发的一个朋友圈,就焦急的连夜坐飞机赶回来堵他。   而真正将人堵到之后,他表面上说着狠话,但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好像仅有的愿望只是想待在他的身边,静静地陪伴着他。   君晏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没有以往那样的一丝不苟,这副样子看起来比他原本的年龄要小很多。   他人脆弱的样子最是容易催人心软。   而景良途恰恰就是这样别扭的人,吃软不吃硬!   他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想刻意忽视心中的那一阵阵微妙的悸动。   他的手想放在君晏的背上,可在接触前又心虚的躲开,小心翼翼道:“你坐了一夜的飞机,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别跟我在这胡来了。”   君晏垂眸轻笑道:“我不累。”   这句话听起来还是挺有说服力的,当然,如果景良途没有看见君晏眼底淡淡的乌青的话。   景良途无奈道:“真是天塌下来有你的嘴顶着。”   君晏将头从景良途的肩膀上抬起,目光深深地注视着他道:“在看到你之前,我真的一点也不觉得累。”   但看到你还好端端的站在我的面前,没有被任何人抢走之后,我就安心下来了。   景良途好笑道:“那你还绑人吗?”   君晏:“我要是绑你,你肯定挣扎,我怕伤着你,仔细想了想,还是得等一个时机,最好到时候,是你求着我绑你。”   景良途:“.......”   这是什么神话?这是什么传说?你自己听听科学吗?   他推开君晏,指点江山道:“想休息就回自己家休息,我家里没有留给你的床。”   闻言,君晏垂下眼睫,清澈的眼中藏着丝丝委屈。   景良途看到他这种眼神时,心里默默地生出了一股负罪感。   但是赶人要趁早,不然君晏可能真的就会干脆赖在自己这里不走了。   男人可不比女人,要是不小心点着火了,那真是会引火烧身的!   绝对要将这种可能性粉碎在摇篮里!   他的态度必须要坚定,坚决!   在君晏请求留下来的那一刻,他一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果断的拒绝他。   打定主意后,景良途严阵以待,谨慎地提防着君晏开口。   没想到君晏也没有拒绝,只是不太舒服地捂了捂额头,张了张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道:“既然如此,可以帮我倒点热水吗,坐了一晚上飞机,有点渴。”   .....这个要求倒是不过分。   见他难受,景良途道:“那你现在沙发上坐一会,我很快就好。”   君晏点了点头。   景良途本人比较排斥净水机,家里习惯用电热水壶。因为刚烧好的水还很滚烫,暂时不能入口,景良途就干脆用两只碗来回兑水试图将水快速弄凉,然后殷勤地捧着碗来到了沙发前。   然而走到君晏身边之后他才发现,这个人具体已经等的睡着了。   是他动作太慢了吗?   睡着后的君晏看起来神情很温和,他一只手臂搁在小腹,脑袋歪在一边,纤长的眼睫轻轻阖上,那样无害,看起来竟让人不忍心打扰。   看来他真的是累坏了,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就睡着了。   景良途又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这会,面对疲倦入眠的君晏,他更不知道要怎么把君晏赶走了。   他干脆将水放在茶几上,轻手轻脚地挨在他身边坐下。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欣赏着这个人睡着的样子。   君晏的脸生的是极其好看的,他的衣领没有扣好,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   他的眉骨挺拔,在阳光的投射下,他的眼睫在眼底拓出了一圈淡淡的阴影。   景良途不知怎的,竟看得呼吸一滞。   男人被女人的美色吸引并不奇怪。   但是男人被男人的美色吸引算怎么回事啊!   景良途慌地背过脸去,耳尖通红,两只冰冷的手紧挨在脸上给自己降温。   这样下去,他真的要弯的亲妈都不认识啊。   这时候的景良途没有注意到,方才还闭着眼睛睡着的君晏此刻唇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果然,只要自己装作睡着的样子,这个人就不忍心赶自己走了。   太善良的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好骗。   .....   景良途不知不觉竟窝在君晏的身边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脑子一下子就吓清醒了。   原本早上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就会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居然睡着的这么不是时候。   他赶紧坐起身来,四处环顾,却没有看到君晏的身影。   他忐忑地四处查看,最后在厨房里看见了围着围裙   ,正在做饭的君晏。   他做事情有条不紊,所有普通的食材经过他的手瞬间便盖头换名,成为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更可气的事,君晏做的每一道菜都精准的踩在他的喜好上。   他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忽视他的性别的话,君晏简直就是他理想中的娇妻。   虽然这个人跟“娇”这个字一点边都沾不上。   因为把握不好自己的内心,景良途不得不向恋爱经验丰富,结婚经验满级的好友梁悬墨进行求助。   【如果有一个有颜,有钱,会做饭,会宠人的人一直在追求我,我该怎么办?】   梁悬墨:【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从了那个人啊!】   景良途:“......”   【你都不问问我那个人是谁?】   【管那个人是谁,你都这么夸人家了,还能说没有好感?】   这话直接给景良途问住了。   他没有想到梁悬墨说的话居然可以....这么一针见血。   跟梁悬墨相处久了,有时候他总觉得,梁悬墨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   梁悬墨以身为例,跟景良途讲述自己的爱情经历:【其实第一次见到我妻子的时候,我的心里也一直在思考她其实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对她念念不忘,这种感情是在此之前我从未体会过的。兄弟,如果你想要用自己的理想型来推翻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你的真爱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自景良途认识梁悬墨以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自己讲一个有关爱情的道理。   因为他认真的态度,景良途居然真的忍不住顺着他的话思考起来。   要顺从于自己的内心么?   说起来,这些年来,他一直执着于寻找到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娇妻。   但其实,他想要的真的是这些吗?   自从君晏出现在他的生活之后,他的心就被搅乱了。   其实在他发现伞其实是君晏,但是自己除了慌乱之外居然没有丝毫的愤怒何厌恶时,就应该察觉到端倪。   莫非....   “为了报答你早上收留我,我特意为你准备了午餐,现在,你可以洗手吃饭了。”   君晏的声音唤起了景良途的思绪。   那一刻,他居然能感觉到自己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开了层层阻碍一样,浴火重生般的认清了什么。   倘若抛开那些复杂顽固的东西,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喜欢的人....   心跳已经给了答案。   .....   这顿饭,心里仿佛发现新大陆的景良途吃的十分局促。   餐桌上,喷香扑鼻,全部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而餐桌的对面,或许还坐着他喜欢的人。   景良途吃的心猿意马。   他心里甚至已经开始预谋着,下次君晏开口表白的时候,他不如就答应这个人,同意跟他试试吧。   试一试,又不吃亏,不合适咱就分。   就在他这么想时,很有默契的,君晏放下了筷子,双手交叠看着他,郑重道:“之前我说喜欢你的事情,后来我反思了一下。”   景良途心脏狂跳的停下了筷子,抬眸看着他,心里紧张又悸动,指尖忍不住的发颤。   君晏闭了闭眼睛,坦言道:“我在想,如果我的喜欢真的对你造成很大的困扰,我决定放弃追你,跟你继续做普通的朋友...和邻居。”   景良途:?   ???   哎哎哎?   这个人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明明你再给我一个台阶,我就答应了啊 !!! 第231章   正如他所言, 君晏吃完饭后,不动声色地将碗放在水池里洗了。   接着什么也没有说便走了。   真,真走了。   景良途梦游一般看着他规规矩矩地推门离开, 心想自己刚才的那番心理准备岂不都是白做了。   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男人放弃的都这么快的吗?一点缓冲的空间也没有?   眼前这个情况完全是他始料未及的。   景良途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抬头望天, 苦涩和惆怅一同涌了上来,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不应该啊,君晏仅仅只是误以为那场结婚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当天晚上竟然就连夜赶回来确认情况。   那样的在意,会在顷刻间突然改变吗?   可是面对现在这个情况,景良途虽然不愿意相信, 但是他也知道, 光凭自己瞎猜也无法准确的把握到君晏的真实想法。   说不定, 正是因为他连夜赶回家,得到的却只是自己的逃避,所以他思来想去觉得其实很不值得, 于是便放下了呢?   付出的越多, 在得到与期望中不匹配的结果之后, 那顷刻间崩塌的信念足以摧毁那汹涌的爱。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景良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来, 后脑勺枕在椅子上, 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心情十分复杂。   大概自己这段时间的逃避, 是真的伤到了他吧。   将心比心, 如果是自己遇到一个想追求, 但是对方却对自己丝毫不在意的人, 想必他原本炙热的心意也会被一杯杯冷水扑灭,最终烧为灰烬,成为一蹶不振的失望的吧。   景良途抿了抿唇,心中莫名涌出一股负罪感。   只是现在,人已经被他伤透了,放弃了,他该怎么办?   ......   在这之后,他偷偷关注过君晏,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放下自己了。   但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景良途发觉自己跟君晏的接触变得很少。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跟君晏的大部分联系其实是对方主动维系的。   这样的平衡一旦被打破,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会突然被拉远,无法扭转。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只是对方努力的搭桥牵线,是自己所看不到的罢了。   倘若是以前的景良途,大概会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自家的邻居不会再来纠缠自己。   但是现在的景良途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的内心,却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俩的关系就这样夭折。   他的运气怎么会烂成这个样子!!!   难道他这辈子就注定与爱情无缘了吗?   这也太悲催了吧!   原本他们两个人就因为之前的事情有一点点隔阂,再加上景良途和君晏最近的工作都十分繁忙,两个人最多的见面大概就是早上去公司时偶遇后那一点交流。   别说是普通朋友了,景良途感觉现在随便捡个路人都比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处亲热。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一旦开始的时候不说话不沟通,越是到后面,开口越难。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复杂。   景良途心不在焉地去公司处理工作,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他很难集中精神。   因为没什么工作效率,景良途干脆忙里偷闲,一只手托着脸,漫不经心地打开微博,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看着博主们分享的故事,胡思乱想着。   这时候,他看见了一个故事博主在分享一个男孩的恋爱经历。   这个男孩起初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是由于一点点误会,他们两个人关系渐渐疏远。两   个人都很骄傲,谁也不愿意先低下头向对方服软,原本亲密的两个人慢慢失去联系,就算再次相见,关系也变得陌生。   “.......”   简直跟照镜子似的。   景良途心想你干脆报我名字算了。   因为看见了这个,景良途原本不安的心情就变得更加惶恐。   在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绪体验的。   但是当他切身体会到君晏正在离他越来越远时,那种对于失去的恐惧便越来越强烈。   景良途是一个恋旧的人,就算是很多年前买的东西,哪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不会丢。   人,也是如此。   当他意识到君晏正在如他原本期待的那样疏远自己后,他的心就好像瞬间脱离了安全区一样,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了一股缺氧般的阵痛。   他身体的本能似乎已经告诉了他,这个人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   最令人失落的是,明明只要他发现地再早一点点,君晏就不会放弃了。   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景良途简直欲哭无泪。   晚上,失魂落魄的景良途回到家里,为了放空自己,干脆洗了一个热水澡。   热水从自己身上淌过的时候,思绪会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慢慢沉淀,帮助他忘记这些时间积攒下来的烦恼。   景良途在自己身上打上肥皂后,正打算冲洗,却发现已经没有了热水。   他按住淋浴的手蓦地僵硬。   景良途为了图方便,每一次都会交大笔的水电费,然后便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不再惦记。   可这样做就很有可能遇到像他这样的突发状况。   就是突然停水停电。   有一句话说的好,人真的是祸不单行。   现在是周末,物业不上班,他想交都交不了。   而且他身上才刚刚打过了肥皂,这玩意具有腐蚀性,长时间留在身上并不好。景良途想了想,最后决定干脆用冷水凑合一下。   现在的天气还十分寒冷,这样的操作简直将他冻得不行。   唯一让他产生安慰的是自己头发已经洗好了,只是没有电,没办法用吹风机,待会他只能顶着一头湿发在屋里游走。   因为房里很黑,冲洗完毕后的景良途随便裹了一下浴巾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四处摩挲着自己的手机。   好不容易摸到了手机,他打开屏幕,房间里终于有了点微弱的亮光。   因为刚刚用冷水冲洗了身子,景良途现在被冻的牙齿打颤,想要开空调时才意识到现在停电,这玩意根本就用不了。   景良途的心中不禁生出了浓浓的挫败感。   虽然他的事业很成功,但是在生活上,他总是不上心,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   他养的两只狗现在已经在房间里睡熟了,对于自家主人的遭遇完全不知情。   当然,就算它们知情,也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现在他手机的电量不足,他在房间里抓瞎,心里一阵委屈。   他冷得搓手,心里在纠结着要不要去君晏家里避避难。   但是.....现在过去,会不会太冒昧了呢?   那个时候,景良途突然意识到,原来距离感一旦形成,就算是曾经再亲近的人,也会变得陌生。   就算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情,对他们而言也会变得十分困难。   景良途的心里感受到了一阵失落。   现在连梁悬墨那厮都结婚了,他不可能大晚上的去叨扰。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景良途居然无端生出一股无家可归的感觉。   真是寒酸又凄凉。   明明放在以前,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才对。   怎么现在会困难成这样?   景良途蹲坐在沙发上,可怜巴巴的抱住自己,想着今天晚上干脆就早点睡吧,梦里啥都有。   这个时候,景良途养的狗突然醒来了一只,   它悠哉悠哉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见沙发上坐着哀默大于心死的景良途,小小的脑袋瓜子陷入了思考。   须臾,它好像悟到了什么,迈着两个小短腿,千辛万苦地将自己的狗盆推到景良途的面前,将自己的剩饭大方地让给景良途吃,脸上还一副“这个家没我得散” 的得瑟表情。   景良途脸色一黑。   前有梁悬墨陪老婆,   今有他景良途陪狗。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呢!   悲伤至极的景良途只能将身娇体弱的自己往被窝里一塞,神情麻木,看淡红尘,立地成佛。   不关心,不在意。   不在意就不会痛。   正这么深夜emo着,不知过了多久,错觉般的,景良途好像听见了一阵均匀的敲门声。   他抬起了眼睛。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   景良途磨磨蹭蹭地从床上下来,挪到门前,小心翼翼地对着猫眼看向门外。   从猫眼里,他看见了君晏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   仅仅只是那一眼,景良途的心跳突然快了一瞬,呼吸急促。   他心无防备地推开了房门。   借着外面的灯光,君晏看清了景良途的脸。   他的头发是湿润的,还在滴水,看起来只是被毛巾粗略地擦过,还没有完全擦干。   虽然还没有触碰到他,但是君晏大概能猜到,现在景良途的手,一定很冰。   君晏忍不住心疼了。   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只要稍微不注意,这个人就会照顾不好自己,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他对于照顾自己这件事情总是显得很笨拙。   就好像他的身边,天生缺个我。   我们合该在一起。   景良途看见他之后,眼中一瞬间生出来见到救命稻草般的欣喜。   每次见到这个人,心理总会无端感受到一股可靠。   君晏似乎是怕他误会自己深夜造访的来意,于是解释道:“我是从公司忙完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家里的灯是灭着的,我心里觉得有一点奇怪,于是想来看看。”   景良途便将自己今晚的遭遇说出来,对着君晏大倒苦水。   君晏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景良途,或许是突然觉得这样盯着他不妥,于是便倏地移开了视线,目光轻颤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到我家吹干头发。”   自从那天说出要做普通朋友的话后,君晏似乎连邀请都变得拘谨了起来,仿佛生怕自己不愿意似的。   正是因为自己一次次的拒绝,君晏才会像现在这样吧。   景良途垂下眼帘,心里一阵过意不去。   君晏强势的时候,他只想逃。可是君晏不再步步紧逼,掌握分寸的时候,他的心里却又会心疼。   人真是奇怪啊。   他突然想到了梁悬墨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爱情不能干等着,有些时候不能太过矜持,而要学会主动出击,大力出奇迹。   主动,要主动。   在君晏默默移开视线,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冒犯的时候,景良途心一狠,握住了他的手。   君晏愣住了。   景良途抬起清澈的眼眸,脸颊微红,眼睫轻颤着,鼓足了勇气,不太好意思道:“我现在很冷,你能用手帮我暖一暖吗?” 第232章   景良途如愿来到了君晏的家里。   君晏看着景良途湿漉漉的头发, 从房间里给他拿出了吹风机。   景良途道了谢,一边吹着头发, 一边c侧眸观察着君晏的反应。   哪怕自己待在他家, 君晏的视线也没有在自己的身上过多停留,当然,也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   这要是对喜欢的人, 一般人根本忍不住吧。   看来想要挽回君晏, 还得从长计议。   景良途并不擅长追人,尤其对方还是像君晏这样的男人,这简直是触及到了景良途的知识盲区,他就算有心做点什么,也没有一点章法。   为什么他的感情经历如此坎坷, 生活总是要给他出难题?   景良途想着自己悲催的感情经历, 心不在焉地吹着头发,一时不注意,吹风机的热风朝他的后颈吹了太久,等他反应过来时,被吹风机烫的惊叫出声。   君晏听到动静, 赶忙前来询问怎么了。   景良途摆摆手道:“没什么,是我自己刚才没注意。”   君晏不放心地看着他,交代道:“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   景良途点头说好。   君晏走后,景良途轻轻松了口气。   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细心。换作以前, 会有谁关心他到如此细致入微的程度呢。   他关掉吹风机,拿起手机刷起百度。他原本想要查一查对喜欢的人失望的几个表现, 以此比对君晏现在是不是真的彻底放弃自己了。   但是刷着刷着, 他的眼睛捕捉到了【男人的正确撩法】这样的词条。   为什么大数据会给他推这种东西啊?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 那么饥渴吗?   尽管心里对此疯狂吐槽不止,但是事实上,他的身体还是非常诚实地点了进去。   嗯....看看又没有什么损失,对吧?   这个文章说,同女人一样,男人其实也很在意细节和浪漫,肢体接触,精心准备的礼物,浪漫的表白,暗示他自己渴望他的陪伴,这些都是重要的技巧,总之一定要记住,真诚才是必杀技。   景良途看完之后,莫名感觉到有一种追老婆的感觉。   这跟自己追娇妻的知识可能不谋而合。   可是,凭借他君晏现在的关系,要怎么产生进一步的肢体接触?   毕竟现在他们连恢复到以前的关系都是问题。   景良途忧心忡忡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抬眸就看见君晏坐在灯下,暖黄的灯光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格外温柔。   他用这样温柔的眼睛注视着景良途,那一刻,他差点把持不住。   景良途支支吾吾道:“头发吹好了,我该走了。”   君晏出声道:“你不是冷么,要不要再多留一会?”   不等景良途拒绝,君晏便垂下眼睫,仿若受伤道:“还是说,有我在这里,你待着不自在?”   他的表情这样失落,景良途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再加上,其实他原本就不是很想走的....   景良途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道:“既然你愿意收留我,那我就多叨扰一会了。”   他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新奇道:“你家这个沙发还挺软的。”   君晏垂下眼帘:“当初买他的时候,想着买回来后可以抱着恋人一起看电影,想来应该会很舒服。”   还没待景良途反应,君晏便继续道:“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没有别的意思。”   景良途的指尖微微攥紧,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内疚。   还有一点失望。   倘若他之前答应了,现在就可以被君晏抱着看电影了。   为了稍微缓和一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景良途打圆场道:“没关系,这并不耽误我们下次一起看电影,”   君晏扬唇轻笑一声,温和道:“刚好我最近刚下了几部电影没有来得及看,要一起吗?”   反正景良途现在回家也无事可做,跟君晏一起看电影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君晏刚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景良途感觉自己留下来这件事情似乎会带上一点点歧义。   还没等他多想,君晏便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那一刻,景良途的心中隐隐有一点失望。如此看来,君晏现在对自己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突然...好失落。   难道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景良途心情低落,随意选了一个悬疑推理剧,想要用复杂的烧脑情节冲淡自己内心这股奇怪的情绪。   随着片头曲响起,电影的情节徐徐推进。   这个悬疑电影的音效随着情节的发展,越来越诡异,不断地营造恐怖的气氛。凶手的杀人手法也格外的血腥恐怖,深夜独自一人观看的话绝对会将人吓破胆。   至少景良途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真是失策,他原本以为只要不是恐怖电影就不用防备,没有想到这年头连悬疑电影都快要追赶上恐怖电影的可怕程度了。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一团冷气直冒,风吹在窗户上的声音都让他格外敏感。   因为是国外的电影,血腥的镜头一点都不处理,也不打码,所有的实物都保持着直击灵魂的状态。   他从小到大就害怕这些东西。   当镜头又切到杀人犯的作案过程时,一双手轻轻挡在了他的眼前。   当这个片段过去之后,君晏才慢慢将手移开,不动声色地回到了自己本来的位置,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只有景良途的心跳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手也有点热。   难怪百度上面说男人也是在意细节的动物。   他自己不就是铁证嘛 !   剩下的电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的。   虽然君晏后面也在留他在这里多待一会,但是景良途觉得关系想要恢复成以前那个样子要循序渐进,不可以操之过急。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君晏才刚刚决定要放下自己,倘若他冒然强留,或许会引来对方的反感。   因为喜欢了,上心了,所以才会变得如此小心谨慎。   要是以前,景良途说不定就抱着一个枕头,大大咧咧地在君晏这里将就一晚了。   只是,景良途出门之后,没有注意到君晏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番。   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欲望。   .....   “想追喜欢的人,你得出卖色相,脸皮要厚,要学会勾引对方,勾引你懂吗?”   景良途一口水喷了出来,傻傻道:“你说啥?”   勾引?   梁悬墨恨铁不成钢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把老婆骗到手的?!”   景良途:“.......”   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景良途原本想从这里讨教一点追老婆的经验,但是梁悬墨告诉他的全是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真的是为难死他了。   再说....勾引,他要怎么勾引?   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梁悬墨笑道:“我教你。”   他靠近景良途,神秘兮兮地跟他耳语一番,景良途听的面红耳赤。   于是当天下午,梁悬墨便带着景良途全副武装地来到了情趣用   品店。   全副武装是因为,害怕被熟人看见。   景良途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可把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吓坏了。   不过曾经,在他扮演某小妈角色的时候,确实见识过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对它们的用法了如指掌。   可是再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的反应却还是如同初见时那样,紧张又害臊。   手铐,绳子,项圈,各种各样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景良途感觉自己瞎了。   他忍不住问梁悬墨:“你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才追到老婆的?”   梁悬墨轻咳一声,瞥开目光道:“这种事情,你就不用知道的这么清楚了。”   景良途还想再问,就被迫切想转移话题的梁悬墨带到了绳子专区。   服务人员介绍道,这种绳子可以把人的身体捆绑成很有意思的形状。   景良途的脸红的离谱。   他突然想起来君晏上次千里迢迢回家放出的豪言就是...   我不会绑你,除非你自己把自己绑在我的面前。   这这这.....   他不会真的要用这种手段才行吧!   好在景良途戴了口罩,他红的不像话的脸才没有暴露。   只是他震颤的眼眸还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介绍人还在事无巨细的介绍着这绳子的用法,但是景良途已经羞的忍不住捂脸了。   烫死了。   在梁悬墨问他要不要买点什么回去的时候,景良途疯狂摇头。   要是真的用这种东西,他感觉自己是时候考虑星际移民了。   根本没有脸再待在地球了啊喂!   梁悬墨为难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总不会要用老土的那一套,写情书吧?”   那一刻,景良途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发现新大陆般的欣喜。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   梁悬墨迟疑道:“不会吧,你来真的?那种东西三岁小孩都不稀罕用了。”   景良途却坚持己见道:“我觉得这种方法很好,不敷衍,很用心。”   梁悬墨张了张嘴想阻止点什么,但是下一刻,景良途却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像劫匪一样将他挟持到一个角落,疑神疑鬼地盯着外面。   他刚想问怎么了,这时候,他看见一道沉稳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个人他认识,好像是景良途的某个合伙商,叫君什么来着?   景良途此刻的表情更是像被雷劈过一般,难以置信。   君晏来做什么?他要来买什么?   最重要的是....   他买来是给....给谁用的? 第233章   梁悬墨小声感叹道:“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癖好, 真是看不出来啊。”   景良途咽了口唾沫,心里一阵咆哮。   何止你看不出来,我也看不出来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君晏拉扯皮鞭测试它的柔韧性时, 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视线, 看起来居然还挺性感的。   景良途偏过头,不敢再看下去,生怕自己突然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   但是很快景良途就获得了安慰。   因为很显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不一会,君晏的旁边就偷偷摸摸的藏了一批围观群众。   他们有的是这家店的客人,有的是服务介绍人员,但不论是谁, 都悄咪咪地待在一边, 一脸花痴。   有些人甚至已经快把持不住了。   梁悬墨小声提问道:“为什么我们要做贼一样藏在这里,大大方方看不行吗?这行我熟,你要让我出去, 我还能跟他交流交流心得。”   景良途恨铁不成钢道:“但我不想跟他交流心得!”   争执间, 一个铁质的手铐从货架上掉了下来, 落到两个人的中间,发出哐当一声。   景良途跟梁悬墨面面相觑, 谁都没来得及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几十秒后, 公德心良好的景良途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拾起那个手铐, 努力抬手想将它重新归放在货架上。   他的视线慢慢上移,快要成功的时候,他感觉有一道人影挡在自己的面前。   “请让一让...”   没想到那人还挺听话, 真的乖乖让开了。   景良途满意地将手铐放在了货架上。   这个时候, 身后的梁悬墨戳了戳他的肩膀, 吸了吸气, 一言不发。   景良途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抬起头,缓缓往上看。   君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   刚才我好像不小心弄丢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看,哇,原来是我的脸啊。   QvQ   景良途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像此刻这么刺激又惊悚的事情。   梁悬墨已经颇有绅士风度地站了起来,看见景良途还愣在原地,看不下去,伸手将还在发呆的他从地上捞了起来。   站稳后的景良途硬生生反应了一会,待理智回拢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始甩锅。   他指着梁悬墨道:“我是陪着他来的。”   背锅的梁悬墨也不在意,笑了:“慌什么,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看着君晏跟梁悬墨的反应都如此平淡自如,景良途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因为越心虚的人往往越有鬼啊。   景良途尝试转移矛盾的焦点,小心翼翼地问君晏:“你来这里做什么?”   君晏笑了笑,从容答道:“感觉好像看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于是就随便过来看看。”   他话没有说全,反而让人浮想联翩。   景良途的脸颊微微发烫,一阵口干舌燥,但是梁悬墨却好像找到了组织一般,开始跟君晏分享心得:“英雄所见略同,跟恋人之间有时候就是需要这样的情趣。”   君晏垂眸笑道:“嗯,你说的不错。”   景良途傻了。   君晏什么时候有恋人了?   还是说他的春天又来了?   景良途隐隐生出一股危机感。   要是他再犹豫的话,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看到君晏跟其他人成双成对,幸福美满了。   再过几年,可能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再过多少年,   可能君晏就要跟他白发苍苍的爱人在夕阳下安度晚年,对天发誓下辈子还要在一起了。   他尝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皱了皱眉,感觉自己不太能接受。   君晏没想到自己的余生已经在景良途的脑子里过完了。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景良途的身上,语气有几分不刻意的挑逗:“那,景总到这里来,有没有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   梁悬墨的目光也移了过来,满眼好奇。   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将景良途逼得夹缝生存,瑟瑟发抖。   不要问在下这么羞耻的问题啊喂!!!   .....   开灯,准备笔墨纸砚,上网百度攻略。   嗯,非常好,在下感觉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了。   那么,下一步,开摆。   “......”   不,怎么可以刚开始就abandon!   景良途拿出纸笔,开始认真构思。   兵家之道,趁其不备,出其不意。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今天他写完情书,明天偷偷塞给君晏,后天等待结果。   倘若成功了,皆大欢喜。   倘若失败了,他起码也有了一个结果,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猜测别人的心思。   君晏喜欢自己的时候,不知道也是不是这样忐忑。   这封情书,景良途熬到了大半夜才将它写完。   起初他觉得这种东西难道不是有手就行,后来他意识到实在是自己眼高手低了。   第二天,景良途顶着眼底的乌青来到了公司。   虽然那封情书耗尽了他的心血,但其实写它其实并不是最难的部分。   最难的地方应该在于,他应该如何厚着脸皮将这个东西交给君晏。   而且,景良途越写越觉得,这种东西拿不出手。   他思来想去,决定先问问广大人民群众的意思。   首先,他先请教了一下在自己手底下工作多年的秘书:“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给他喜欢的人写了一封情书。”   腱子肉秘书吃惊地问:“景总,都什么年头了你还给别人写情书啊?”   景良途:“???”   “写情书有什么问题吗,多真诚,多浪漫......不是,不是都跟你说了这时我朋友写的,怎么扯到我身上去了!”   秘书道:“这玩意不是已经默认为自己了吗?”   景良途:“......”   哪条国际法规定的?他怎么没参与?   景良途不想再跟他争执这件事情,放弃追问:“行了,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去忙吧。”   这个下午,秘书说的话在他心里慢慢生根发芽,乃至于到了最后,他自己都不自信了。   工作结束后,他心不在焉地走回家,在快到小区的时候,他瞥见了君晏的身影。   换作以往可能还好,但是现在的景良途看见他后,居然有一顾无法言说的心虚。   他觉得自己昨晚呕心沥血写出来的东西是那么烫手,可是他就是这样的人,真正要表白心意的时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口笨舌拙的,还不如用这样书面的形式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到最后,景良途干脆跟在他的后面,鬼鬼祟祟的,偷偷瞄他,不敢跟他并肩而行。   就这么跟了几步之后,君晏不知用什么样的方式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回头含笑道:“怎么不一起走?”   如果君晏没发现他,他可能直到最后都会这么诡异的跟着。   景良途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跟上,微微低着脑袋走在他的身边。   君晏身上的气息格外好   闻,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或许就像是近乡情怯,他面对君晏的时候,曾经鼓起的勇气也会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明明,明明只需要再多走一步,明明只是需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为什么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他却不敢了呢?   可是爱拼才会赢!   这样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像一个霸总!   攻起来啊!   就算是追,他也要拿出强势的样子去追,这才像他。   他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就要表白。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便看见君晏难受地捂住额头,一副头痛难忍的样子,那份勇气瞬间就二而衰,三而竭了。   景良待在他的身边,忧心忡忡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君晏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虽然他表面上说的云淡风轻,但看他这样,景良途怎么可能放心。   刚才想做的事情瞬间就被抛诸脑后,他下意识地扶着君晏的后背,心急如焚道:“要不要去医院?”   君晏却无所谓道:“老毛病了,我回家休息休息就好。”   他这么说,景良途只能将信将疑地跟着他回家。   ....   君晏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景良途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有见过君晏这副样子。   难道说,君晏其实一直有偏头痛,只是在他面前从未表现出来过。   景良途着急地问:“你的家里有没有药?”   既然他说是老毛病了,那么他的家里应该有缓解的药才对。   君晏蹙眉想了想道:“柜子里可能会有。”   景良途听到之后,忙问:“哪里的柜子。”   君晏按住眉心,闭上眼睛:“我房间。”   景良途一刻也不敢耽搁,在知道药的大致位置之后,连忙赶到君晏的房间。   他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柜子,于是便用笨法子,一个一个的搜寻。   但是在打开其中一个柜子的时候,他的动作慢慢停住了。   因为他在这个柜子里面看到了一封情书。   谁给他的?   这封情书被非常用心的保存了下来,它被摆在柜子的中央,周围没有任何重物可以挤压到它。   如果不是在意的人,怎么会这么用心地将它保护下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吗?   情书还没交到人手里,他就已经有新欢了?   而且最可气的是,这封情书的主人居然拥有着同他一样的品味,连封皮跟他自己的那封都一模一样。   现在景良途也没有心情去管什么缘分不缘分的问题了。   他在意的是,能被君晏这么重视的情书,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随意偷看别人的东西并不好,但是景良途在那一刻,鬼使神差的,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的话,其实他从一开始就输了。   景良途的双手颤抖着,将信封里的信纸抽出来,抿着唇,艰难地窥视着。   罪孽和探寻欲将他包裹,他深知这样不像自己,却还是不顾一切。   这时,君晏终于想到了设么,出声阻止道:“别开柜子!”   但是已经晚了。   景良途已经看见了那情书的主人姓甚名谁。   而且,这个人的名字,他还十分熟悉。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景良途笔。   白纸黑字,力透纸背。   一笔一划,完全就是他的字迹。   那一刻,景良途的心跳不断加快,加快,世界发出呼啸向身后倒去,又将他裹挟其中。   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又震耳欲聋。   对了。   他怎么忘了....   忘了那个从不知爱恨情仇为何物的少年开始,他就用力地追随的那个男人。 第234章   君晏曾经是一个穿越时空的执行者。   他经验丰富, 操作老练,终日维持着任务世界的秩序,从未出岔子, 是管理局最优秀的执行官。   直到在其中一个世界,一向铁面无私的他修改了剧情线, 拯救了这个世界的反派——段冷。   在原本的世界线里, 段冷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总裁,他患有胃病,有狂躁症, 脾气阴鸷。   他从小吃尽苦头,没有人爱, 造受冷遇,所以便养成了这样极端的性格,有毁灭倾向。   直至,他遇到了女主。   温柔善良的女主让他体会到了人世间少有的温暖, 他就像要溺水的人一样, 迫切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但女主从小便属意这个世界的男主,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感情很好。   意识到这一点后, 段冷原本阴鸷的性子就更加古怪,每日在极致的温柔和极致的疯癫之间周旋。   那时候的他尽管对于女主喜欢别人耿耿于怀, 却依然没有做什么过火的事情, 也舍不得伤害她。   唯一能做的, 就是用自己的方式本笨拙地追求她, 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中反复煎熬着自己。   但在那天看见女主跟男主亲吻时,他的理智瞬间便消散殆尽。   他囚禁了她。   可哪怕是这样,他还是不敢对她展露出自己最疯狂的样子,犹如猛虎细嗅蔷薇一般,他甚至不敢用力碰她。   好像她一触即碎。   可明明濒临崩溃的他,才是那个一触即碎的人。   这个世界最残忍的真相就是,无论如何,他只是一个反派,注定只能成为衬托主角的存在。   垫脚石而已。   当被男主的枪指着的时候,段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   他只是平静地看向那个他爱了一生的女孩,心平气和,缓缓道:“时至今日,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垂下眼睫,目光颤抖:“你有没有...爱过我?”   回答他的是冰冷的答案。   深爱一生的人,用最嘲讽的语气,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心彻底冷了。   那时,段冷已经被男主逼至绝路。   他最终坠楼死去。   可哪怕死后,他的眼睛也迟迟不愿意阖上,好像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念。   一切本该是这样,有条不紊的继续下去。   但是,君晏在观察主线人物是否按照既定轨迹行动时,看见了摔倒在地,两眼委屈的小反派。   纵然小反派身处的人间过于苛刻,但是他双目清澈,未被污染。   那一刻,那个倒在血泊的可怜男人同眼前这个不经世事的孩子突然重合,犹如一道利刃,君晏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隐隐作痛。   君晏做了一个世界线里不该出现的举动——   他心软了,伸手扶起了他。   君晏记得自己当时的目光也不是很温柔,表情也不是很亲切,看小反派的眼神仿佛在注视代码。   可小反派就是在那时,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就好像,在他的眼里,自己突然被加了一层非常非常厚滤镜一样,还自带花花特效的那种。   他走一步,小反派就跟一步。   他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的,被他发现就撇开脏兮兮的脸,装作无辜。   君晏看着他,慢慢垂下眼帘。   他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反正小反派后期会有一个机缘,得到贵人的帮助,完成实力的飞跃。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能做这个贵人呢?   不该有,错误的缘分从这里开始。   一步步心软,一步步沦陷。   到最后,他作为一个执行者,却已经无法接受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会一步步走向企图,坠楼而亡,死不瞑目的既定结局。   他改变主意了。   他对小段冷道:“你这个名字取的不好,从今往后,你就叫景良途吧。”   良途。   不要再误入歧途。   你要看尽人间芳菲,留下独属于自己的风景。   担心小景将来遇见女主后,一切还是会回到原点,君晏思来想去,决定去干扰一下女主原本的成长轨迹。   根据人物资料,女主名叫黄双意。   从小她就被保护在竹马的羽翼下,从来没有见过这世间阴暗的一面。   所以,在她被原剧情线的段冷盯上之后,并没有反抗之力,更没有任何防范心理。   倘若能让她有所长进,或许她会在发现自己遇人不淑后避而远之,而不是泥足深陷。   故而,他为黄双意的人生添加动力和障碍,努力培养她,锻炼她独立自主,不依附于任何人的能力。   当然,黄霜意如何在之后成为独立自主,拥有108个最想保护的男人的女海王这件事,算作后话,我们暂且不提。   因为一时心软,君晏一步错,步步错。   当他收到景良途饱含心意的情书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被他搞成一团糟。   可不就是一团糟,原本应该喜欢女主的反派喜欢上了他,而女主也因为他的作用力变成了一个颇有商业才能的女海王。   还没来得及等他认清自己的心,管理局就发出了警报。   这是他成为执行者以来,第一次出现这么重大的事故。   他必须从这个世界尽快脱离,接受管理局的调查。   他甚至没有办法对景良途的心意给出一个回应,也没有办法再留在这个世界为他做点什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既然管理局已经向他发出了警告,那么原世界线的剧情应该便不会发生。   至少景良途不会成为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可怜男人。   永远不会。   为了能够合理的从这个世界脱离,君晏为自己的离开披上了出国经营的外壳。   看着湛蓝的天空,无数旅人同他们的亲人挥手说着再见。   只有君晏自己知道,他跟景良途,不会再见了。   得到了管理局的警告,回去后面对的结果便是清除记忆和长期监.禁。   有时候他也会想,倘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在面对景良途的心意时,他会做什么?   会欣喜若狂吗?   会控制不住自己,给他一个吻吗?   这些问题已经没有了答案。   而景良途,也终究没有再见到他最后一面。   回到管理局的君晏主动请求终身监.禁,但是他希望,不要消除他的任何记忆。   他的浑身被接上了电路,寸步不能移动。   至于其它的处罚,他需要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静静地等待世界意志的审判。   这样就好。   倘若失去了记忆,他又会再次回归到那没有灵魂的肉.体里,成为一个按照世界代码运行的执行者。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忘记他。   有关景良途的一切一点点进入了他的耳朵,很零碎,但是并不妨碍他将这些散乱的拼图形成一个整体,封存在他的大脑里。   他们清除了那个世界有关他的记忆,景良途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们重新在景良途上灌输了想获得娇妻的想法,希望这个世界的剧情   线按照原本的样貌推进。   如他们所愿,景良途疯狂想要成为霸道总裁。   如他们所愿,景良途极其渴望拥有一个娇妻。   如他们所愿,景良途成为了一个.....逗比?   不!这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本意!   但是管理局的人很快便耳聪目明的发现,原世界线已经变得鸡飞狗跳,一发不可收拾了。   景良途为了娇妻,于是便疯狂工作,把腰都给累坏了,完全不能辛勤耕耘,因为这个事情,甚至自卑到连女孩子的手都不敢摸。   管理局的人脸彻底黑了。   霸总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啊喂!   每一天,景良途都在刷新他们的认知。   啊!这个霸总怎么这么喜欢用颜文字啊!   啊!这个霸总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   啊!这个霸总怎么受里受气的啊!   大脑快生锈啦!   但是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景良途在现实世界里找不到当霸总的乐趣,于是便开始痴迷虚拟世界,从小说中获得精神食粮,险些近视。   管理局的人再次集体黑脸,无力扶额,纷纷表示哪怕自己从业多年也万万看不下去了。   说好的阴鸷反派呢?   阴鸷呢?   这活脱脱一个逗比啊!   管理局局局长甚至亲自向君晏请教:“敢问阁下,你是怎么把一个阴鸷反派培养成一个逗比的?”   君晏也迷茫道:“我不到啊?”   局长:“......”   谁教你的东北大碴子音!   君晏轻咳一声,撇开脸,有点害羞道:“小景十三岁那年,迷上了东北二人转。”   局长:“......”   谁教你带他看东北二人转的?!   总而言之,景良途往与这个世界的初衷完全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   爱看热闹的和不爱看热闹的都惊呆了。   与此同时,世界意志对于君晏的审判结果也下来了。   他需要到不同的世界,成为世界意志的营养,被抹掉记忆,穿梭到不同的世界里成为既定角色,按照章程过完属于角色的一生。   世界意志判定通过这样的方式,一方面可以弥补君晏犯下的错误,另一方面可以让他在不同的世界中磨平棱角,同时放下对景良途的感情。   只是世界意志怎么也没有想到,凭借君晏的精神力量,完全可以在不同的世界中成为占据核心地位的主角。   但是他的灵魂就算被磨平了记忆也在疯狂寻求景良途的存在,并且完全不打算按照既定的世界线执行。   他的意识就像病毒一样在世界中穿梭。   为了稳住他,管理局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让景良途参与到君晏的世界中来,以一个反派的身份。   他们制造了一个幌子,哄骗景良途加入。   一个痴迷情爱,代码黄暴,心思变态的系统主动请求加入。   无他,只是闻到了cp的味道,坚决不能错过罢了。   原本以为好歹是当总裁的人应该没有这么好骗。   没想到开出事成之后赐他钢铁好腰的条件之后,他便毫不犹豫,果断入伙。   这叫什么!这就叫对症下药!别整那些虚的!看到没有!!   但是,令管理局的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主角和反派原本应该站在对立面,可就是因为这两个人之间深深的羁绊,每一次,主角都被反派吸引的无法自拔。   每一次啊!!!   你们的感情完全没有七年之痒这种说法的吗?!!   老顽固的高层们对此十分不能理解,只觉   得头好痛,是不是要长脑子了。   只有不靠谱的系统在磕生磕死。   虽然感觉不对,但主角该完成的事情,都因为景良途的存在,歪打正着的完成了。   渐渐地,饱经风霜的高层们也就习惯了。   就是感觉有点撑,狗粮吃太多了。   反正任务世界结束了,他们也就该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轨道了。   但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无数世界的历练中,君晏的精神力越来越强大,甚至于到了最后,意识可以主动侵袭世界,进行反抗。   就像0550号世界的毁灭一样。   高层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这是要颠覆世界意志的存在啊!   直到最后一个世界,当景良途回到“现实”世界中后,君晏的意识也夫唱夫随地跟了过去。   用原来的身份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会形成bug,于是君晏便用世界代码为自己重新捏造了一个相似的身份,用的是跟以前一样的脸。   好在,之前景良途给他留下的回忆还在。   他的情书也还在。   只是交付情书于他的那份心意已经不见了。   不过没有关系。   这次,换我追你。   只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第235章 200完结篇   往事像画轴一般在他的眼前铺展看来, 这也是第一次,景良途通过君晏的视角看见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景良途陷入旧忆中,久久没有反应。   君晏伸出手, 抚在景良途的脑袋上,刚想要解释,景良途便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浑身发抖。   君晏愣住了,手拿开也不是, 放下也不是,最后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将手放在景良途的背后,温柔安抚着:“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我差点消受不起。”   景良途声音闷闷的:“原来你当初离开是因为这个,那么久不回来也是因为这个。”   君晏略有惊讶:“你都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 他已经将他们的过去,乃至世界的真相全部囫囵知晓了个遍。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原来按照世界既定的轨迹发展, 他的命运会成为那个样子。   还有...原来身为段冷时期的他可以这么攻。(不是)   如果没有遇到君晏, 他会品尝到难以想象的痛苦。   不知为何而活, 爱而不得, 坠楼而亡。   无论如何,那不会是他想过的人生。   但君晏也因为这样受到了惩罚。   那年,他也是像现在这般,对桌而坐,将自己的心意一字一句地剖给对方看。   他忐忑不安地将情书交给了君晏。   几天后, 他离开了。   像逃避什么一样。   这种事情, 以前从未发生过。   那么他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   回避自己。   那段时间, 景良途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后悔。   他常常想,要是不那么冲动就好了,要是将自己不可宣之于口的心思掩藏起来就好了。   哪怕掩埋在心里,就这么藏一辈子也好。   这份感情本就是见不得人的。   他凭什么敢告诉君晏。   为什么...就没忍住呢?   如果他不说,君晏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可是,这种猜测已经没有了答案。   这份痛苦一直煎熬着他,折磨着他,直到他将有关君晏的一切遗忘。   如今,一切已经大白于世。   那颗等待多年的孤寂的心终于等来了与它同频共振的心意。   一道电子音响彻在景良途的耳际:【宿主,你终于想起来了。】   系统?   系统美滋滋道:【我在0550号世界毁灭的时候就感觉你们有戏,于是我趁管理局不注意偷偷将君晏的记忆备份了起来,藏在这里,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说着,他抹了抹自己不存在的眼泪:【我磕到现在的cp终于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   景良途心中隐隐担心起来:【你这样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吗?】   系统:【起初是担心的,所以只敢将备份给藏起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君晏已经将这个世界保护下来了。】   原来,在收到管理局的警告之后,君晏便假借出差的名义同世界意志进行谈判。   世界意志因为畏惧君晏足以毁灭一个世界的精神力,同意他的条件,不对景良途身处的世界进行格式化。   胜利来的如此不易。   却又那样绚烂。   但因为以精神力威胁世界意志实在是太消耗能量,君晏才会像现在这样时不时的头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当他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去继续追人时,发现小景居然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结婚宴席的图片。   简直就是一整个晴天霹雳。   这真是,翅膀硬了,想飞了。   那时候   ,他简直一刻也不敢耽误。   好在最后,一切都是圆满的。   这场延续了几个世界的追逐,终于画上了句号。   .....   “哎,你啥时候戴戒指了啊。”   景良途拿菜单的时候,可以明显看见无名指的位置有一个银色的戒指。   造型精致,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好像刻了字。   这件事被提起来之后,景良途的脸颊瞬间就红了,还是非常明显的那种,藏都藏不住。   梁悬墨瞬间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说....   景良途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   景良途被他质问的眼神刑讯逼供着,好像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事情。   景良途轻咳一声道:“那有什么,你不也是等快要结婚的时候才告诉我的吗?”   梁悬墨反驳道:“那能一样吗?!”   景良途下意识地暼开目光。   结婚是自然没有结婚的。   但君晏觉得景良途这个条件,就算不主动在外面沾花惹草,恐怕也会被别人看上。   毕竟当时景良途能被黄双意反向看上完全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是这也说明,这个世界的世界线确实已经崩的它妈都不认识了。   但为了防止景良途还会被不知情的人追求,君晏便给他俩定制了这样一对戒指,以此暗示别人,此人已经名花有主。   那天跟君晏黏黏糊糊了一晚之后,景良途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手上的这个物件。   好神奇,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银圈,但就是用某种特殊的意义,将他们两个人连结在一起。   但问题是,只要他跟君晏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就暴露了吗?   也不知道梁悬墨最后能不能接受自己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这件事。   当然,事已至此,他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景良途默默喝下一口水,跟梁悬墨装傻。   正在这时,景良途听见不远处的椅子突然传来了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一分钟后,一个面色害羞的姑娘做完心里建设,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红着脸想加他微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景良途想起了君晏的话。   倘若有人来勾搭他的话,就不动声色的露出手上这枚戒指,绝对可靠。   景良途正纠结着这个不动声色的尺度。   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反应,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响起。   “小景,今天回家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景良途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君晏的手按在景良途的肩膀上,行若无事地将他跟前来讨要联系方式的人隔开。   看着君晏看景良途的眼神温柔的简直可以拉丝,梁悬墨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暗暗想着:不会吧?   他的视线慢慢下移,果然在君晏的无名指上看到了跟景良途同款的戒指。   那一刻,他懵逼了。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而且感情进展简直是以火箭般的速度推进!   要知道,之前在情趣用品店见到的时候,景良途甚至都不敢出去见他!   看着这两个人之间暧昧的互动,梁悬墨瞪大眼睛,差点惊掉了下巴。   刚才打算跟景良途要微信的姑娘也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不一样的磁场,恍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捂住了嘴唇,心里暗暗激动。   君晏走后,梁悬墨抓住景良途的手腕,用目光拷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   起的,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最重要的是,谁上谁下?”   景良途:“......”   你多冒昧啊?   .....   晚上刷牙的时候,景良途看着洗漱台上两个一黑一白的牙刷杯。   没错,他跟君晏同居了。   虽然不知道君晏的家就在对面,有什么同居的必要。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同居的感觉还挺不错。   记忆回来之后,景良途总是时不时地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自从小时候见到君晏之后,他追逐他的脚步就从未停止。   可惜他为了追到君晏所付出的努力,全部被世界意志扭曲成了想要得到娇妻的努力。   一晃眼,他个君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恍若隔世。   正想的出神,君晏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伸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腰,呼吸蹭在他的脖子上,审问道:“想什么呢?”   景良途没有说话。   现在的景良途对君晏的感觉其实很复杂。   对于景良途来说,恢复记忆这件事情就代表着,原本对他时远时近,若即若离的暗恋对象突然成为了可以当枕边人的关系,而且还在各种奇奇怪怪的世界做那种负距离接触的事情....好多好多次。   真是想想就脸红耳热啊。   倘若换作以前,景良途身娇腰残,完全经不住折腾。   但现在不一样啊,系统真的按照约定给了他钢铁好腰。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真的算是自掘坟墓了呢。   君晏凑近他的耳朵,醋味满满道:“该不会在想今天那个问你要联系方式的人吧?”   景良途心想我哪敢。   但是,他热衷作死的舌头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开始蠢蠢欲动:“假使我想了呢?”   君晏脸上笑容愈深,也愈发危险。   景良途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之后,求生欲促使他哆哆嗦嗦,拔腿想逃。   但君晏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曾经,暗恋君晏多年的景良途曾经在朋友的教唆下看了一场同志电影。   原本,对方是存着戏弄他的心情才给他放的。   一般直男看见这种电影都会产生生理性的不适。   但是景良途看见那两个同性的电影主角滚在一起的时候,睁大眼睛,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可能性。   两个男人,耳鬓厮磨,纠缠不休。   那时,他的手紧张的抓着椅子扶手,心情随着电影的音效起起伏伏。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君晏。   当两个男主忘我地亲吻,滚床单时,景良途第一反应就是想象到,倘若有一天他可以跟君晏躺在一张床上,被他温柔地做这种事情,那么他就算死,也是值得的了。   可是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呢?   君晏拯救了他的一生,他应该心怀感恩之心,将他当作神明一般供奉,而不是应该对他心存这样肮脏的欲念。   这种说不出口的念想,倘若被他发觉了,会被厌恶吧。   可是怎么办,他的爱,越积越深,根本瞒不住啊。   在数不清的夜里,他只能蜷缩在被子里,在梦里同那人翻云覆雨,早上醒来时,又被昨晚的春梦羞地脸红。   终日惶惶不安,焦头烂额,又无法自拔。   然而现在,尝到味儿的景良途表示,现在的心情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可不咋地,当初那flag立的真的一点毛病没有,他感觉自己真的差点死在君晏那了。   老天啊,君晏简直就跟存了几辈子的火似的,一晚   上的时间全部发泄了出来,景良途感觉要是天亮的再晚一点,他真的就再也起不来,长眠于此了。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要是他以前知道君晏是这样,床下一本正经,床上原形毕露,他便万万不敢再做非分之想了。   君晏对他的欲念远比他当年的更加肮脏,更加执着,更加.....持久?   清晨,阳光破帘而入,景良途从君晏的怀里醒来。   想到昨晚被如何对待,景良途默默伸出了拳头,想给他给个教训。   但是,在拳头即将触碰到君晏的时候,景良途又泄了气,默默将拳头舒展成掌,搁在君晏的后背上,同他紧紧相拥。   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无比温馨,无比灿烂。   要多幸运,他才能拥抱到这个人。   要多幸运,才能不错过。   曾经,他对自己渺茫的爱情心如死灰。   如今却已经犹如一块牛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几天之后,景良途从自己给君晏写的情书的信封里看见了他的回信。   力透纸背,情意婉转。   那是很久以前...   景良途惴惴不安书:虽自觉不配,但还是想毛遂自荐,想请您的未来,能给我留一个位置。   君晏深情款款回:三生有幸,非你不可,非你不能。 第236章 番外1   君晏最近要去别的城市洽谈业务。   景良途不舍之余, 心里也开始暗暗庆幸。   君晏不在的话,他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自己的老腰了。   不得不说,按照君晏的使用频率,就算是骡子也遭不住这样用。   在君晏离开的第一天, 景良途蒙上被子美美的睡了一觉。   明天君晏不在家, 他准备以完美的精气神去迎接明天的到来, 好好的浪一浪。   原本,第二天应该如往常一样,是普普通通, 又平平无奇的一天。   只是, 变故来的如此突然。   翌日, 景良途从睡梦中醒来时,黑沉的眼睛中深藏着压抑的情绪,像是有数不清的负担和忧虑压在他的身上, 沉重不堪。   不,现在不应该叫他景良途。   而应该是.....段冷。   因为世界代码突然错乱, 属于原世界段冷的意识竟误入了景良途的身体,产生了bug。   当段冷睁开眼睛后,他迷茫地看了看周遭的环境,   这不像是他住的地方啊?   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醒来?   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满眼疑虑地从床上下来,薄唇抿地紧紧的,深而沉的目光观察着四周。   在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在冰箱上看到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冰箱里放着果盒, 记得吃, 补充维生素, 回来后我会检查。】   字迹俊逸,字里行间都透露着难以忽视的细心和温柔。   但,他认不出这行字的主人。   他边走边悉心观察,发现房间里并不只是这一个地方存在这样的便签,上面的内容也并不单一。   衣食住行,无微不至。   段冷心中虽有触动,但并没有心情再观察下去。   他必须要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不过不知为何,他每走一步,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都有一种诡异的疼痛。   虽然他狐疑了一会,但最终还是没当回事。   毕竟他对这种事情一点经验也没有。   在他的记忆里,为了留住黄双意,他狠了狠心强行将她关在了家里。现在他醒来却待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这时,段冷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部手机。   在当今这会,一部手机可以获得不少的信息。   他心思一转,拿起那个手机,试了试指纹解锁。   出人意料的是,手机开了。   看来这个东西属于他。   只是,在他的印象中,他的那部不长这样啊。   段冷试图从这部手机里找到一点线索。   他打算先从机主的社交软件里探查一下。   在机主的社交圈子里,他看见了黄双意发的朋友圈。   【恭喜我,今天遇到了自己的生命中第109个最想保护的男人。】   段冷:“......”   啥?   ....   段冷花了五分钟才冷静下来。   在诸多研究之后,段冷看着镜子里同自己的长相一般无二的面孔,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他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进入了平行世界。   在这个平行世界中,虽然他们之间的外表并无差别,但是他们的人生际遇,社交圈子等等,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再次醒来就好。   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去伪装这个平行世界的自己,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倘若换作一般人,醒来后看见世界变了一副面貌,可能会吓得不能自己。   但是段冷不一样   ,他的接受能力很快。   他垂下眼眸,视线渐渐下移。   从刚才起他就注意到了....   这个平行世界的他挺了不起啊,居然连婚戒都戴上了。   看来他的感情经历不如自己这般坎坷,哪怕将心爱的人囚在自己身边,也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这时,段冷注意到了一张相框,愣住了。   在这个平行世界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男人的存在。   而且这个男人,比他更高,眉眼里充满着一份闲适从容的气质,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容易压制的对象。   照片中的两个人举止亲密,看起来关系就很不一般。   他的心里慢慢浮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莫非....   不,就算是平行世界,这也太离谱了。   为了更加深入的了解情况,段冷决定继续调查下去。   首先,他发现在这部手机里的联系人中,有一个亲属号码,署名是君晏。   接着,他又在手机里的社交软件里看见了“自己”跟君晏的聊天记录。   话语间露骨又暧昧,充满温情和爱欲。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   在这个平行世界里,他找不到一点熟悉的存在,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他凝了凝心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或许,等他下一次醒来,一切就会恢复原状。   ......   没想到就算是来到了平行世界,段冷还是控制不住地想来见见这个世界的黄双意。   她发的朋友圈显示她在一家酒吧,于是段冷就早早的来到那家酒吧蹲点。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给等到了。   黄双意一进来,一个陪酒的就熟门熟路地拥了上去,黄双意也不推拒,满面微笑地摸了摸他的手,抬眸轻佻道:“今天和我喝点什么样的酒?”   那挑逗的动作,那拉丝的眼神,是段冷从来没有从黄双意的眼睛里看见过的。   他见过的,只有她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神,亦或是对他的厌恶。   眼前的黄双意烫着一头波浪卷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嘴唇红润饱满,精气神同他认识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那一刻,段冷忍不住地想,倘若没有他的桎梏,黄双意会不会就不再是那个笼中鸟,终日以泪洗面。   他的指尖蓦地攥紧,胸口一阵闷疼,心情无比糟糕。   但恰在这时,黄双意那双敏锐的眼睛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原本轻佻的眼神霎时间变得格外炙热。   陪酒的那位被她一把推开,她撩了撩头发,确认自己现在的妆容完美后,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段冷的对面,眼神放电:“小可爱,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陪酒的人:???   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但是你变得也太快了吧,黄总!   对于黄双意的到来,段冷猝不及防。   记忆里,黄双意只会对他横眉冷对,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她笑过了。   只是这个世界的黄双意,不知为何.....   陪酒的帮段冷补全了他的心中所想:黄总笑的好油腻啊。   黄双意用手指勾起了段冷的下巴,调情道:“是跟君晏过腻味了,想来找找新鲜吗?”   她这个大胆的举动把段冷给吓得够呛。   但是,君晏这个名字,他今天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或是看到了。   难道他们俩的关系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包括黄双意。   这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到底在搞什么,怎么会跟男人搞在一起。   在一起就算了....居然还不搞地下恋。   段冷还没把自己凌乱的情绪给整理个明白,黄双意便继续大胆发言道:“你要是不喜欢他了,就把他甩了,我来给你介绍男人,或者...”   她勾了勾唇,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或者我放弃我最想保护的那109个男人,全身心地跟你在一起,你看怎么样?”   段冷愣了片刻,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手指攥紧,因为紧张,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愈发的确信这是平行世界,或者是一场梦了。   他心里一阵山呼海啸,正要开口,黄双意便话锋一转,哀叹道:“算了,要是让君晏知道我把他家的心肝宝贝给挖过来了,指不定要怎么发疯呢。”   段冷:“......”   黄双意沉默了一会,突然福尔摩斯上身般道:“说起来,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你怪怪的。”   段冷心中一紧,手心出汗:“怎么会。”   黄双意用两根手指挑起段冷的嘴角:“以前这种时候,你早就用你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拒绝我了。”   她好笑道:“君晏只是出差了,不是出殡了,他才离开多久,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   段冷看着她,没有说话。   须臾,他小心翼翼地,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询问道:“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吗?”   黄双意:“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我们每天狗粮吃到撑,你说呢?”   .....   段冷通过网络的力量查到了很多他想知道的东西。   原本,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因为对黄双意爱而不得,于是将她禁锢起来这件事情,他也付出了很多的代价。   黄双意的竹马疯狂攻击他的公司,段冷自己也因为跟他的斗争,整宿整夜的睡不好觉,但尽管如此,每天也会抽出很多的时间来陪陪黄双意,尽管他知道,对方恨他。   就这么不分朝夕地折磨着彼此,成为恶人,身心俱疲。   但是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同。   他的公司在跟君晏的合作下,业绩蒸蒸日上,利润翻倍,名声也愈来愈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光如此,在手机相册中,段冷看见了更多更多。   生日宴的祝福,路灯下两个拥抱的人影,“自己”跟朋友的合影,很多很多,那个“自己”站在人群中,就像是一颗太阳一般,让人想要靠近。   跟浑身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的自己完全不同。   而且,这个世界的他甚至不叫这个名字。   他叫景良途。   简直幸福的刺眼。   ....好痛。   想快点醒过来。   段冷独自一人在酒吧里买醉。   他一边喝酒,一边翻看着“自己”跟君晏的聊天记录。   越看,他的心中便愈发的悲凉。   只是一点点人生际遇的不同,就可以将原本的他盖头换面,变成另一副样子。   倘若他小时候也有这么幸运,会不会他现在,也会同这具身体一样幸福。   在酒精的麻痹下,他居然暂时放下了对黄双意的执念。   说起来,曾经,他就一直被感情这种东西给绑束。   那时他不止一次的劝自己放下,可是不知为何,每一次他一动这种念头,就会头痛到无以复加。   愣神间,段冷不小心拨通了君晏的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和煦的声音像清泉般涌出:“怎么了,小景?”   段冷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这个声音,恍若隔世。   君晏见他不说话,好笑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我了?”   段冷品着他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竟生出了几分委屈。   君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态度也陡然变得严肃起来,认真道:“小景,是发生什么了吗?”   段冷没有说话,挂断了这通电话。   理智战胜了冲动。   毕竟....   说多,错多。 第237章 番外2   在酒精的作用下, 段冷慢慢地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多久,段冷被一道温柔的声音唤醒。   君晏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温声道:“太晚了, 回家睡。”   在接到电话之后, 君晏便用最快的速度尽快赶了回来。   段冷看着这个人的脸, 心想,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君晏吧。   确实, 他对“自己”很不一般。   那眼中的爱意, 不用分辨都能感受出来。   明明是印象中第一次见到的人,可是在那一瞬间, 段冷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他想到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 用审判自己的语气, 哀而凄凉:“我好像走错了路,遇错了人。”   君晏意识到他的情绪状况不对。   很快,他就感知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代码的气息。   他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世界过去的代码没有被完全清楚,而让景良途产生了一种记忆错乱的现象。   想要打破这个局面....   君晏轻轻摸着他的脑袋:“这不是你的命运, 这只是世界的意志强加给你的重担。一切交给我, 你什么都不要管,”   像是安抚雏鹰一般,君晏将他护在怀里:“好好睡一觉, 醒来就好。”   他的话就仿佛有什么魔咒一般, 段冷果然慢慢睡了过去。   只是,当段冷的记忆占据意识的主导地位时, 景良途的意识又去哪里了?   .....   段冷的记忆碎片进入景良途的意识之中时, 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当段冷从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中醒来后, 景良途的意识也依附着段冷的记忆, 在另一个地方苏醒。   景良途在一栋别墅里睁开了眼睛。   这里同他那里全然不同, 处处透露着一股冰冷的气息,没什么人气。   景良途的心里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他小心谨慎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黄,黄双意?   她的目光死气沉沉的,尤其是看见他饿时候,更是满眼的恨意。   吓得景良途后背紧绷。   自从跟君晏待在一起之后,他时不时地就被科普一些自己身处的世界是怎么回事,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自己那边大概是出现了什么bug,导致他出现在了这种地方。   因为了解段冷的存在,景良途并不慌张。   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从这里出去。   黄双意上下薄唇轻碰,冷冷道:“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有关段冷爱而不得,囚禁黄双意的信息涌入脑海。   景良途了解自己当下的处境之后,第一时间给出了反应。   面对因为“自己”的执念而被束缚自由的黄双意,此刻能做的只有...   说时迟那时快。   景良途一个滑跪来到了黄双意的面前,抬起眼眸,哽咽道:“我错了。”   黄双意:“???”   景良途认错态度良好,抽出皮带双手递到黄双意的面前,负荆请罪:“条件有限,目前只有这个了,你打我吧,等你消气了,我就送你回家。”   黄双意一脸懵逼。   这疯子吃错什么药了?   看着送到手边的皮带,黄双意咬了咬牙,作势要打。   景良途吓得闭上了眼睛,眼睫轻颤。   黄双意一阵无语,提醒道:“我还没打呢。”   景良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睁开眼睛,紧张兮兮道:“没事,你继续。”   看他这么怂包   的模样,黄双意瞬间就没了兴致。   她扶额道:“别整这些虚的,快送我回去,自有人治你。”   闻言,景良途忙不迭地从地上站起来,说到做到的带她出门备车。   .....   半个小时后,黄双意的竹马的家里。   股东:“总裁,别冲动,说不定段总会把黄小姐给送回来呢?”   竹马怒气冲天:“他要是能还人,我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   秘书急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总裁,段总亲自把黄小姐给送回来了!”   竹马:“......”   他轻咳一声道:“这件事一定有鬼,带我跟他见见。”   竹马出去之后,景良途正在寒风中冻到搓手,鼻尖通红。   但是正如秘书所言,他将黄双意完完整整地给带过来了。   看见竹马,黄双意红着眼眶扑到了他的怀里。   景良途看着眼前的风花雪月,沉默着站在原地不动,规规矩矩地待在那里等着挨训。   竹马安抚下黄双意的情绪,又一脸警惕地看向景良途。   上次见,他还对于黄双意的事情咬死不松口,满眼阴鸷,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但是正对着景良途这般清澈无害的目光,他原本打算骂出来的脏话全部被憋在了喉咙间。   片刻,他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可以对这个人渣动恻隐之心。   他抬手指着景良途的脸就是一顿疯狂输出,用语之脏,态度之差,将国粹展现的淋漓尽致。   景良途也不还嘴,跟小学生一样乖乖站在那里被骂,眼神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听到关键处,他甚至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表示赞许。   他这么一弄,反倒将竹马给整不会了。   景良途用坦诚的目光看着他,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不要憋着,将自己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消气了,他待会受的罪就会小一点。   最后,竹马骂累了,看着景良途站在原地认真听训,自我检讨的模样,顿时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爽感。   他哼笑一声道:“段总要是诚心悔过,就来一下我的办公室,我们好好清算一番。”   景良途看着他攥紧的拳头,心想自己待会应该是要受点皮肉之苦。   到了地方之后,竹马负手而立,在黄双意不在的场合,他的声音骤然变冷,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阴郁:“段总知道我的脾气,我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既然是你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想着就这么算了吧。”   景良途坦然道:“你想怎么做?”   竹马舌尖抵了抵着左颊,“啪啪”的按着指关节,冷哼道:“听说段总学过一点擒拿术,不如我们较量较量,如何?”   景良途表面上满面堆笑,实际上冷汗直流。   当然不好啦!学擒拿术的是段冷,又不是他景良途!   而且你还是这个世界的龙傲天啊!   龙傲天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重拳出击,我在ICU办VIP啊!!!   景良途刚想大喊一声“好汉饶命”,但竹马已经不讲武德的先行出手,景良途吓的一个踉跄,但好在反应敏锐,险险躲开了他的拳头。   面对这种情况,景良途并不逞能:“我打不过你!”   竹马边追边打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景良途疯狂转动自己的大脑,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化险为夷。   做人嘛,肯定每个人都想听点好听的话。   景良途想到,在世界代码的设定中,段冷虽然对黄双意爱而不得,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强迫她,跟她发生那种事情。   所以目前还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只好把这位竹马先森哄开心了,一切都好商量。   想到这里,景良途边躲边辩解道:“你信我,我跟她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竹马每挥一下拳头,景良途都要见缝插针的祝福一句:   “祝你们百年好合!”   “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   “子嗣绵延!”   这最后一拳,景良途被竹马逼到了墙角,躲无可躲,闭上眼睛准备生生抗下这一拳,可是等待许久,却没有痛感传来。   景良途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竹马的最后一拳落在了他头顶的墙上,景良途用眼睛余光丈量了一下,黄双意这个竹马比自己高上一点,具有压倒性的气势。   眼下对方已经冷静下来,大概是被景良途刚才的行为气笑了,咬牙道:“要不是我是唯物主义者,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鬼给上身了。”   景良途:“......”   竹马用黑沉的目光审视他:“为什么不动手?”   景良途闭了闭眼睛,狠心道:“你打我吧。”   竹马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有些事,或许只有拳拳到肉才能解决,既然是我做错了,我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景良途的表情居然还有点视死如归的意思。   看他这样,竹马突然觉得恨没有意思,慢慢地放下了他的拳头。   “说个理由,让我相信你真的后悔了。”   ...那能有啥理由。   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只是一段莫须有的数据,像虚幻的梦一样,现实中的我们甚至都不认识,各忙各的,你敢信吗?   景良途憋了半天,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其实喜欢男人。”   竹马的镇定自若的样子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退后一步道:“你说什么?”   景良途担心他往一些奇怪的地方联想,赶紧澄清道:“放心,不是对你。”   竹马:“......”   不是,谁稀罕!   那一瞬间,景良途感觉黄双意这个竹马有想扛起机关枪把自己突突了的冲动。   竹马冷笑一声,牙咬的咯吱咯吱响,恶狠狠道:“原本看你认错态度良好,还想放你一马,但现在我突然该主意了。”   他嗓音阴冷道:“你还是该死!”   景良途:“......”   你早说打算放我一马了啊!!!   你早说我就不乱说了啊!!!   你这个马后炮啊啊啊!   看他这架势是打算来真的,景良途估摸着自己这个小身板应该承受不住,于是非常识相的地调转身体,拔腿就跑。   这位竹马跟一只恶鬼一样紧随其后。   公司员工目光呆滞地盯着这场霸总之间的跑酷运动,如遭雷劈,张大嘴巴,连一句卧槽都说不出来。   要不是顾忌着矜持,景良途简直都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喊救命了。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出现一道声音。   “小景,往光里跑!”   温柔而熟悉。   是君晏!   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幻化成为一道虚影,世界被拉扯后又扭曲,景良途顺着那唯一的光源,快步跑去。   呼吸和心跳声缠绕耳际。   他冲向那道光点,将身后的追逐和喧闹全部甩开,扑倒在君晏的怀抱里。   君晏将他紧紧地揽在怀里。   景良途喘着气跟他比划着:“当段冷真的好危   险。”   好在,那一切只是一串代码,是这个世界留给他的一场噩梦。   这时候,他无比庆幸。   倘若在小时候没有君晏的出现,有关段冷的数据对他而言就不仅仅是一段代码,而是真正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实。   想逆天改命有多么的困难,需要多少巧合,机缘,还有某个人不辞辛劳的托举。   托起他本该深陷泥潭的命运,直到浮出水面,看云霞缭绕,鸟雀欢鸣。   原来属于他的风景已然大好。   他喘着气道:“君晏,谢谢你救我。”   君晏吻了吻他的眼睛。   “不,这次,你是自救。”   在那之后,君晏忙活了好一段时间才将那段让景良途的意识紊乱的代码给清理干净。   类似于这次的乌龙事件再也不会发生。   这次之后,景良途去见了见海王黄双意的样子,看她左拥右抱的样子,不禁泪目了,心里浮出一阵感动。   他愿称之为传说中的安全感。   梁悬墨在情趣用品店买了质量不错的手铐,美滋滋的拿回去孝敬他媳妇。   喔,忘了说,其实他每次买回来的情趣用品都是用在他自己身上的,因为他老婆表面看起来清冷正经,实际上却是一家情趣用品店的老板。   至于梁悬墨对她一见钟情,于是假装普通人去应聘产品试用人员这种没羞没躁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   晚上,景良途同君晏走在街中,路灯下身影交织。   想起过去穿越的岁月,景良途突然好奇道:“每个世界我死遁之后,你一个人待在那里,会做些什么?”   君晏:“发疯。”   景良途愣怔一瞬,对上了君晏那双漆黑无比的眼睛。   那人莫名笑了:“如果我说,你走后,我每天晚上从梦中惊醒后摸不到你,泣不成声,泪流成河,你会怎么样?”   景良途愧疚道:“对...对不起,要不...我补偿你?”   “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君晏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刚好,上次店里见面,梁悬墨推荐了我一点好东西,晚上回去我们试试?”   景良途:“......”   流氓啊!!!   损友啊!!!   很多年前,一个将来会天怒人怨的大反派遇见了一个温柔的哥哥。   很多年后,一个怂怂的总裁被腹黑的男友变着play欺负。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